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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簪缨路-第4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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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这里的书我可以随便看的,我现在只是想看书,有何不可?”

    “翻烂了这里的书都没有!你是觉得你于符医之道上能胜过孙公?”天光大师气道,“他都没办法,你能有办法?”

    远远看到天光大师又堵着藏书阁的门训徒弟了,寺里的小和尚慌忙离远了些,生怕被波及到。

    “她又不是病,自然不属符医范畴。”裴宗之抬头,眼中星光熠熠,“我已经知道该怎么治了。”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天光大师堵在门口,手里快速拨动着脖子里的佛珠,“我怎不知晓你于符医之道上如此厉害?看几天书就比孙公还厉害了?我把你抱来学国祚是不是埋没了你?”

    “这不是符医,”裴宗之说着若有所思了片刻,又道,“看天赋的。”

    天光大师从门边的书架上抓了本书就扔了过去,冷笑道:“那你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一本书打过来,不痛不痒,裴宗之合上书册放回书架上,正色问天光大师:“师尊,你听说过女娲造人的故事么?”

    当他是三岁小儿么?天光大师看着他,懒得搭理他。

    裴宗之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女娲捏黄土与水造人,黄土为本,水为灵引。”

    天光大师道:“那你去问问拿泥土捏的娃娃,看它应不应你?”

    “泥娃娃不是人,非生灵自然不行,但她神魂俱在,缺的也只是个灵引。”裴宗之认真的说道,“她缺水。”

    “早知你成了如今这副样子,我当时就不该让你去长安!”天光大师双目紧紧的盯着他,“那丫头乖戾偏执,是个疯子,你跟她走的太近,也要疯了。”

    “她没有疯,我也没有疯,我们清醒的很。”裴宗之道。

    “那你告诉我她这样多久了?不吃不喝撑了那么久么?她身边的丫鬟没帮她洗漱么?”天光大师道,“我怎不见她好。”

    “因为水不对。”裴宗之说道。

    天光大师问他:“为什么水不对?”

    “因为……”裴宗之才说了两个字,却突然不说了,而后摇了摇头,“不告诉你。”

    天光大师:“……”

    “你不喜她,我怕你害她。”

    佛珠扔了过去。

    ……

    等了大半个月,终于等到了裴先生的信。

    宋二取了信,郑重其事的交给了一旁的张小公子。

    张解微一用力,撕开印戳,抽出了里面的信纸,先是皱眉,而后恍然,随即取了一旁的纸笔回信。

    回信时,他并未避着他们,就算宋二他们识字不多,章宁还是认识的,看着张解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章宁忍不住念了起来。

    “放心,我知道了……没了?”章宁错愕,错愕的不止是他,还有其他人。

    “没了。”张解吹干了莫急,将信纸叠好,放进空白的信封中后,交给宋二,“劳烦宋二哥哥再走一趟去寄信了。”

    宋二一脸茫然,虽然不太懂其中的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不管如何,张小公子的意思照办就是了。

    比起他们这些人的听命,章宁显然是有疑问的:“张小公子,裴先生在信里要你做什么?”

    张解回道:“要给卫姐姐治病。”顿了顿,小小少年目光灿若星辰,“他知道怎么治,我也知道卫姐姐缺的药引了。”

第八百八十三章 拦路() 
缺的药引?缺什么药引?章宁愕然。

    张解笑而不语,转身去屋里拿了一把短小的铁锹,又带上油纸与水囊走了出去。

    他并未走远,只是在张家祖宅最正中的位置蹲了下来,而后拿铁锹开始挖了起来。

    “张小公子,你在干什么?”

    “挖土!”张解以铁锹挖了下去,带出一抔泥土。

    “泥土还能做药引?”众人也跟了过来,或许是他们脑袋瓜太不灵光了,张小公子看懂的事情,他们看不懂,是以心中好奇更甚。

    “别人我不知道,”张解将泥土敲碎,裹进油纸中,“但卫姐姐的病可以,不,卫姐姐也不是病……她是……”

    是什么?章宁等人听的很认真。

    张解没有明说,只低头小心翼翼的将油纸放入怀中:“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饮水尚且思源,更何况人?卫姐姐缺的就是这个源。”

    土是张家的土,水自然也要济南城祖宅的水,张解俯身将水囊灌满挂在了自己的身上,双目熠熠生辉,眼底有兴奋更有期盼。

    “鲁商商队还有几日经过济南?”他有些等不急了。

    ……

    ……

    四月的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马车上车厢的车窗早已拉开,王老太爷坐在马车中,倚靠在车壁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天热起来,人也容易懒散,这个天放冰盆又没到时候,王老太爷在马车的摇晃中困意渐渐笼上心头。

    直到……马车突然被逼停,饶是赶车的车夫是难得一见的好手,这样突然的逼停还是让王老太爷整个人往前一冲,险些撞到车壁上。

    “怎么回事?”王老太爷皱眉发问,显然十分不悦。

    等了片刻,外头车夫的声音传来:“老太爷,有个穿道袍的阴阳先生拦路。”

    王老太爷掀起车帘的一角望去,见前面的阴阳先生二十来岁的样子,相貌平凡,苍白的脸色叫人看起来有些文弱。

    “在京城敢拦老夫的车?”王老太爷挑眉,眼神中有些凉意,“你胆子倒是不小。”

    那阴阳先生抬手施了一礼,而后起身:“司徒大人身份不凡,小民贸然上门打扰未必能见得到司徒大人的面。先前无礼拦车,让司徒大人受惊了。”

    “你这一招不行,有人比你做的更好。”王老太爷目光落在那阴阳先生的身上,“去年有个叫七安先生的人,当街拦了太傅徐长山送老父出殡的队伍,将棺材里的人拉了起来,一时在长安城中引起轰动。”

    “司徒大人口中那位同仁确实擅博人眼,”那阴阳先生不卑不亢的说道,“小民虽然不如他这般博人眼,却自忖手段绝不逊他。”

    “他虽是为了名,却不是寻常沽名钓誉之辈,手段无出其右,你可知晓?”王老太爷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阴阳术士道,“你如何叫老夫相信你不逊于他?”

    “也是,要在长安城这样的地方引来大人们的注意,他的方法确实比我这样更好。”那阴阳先生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一句,便看向王老太爷:“司徒大人,小民此番拦路只想同司徒大人说一句话。”

    “什么话?”王老太爷问道。

    阴阳先生道:“长安城将有灾祸降世。”

    “哦?是么”王老太爷一哂,却不置可否,“你拦路告诉老夫此事是为了什么?想要什么奖赏?”

    “奖赏么,其实也不算。”那阴阳先生笑了笑,看向王老太爷,“宫里那位躺着的天师与王老太爷关系匪浅,小民斗胆想请王老太爷带句话给她。”

    “她又不姓王,与老夫有什么干系?能不能醒来都不知道呢!”王老太爷笑了两声,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就算姓王,老夫的孙女外孙女加起来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一个小辈算什么?”

    阴阳先生也不生气,只再次俯身施了一礼,道:“王老太爷是个趣人儿,若是那位躺着的天师醒来,请王老太爷告诉她‘长安城将有灾祸降世,济南一别,万望再见’。”

    济南一别,万望再见?王老太爷双目如电的看向他:刘家!心思陡转也不过一瞬之间,王老太爷手指摸上了拇指上的扳指。

    “王老太爷不必想着让暗卫抓小民了,卫天师会的奇门遁甲、九宫八卦,小民也会。”阴阳术士脸上笑意不减,“小民在这里等了许久可不是干等着的。”说罢便转身离去。

    “不是干等着?”王老太爷扬眉,扳指一转,“抓人!”

    两道人影从车厢上方掠过,落入人群之中。

    王老太爷坐在马车中一言不发:那个阴阳术士身上的感觉让他很熟悉,这种熟悉感只在那丫头身上见过。躺了一个,又来了一个,这长安城还真没个消停的。

    半晌之后,暗卫回来了:“老太爷恕罪,属下技艺不精,跟丢了。”

    “跟技艺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精通奇门遁甲的高手罢了!”王老太爷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对方既然敢放话,就必然有所把握,他本也没指望真的能抓到人,只是心中不忿罢了。

    那个丫头虽然瞧着脾气古怪性格乖戾,却外冷内热,只要不惹了她,也算的上重情重义。这个却不一样,看起来人畜无害、身体瘦弱,但能在济南城如此以他人为饵,枉顾一城百姓性命做事之人又岂会是什么好人?那丫头虽然看着恶,却是伪恶,她手下除却该杀之人不曾错杀一人。

    她,从来不是真正的恶人,只是叫人忌惮罢了。所以,他从未将她看成麻烦。这个却叫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王翰之活了那么多年,年轻时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自忖看人的眼光从来不差,这个人让他觉得是个麻烦,一个天大的麻烦。

    可笑!忌惮了那么久,她还未变。眼下倒冒出个与她极为相似却心存恶念之人出现了。

    忌惮成真什么感觉?

    王老太爷闭了闭眼,再次出声:“去崔府,老夫有事与崔远道那老儿说!”

    车夫应声扬起了马鞭,马车扬起一地的尘土,疾驰而去。

第八百八十四章 入寺() 
“你来的正好。”王老太爷一脚跨入门槛就听到了谢老太爷传来的声音。

    谢老太爷朝他望来:“消息已经传回来了。陈善的人确实在找临阳江沿岸找什么人,黄少将军应该还活着,但不知为何却没有主动返回军营,也没有与陛下联系,这件事很奇怪。”

    “原来你来找崔家是为了这件事。”王老太爷道,“巧了,我也有事要同你二人说。”

    “什么事?”谢老太爷问他,轻哂,“瞧你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比这件事更麻烦么?”

    “半斤八两。”王老太爷道,“方才刘家的人拦了我的马车。”

    “什么?刘家?”谢老太爷也怔住了。

    这里可是长安城,刘家竟如此猖狂?

    “他敢现身拦车,便有猖狂的资本。”王老太爷道,“他让老夫带话,说长安城有灾祸降世。”

    谢老太爷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转头问崔远道:“你怎么看?”

    “老夫想回清河祭祖。”崔远道神情自若的说道。

    “你想走?这可不像你崔远道做出的事情。”王老太爷撇了撇嘴,显然并未将他这句话放在心上。

    “老夫的祖父忌日确实快到了,”崔远道说道,“回去尽孝也是应当的。”

    王老太爷冷哼:“在我二人面前就不要拿那些沽名钓誉的说辞来搪塞了,说实话!”

    “实话就是刘家这种时候突然现身,还“好心”告诉你长安城有灾祸降世你以为他只是出来看热闹的?他们与陈善未必无仇,但与李氏皇族仇怨更大,毕竟天下这座家产就是李氏夺走的,你以为他们出来会是为了相助李氏不成?”崔远道说起这些话来神色未变,显然不觉得自己方才提的话有什么不对,“至于黄少将军那里,他知晓躲避搜查的人马,可见他没出什么事,至少脑子还是清楚的。眼下却没有主动返回军营,也没有与陛下联系,显然有什么问题。不管什么问题,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陛下如今这样身边还有多少可用之人?带兵的黄少将军不见了,为她剑走偏锋的天师躺在那里同活死人无异,至于郭太师与乔环这两人,老夫就不欺负病重老人了。她靠什么?靠裴行庭么?裴行庭其实同我等是一类人,或许比我等忠心一些,那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他现在所做不过是为了不错,不想担上背主的骂名罢了。无人可靠,你觉得陛下对上陈善胜算几何?”

    李氏皇族如今早已四面楚歌。

    谢老太爷在一旁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待到她长到陈善这个年纪,未必会逊于陈善。”当今陛下如今的局面真真比先帝登基时还要严峻。

    “陈善可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孩子而心慈手软。”崔远道神情淡淡地,“年长的欺负年少的阅历尚浅;年少的起伏年长的精力不足不都是常事么?”

    麻烦事一件接一件,作为一个“废人”,卫瑶卿不需要操心这些麻烦事,眼下自己正被枣糕推着推椅在殿前的广场上晒太阳。

    现在除却安乐偶尔会来她这里看看她,卫家的人每日进宫看她半个时辰之外,并没有别的人来打扰她。枣糕把她照顾的很好,好到卫瑶卿甚至有打算等自己醒来之后要给枣糕涨涨例银了。

    阴阳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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