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稽查者-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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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待会去几个机灵听话的,稍微做个装扮就在国师公府旁边盯梢,再选几个样貌周正的,想办法送进府内为奴,方便刺探消息。不过一定要找信的过的,不然打草惊蛇坏了陛下的大事,咱们可就万死莫辞了!”
王栎耐心听完了王伦的叮嘱,一脸严肃地答应道“叔父说的孩儿都记下了,孩儿这就下去安排人手。”
“嗯,你自己把握就好,退下吧。”
王伦颔首让他退下,等自家侄子走了之后,他却卸下了刚才的伪装,脸上满是惶恐于惊骇。
他作为大新朝的京兆尹,他的信息来源渠道比一般的黔首要宽广的多,他也知道最近时局动荡,各地起义军如风卷残云般席卷全国,特别是青州的赤眉贼和荆州的绿林贼,攻城夺郡,声势浩大。
而朝廷内部却无一人在意这些,所有人都是贪图享乐,醉生梦死,颓然不知方物。陛下也是靠着国师公大人的协助才勉强收拾好这副烂摊子。
而现在,陛下连自己最倚仗的重臣都开始怀疑了。可历来君臣离心背德是亡国之兆啊!
一想到这里,王伦不禁惊出一身冷汗,王家能有现在的荣光,倚仗可全是王莽这棵参天大树,若是这棵大树倒了,树下的猢狲也是断然没有任何活路。
可是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亡国灭族不过旦夕之间罢了。在天下大势面前,凭借自己微弱的力量又能做什么呢?到头来,还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伦还在低头思考家国大事,而此刻的国师公府门前却发生了很是奇怪的一幕。
国师公府位于长安西北角的一条御道旁。在这附近全是当朝贵人们的府邸,堪称整个长安除皇宫外最华贵的地区了。
新朝的长安城延续了汉朝的传统,宽阔的道路上分成三行,中间的是御道,只有当朝圣上和一些皇亲国戚才可以在上面行走,而两旁的道路则专门留给官吏和民使用。
一般来说,生活在长安城内的居民对这些东西比较在意,也不会轻易暨越。故而在一些高门府邸门前也不敢放肆,但是在今天却有一人很是反常。
他作一副算命先生的打扮,穿这一身皂色道袍,背上背着一个八卦,手里的招子上写着“孔门绝学,测吉避凶。”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一般都算命先生都是些白发长髯,飘飘欲仙的老头子。而这一位却是生得面黔体胖,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眼望上去,活脱脱土匪的模样。
但是这样一位土匪现在却是披着一身道袍,作游方道士的打扮,给人一种极其的不协调的感觉。
他一边拖着自己的破草鞋,一边手拿着招子,在国师公府门前来回游荡。
看门的老张头早就发现了这个道士的异常,他老是在门前徘徊,肯定是没安的什么好心。
于是,他朝着那个落魄道士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臭算命的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想算命快滚远点,要是碍着贵人们办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而那道士听了老张头的呵斥,却也不搭腔,继续自顾自地在门前走来走去,甚至还坐到了门口的石狮子上。
这可把老张头气坏了,他从屋里抄了根棍子,准备将这个不识好歹的道士给撵走。
他刚一转身,就听到那道士一个人在那装模作样地感叹道“哎呀!如此朱门大户明日却要破落,当真是世事无常,可惜,可惜啊!”
他一边说还一边摇头晃脑,在配合着他那副尊容,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他说完之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张头,缓缓说道“进去告诉你家老爷,说有活命之人求见,可指点你们一条活路。”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老张头在国师公府干了这么些年的门房,也见识过无数的达官贵人,他看人的眼光自然是很准的。
可是此刻眼前的这人却是让他有点琢磨不透。要说看穿着,他也就是个穷算命的,可是看长相和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气质,却是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就好像在看一只猛虎在嗷哮山林,十足的霸气。
老张头不敢擅作主张,连忙带上大门,进去禀告管事。
他却不知道,就在他进门的一刹那,那个坐在石狮子上的道士确实展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国师公府,在一幽静的小院内。
一位穿着华丽的老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石桌上的方匣,好像里面有着天大的秘密。
而在他身后却是侍立着一位雍容华贵,淡妆浓抹的美艳少妇。那少妇见老人一只没什么动静,便忍不住问道
“爹爹,你说陛下他为何赏赐给您一匹蜀锦这到底有何用意呢”
那老人听了自家女儿的话,却没有正面答。他伸出手缓缓地打开方匣,里面确是一匹五彩斑斓的蜀锦。
他把这匹布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接着用他那布满纹路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匹御赐的蜀锦,就像抚摸着自己心爱之人的肌肤一般。
突然,他轻蔑地笑了笑,将这匹蜀锦直接丢进了匣子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小心翼翼。脸上轻蔑的意味更加明显了。
老人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女儿皱眉问道“你都已经嫁过去了,怎么还是叫陛下应该改口称公公才是!”
那少妇听到老人略带斥责的话,顿时很是委屈地瘪嘴说道“陛下又不喜欢夫君,他一直没有把自己儿子当回事,我这个儿媳妇又算的了什么”
“慎言!”老者一声怒斥,差点将那美少妇给吓的哭出声来。
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太严厉了,他看到自己女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也浮现出一丝柔软。
顿时口气也就软了下来“你既然已经嫁过去了,就不要老是往家里跑,现在既然是太子妃了,那就要有太子妃的样子。不然等太子荣登九五之后,你怎么能镇住后宫,母仪天下”
那少妇听到父亲的话,也是知道自己的做法确实是有些不妥。她低着头,小声的辩解道“愔儿知错了,只不过天天待在太子府上实在是无聊的紧,又很是想念父亲,便想着回府多看看您。”
老者听到女儿带着一番孝心的话,顿感老怀安慰,他正要好好和女儿说叮嘱几句日后的事情,突然,门外的管事说有要事禀告,他只得挥挥手,略带不耐地问道“什么事”
“禀告老爷,门外来了个游方道士,他说有要紧事要和老爷说。”
管家一边禀告了事情,一边还把刚才那道士说的狂言复述了一遍。
那少妇听了管家的复述,顿时气的怒目圆睁,她恶狠狠地对着下人吩咐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里乱嚼舌根。来人,给我把他乱棍逐出去!”
“且慢!”老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女儿不要冲动。
他略微沉吟了一番,对着管家吩咐道“你去把他请过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十七章 献计()
没过多久,管家就将那位在门口放狂言的道士给带了进来。
虽说奇人自有异像,但眼前的这位看长相看身材再到穿着,哪一项也称不上奇人二字,倒更像是街坊里杀猪的屠夫随便披上了件道袍就来装神弄鬼。
“哼!”老者还没有发话,身边的少妇却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他横眉冷对着眼前的道士,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那道士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般,毫无动静,从进来之后一双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背手而立的老人。
作为一个客人来说,进来之后就直接盯着主人看,也不说话,这是一种很无礼的行为。
那少妇何等尊贵身份?又何时被这等山野鄙人无视过?她顿时是火冒三丈,直接指着那道士的鼻子,厉声喝骂道:“好大的胆子!本夫人问你话竟然敢不应?来人!给我把这无礼狂徒给扔出去!”
“愔儿!怎么如此对待客人?为父教导你的待客之道难道全忘了吗?”那老者很是严厉地训斥着女儿,说罢便转过头对着眼前的怪道士拱手道:“敢问道长贵姓?来此又有何贵干?”
那道士听见有人问他话,仿佛如梦初醒般反应了过来,连忙回应道:“哦,贫道姓西门,名君惠。河东解人。这位想必就是国师公刘秀大人了吧?”
他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声音稍微有点沙哑,听上去如破钟轰鸣,再结合他这外貌,给人的感觉瞬间分值拉低到了极点。
那老者听到西门君惠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是当世的大儒,凡事最讲究一个礼字,而眼前的怪道士说起话来半文不白,而且言行举止颇为无礼,这让他心里也有点微微不快。
“正是老夫,敢问这位道长专程来找老夫可是有要紧之事?”
“嘿嘿,要紧事倒是没有,只不过听说这国公府有场大戏要上演,贫道这辈子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过了,唯独这一幕戏没见过,故而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还望国师公能行个方便,让我看完这场戏再走。”
那道士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朝着刘秀作了个揖。只不过看他那生疏的样子,怕也只是刚学的不久。
刘秀听着西门君惠说完这般疯言疯语,也没有生气。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西门君惠被盯着有点发毛,但他想起了来之前已经商量好的计策,顿时也就心中一稳,然后笑盈盈地和刘秀对视了起来。
刘秀见自己刚才的试探没有吓到对方,反而提起了一丝兴趣。问道:“那敢问道长,我这国师公府里又有何大戏要上演啊?可否透露一二?”
那道士听到刘秀这么问,顿时仰天长笑道:“哈哈哈,我要看的这幕戏用八个字来概括就是抄家灭族,血流成河!”
“大胆!”
“放肆!”
这回不光是那少妇在怒喝了,就连站在一旁的管家也是怒不可竭,忍不住喝骂了出来。
这人也真是不识好歹,老爷对他如此厚待他竟然还敢出言不逊,当真是失心疯了。
而在院外的几个家丁听到管家的喝骂声,也是纷纷抄起家伙就冲进了园内,顿时场面上一副剑拔弩张的严峻气氛。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快退下!”
刘秀怒目圆睁,对着家丁和管家呵斥道,他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愔儿你也出去,我和这位道长有话要说。”
“爹爹!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出去!怎么了?当上了太子妃就连爹的话也不听了吗?嗯?”
“是,孩儿告退。”
那少妇没有再继续抗争,乖乖地朝着刘秀微微欠身就朝外走去,只不过经过西门君惠身边的时候仍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见院子里再无第三个人了,刘秀转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西门君惠问道:“说罢,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嘿嘿,贫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想来问一句大人:您可愿意随贫道一起来观赏一番?”
“观赏什么?抄家灭族?”刘秀可不是一般的腐儒,在朝廷上屹立多年而不倒,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又岂会被一个道士说出来的话给吓到。
他略带轻蔑地笑了笑,一脸平静地盯着西门,静待下文。
西门君惠看到刘秀竟是这个反应,顿时肚子里早已打好的草稿也不知道该怎么用了。他虽然莽撞,但也是粗中有细,眼睛一转便想到了接下里要说什么了。
“非也,非也。贫道说的这些不是这一出戏了,而是另一出戏。”
“哦?不妨一言。”
”这出戏就是坐南面北,位登九五,哈哈哈”说着,他又开始大笑了起来。
而一旁的刘秀在听到这道士的话后也是瞬间变了颜色,他厉声喝道:“妖道!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当今圣上自是天命所归,又岂是尔等山野匹夫可以随意亵渎?”
西门君惠一点也不慌张,反而还故作惊讶地问道:“呀!这难道不是国师公大人所一直梦寐以求的么?”
刘秀被西门的话气的是浑身发抖,这种话和污蔑他谋反有什么区别,这要是传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他连忙撇清关系道“胡说!你这泼皮要是再敢乱说,看我不禀报朝廷,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要说读书人到底是读书人,就连威胁人也是文质彬彬,放不了狠话。
早有准备的西门君惠自然没有被吓到,他微微一笑,从长袖里掏出了一卷发黄的帛书,说道:“大人息怒,贫道也是误信了坊间传言才至如此。”
说着,他双手捧着帛书,恭敬地递了上去。
刘秀狐疑地接过帛书吗,打开一看,才看到第一句,顿时就惊出一身冷汗。
那帛书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叫:“帝刘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