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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仙都-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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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十七避到丈许开外,向铁棒中灌注真元,六翅重瞳的怪蛇现出虚影,周身泛起黄芒,有如实质,倏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寇玉城身前。

    寇玉城将铁剑一震,脸色惨白如纸,剑芒涣散,十余片亮红的莲瓣纷纷扬扬扑向怪蛇。他终于催动了红莲剑气,只是元气大伤,无以为继,全然没有之前的声势。

    没有及时从土中脱身,这是他犯下的第二个失误。

    怪蛇张开大口,拼命一吸,将莲瓣尽数吞下,艮土真元猛地炸开来,莲瓣渐次湮灭,只剩下三四片,色泽黯淡,萎顿无力。寇玉城拼尽余力,将身躯一摇,大地破开无数深邃的裂痕,眼看再挣数下,他就能摆脱束缚,破土而出。

    遥远的高空,忽然响起一串激烈的剑鸣,“嗡嗡嗡嗡”不绝于耳,寇玉城骇然抬头,却见一道蓝芒从天而降,势如破竹,无可抵挡。

第八十六节 九幽阴冥剑() 
藏雪剑急速旋转,自高空堕下,蓝芒映入寇玉城眼眸,刺得他心底冰凉,身躯和魂魄,仿佛被这一剑钉死,死亡的手轻轻抚过后颈,毛骨悚然。

    阴阳鱼双双游转,电光石火之际,他被及时挪移出太极图,剑鸣嘎然中断,蓝芒消失,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穴,深不见底。

    这一战,却是魏十七赢了。

    虽然输给了魏十七,但寇玉城并不气馁,也无愤懑,他心中清楚,若非前一轮赌局消耗过大,他还是能稳稳压制魏十七,立于不败之地,对手毕竟没有突破剑气关,真元修为的差距,不是靠战法能够弥补的。

    不过,他够强,够狠,把自身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那是从血与火中磨砺出来的实力,不容小觑。

    蓝莹莹的剑丸从地下升起,一声欢鸣,投入魏十七袖中,阴阳鱼眷恋不去,似有不舍之意。他将铁棒收入剑囊中,向寇玉城遥遥致意,后者挥挥手,铁剑扛在肩头,仰天大笑三声,谁的招呼都不打,掉头就走。

    褚戈忽道:“寇师弟惜败,非战之罪,不过这是好事,假以时日,他前途不可限量。”

    朴天卫哂笑道:“输了就是输了,寇玉城连战二人,固然吃亏,只是你以为魏十七手段尽出,再无底牌了?”

    褚戈眼力不凡,早看出这一站寇玉城是强弩之末,稍嫌保守,魏十七抓住机会,出其不意,先以搜魂术和剑丸扰乱他的心神,趁机埋下杀招,之后施展“鬼影步”,接连三棒将寇玉城夯入土中,真元外放,诱使他催动剑气,结果疏忽了从天而降的必杀之剑。

    环环相扣,胜得太过侥幸,褚戈看不出他还有什么隐藏的手段,按常理推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朴天卫点了点他的眉心,褚戈心中一凛,眯起眼睛凝神望去,存了心,隐约看出了一丝端倪。他摇摇头,觉得此事匪夷所思。

    第二轮第二场赌局结束,魏十七挑寇玉城,魏十七胜,寇玉城败。寇玉城名下有两件彩头,魏十七要了蛇蜕,杜默深深望了他一眼,心念微转,便猜到是他那不成器的徒弟在余瑶跟前露了口风,他那口无遮拦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他将蛇蜕移至魏十七名下,心道:“三面佛,玉角,银光鼎,他倒是赢了个钵满盆满,不过也难怪,运气好,实力够,也该轮到御剑宗出一回风头了!”

    魏十七以弱击强,寇玉城虽败犹荣,浦尾生看了他连战二场,大笑而去,心中颇有些懊恼。寇玉城之强,出乎他意料之外,门下弟子无一人能与之相比,如此良才,竟然白白推给他人,他忽然觉得,桀骜不驯,沉默寡言,这又有何妨,只要出自他浦尾生门下,即便有再多的毛病,也都可以忍受。

    只是现在懊恼,已经太迟了。

    夜深人静,月华皎洁,第二轮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赌局,御剑宗柳阙,对毒剑宗蔡恪,飞羽宗的魏羝轮空。

    柳阙拜在莫安川莫长老门下,其师陨落于太一宗楚天佑的定海珠下,柳阙名义上是御剑宗二代弟子,实则由莫安川亲自指点他修炼青冥诀,他为人低调,不若褚戈、杜默天资过人,但胜在性情沉稳刚毅,一步一个脚印,按部就班突破御剑关,剑芒关,剑气关,走得极为踏实,深得莫安川看重。

    上一轮赌局,蔡恪对上贺毓,彼此知根知底,也犯不着拼死相斗,略加比试,便分出胜负。按照蔡恪的本意,是不愿同室操戈的,但贺毓看了接下来的对手,御剑宗的石传灯、柳阙,五行宗的寇玉城,飞羽宗的古子蒙,一个个俱是剑气修为,土龙蛇王的妖丹不宜流出毒剑宗,与此落入旁人之手,不如交给蔡恪保管,他暗示蔡恪挑战自己,蔡恪知他一贯心思缜密,此举必有缘由,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从始至终,蔡恪都不清楚错金玉球中藏了什么。

    柳阙倒提九幽阴冥剑,缓步而行,此剑较寻常飞剑长了半尺,剑尖拖在地上,叮当有声,柳阙浑不在意,踏入太极图,双脚一前一后叉开,含胸收腹,屏气凝神。

    蔡恪持断水剑,迈开大步上前,步履渐渐加快,嗒嗒嗒嗒,势如奔马,每踏上一步,断水剑便亮上一分,一道剑气在剑脊中左冲右突,仿佛困于囚笼的猛兽,狂躁不安。

    猛兽出笼,势不可挡。

    柳阙不等他蓄势到巅峰,双手持九幽阴冥剑,躬身奋力一挥,犹如拖着万钧重物,上半身衣衫尽裂,露出鼓胀的肌肉,轮廓刀劈斧削,透出几分狰狞之意。

    九幽阴冥剑指向蔡恪,数十道剑气被剑势牵引,接连从土石间跃起,争先恐后射向蔡恪。蔡恪一脚重重踏下,强行刹住前冲之势,暗暗叫苦不迭,断水剑中只酝酿了一道剑气,哪知对方一出手就是数十道剑气,铺天盖地,疾如风雨,叫他如何应对!

第八十七节 干脆把话挑明了() 
千钧一发之际,蔡恪将断水剑一拍,一道剑气激射而出,紧跟着纵身一跃,御剑冲天而起。

    阴冥剑气如水中游鱼,一分为二,一股蝇逐臭,蚁附膻,将断水剑气团团困住,消磨殆尽,另一股咬着蔡恪不放,追了个首尾相接。

    蔡恪御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转得头晕目眩,咬着牙苦撑,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家伙怎么布下了这许多剑气?”

    与他同样困惑不解的还有太极图外观战的一干弟子,柳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一出手就是数十道剑气,比之横空出世的寇玉城,也不逊色到哪里去。

    张观峰“咝咝咝”倒抽着冷气,一忽儿轻一忽儿响,让人听了以为是牙疼。他一向自觉与柳阙在伯仲之间,纵使不及,相差也有限,只是看了他在赌局中操纵剑气的手法,备受打击,原先那点底气飞到了九霄云外。

    秦子介指点徒弟:“柳阙占了先机,他倒拖九幽阴冥剑时,就已经把剑气布于地下,阴冥剑气下接黄泉,五行归土,不露痕迹,蔡恪没有察觉,正面迎击,中了他的圈套。这一手‘千刃’埋得很高明,隐而不发,暴起击敌,观峰,你不及他。”

    张观峰暗暗叹息,昆仑四诀凌驾于诸般剑诀之上,绝非偶然,青冥诀的“射日”和“千仞”,红莲诀的剑气化莲,烛阴诀的“烛阴吐息”,窥一斑而知全豹,果然不同凡响,与之相比,他修炼的地火诀要逊色不止一筹。

    太极图中,柳阙全神贯注操纵剑气,一分为三,追逐包抄,极尽变化之能事,蔡恪落了下风,避之不及,终于被剑气击中,一头栽倒在地。

    柳阙不为已甚,蔡恪自知不敌,也不硬撑,垂着头收剑认负。

    贺毓掐着大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果不其然,柳阙取了那枚错金玉球。他只得一口气叹在了肚子里,今年的岁末赌局,毒剑宗流年不利,输人又输物,一十四件彩头,只留下了蛇骨飞剑、金头蜈蚣、铜印和碎玉丹,最让人可惜的几件都输了出去,连带着累计诸位长老宗主,不知赔了什么珍稀的利物。

    最大的赢家,赫然是御剑宗,柳阙手里的毒蛛卵、蛇骨飞剑、土龙蛇王妖丹,魏十七手里的精铁佛像,三足鼎炉,玉角,重头大都在其中。

    赌局结束,各宗弟子热闹起来,彼此计算着得失,瓜分彩头和利物,不屑一顾的,淡然处之的,锱铢必较的,志得意满的,垂头丧气的,芸芸众生百态,颇有些年终岁末的味道,连带诸位长老宗主也未能免俗。

    清明收起太极图,往石台上取了魏十七赢得的彩头,走到他身旁递过去,笑嘻嘻道:“爆了个大冷门,这下子赚翻了,不枉我推荐你这把,不错不错!”

    魏十七笑着接过彩头,随手收进烂银指环内,道:“幸不辱命。”

    清明不经意道:“听闻柳阙修炼青冥诀遇到瓶颈,莫长老意欲开炉炼丹,助他突破,只是没有合用的鼎炉。”

    他在暗示些什么,魏十七心知肚明,不动声色谢了一声。

    清明犹豫一下,决定还他一个大大的人情,干脆把话挑明了,“错金玉球里的东西对‘玉角’大有好处,错过了可惜。”

    魏十七点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东方透出些许白光,长夜过去,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欢喜有人忧,众人各自散去,温汤谷空荡荡的,恢复了往日的安宁。紫阳道人背着手站在胡杨老树下,看着一个个身影消失在苍茫群山间,面色如水,若有所思。

    魏十七拉着余瑶的手,二人并肩回到无涯观的静室中。

    余瑶倚在窗台上,歪着头用小指将鬓角的散发勾到耳后,道:“这么急,难不成怕人抢了你的东西?”

    魏十七笑笑,随手取出那盘蛇蜕,塞到她手里,道:“这个送给你。”

    余瑶微有些吃惊,摇头推却道:“‘玉角’十分难得,你养在身边,有大用。”

    “你我又有什么分别,留着,养熟了也是个伴。”

    “真心的?”余瑶故意拨撩他。

    “十足真金的真。”

    余瑶双手合什,指尖抵住下颌,想了想,道:“我不要,身边养一条蛇游来游去,膈应的慌,有机会的话,找一头灵猫灵狐吧。”

    魏十七沉吟道:“也好。”他记起流石峰三洞四谷中的南华谷,灵猫灵狐出没其间,作灵宠豢养,比六翅水蛇更讨喜。美女身边养一条会飞的水蛇,神出鬼没,想着也有些违和。

    余瑶把蛇蜕放回他手中,拉起他的衣襟擦了擦手,抬到眼前看了会,又擦了一遍,这才伸出双臂环住他的后腰,脸靠在他肩头,感受着这个男人的体温。

    魏十七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余瑶仰起头看他,眼波流转,脸颊晕红,魏十七心中一动,托起她的下颌,正待轻薄,忽然停下手,皱起了眉头。

第八十八节 此人可以深交() 
静室外响起了脚步声,余瑶慌忙从他怀中挣脱,背转身面朝窗棂,略加整点仪容,深深吸口气,让紊乱的心绪镇定下来。

    脚步声停在门外,一人屈指敲了两下,开口道:“魏师弟,我是柳阙,有事相商,可有空暇?”

    以柳阙的修为,不难发觉静室内另有其人,他执意相扰,显然“有事”云云并非一句借口,魏十七记起清明的提醒,心知他十有**是为了三足鼎炉而来,当下把门打开,延请他进来。

    余瑶踏上一步,正待见过师叔,柳阙沉着一张脸对她视若无睹,拱拱手跟魏十七打招呼,余瑶愣了一下,知趣地快步闪出,随手掩上了门。

    沿着栈道一路疾走,不知不觉来到熊罴崖上,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天边如火如荼的朝霞,她心中既委屈,又着恼。柳阙为人刻板,他的态度提醒了她,难以言状的滋味在胸中翻腾,尽管不愿意去想,不愿承认,她清楚自己的境地,在掌门眼中,在孙嬷嬷眼中,在柳阙眼中,在流石峰无数同门眼中,过去的那个余瑶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玩物,她的命运操纵于魏十七之手,是生是死,是荣是辱,全在他的一念间。

    这就是命运么?

    不错,她对魏十七是怀有情愫的,记忆里那些与他共度的经历,或长或短,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忍不住微笑,那时的自己,心中没有多余的念头,简直可以用单纯来形容,即使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下意识里,她一直觉得自己会是他的伴侣,能够与他携手走过漫长的旅程,可是,他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吗?

    他说交给他来想,他答应帮自己解决一切问题,但人都是会变的男人都薄情寡义,喜新厌旧越是轻易到手的东西,就越不懂得珍惜无数念头此起彼伏,她痛苦地呻吟一声,紧紧闭上了双眼。

    从什么时候起,魏十七离他越来越远,远得只能望见他的背影?从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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