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之夭夭-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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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面如粉度,红唇诱人。宝蓝盘白丝宽衫衬得他英气逼人,外面罩了件乱竹夹纱直裰,腰间系的金銮带和脖子上的扭股金项圈相称,蹬着纤尘未染的蝠纹小朝靴。付葵扫过去一眼,项圈上面还镶了数个红蓝宝石。他用一个木制的簪子将头发撺住,用红色的带子系上,随意的坐在马上,周围越来越集中的看客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性。
很漂亮的少年。
“请吧!”少年讥笑道。
和付葵丹凤眼有三分相似的眼睛向上翻着,硬生生将眼睛变成吊梢眼。这人是谁,好大的敌意!
“我是付府派来接你的人,付谦麟,付府的嫡大公子。付坤的儿子,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付葵有些紧张,她衣服上有无数补丁,只这一点就让她自惭形愧。旁边有人引导她,付葵乖乖跟着,不知怎的就坐上了那顶漂亮的轿子。掀开精美的刺绣绸缎帘儿,里面又是一层珍珠流苏帘。那珍珠似米粒的尺寸,几乎每一颗都是相同的色泽与大小。付葵叹了口气,也许这样的一颗珍珠并不很贵,可是要集齐这样的帘子却要花费些心思。
付葵看得出来,这仅仅只是付府的普通轿子。
那名义上的弟弟就算有敌意,也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这一番见闻,若是说是下马威,也只能说是付葵太过小气。似乎感觉到付葵的迟疑,旁边扶着她胳膊的小姑娘一边施暗力一边主动打起珍珠帘。力道把握得恰好,不会让人生厌。
付葵却着急的看向旁边看着,可是哪里能够看到石英的影子?
就这样走了吗?就这样分开了吗?
付葵带着忐忑坐了下去,小丫头将帘子放下。这是一顶小轿子,里面只有一个绣墩儿。付葵打起轻纱帘,不死心的看一下周围围过来的路人。那些人对着轿子指指点点,面露羡慕。
拐落里的石英看了眼远去的付葵,带着微笑转身离开。
付葵差不多习惯轿子的颠簸。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哼声,紧接着轿夫猛烈的抖动。付葵抓紧两边的扶檐,果然还是出幺蛾子了。不过,幸亏没有出丑。
这想法刚出,轿底便传来木板破裂的声音。绣墩整个落了出去,付葵差一点没摔倒。这真的是一层薄薄的木板啊,这下好了,整个底部都是空的了。
付葵脸上面如火烧,付谦麟在外面放声大笑。他低声嘀咕了几声,轿夫一下子将轿子着抬高了几分。付葵原本只将脚露在外面,现在约摸着膝盖都露了出来。
这般怪异,行人哪能看不出?不知道哪家的无知小儿高呼一声,紧接着付葵觉得调笑声越来越大。付葵咬了咬牙,将脚踩在角落里木片上。
付葵心里惶恐越来越甚,浑身都是问题的她要在传承百年的世家里过活,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更何况,付家对她还是不喜的。
“停轿!”
轿子停了下来,付谦麟在外面阴阳怪气的说话,意思就是让她要守妇道,不可以抛头露脸。
内城大部分居住着权贵,付葵没想过今后呼风唤雨。但是,她如果吃了这记下马威,恐怕日后看得起她的人也不会有多少。
想到这里,付葵一把掀开帘子,冷笑着看着这名义上的弟弟。
“我自小长在野外,一身皮肉比不得弟弟你细嫩。还是弟弟你坐轿子吧,我来骑马!”
付葵未等他说话,就将他拉了下来。这般动作实在快,身边的小厮也没来得及拦下她。
“如此女儿态作甚?难道姐姐的话你都不听了?”
付葵笨拙的爬到马上,睥睨着付谦麟。她让小厮指路,不再管这让人嫌的东西,慢慢的踱过去。
付谦麟一愣,气的笑了,“姐姐?她算哪门子的姐姐!”
可是付葵遵古法历练而归,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她。付谦麟在光天化日之下,还真不能不听她的话。如此一来,他的愤怒更盛了三分。
“还愣着什么,”付谦麟乱踢身边的小厮,“换顶轿子或者牵匹马来啊!”
第12章 宅院深深()
付家的小厮很是机灵,主动牵起马在前面带路。付葵直直地坐在马背上,远远地依然能听到付谦麟那小子的咒骂。直至又过一道牌楼门,那些个打量的目光才少了些。周围少了繁华的喧闹,多了车水马龙的肆意,就连路都是宽敞了些的。
不知道哪家儿郎迎面照过,明明错开身了却又将马头调回,特地再看看付葵。
“你是哪家捡回来的孩子啊?莫不是付家吧?”
付葵看他衣着就知道这也是个贵公子,心里想着不介意,但还是慎思了之后才回答:“怎么就不能是付家?”
少年郎一愣,随即笑道对着付葵拱拱手,“也是,付家不可能都是漂亮人啊。”
付葵觉得有些堵得慌,可是这人可是要比付谦麟和善的多。于是她也学着拱拱手,小厮识相地牵马前行。这小厮长得黑黑瘦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总是偷偷瞟着付葵。被付葵撞个正着后,他索性放坦荡开来,气度立即高了三分。
“大…主子,奴以为您会和将军一起回来的。将军特地将奴留在外门,只为万一。没想到还真被将军料到了。”小厮还真不怯嘴,叨叨说了酣畅,“当时奴可不乐意了。将军承诺过奴,要带奴从军的。不然奴可不愿从西市出来。主子日后有事可以找四等洒扫丫头戊喜转告奴,怒愿意为您跑跑腿儿。”
“西市?”
“…主子有所不知,西市鱼龙混杂,多是商贾走贩。我们付府在东市靠北位置,跟皇城比邻,依次里排开是左司马丁家、翰林王家、宇忶园、华王府。我们付府就在中间,虽然不显山不显水,可端的是真正好地段。主子日后出门除了奴说的那几家都可以不必避让。”
这里是一国首府,付葵仍记得前皇帝承志帝只是退位。于是她问道:“那前皇……”
也不知道这个说法正不正确。
“您说的是琦王吧?琦王退位之后,就跟当今圣上要了新收回的二十八城当封地,年前和将军一起去了边关。”小厮一脸神往,还对天作了个揖,也不知道他尊地是谁。
像是出了城,草木多了起来。其中不乏名贵品种,但都好像无人打理,跟野草们混作一堆,一齐欣欣向荣。转个弯再走一节路,付葵就能看到碧叶连天的湖泊,朵朵粉荷娉娉婷婷。小厮向茅草亭子方向亮了亮腰牌,牵着枣红马上了折桥。亭子里的睡卧着身穿皂衣头戴蓑帽的人,他摆了摆手。亭子里还靠着鱼竿和鱼篓。在桥的对面似乎又是一座城。
“主子应该见过这条河,兴昌河。“
“我听过兴昌河的名字。”
“这是兴昌湖,过了这桥才到了真正的东市,权贵聚集之地。除了皇亲贵胄,任何人经过这桥都要让守桥人看得分明。咱虞州藏龙卧虎,稀奇事不少,守桥人姓甚名谁官居几品便是其中之一。其实奴觉得咱们东市比皇宫还要好上几分呢!”小厮卖了个乖巧的样子,“皇宫可没有这样连绵成片的丘陵,也没有这么多花鸟走兽。咱们付府也占了一个山头,还有一支兴昌湖的支流做内湖呢!主子,听说内院最好的是坐北朝南邻水向阳的朝华阁。最不好的是靠东方向的疏密园,不仅地势低洼还多虫蚁,只落得个大。主子您到时候可得挑个好地方啊!”
“就看主母的安排了。”
“夫人宽以待人,持家有方,定不会亏待了主子。主子大可放心,蒂锦小姐和蒂樨小姐可是同一个月里出生的。”
付葵点点头并不说话,可是她只在不知道主母宽厚跟府上两位小姐同月里出生有什么关系。小厮却没看见付葵的疑惑,继续嘴上跑马。
“主子共有兄弟姐妹五人,谦麟少爷和蒂樨小姐为夫人所诞,是府上的四少爷和二小姐;蒂锦小姐为蔷姨娘所诞,是养在老太太跟前的三小姐;五少爷谦实为通房所生,其母难产而死,后将军纳了赤姨娘,将五少爷养在她的名下。赤姨娘是五少爷的亲姨,于去年诞下了六小姐。六小姐还未满岁,所以未取得名字。”
小厮停了下来似乎在措辞,“蒂樨小姐性子可不大好,最喜欢作弄人了。”
“这样。”付葵远远地看去,前面繁花丛里似乎聚集了不少人,“那是哪里?”
小厮笑了笑,脚下速度快了几分。待走跟前,却又是一个转角,眼前豁然开朗,付葵这才看见一座低调而从容的府邸。
付府。
“吱呀呀——”
付府铸铁大门打开。
“恭迎大小姐回家!”
那些身着各色仆役服侍的大汉们拜倒齐呼,场面浩大,付葵深深被震撼。绿衣侍女过来扶着付葵下马,细心又妥帖。她引着付葵跨过高高的门槛,转过大大的影壁,向左边门边的小粉底白碎花轿走去。
大门慢慢关上,发出低哑的转动声。付葵回过头来看看,门外左右小厮正将怀里的铜钱撒将开去。约摸着这不是个好差事吧,付葵看到他们在阳光里高高扬起手,那铜钱像泼出去的水般闪着耀眼的光芒。它们溅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周围一片叫好声。
“大小姐这边请。”
付葵上了轿子,觉得更加沉重。轿子上的流苏不再是珍珠,而是透明的圆珠。她刚刚问过戊秀,戊秀说这是不值钱的水晶罢了,等她付葵正式上了族谱就可以领到专属四宝帘正红、正黄、正蓝、正紫四色四季四顶轿。
领路的侍女换了一人。她倒也尽心,一路上细心的地只是各处要紧。付葵哪里能记得住,一时间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却又不好意思拒绝人家好意。
在这个侍女带领下,小花轿踱了几处扶苏园,跨了三座曲桥,过了圆样、菱样的小门。付葵在一处水榭前下了轿子,在掀了各式的帘子,扶步而上,又转了几转廊桥,一时间叫人迷了方向。付葵只能看了看天,感叹一声侯门似海。
付府的富贵景象与她想象中的破落不符啊。
小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下去,引接的侍女依然穿着绿衣,不同的是群居边上多了几圈黑丝纹路。这通传的侍女边引路边悄悄的看付葵,又在付葵看回去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错开,仿佛刚才只是付葵的错觉。粉黄带着些宝气的少女为付葵打起最后一道帘落,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付葵对着这张陌生又布满笑容的脸,一时间不知道是跨进去还是该停下来跟她先打招呼,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恍惚间就听到里间一声脆响:“可算是等来了这么个厉害人物!”
左上方目光盼盼的红衣女子,迎了过来。
付葵只能知道她是个妇人,比那小子穿着更加华丽。似乎对她有些失望,妇人的表情有些冷淡。
粉黄少女做了个向内请的手势,原来这也是个侍女。
付葵跨了进去。一抬眼间,她就看见对面满座的都是如孔雀般、大小不一、五光十色晃眼的好衣裳。一老太太居中端坐榻上,手拿浆冒油光的佛珠,左右各依偎着粉团团小姑娘。下方依次了排开红橙黄绿紫,额间花钿与唇腮色泽也许不一,但发上具插满金银,腰间坠着不同半月珏。一时间相顾无言,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只有冷冰冰目光打量。
付葵渐渐觉得如坐针毡,正在这时候半歪着的老太太说话了。
“找个位置坐下吧。知道你最近会回来,大家都盼着,你可别被这仗势吓到。我们付氏虽没落了,但逢年过节仍然能入宫中皇宴,胆量必须有的。等老太爷回来开了宗祠,就能为你上了族谱。琅女还不快给她介绍介绍大家,平时就你废话最多。”
老太太对上她笑容真切了些。
付琅已经牵着付葵的手,引着付葵去坐下。她眼神浅浅波动,念想儿不过转瞬间,依旧十分热情。
“你这孩子该是受了多少苦,看身量远比不得樨樨丫头,嫂嫂有的是忙了!来来来……这个你拿着。”付琅从左右臂上各撸下来个镯子,一为金一为玉,又从脖子上摘了长命锁与付葵带上,为付葵指认众人,“那上座的老太太是你祖母,也是吾母亲。吾可是特地回府来看你的,按辈分你得唤吾一声姑姑。那两个小的是你姐妹,名唤蒂樨、蒂锦……”
“噗嗤。”刺耳一声娇笑,也不知道是蒂樨还是蒂锦正用手指轻掩口鼻,目光盈盈却满是刺人的恶毒。
似乎是个信号般,原本打量付葵的目光全部多了不知名的笑意。
付葵忽的一紧,脸上蒸出蓬勃热气。之前她就吊着心,就怕哪里做错了,做的不合规矩了。付琅手放在付葵肩上,依旧介绍着众人。付葵虽不解却乖顺地顺着她的力道往前挪了挪,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