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有术:妖仙宁小闲(宁小闲御神录)-第15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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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奢贵之物,大概只有地上铺着的沙羊绒毡,其绵软如雪,其色泽如雪,乃是采用大西北黑角羊的羊绒制成。这是羊皮里层的短绒,直径只有人发的十分之一,触手温润细软,覆在肩颈和膝盖上可治关节肿痛劳损,寻常富贵家庭重金难求,二尺见方的一块就值黄金十两,这静室六十平米见方,却都以绒毡铺就。
只看展红侠衣饰华美、贵气逼人,断断想不到她私下里独处竟会这样素净。
琴架上托着一副宝琴,连纹路看起来都很眼熟。宁小闲只望了一眼,就脱口道:“心弦?”
这具宝琴,就是日前展红侠帮助长天确定蛮祖方位所用的心弦琴,不意却在这里。
“娘娘果然识货。”姬元容心不在焉夸了一声,接着就道,“昨日娘亲进来之前,还叮嘱弟子们不要靠近打扰。不过守卫巡逻竹海时,隐约听到心弦独特的琴声。”
心弦宝琴的琴律不是人耳听闻,反倒是回响心间,的确不难辨认。
宁小闲眨了眨眼:“她弹给谁听?”
姬元冰细声细气:“娘亲时常在这里一个人抚琴,未必要有听众。”
乐音宫独特的修行方式,自然就是以音证道了。展红侠时常一人独奏,有什么奇怪的了?
广德真君却捋了捋胡子:“小姑娘不知,昨日战局紧迫,展宫主又怎有闲心来这里独自抚琴?”
在场的都是一方霸主,当然知道打起仗来千头万绪都等着自己拿主意,那是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关起门来给自己弹几个小曲儿……昨日大军压境,展红侠应该在前线督战才是,怎会缩到枯竹园里来?
这等不合时宜的风雅,就透出了诡异。
姬元容苦笑一声:“这一点,我们也想不通。”
长天神念扫视全场,这时出声道:“遇害的景象便是这样了,无人动过?”
不怪他如此发问,这里连个物什都没被碰倒,每一样东西都是精心安置,完全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展红侠不仅是被一击致命,甚至连应有的反应都未做出,就遇害了。
姬元容肃容道:“正是!那天侍从进来,就发现我娘亲倒在窗下”她伸手一指,琴架后、窗台下的空地上果然有一串细小的血滴痕迹,“除此以外,屋内物件俱在原先位置,一动未动!”
大黑天喃喃道:“有这等手段的,当世可不多见。”
宁小闲接了一句:“你认为,谁办得到?”
“你的丈夫”大黑天下巴朝着长天一呶,“他!”
宁小闲板着脸道:“你这话可一点也不好笑。”
广德真君也拂然不悦:“大黑天尊,莫开这等玩笑。若依你说来,这里至少有三人能办到。”
话音刚落,全场肃静。
长天、广德真君、大黑天,正好三人。
这三位神境的确能做到杀人于无形,只要以有心算无心,展红侠在他们面前不会有反抗之力。
几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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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9章 有内鬼()
就连姬元冰都觉出屋子里的气温一点一点走低,不由得搓了搓手背。
还是宁小闲先“呵”了一声,打破屋内奇怪的气氛,而后道:“据我所知,乐音宫与原本的镜海王府交情一直不错。留得这份情面在,圣域对展宫主可一直没甚杀意,开战前甚至邀请她上神山为蛮祖演奏一曲。就算展宫主拒绝,圣域也未必就下此狠手。”
大黑天轻嗤一声:“战场只分胜负,哪讲什么仁义?就算乐音宫和镜海王府有交情,那也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三百年,嘿,沧海都可以变作桑田,你知道蛮祖的心思会怎样变化?”
这话说得也在理,广德真君听得连连点头。
长天却对姬元容道:“看蒲团的位置,这室中当时还有别人。”
屋中两只蒲团,一只在琴架后方,显然是展红侠所坐;另一只隔着琴架,离她大约是五尺左右。
姬元容点头:“我们推测那人也曾坐在蒲团上,从娘亲的伤口来看,这距离倒也适合他偷袭。若是如此,嫌疑的范围就扩大了。”
宁小闲适时插了一句:“未必。”
她走到蒲团边上:“从这两人所坐的位置来看,他们的关系并不亲密,否则距离就该在三尺之内。”
姬元冰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论调,奇道:“何解?”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微妙,基本由关系亲疏来决定远近。情侣、死党自不必多说,肩并肩、手拉手都是常见,互相之间距离可以为零;可是再次一等的关系,好友、近邻、远亲,就要保持一定距离了,约莫在三尺之内,如此大家都最自在;再疏远一些儿的,比如宾客、上下级,那距离一般保持在三尺外、六尺内,否则双方都不舒服。”宁小闲指了指琴架,“虽说有这琴架隔着,但两人坐的位置也尽显生分客套,所以才说,昨日坐这里的主、宾二人,关系还要次于好友这个等阶。”
姬元容姐妹互视一眼。她们此前从未听过这种论调,可是比照平日所见所感,似乎与宁小闲说的还能印证。
那么问题来了,“也就是说,娘亲昨日抛下战局,反来了这里待客,结果客人对她动了手?”如此倒也能解释竹林当中的禁制为何没被触动了如果是展红侠亲自将杀人凶手带进这里!
姬元容说到这里,秀眉扬起,目中露出怒色:“照此推论,凶手便不是蛮人!”
修仙者与蛮人势同水火,乐音宫和圣域、摩诘天打得头破血流,展红侠又怎会在这里接待一个蛮族大能,并且毫无防备被其杀害?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长天也沉声道:“有内鬼!”
他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份量极重,几乎就是给这事件定了性。
大伙儿心头都是一沉。比外敌强大更令人恐慌和不安之事,就是内部出现了叛徒!
况且还是武力值这般强大的叛徒。
姬元容虎地一下站起来:“趁着战事稍歇,我去将真仙都请过来。”
凶嫌,就在这些人当中。
广德真君忽然道:“有几人?”
“原有六人,昨日战死一位,那么就还剩五位……”
姬元容话音未落,广德真君就截口道:“你忘了,还有我俩。”伸手指了指自己和大黑天。
神境的段位,自然还在真仙以上,的确要计入其中。
大黑天看他的眼神,就像他头上忽然长出一朵花:“喂,你疯了么!关我们什么事?”他们就是来助拳的,功劳苦劳不说,怎么反而要担这责任了?
长天截口道:“你二人确实也符合条件。”
“什么条件,杀掉展红侠的条件吗?”大黑天冷笑一声,“那你倒说说看,我有什么理由要杀她!”
长天针锋相对:“如果你是凶手,我们自会找出动机。”
这两人的本体是一蛇一鼠,天生互相看不对眼。被长天这么一扎,大黑天大怒道:“好心赶来这里救援,反被打倒一钯!若没有我,你们就赶来给广德收尸好了!”
长天冷冷道:“就事论事。”
大黑天怒极反笑,跺了跺脚道:“好,撼天神君果然好威风、好本事。你这么能耐,何不一人单挑蛮族?这活儿我不干了,什么战盟,什么隐流,什么蛮族,都滚一边儿去吧,老子回大西北过我的逍遥日子去!”
长天怎容得他离开,往门口一站,将三女护在身后。
那架式,摆明了不放人走。
大黑天森然长笑:“你莫不是以为留得下我?”
两大神境不约而同气势外放,这小小的静室哪里捱受得住?斗室之中刮起回旋风,砰地一下将窗户撞开,将炉盖都掀翻了,香灰飘飞一室,花瓶里养着的腊梅也丢了几个花骨朵儿,在风里激烈翻飞。
好好一间静室,忽然被搅得凌乱不堪。广德真君皱眉,正要呵斥他们破坏第一现场,姬元冰忽然咦了一声:“那是什么?”
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绒毡原本固定在地面上,这会儿靠近多宝格的地方却掀起来不及巴掌宽的一块,在屋外吹进来的大风中翻动两下,吧嗒作响。
姬元容皱眉道:“不对劲!”却不敢迈步出去。两大神境互不相让,对峙中气势节节升高,她若有轻举妄动,只怕要被狂暴的气场撕成碎片。
宁小闲一伸手握着她的皓腕:“无妨,过去吧。”两只纤手一碰,姬元容就觉得出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道涌过来,将自己牢牢护住。这静室中的剑拔弩张依旧,却不再能影响到她,仿佛她是隔着大山观望两大高手对决。
这自然是宁小闲以自己的气场将她护住了。姬元容口中称谢一声,心中暗惊不已:昔年在中京听涛阁,这女子还被她轻松为难了大半天,不想才过三百年,修为居然精进如斯,能在两大神境的强势压迫下兀自谈笑风生,自己这辈子怕是拍马都赶不上了。
她抛开心里琐事,弯腰去抚地上绒毡。
第2510章 凶手是他?()
广德真君则是气恼道:“你们两人,还能不能做些正事了!”
大黑天哼了一声,目光从姬氏姐妹身上扫过,狂暴的气势总算是稍稍遏止。
宁小闲冲着长天摇了摇头。于是撼天神君的气场也减弱下来。
两人各让一分,再让一分,终于将这剑拔弩张的形势消于无形。
这时姬元容已将毡毯揭开,随即轻呼一声:“有东西!”
其他几人的目光一齐看过来,只见毡毯翻开后,淡青色的软玉方砖上有个细小的划痕。
展红侠这间静室看着素雅,其实每一样用料都极尽考究,包括了板材。毡毯下覆盖的地面清一水儿以软玉砖制成。所谓软玉其实并不是玉,而是柔软的石头,质感如玉,冬暖而夏凉,脚踩上去并不会有石头的冰凉坚硬。
不过这种砖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坚硬不足但韧性很好,等闲铁器都不能在上面划出痕迹来。不过毯子底下这一块软玉砖表面,却被人划出细小的痕迹。
“像是个字。”广德真君忽然道。
这痕迹像是以锐物刻出来的,看起来像个“乂”字。
宁小闲也凑过来看了两眼:“痕迹很新,划出来的石粉还在。平素这里可有人定期打扫?”
“自是有的。”姬元容道,“娘亲不喜用清洁术,白石山房中所有物件都要人手擦拭,而后薰香。这块羊绒毡毯也一样,侍从每隔两天都会将它清理一遍,因此这一处掀起必定是近两日才有的,否则已被修补,更不要说底下的划痕了,娘亲眼中揉不进一粒细砂。”
听起来展红侠是个细节控,可为什么她身亡当日,角落里毡毯覆盖的地面上,会被划上这样一个字?
自然,大家关注的下一个问题是:字是谁刻的?
宁小闲比对了两只蒲团和这一处划痕的位置,不禁摇头:“太远了。”
静室宽大而规整,划痕挨着多宝格,离最近一只蒲团的位置至少有一丈三尺远(四米)。除非这位坐在蒲团上的客人身高两丈,否则压根儿不可能伸手够到。
这也不太可能是展红侠自己划的,否则掀起毯毡、弯腰、在软玉砖上刻字,这么显眼的一系列动作做出来,是怕对方发现不了吗?
姬元冰知道宁小闲话中意思,嗫嚅道:“会不会是娘亲在客人到来之前刻上的?”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这回是广德真君开口,“如果客人未上门而展宫主就知道自己有危险,以她身份本事,至少有十种以上的办法可以留讯示警吧?何必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在这里刻字?”展红侠是堂堂乐音宫主,她如果能预知危险,首先会采取的自保手段包括但不仅限于改设竹林禁制、召唤大能相助等等,怎会消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长天面色凝重,忽然道:“这里还有过第三人!”他指了指多宝格边,“当时很可能就坐在那里。”
他的推测虽然大胆,众人却都暗道一声“确该如此”,心头一点滞塞消解。想来想去,如果那地方也曾有人坐过,他悄悄掀了地毯划字,这才说得过去嘛。
姬元容面色古怪:“这里还有第三人!”娘亲在强敌压境时舍了前线在这里待客,已经匪夷所思了,结果现在又蹦出个第三人的结论,当真越来越扑塑。“娘亲遇害以后,这人哪去了?”绒毡虽然柔软,弹性却极好,就算曾有人坐过,一刻钟后印痕就会消失,是以先前谁也看不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