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嫡女-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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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祖母……乃是世家出身!”孟世子说出这句话时牙齿都咬得咯吱作响。
世家出身的祖母,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打理家事,出门应酬,老公爷不在时更能守住门庭。
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当妻子,老公爷对一个奴才探子出身的姨娘有真心?这是对谁的侮辱?
这口气,孟世子却是觉得怎么咽都咽不下去。就像是自己被侮辱了一番,又变了态度,“我跟他们,没完。”
温宥娘在旁边看得心里直无语,心想就这点子心气了,就道:“都老两辈的事情,你在这生什么气?再喜欢,也总有消磨的一日。何况还有这两日族人的相逼?你退了一步要离开让祖父心中有愧,他就只会把这股气撒在该受的人身上。年老色衰,那点子情还算得什么?”
自古身后没有势力,然后年老色衰,恩宠不再的例子海多了去了,显于表的恩宠都是浮云。就三房那点子势力,也是来自于老公爷。
不然她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回敬三房,说起来还是看明白了老公爷,他可不是什么情痴。宗主位与家族都要比一个女人及一个孩子重要。
温宥娘这般觉得,自他们前往宫中谢恩后躲在自己院子里的四房里的孟四爷也这般觉得。
“且瞧着吧。还真以为父亲对她有什么爱意?也不过是得了个便宜生了个儿子,和养阿猫阿狗那点感情。”孟四爷嗤声道。
严氏却是道:“可自母亲过世,这些年父亲身边都没其余的人,也只得她一个。也不怪狗仗人势了!要多几个,你瞧着她还敢不敢这般霸道?”
孟四爷瞄了一眼严氏,“蠢。”
被骂了严氏却是习惯了一样,只笑着说:“我蠢,也是你孩子的娘,也是你老婆。好似你骂我蠢,自个儿就占便宜了一样。”
孟四爷听了自个儿也笑了起来,也觉得自己挺好笑的,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却是收了笑,严肃着一张脸道:“我没想到行景娶个庶族的媳妇儿,竟是这般厉害。”
严氏这两日并未和温宥娘有多来往,毕竟温宥娘自己也忙着,就问道:“宥娘干什么了?”
孟四爷道:“行景自幼聪慧,也只是不曾精心教养,说到底也是大房的娘娘见王氏靠不住,且大房势弱,为了拢住二房才下了这般决定。可就成婚第二日做的这两件事,背后是有人指点才对。能指点他的,除了新娶的媳妇儿还能有谁?”
这两日族人与老公爷拿着孟行景扯事儿的事,严氏也知晓,只是不曾想里面有勾当,就问:“夫君说的,我怎的不太明白?”
孟四爷道:“行景先是与族人诉苦,到底是宗主嫡出长房,自然勾得那些人心中有了想法,秉着看热闹的心态要替他做主,他却是退了一步说是要带着媳妇儿离京。三房对付他,说白了就是仗着势,知道大房姐儿在东宫里奈何不得他们,因此想谋划个爵位。”
“哼,太子能不能上位都是一个问题,他们又哪来的自信能得那个爵位?”孟四爷又哼了一声,就叫苦道,“只是大房的算计三房,却是也将我们四房也给算计了!”
严氏听得有些不明白了,只得问道:“大房逼我们怎的了?”她怎的不知晓?
孟世子看着自己的妻子,也知道她心眼素来不多的,少不得解释一番,“这明面上她是在断三房的指望,可却是把我们四房推到了风尖上。三房对爵位势在必得,会容得下我们四房有指望得那个爵位?我们夫妻跟孩子,可没有九条命!”
这话吓得严氏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对呀,夫君。这都多少年后的事情,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三房这是疯了吧?”
严氏当然知道对大房出手的是三房,毕竟一个屋里住着,老公爷又不是糊涂人,哪房人犯了事儿,总归是瞒得住外人瞒不住自己人的。大房几次出事,三房都有被罚,她要不明白就傻了。
不过为了一个现在还不可能的爵位,就去害大房的哥儿,严氏觉得三房的脑子,肯定是有病,且还病得不轻。
孟四爷也不多说三房的事儿,只道:“三房容不下四房,要真出手,我们就只能认了!”
“认了?”严氏又瞪大了眼,“认什么认?凭什么呀?他们想害我们,我们就得等死?”
“不等死也行啊,投靠大房。大房这是在逼我们表态呢!”孟四爷接话道。
严氏已经完全不明白了,明明一件普通的事儿,怎的在自己夫君嘴里就变得这么复杂了。
孟四爷也只得摇头,自己这个媳妇,就是太没有城府。所以看不明白,大房设这一局,却是把府上的所有人都给算计了进去。
“三房要害我们,我们拿什么自保?你别忘了三房手里里有什么!”这也是孟四爷心中其实十分不满老公爷及对三房有意见的地方。
同样是庶出,凭什么三房手里就能掌握探子,而四房就只能被老公爷当贼防着,半点不放权?
严氏自然知晓三房有什么,一个拿着武器的疯子,要说不怕那就是假话,最关键是四房不受宠,自己也是个庶女。要四房被害的事情真掩藏得好,连自己娘家都未必能知晓。更别说讨公道这种鬼话了。
“那怎么办?”严氏苍白着脸道。
孟四爷垂下了眼,“自然是投靠大房,大哥当年也当是给行景留下得有人手。自然也护得住我们一房。”
当然,孟四爷没说完的话是,投靠了大房,大房势弱,少不得要重用他们这一房,终有一日,他也会如三房那般手握实权,甚至能比三房更出息。
孟世子听得温宥娘细解前两日让他做的那般事的各个目的,只差点惊呼起来,“四房投靠我们?然后把四房带走?这是一箭几雕了?”
温宥娘道:“该算都算进来了。”
孟世子汗颜,从不知温宥娘做一件事竟然同时达到多重目的,“你怎的不早说清楚?”
温宥娘嘲笑道:“我要一口气给你说完了,你还不得晕头?”
天生就不是算计人的料子,哪能一下子明白那些弯弯绕绕呢,少不得要温宥娘一点一点的慢慢来拆给他听。
孟世子就道:“四叔一家真的会投靠咱们?”
温宥娘道:“三房有个太姨娘给他们盘算着,四房有谁?不投靠大房,难道去二房?”
“难道不是二房?”孟世子道。
二房在府上势力最重,两个堂兄也出息,娶的儿媳妇也都是世家出身,世家、京城谁都知道二房势重,四房投靠二房再正常不过。
温宥娘却是摇头,“你错了。二房势重,却恰恰是四房不会投靠的缘由。”
“为何?”孟世子疑惑道。
“你以为二房会再弄出一个三房来?四房也不想踩在三房头上?”温宥娘挑眉道。
二房势重,四房靠着二房自然吃喝不愁,但二房却不会如老公爷这般,养出一个野心勃勃的三房出来,所以二房会待四房再好却是绝对不会真正提携四房,让四房有半点可能压到二房的子嗣,毕竟二房在子嗣并不少,且并非积弱到要依靠庶出一房的兄弟。嫡庶远一层,再下面堂兄弟就更远一层呐,心更不会齐了。
但是四房因为是庶出,不敢与嫡出两房的比,却是要跟三房比一比的,同样是庶出凭什么四房比不得三房?
老公爷没把四房当回事儿,二房不会真提携四房,四房不可能去投三房,不投可能重用他们四房的大房,还能去投谁?难不成半点势力也无的四房敢承担风险去背族?
“四房想要有作为,就得投我们大房,谁让大房子嗣少,势单力薄,要出息少不得要拉拢人。”温宥娘轻飘飘的道。
“没别的了吧?”孟世子听了后问。
温宥娘面露遗憾道:“可惜了,还有。”
孟世子嘴角一抽,“还有?”
温宥娘道:“府上不是还有两房?不过不被承认?听说与四房的关系不错。”
孟世子没想到温宥娘还打那两个人的主意,就道:“他们乃歌姬舞姬所出,本要是祖父的骨血,倒也不是不能认,只是……”
世家大族里养着的歌姬舞姬,虽然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可也拦不住人家自己对上眼了就浑不忌。老公爷睡过,也送别人睡过,偏偏两人睡的时间相差不多,最后生了孩子下来,不好认也不好不认。然后就尴尬了。
“其实都要比四叔要小一些,有个当娘的还在,就娶了个媳妇儿,连孩子都两岁余了。另外一个,当娘的死了,就一直不曾娶妻。你要用他们倒是无妨,只是血脉之事,他们长相随母,容不得混淆。”孟世子道。
要长相随父,倒也好了,不过是个庶子,也没养不起的,认起来也干脆。可长相随了母,不知道是谁的血脉,又不能随意当做是儿子来看,对待好一点亦怕别人笑话,也只得一个月拿等同与仆人的银钱养着。嫌银钱不够,也得自己在府上做工来方行。
想想大汉朝时的卫青、霍去病……也如这般尴尬的身世。
因母亲是奴婢,且不得父承认,因此就算有可能是老公爷的血脉,也一样是仆人的身份。
好在孟国公府里也算得上是仁慈,虽因血脉有疑的缘由没承认这两个子嗣,但还是有所善待。
“年长的那一位,已经成了家。所以便让他管着京郊的两三个庄子,一年也有不少的收入。年幼的,今年已二十五余,并未成亲,却是加入了护卫队里。”孟世子又说道。
温宥娘就问:“他们如今还是奴籍吧?”
孟世子道:“他们母亲皆为官奴,除非有父宗承认,否则不得以脱籍。只不过与祖父往来的,皆是世家出身。血脉存疑的子嗣,自不会承认。”便是没儿子,从旁支过继,也不会要这一种生母乃是官女支的。
“建立军功呢?可否脱籍?”温宥娘又问。
孟世子看傻子一样看向温宥娘,道:“哪来的军功给他们立?就戚钺家,也是有这种父不明的,也在军中效力?可见有立下军功的?”
温宥娘道:“说到底还是得有人提携。”
“谁会提携父不明的?莫说这等算是庶子中的末等。”孟世子嗤道。
在大隆,子嗣分嫡庶,然而庶出里也分了等级。一般庶出,生母为良民,自卖身于别人的,出身的孩子且有过继为嫡的可能,亦有继承家产的权利。生母为家生子的,便是那种祖祖辈辈都是府上奴才的,次一等,分家产之时自然又要低一等,不过要前面的死绝了,倒也依然有资格继承家业。只最后一种生母为官奴的,大多不被承认,自然分不了家产,不过挂靠其他兄弟各房,看各房的脸色吃饭,就全家死绝了,也轮不到继承半分。更别说官女支生的父不明的。
国公府里的庶出,三房太姨娘虽年幼时卖身给国公府,却是自幼走失的,不知祖上便算了祖上清白,所以生下的三房,比生母祖辈是家生子的四房要高一等。而其余两个,连承认都不得承认的,就是最末等。
温宥娘听得孟世子说那两房的艰难,暗想还真不如托生在庶族里。庶族虽大官之家有少许也养有一两个官奴出身的乐女支,然而却不会轻易睡她们的。要不小心真睡了,少不得在几月内不拿给别人碰,等有幸生下孩子,血脉不疑,至少也会给个身份。不过一般庶族,也分不到官奴。这也是权贵们的特权了。
“你想拿那两个人作甚?”孟世子在一边问道。
温宥娘回道:“时间还长,到时再说罢。”这也要四房的肯牵线才行不是,如今四房都还未投靠上来,她哪会想那么远。
随后温宥娘并再未与孟世子说话,一直等两人进了后宫,见到了皇后。
今日皇后宫中并不只皇后一人,只她下首亦坐了一名二十五六年纪的妇人,着太子妃品阶的装束,倒也不用刻意介绍了。
孟世子带着温宥娘给皇后与太子妃请安,也只在皇后宫中坐了一会儿,就被太子妃带回了东宫。
进了东宫,却是太子恰好处理完东宫事务,因此得见两人。
太子瞧着二十七八余的模样,留着短须,也与年龄合得上,倒真如孟世子所言那般,言谈举止自不用说,有些儒气。
太子见了两人,也不好久坐,只叫了孟世子就去了外面。
随后屋中的丫鬟们也退了出去,然后有人关上了门,屋中顿时暗了下来。
太子妃的脸色在暗处让人看不明切,只听得她的声音,如泉水叮咚,“我不曾想有一日,你竟成了我的弟媳。”
温宥娘背着窗户,神色亦让人看不明显,只听得不轻不重尚且算是清脆的回声,“世事无常。也是世子偏爱。”
要不是孟世子的偏爱,她如何能以庶族之身嫁入世家?这个回答倒也算是诚恳、
太子妃只轻笑了一声,“也好。”
“只因我是庶族。”温宥娘回道。
太子妃并不接这话,却是道:“我还记得当年你第一次得陛下赏赐之时,那时你就已经是个聪慧的孩子。”
“娘娘谬赞了。”温宥娘轻声道。
太子妃却道:“你上前来罢,就坐我面前来。”
温宥娘起身,拾起草席,上前几步,跪坐在太子妃面前。
虽光线不足,然而温宥娘却是看清楚了太子妃的脸,及在盛妆下的那一份疲惫与衰老。
“我听说,这两日族中不怎的太平。”太子妃道。
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