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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簪缨路-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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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羡之愣住了:“三叔公,您是指?”

    裴行庭伸手摸向眼前长几的一角,摩挲了片刻,摸到了长几旁的凸起,转了转,从长几中弹出一个暗盒来,里头放了几份卷宗,他取出其中一份递了过去。

    “看看吧!看看他在暗中集结了多少江湖上的阴阳术士,你觉得他是要做什么?” 2k阅读网

第四百九十九章 国祚() 
裴羡之捏着卷宗的手微微发抖,他明白三叔公的意思。三弟暗中与阴阳术士结交,瞒着众人,必然在暗地里有所动作,而且最近多事之秋,有不少事情确实与不少莫名其妙出现的阴阳术士有关。

    江湖人,一向是令官府头疼的存在。不好管,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管。再加上这些还都是阴阳术士,他想做的,绝对不是忧国忧民的正义之事,反而可能霍乱苍生。

    “大概是以为我老糊涂了。”裴行庭摇头,叹道,“怎么说家里的晚辈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夫还不到老糊涂的年纪!”

    “这个家到底还是老夫在掌管,他时不时的消失不见,还有跟在他身边的两个暗卫记忆被动了手脚,当真以为老夫看不到?”裴行庭手指扣了扣茶几,看向眼前的年轻人叹了口气,“下去吧,没我的命令,不准动手。”

    年轻人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后辈如此出色,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便是裴家蒸蒸日上,合该兴盛,坏处便是厉害的人没有谁肯屈居他人之下,后辈相争不可避免。

    “三虎相争,必有一伤啊!”这不是为长者愿意看到的,但是裴行庭不是那等天真的以为此事靠管制便能止住的长辈,他是一位睿智的老者,知道此事是管不住的。唯有但愿最终活下来的是他所希望看到的那位。

    ……

    ……

    一只信鸽飞过山林,一颗石子成功的打中了信鸽,信鸽被扰,这石子力道并不大,信鸽并未打落,是以信鸽转了两圈,似是在搜寻什么,最终向下俯冲而来,落到了路边一人的肩膀上。

    路边的人捏住信鸽的腿,取下信鸽脚下的纸条,看了眼便扔到了一旁:“好了,此事已说好了,陛下允了你半个月的假。”

    路旁另一人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在拿着草料喂马,闻言翻了个白眼:“我这俸禄领的真真轻松,朝中同领三品俸禄的大员都没有我这般轻松的,可会有人有意见?”

    声音悦耳,是个女子的声音。

    “陛下给的俸禄又不是他们给的,有什么意见?”抓住信鸽那人手里的信鸽扑棱了两下,似乎想要飞走,那人却没有放开,抬了抬头,露出一张无数人平生仅见的好相貌。

    是个男子,却有一头与那张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相貌截然不同的灰白长发,这种矛盾让人猜不透他的年纪。

    “裴宗之,你抓着那信鸽干嘛?”少女抬头,瞥了他一眼,正是卫瑶卿,她一边说话,一边手里动作利索的喂着马,“抓着信鸽干什么?”

    “饿了。”裴宗之看着这只扑棱着翅膀的信鸽,眼神有些挣扎,“好几天没吃到肉了。”

    少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草料放到地上,拍了拍两匹马,示意它们自己吃,便走了过来,目光落到了那只白白胖胖的信鸽上。

    “你这样好么?这信鸽……”

    “这信鸽白白胖胖生的可爱,所以吃不得?”裴宗之接过了话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少女,“原来你也与那些女孩子一样,会时不时的发发善心。”

    “没有。”女孩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只白白胖胖的信鸽,“我是想说留着它还有用么?没有用的话随你。”

    鸽子虽说听不懂人的话,却也能敏锐的感觉到危险的来临,连忙扑棱了一下翅膀,想要飞出去,裴宗之却并未松开,似乎想了一会儿,这才松开了手,把信鸽放走了:“前面就到集市了,忍忍吧!而且挺有用的,就是养的胖了点,飞的慢了点。”

    “那就去集市再说。”少女拍了拍手,看两匹马草料吃的差不多了,便翻身上马,裴宗之也跟着骑上了马,看了她片刻,却突然出声道,“陛下突然命你为安乐公主教习女官,是安乐公主求来的么?这不合祖制。”

    “两个小姑娘的事情,就算不合祖制,朝中官员也不会太过坚持。”卫瑶卿理了理手里的缰绳,说道,“陛下对安乐公主心有愧疚,太子故去还未多久,安乐公主与太子生的这般相似,足以勾起陛下思子之心了。这点小事,陛下自然乐的做个慈父。”

    “这可不一定是小事。”裴宗之看了过来,“有你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是小事。”

    女孩子看着他,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怎么了?”这下轮到裴宗之不解了,“看着我做什么?”

    “你这话说的容易引人非议,以后不要乱说了。”

    “我没有乱说,我算国祚,你就是其中那一丝变数,所以,有你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是小事。”他坚持道,“我想同你说个故事。”

    “看你故事也不会说的多好听,我不想听。”女孩子摆了摆手,“有听你说故事的功夫,还不如去茶楼里喝一杯,听说书先生拍拍醒木来得好。”

    裴宗之抿了抿唇,开口了:“就几句话。”

    说罢,不等她反驳就开口了:“从前有个女孩子,她去了一趟南疆,带回了三个人,一个太子,一个公主,一个太后。太子是个好人,但是回来就死了,延禧太后还有两三个月的寿命,也不清楚会如何,但听说延礼太后在回京的路上;公主是长寿之相,平素看不出什么来,但我看出她的命数变了,这一段时间她只与你有过接触。”

    女孩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果然这故事难听的厉害,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三个人的归来,会影响到大楚国祚的走向。”裴宗之说罢,看了眼周围,眼下官道之上并没有什么人,他开口了,“从大楚建立之初,实际寺就一直在推算大楚的国祚。”

    “师尊推算到四百七十年,我便开始接手了。”

    “然后呢?”女孩子看着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算到,大楚国祚当四百七十五年而终。”

    “大楚最后一任帝王李明宗将死于战乱,下一任帝王……”裴宗之说着顿了顿,看向她,眼神有些古怪,“当为陈氏王朝。”

    “我等生活在改朝换代的节点之上。”

    “现在呢?”

    “不准了。” 2k阅读网

第五百章 变数() 
其实粗略的推算前程,她也会,但往往只能算出短时间内的走向,要算出王朝百年的走向是一件劳心劳力,又极其难的事情。所以国祚会被从阴阳十三科的测算中分离出来,列为单独的一科。

    王朝的走向涉及无数人,动辄百年以上,就算有修习阴阳十三科的天才术士,专攻于国祚一道,也未必能算好,稍有不慎,便不准了。

    可以说,她与裴宗之代表了两种天赋异禀的阴阳术士,自然二人各有精通,一个精通家传点煞,一个精通师承国祚。但是她对于其他阴阳十三科多有涉猎,更在于所学之广,能将阴阳术中所有科术都学到不错;而他在于精,精于一道,所以能算好国祚,被天光大师选为传人。

    王朝百年的推算要算的准很难,但是但凡算的准的,必会为天下枭雄引为座上宾,实际寺最初的一任主人,并不是和尚,只是个带发修行的修士,就是因为作出了一本《国论》,预测出了其后两百年的事情而后名声大噪。实际寺由此出世。

    将天下形形色色的人都置于手中,就如以天下为棋,世间众生万物为棋子来预测其走向,这大概是一件需要终其一生来推算的事情。寻常人想想头都大了。

    “大楚国祚,师尊又推算了四百七十年以后的事情,得出的结论与我相同,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出岔子了。”裴宗之看着她道,一点都不以为在这等路边说这样的事情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国祚推衍,你成了最大的变数。”裴宗之看着眼前的少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几年,她的名字一直出现在他的耳中。

    她长大了,她回家了,张家灭族了,她死了,她又回来了,她来复仇了。她以一个复仇者的姿态打乱了实际寺推衍出的国祚,最终出了岔子。

    这其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国师,国之师也,却已经无法左右王朝的走向了。

    实际寺,名不副实了。

    或许在她看来,事情很简单,张家灭族,作为幸存者,她要复仇。但她不是普通的复仇者,张昌明仁厚,作为张家的子孙,他或许做的最厉害的一件事,就是倾张家举家之力,培养出来这么一个孙女。她的复仇,影响了国祚的变动。那一丝变数最终让事情变的不可控了起来。

    “那就是你们的不是了,”阳光有些刺眼,少女抬手遮了遮,“推衍功夫不到家,算错了啊,得重新算了。”

    “确实可以重新算,但还有一种更简单的方法。”

    “干什么?”少女眯着眼睛转过身来,懒洋洋的样子,“除了我这个变数?”

    “这样不好。”他伸手拉住了自己的缰绳,“虽为国之师,实则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只是侥幸天赋过人,有什么理由去干预这天下众生的生死?所以我觉得,不能杀人。”

    “国祚乱了,怎么办?”

    “实际寺应当为历史的见证者,王朝的旁观者,而不应当参与其中,斩杀其中的变数。”裴宗之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想对你动手。”

    “嗯。”少女应了一声,还是那副懒洋洋,毫无戒备的样子。

    “你信么?我有时候会想,若是当年,对庙远先生,师尊与张昌明没有出手干预的话,这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陈善是领兵作战的好手,那时又正逢最好的年纪,而且不像如今还有个同样身为将星的黄少将军,那时的天底下,有谁敢拦他?再加上庙远先生,那时候,他便能取得天下也说不定。”顿了顿,他又道,“不过那时候,师尊的推算改朝换代就往前推进了几十年,实则,已经算错了。”

    裴宗之有些感慨,“实际寺的推衍不会错,实际寺历代都是如此以为的,甚至不惜出手纠正,其实从出手的那一刻起,就错了。”

    “你这想法倒有意思。”女孩子摆弄着手里的缰绳,其实早就理好了缰绳,只是想说一会儿话罢了,“如果那时候便改朝换代了,我张家不知道会如何。前朝臣子,会被招安么?还是会与大楚共存亡?不管如何,不会背负这一身的谋反之名,到现在还不曾平反。也许也不会有我的存在,那一年,我父母外出州郡,途中还遇到了陈善的大军,那时,我的母亲已经怀了我,若那时起兵,担惊受怕之下,也许就没有我了。”

    “所以,”裴宗之若有所思,“一次出手干预,便需要往后无数次的弥补,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么?”

    女孩子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修国祚,也没有兴趣如你一般去想这些事情,我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如此而已。”

    “实际寺每一任的主人都会告诉下一任,人定胜天,实则到底是人定胜天,还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清楚。”裴宗之说道,“光想这一件事情,便能想上一辈子了。”

    “你目光太远,我却只看眼前,只做我想做的事情。”少女拉住缰绳,“走吧!跟你说废话比听你讲故事有趣多了。”

    官道上两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走着。

    “去集市上我想吃肉。”

    “你有钱自己买。”

    “集市上要准备一点东西。”

    “干什么?”

    “过了这个集市,那边路边有个庙,你跟我走一趟。”

    骑着马边走边聊的少女一下拉住了缰绳:“你什么意思?”

    裴宗之摸出脖子里挂着的一只锦囊,从锦囊里摸出一只绵袋,又从绵袋里取出一块三角形的类似铁片的事物递给她看:“这是三分之一的兵符。我要去找那只传说中的兵马。”

    “你一直挂在脖子里挂着不磕着难受么?”

    “这倒是有点。”裴宗之点头,“所以我多套了几个袋子。”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朴素。

    “要是能用一角兵符就能调动,分成三份作甚?”卫瑶卿把东西还给了裴宗之,“你自去玩去!多想些实际的事情,譬如买点你喜欢的甜果子什么的,别总是异想天开!”

    “还有,”少女翻了翻眼皮,继续说道,“四百年前的兵马,就算再厉害,到如今骨头都没了吧!什么人能活四百年?若是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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