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点难-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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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娜没有做好准备，他也没有。
原本他认为桥到船头自然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但雅克的行动让他不得不抛开这种幼稚的想法，重新确认自己的决心。
他真的对前路的困难，有了一个足够的预计吗？
这是雅克想要告诫他们的。
所以雷登才想要出来走走，离开那两个给了他战无不胜的错觉的人，独自一人扪心自问，踏上这样条无比艰难又漫长的道路，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正想着，耳畔传来了一种莫名熟悉的叫声。他定神向远处一看，发现是一群黄毛猴子，正在一棵大树旁爬上爬下。
尽管时隔多日，雷登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棵树，他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就是在这棵树上过的夜。
熟悉的树，熟悉的猴群，这让雷登万分欣慰。
他立刻伏下身，取弓搭箭，瞄准了那个猴群。
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不过这个动作做得有些晚了，在他注意到猴群的那一刻，不知是哪只猴子也发现了他。它们叽叽喳喳地指着他叫唤了一会，忽然四散开去。
正当雷登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就见到那群猴子分别在手里拾了一根细木棍，或从树上，或从地上，三三两两的包围过来。
看起来真的是寻仇来的。
估摸了一下那种粗细的棍子打在自己身上的力度，雷登心里有了个底，没有立刻放箭，而是定下心神在猴群里找着什么。
这帮小家伙把这棵树当做了定居点，看起来是日日夜夜，无时不刻地想着复仇。如此刻骨铭心的痛恨，也只有那个首领会有了。在遭受了上次的重创后，它并没有被吃掉，甚至也没有被其他猴子赶下台，而是卧薪尝胆，学习了它仇人的手段。
找着了。
既然它能够吸取教训，那它肯定不会再亲自来冲锋陷阵了。雷登的视线越过猴群一扫，很轻易地就发现远处一只落单的猴子，跛着脚来回踱步。
发现目标，没有犹豫，拉开弓弦，一箭射去。心里觉着不保险，又马上从箭袋里抽出两根，一根攥着，一根夹在手指间，使出最近刚刚学会的连射法，又射去两箭。
正中靶心，三箭全中。
猴群被雷登的突然动作弄得一愣，不由自主地向那三根细细“长棍”飞去的方向望去，而瞧见的是那已经倒在血泊中不断抽搐的首领。
雷登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嗖嗖地连射个不停，由近及远，毫不留情地一只只射杀。
这和上次的情况不一样啊！
先是首领的突然暴毙，又是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这些猴子们又不由自主地慌乱了起来，纷纷丢下自己手里的家伙，狼奔豕突，四散而逃。
见着猴群逃窜，雷登也停下手来，一根一根地从倒下的猴子身上回收箭矢。他还记得雅克和他说过箭矢来之不易云云的话。
收回大部分还完好无损的箭矢，雷登走到那只首领猴跟前，眼见着对方奄奄一息的模样，突然放弃了从它身上拔下那三根箭的想法。
“就你们那小胳膊腿，拿着那种细木棍，打在我身上又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呢。”雷登当然知道这猴子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话，只是单纯的自言自语，“放弃了你们最擅长的电击攻击，选择这种方式来对付我，根本就是邯郸学步，不得要领。你们教条地把上一次战斗的经验，一厢情愿地照搬在之后的战斗，也没有去想你们的敌人会不会进步，他们的战斗力、战斗方式有没有改变。”
“你们的确不懂这些东西，因为你们只是一群猴子。那他们呢，他们懂得这些道理吗？我们呢，我们会注意这样的问题吗？不要因为得到了她们的协助，就变得自大了，雷登。真正能到达这个世界顶端的人，没有一个蠢货。哪怕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不能保证你比他们有多卓越，有多么长远的眼光。实际上你不是对玛娜一无所知吗？对魔法一无所知吗？”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才是你在面对魔法师时应该有的态度。去畏惧这个集体，去畏惧这个体系，低下你的头颅，把一切的骄傲都隐藏起来。因为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你身上所背负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性命和希望，让娜、克劳迪娅、雅克，还有许许多多的……”
雷登想到了自己曾经所在的世界。在那里他即将目睹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和他身边的人们共同创造那个时代。核聚变、超导体、量子计算机、人工智能、廉价的天地往返技术、大数据、物联网、基因工程、超高速交通工具、无人化生产……这一切的背后都导向了那一个被预言的时代，一个可能实现所有人幸福的时代。
或许可以，或许不能。但他已经无法参与，也无法见证了。
“那就在这里实现它吧。”雷登对自己宣誓道，“我一定会实现它。”
第30章 安稳的日常里偶遇“惊喜”（）
沉浸在向着目标奋斗的日子里，时间过得飞快。
雷登每天早晨起来，先跟着克劳迪娅学习写字。午饭过后，就去森林里转上一圈，狩猎一些小体型的动物，练习对移动靶的射击。歇歇停停到了晚上，用过晚餐，在壁炉的照明中，设计来年夏天建造的房屋结构。忙到深夜，冒着风雪跑到新浴室去烧水，泡个热水澡。拖着暖洋洋的身体倒在床上，安稳地睡到第二天。
“起床。”半夜里，让娜揪着雷登的耳朵把他叫醒。
好吧，并不能安稳地睡觉。
每隔一段日子，让娜总会把雷登叫起，带到屋外，蒙上他的眼睛，让他躺到铺在雪地里的兽皮上，举行灌输斯图亚特语的“仪式”。别看他现在斯图亚特语说得流利，但仍然还有许多语法和词汇没能学完。为了让他看上去不像一个可疑的“外来者”，他还要继续承受这种刺脑的锥心之痛，直到把口才技能点上去为止。
“真可惜，让娜没有学会斯图亚特文字怎么写，不然用这种方式也简单多了。”克劳迪娅知道这个仪式后，对于雷登有些幸灾乐祸，“原来让娜那天说的‘连接’是怎么一回事啊。真可惜你是个无玛娜者，不然就有好东西可以看啦。现在居然会变成遭罪，噗噗噗。”
这样说着，被让娜红着脸，挥舞小拳拳赶了出去。
说实话，这种直接昏迷过去的办法，也是一种比较好的入眠方式嘛。和尚和庙都逃不过的雷登也只能这样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
或许是觉得时间还算充裕，或许是为了让雷登能够休息一会儿，让娜没有像之前那样天天给他“上刑”，也让他不用每天都这么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一般都是有规律的，偶尔也会有特殊情况，比如克劳迪娅在他洗澡时闯了进来，比如克劳迪娅在他洗澡时要求擦背，比如克劳迪娅在他洗澡时帮他擦背。
起初让娜坚持着要挤进来，被克劳迪娅搓得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取而代之的是，每当克劳迪娅进来一起泡澡后，她都会把雷登从床上拖下来，扔到雪地里，“学习”斯图亚特语。
痛并快乐着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天上的双月阴晴圆缺变过一轮之后，更大的降雪覆盖了这片森林，把雷文山脉间的道路彻底封死了。
雷登这辈子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雪，也头一次遇到被积雪堵住房门出不去的情况。最后还是靠克劳迪娅这个大热炉和让娜的喷火才清出一条道路来。不过之前那个仓促间盖起的浴室直接被雪给压塌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夜间斯图亚特语的“教学”活动也只能暂停了。
为了在深可及膝的雪地里顺利通行，雷登制作出简易的滑雪板，开始练习滑雪。这一幕被当天打猎回来的让娜给看到了，当场就缠着他帮自己也做一副。在学会之后故意到克劳迪娅面前划来划去，嘴上还说着“四个蹄子的学不会”之类挑衅的话语。
年龄毕竟比让娜大了一圈，克劳迪娅怎么可能中这种挑衅呢。她回到屋里把第二天的教材准备好，到了晚上才偷偷跑出去练习。
这样忍耐了八天，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的克劳迪娅才假装气愤地接受了让娜的比赛邀请。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雪崩了。
比赛过程由于过于惨不忍睹，这里就不过多赘述了。大致的情况就是，这两个熊孩子头一次在没有家长监护的情况下一起过冬，导致兴奋过度，引起了一场以地球的计量单位计算，面积超过五十多平方公里的大雪崩。
还好雷登出于谨慎起见，跑到山脉东侧举行了这场比赛，不然他们晚上可就没地方睡觉了。
啊，你说雷登为什么这么清楚受灾的面积？因为当时他刚被让娜救下，拉到空中，目睹了雪崩的全过程。
这两个家伙闹腾的能力，的确可以称得上“魔王”和“灾祸”了。
出了这样的事故之后，二人总算都消停了一会儿，平静的日常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一个偶然间的小小发现。
滑雪板的使用，大大地扩展了雷登的行动范围，有的时候他还会跑到山脉东侧去，尝试接触一些西侧很少出现的动植物。当然滑雪下坡轻松，上坡难，毎到了上坡的时候，他总会给在附近空中通过风兔的玛娜能力练习长时间飞行的让娜打个反光信号，让她把自己带到高处去。
在东侧发生了大雪崩之后，雷登去那里的次数就更频繁了。在他偶然间被让娜提到空中的时候，发现本应该是被雪崩后的大片积雪覆盖了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个小水池。好奇之下靠过去一看，在这严冬之中，水池还冒着热气。这竟然是一处温泉。
一股臭鸡蛋的味道，是硫磺温泉。
雷登当时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里面泡一下，而是撒腿就跑。现在大部分的硫磺温泉，、都是经过无害化处理之后才向公众开放的。事实上，硫磺温泉可能放出的硫化物气体中，无论是二氧化硫还是硫化氢，对人来说都是剧毒。
“我知道谨慎是一件好事情，但你也要看仔细一点。”让娜指了指那些缩在角落里的雷光猴，“不知道这些家伙为什么会缩在那里，但至少证明了这个温泉并不是有毒的。”
见到这群猴子瑟瑟发抖，又不肯跑出温泉的模样，雷登大概清楚他们是哪一批猴子了。
没什么泡温泉的心情，雷登对着跃跃欲试想跳进去的让娜说：“你要和这帮猴子一起泡的话就去吧，我是受不了这么冷的天气。”
“和克劳迪娅一起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大脾气呀。”让娜皱了皱眉，手上攒出一道电光，射进温泉里，把那些雷光猴给赶跑了，“还是说你之前被这群猴子欺负得很惨……嗯，我看也不像。”
“我在感慨，人是会得陇望蜀……咳，是得到一样，还想要另一样，真的贪心啊。”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雷登走到温泉边，把手伸到温泉里探了探，抠出一块沉积在温泉底的淡黄色结晶体，“木炭、煤炭都有，硫磺也有了，现在就剩下硝石了。”
“你又想到什么东西了？”让娜已经习惯了雷登每次一有新想法就会变得有些神神叨叨，“你说的这三样东西组合起来，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
“会发生大爆炸。”即便在这种魔法世界里，黑火药起到的作用可能不大，但雷登现在依然满脑子都是硝石的事情，“这种地质气候应该不会有硝石矿……可要从粪坑里刮出来一些……要等到明年去村子里……不行，不行，好想先把黑火药给做出来……”
让娜本想耐着性子听听雷登又想到了什么好东西，可越到后面越听不懂，实在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靠到他耳边大声喊道：“到底怎么样啊！”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雷登一哆嗦，把脚下本就已经松动的雪块给震散了，一下子就滑到了温泉水里。
无奈的看了看全身湿透的衣物，雷登没好气的对让娜说：“这下你满意啦？”
知道自己犯了错的让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把手伸给雷登：“把衣服脱了吧，我帮你烤烤干。”
“你可别把它们点着了，不然今晚我就得住在这里。”雷登也不扭捏，把衣服脱了都丢给让娜，然后转身坐下来，干脆享受起这温泉来了。
“住在这里也不错啊，干脆我去把那些猴子抓回来当饭吃。”让娜顺着雷登的话开玩笑道。
“那样的话，克劳迪娅会把整个山顶都给掀翻的。”想起那天雪崩时的场景，雷登可不认为自己说的是在说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