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千年-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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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那个操纵着他人生、他命运的幕后黑手,在可预见的将来,都将长期并且客观的存在于他的体内,哪怕他去求助魔女嘉苏,或是那位有着地上之神赞誉的奥古斯都,都不大可能能够改写这一现状。
只是也没必要太过悲观。
另一个灵魂的存在并非始于今日,而是至少在数年前,至少在那场致使他遗忘了绝大部分记忆的疫病爆发后,便已存在于他的体内——或许就长期来看,定然存心不良,可短时间内——更确切的说,是在“图穷匕见”之前,应当不会对他产生太大的妨害,甚至恰恰相反,居于同一个**内的“他们”,或许是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的最天然盟友也说不定。
少年的眸光低垂,湛蓝色的光华在微暗的环境中明灭不定。
仔细寻思起来……
“他”,那个“我”的出现,非但没有害她,反倒是在帮他。
帮他隐瞒身份。
——在有翼之民这种天生的神圣面前,无颜之月这个等级的道具不仅很难起到应有的作用,更有相当可能成为他暴露身份的主因。
在那时。
摘掉它,无疑比戴着它更好。
当然——
艾米·尤利塞斯没有天真到认为这是另一个“他”对自己释放善意的手段,更不会因此而对“他”感恩戴德。
这只是被逼无奈之下的联合。
暴露在有翼之民的目光下,无论于他,还是于“他”而言,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从这个角度来看。
他要感谢的人反而是那位有翼之民少女。
如果不是她的到来,隐于他体内的幕后黑手完全不会那么快露出马脚、那么快显露狰狞。
通过她,荣光者清楚的知道了幕后黑手,也即是第二个“我”的存在。
无论那个“我”到底有怎样的目的,至少,这为他敲响了警钟。
虽然不是什么刻不容缓的事情,但确实有必要将解决隐患提上日程——即便是再怎么慷慨大方的人,也不会乐意有另一个意志与他分享自己的身体,更遑论艾米·尤利塞斯从来不是一个乐于分享的人。
如果有机会,他丝毫不介意找一个机会一劳永逸。
但现在不是时候。
一来教团的远征进行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眼下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如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二来则是……
他一时半会下定不了决心。
在他看来,目前有能力与体内的第二个“我”博弈的,只有魔女嘉苏、地上之神奥古斯都与今天这位降临于地上的有翼之民。
后两者暂时不在荣光者考虑的范畴之内,而即便是还算得上熟悉的嘉苏,他也没有百分百的信任——他又不是记忆力只有七秒的鱼,在赫姆提卡被狄克坑了那么多次,哪能过上几个月就忘得一干二净?
况且。
是敌是友还尚不明朗。
艾米·尤利塞斯很清楚,嘉苏之所以对他与对旁人很不一样,很大程度针对的是他的特异性,而他的这些特异性有很大可能来自隐藏在身体的幕后黑手,如果直接摊牌,她会站在哪一边……很难说。
所以,有必要从长计议。
而在展开行动之前,在从长计议之前,首先要面对的、要解决的,还是至深之夜,以及在这令人压抑到喘不过气的平静中孕育着的……危机。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就在这几天。
冥冥之中,荣光者似乎看到了未来,看到了一场如同神话传说再现于世的恢弘战争,在面前拉开了那张血腥的大幕。
章一四零新时代的钟声()
至深之夜的黑区。
看起来暂时是无缘得见了。
艾米尤利塞斯低垂着眼睑,冷峻的面容令人很难分清他到底在为此遗憾,还是在庆幸。
此刻,距离他从昏迷中苏醒苏醒已过了三天,而在这三天中,至深之夜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更平静了。
通过这几天以来对远征军的观察,年轻的荣光者很清晰的感受到了氛围上的变化别的不说,仅从那渐渐销声匿迹的陷入疯狂者来看,源自至深之夜的黑暗侵蚀,无疑在某种力量的干涉影响下,渐渐趋于薄弱。
这是一个好消息,只是真相却不是那么美妙。
从怀曼口中,他得知
之所以至深之夜的侵蚀会有所减缓,并非是教团为此做了什么努力,而仅仅是因为他们所处的环境发生了改变。
他们已经逐渐脱离了混乱无序的疯狂区,向着污染区进发。
按照教团对至深之夜的划分,侵蚀区、污染区、疯狂区、不可接触区,层层深入,越来越危险。
但在此刻,远征军在至深之夜中反常的不进反退。
这当然不是教团有了退缩之心,也不是远征军在漫漫长夜中迷失了方向,恰恰相反,这不仅意味的是此行目的地的临近,更意味着最终决战的临近。
永夜长城。
快到了。
作为传承了禁忌知识的第二代先民用以抵御黑暗混沌侵蚀的终极壁垒,一直到先古列王时代终结前,它都充分履行了它应尽的职责,即便是黑暗时代携裹着无可阻挡的大势莅临,那无可名状的黑暗混沌,也未能真正攻破它的防线,将整个秩序疆域彻底化为生命的死域,混沌的沃土。
直到今天,哪怕守夜人的血脉已接近断绝,哪怕人类早已失去了过去的荣光,可它依然屹立于世界的尽头,为秩序的子民遮挡着最大的风雨。
盲目痴愚的混沌。
蠕动着的无形之子。
于黑暗中觊觎着这个世界的古旧邪神。
已很少有人知道,作为现今留存最高层级的秩序造物,作为针对黑暗混沌的终极手段,永夜长城其存在本身,就是不逊色于火种的秩序源。
只因需要面对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它才会如此的虚弱,如此的风雨飘摇。
谁也不知道,在缺少守夜人驻守的情况下它还能坚持多久,更没有人知道,当混沌之海的海水倒灌而入之际,这个世界将会变成怎样。
或许会毁灭也说不定。
荣光者这般想到,心中却没有太多的实感说到底,他不认为地上之神奥古斯都以及骰子屋的魔女嘉苏这类人,会袖手旁观。
而像他们这样的人,在整个秩序疆域,又隐藏有多少呢?
或许不会太多,但绝对不止他们俩。
世界很大。
没必要给自己强加责任。
在这一点上,艾米看的很开,哪怕作为尤利塞斯流传于世的血脉,作为天生的守夜人,他都有足够的理由为这场注将到来的战争贡献出所有的力量,可是……用这些虚无缥缈的使命感、荣誉感、责任感来买他的命,依然太过单薄。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厌恶牺牲。
况且,教团打不打算真的收复永夜长城,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天门计划”。
年轻的荣光者可从没有忘记这个将隐秘主义贯彻到底的神秘计划,在与嘉苏的交流中他基本确定,教团所组织的这次远征,就算声势再怎么浩大,也不过是一个刻意摆在明面,用以吸引火力的幌子。
而既然是精心准备的“饵食”,不钓上些什么,是显而易见的失败,艾米尤利塞斯尽管不清楚其中到底有多少利益博弈,但他很确信,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战必定无比的凶险。
活着……
这是他为自己定下的最低目标。
带着其他人活下去
如果条件允许,他当然想保存明面上的身份,当然想与那些信任他、将他作为精神支柱的人同甘苦,共命运。
所以
在这平静的日常之中,他并没有松懈,更没有放松对仅存的十余位新生持剑者的训练。
不得不承认,战争,或者说战争所带来的高强度厮杀以及无处不在的死亡,是战斗者成长的最好资粮在经历过与黑山羊族群的惨烈战斗之后,在荣光者昏迷不醒的这段时日之中,他们的精气神有了飞跃式的突破。
那是沉淀。
至深之夜的高频率高强度的战斗如同铁砧上的不断捶打,而进入疯狂区后难得的安宁则好比最后的淬火,给予了一个消化吸收的过程,让他们好比百锻的钢铁一般,整个人、整个集体的精神意志都经历了一次升华。
新生的持剑者?
不、不、不
他们绝对算得上是老兵,若不考虑此次远征的去芜存菁,恐怕他们的平均水准会比普通的一印持剑者高上整整一大截。
但也仅此而已。
一印级别的持剑者终归是整个持剑者体系的最底层,就凡人的视角而言,他们所拥有的力量的确真实不虚,课时放眼整个秩序疆域,炮灰虽然谈不上,却与妖魔一般,只能充当衡量战力的基本单位,在教团与至深之夜这两个庞然大物的纷争之中,翻不起哪怕一丁点的浪花。
而在这一点上,年轻的荣光者与他们并无二致。
在不解放路西菲尔之剑的情况下,他的战力,或许更在二印级别的持剑者之上,甚至在短时间内与三印级别的大持剑者争锋也不是不可能,可在一场波及大半个教团以及以至深之夜深处,以永夜长城为目标的旷世大战中,这种程度的战力根本无法决定战局的走向,只能随波逐流。
诸如许德拉、大衮之类的超迈凡俗之物理所当然的会一个接一个的涌现,而堪比禁忌目录上的黑山羊一般的可怕存在也有相当的可能会再一次于世间显现。
届时,战斗将真正步入白热化。
只是
就算荣光者在心中将这场战争的能级、烈度再如何的高估,也并没有预料到……在并不久远的将来,这个世界将因此迎来怎样的变化。
那或许并不意味着旧的终结,但确实是一个新的开始。
以一种出乎了所有人预料的方式,拉开了纷争的大幕。
大地在哀鸣。
山川在隆动。
世界在一瞬间
被改写了。
章一四一向您致敬,伟大之母(补更一,周四)()
昆廷睁开眸子。
幽冷的目光在崩塌的大地与隆起的山峦上一掠而过,这位信理部的裁决官微微抿了抿干薄的嘴唇,而后长身而起。
“大人。”
几乎在他起身的同时,一位红衣的执行官闯入了这个在剧变下濒毁的营帐。
“时间到了。”
昆廷注视着他,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抬起手,将下属接下来想说的话压下,而后大步迈出,推开了如北风中的落叶一般飘摇的门帘。
“跟上。”
他说,步伐在迈出营帐的一瞬间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
即便对眼前的场景早有所料,可初见之下,仍然震撼人心——深紫色、腐烂变质的大地仿佛被不同怪物的无数根触须一同抓住、拉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裂痕毫无规律的显露在大地之上。
而与此同时,不讲任何道理甚至违背客观规律的,在一道道通向地渊的裂缝之间,一座座山峦不可思议的拔地而起,将整个远征军的军势彻底割裂。
不要说圣教军、圣歌队、持剑者,就连持剑者大队内部,在这种情况下,都只能各自为战了。
场面极其的混乱。
“现在能联系上多少人?”
在一处隆起的高台停下脚步,昆廷将视线稍作偏转,在身后三三两两汇聚起来的人群中环视一圈,随后微微眯起了眼,人群中理所当然的有他信理部的嫡系,但素不相识的持剑者与圣教军也不在少数——说来可笑,平时对宗教裁判所畏之如虎的他们,到了此时此刻,下意识依靠的依然是他们这群往日里被恐惧、被唾弃的刽子手。
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心中对此嗤笑不已,但信理部的裁决官很快便收敛了眼中隐含的讥讽,摇了摇头,以冷漠甚至称得上冷峻的声音说道:“算了……跟上我。”
他没有多说些什么,也不需要多说些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撂下一个不是命令的命令,便再一次迈开了脚下的步伐。
没有犹豫。
并非因为他不在乎他们会不会听从她的命令,仅仅是基于一个判断,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判断——
他们一定会跟上。
因为,他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们已别无选择。
这多少有些可悲。
但人类,不正是如此可悲的生物吗?
怀抱着毫无价值的怜悯之心,他在信理部驻远征军的营地前停下脚步,然后反身,看向追随在他身后的人群。
只有一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