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令-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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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进了小花厅,屋里有着淡淡的药气并不令人讨厌。
“这个!枫叶龟”
禾棠指着玻璃小缸里一个形状奇特的赭黄色小乌龟。
“咦,这壳子确实像片枫叶,挺好看的”
“喜欢便拿了去养吧!我弄不惯这个,还是喜欢看个花花草草的”
“花花草草还不容易,只让吉妃娘娘多剪些纸花就成了!”宝樨咯咯笑的说。
禾棠道:“既然过来了,就帮我带个话儿出去,还有半个月是三殿下的生日,让福心给我做件“九留福”的坎肩进来,记得叫华服轩的苗尺头做”所谓九留福,就是绣着九只蝙蝠和九个石榴的吉祥图案,不过讲究个布局圆满,色彩斑斓而已
“其实,我也可以给嬷嬷做呀!”宝樨歪着头。
“你做的好我知道!只是我哪敢叫皇上的宝樨公主给我做衣裳啊!你帮嬷嬷把话传出去就成了!人老了,就不爱出去卖面子打交道,腿脚又不好,愈发懒了”
“嬷嬷,福心姊姊前几日把庄子上的老账房吓坏了您知道吗?”宝樨不愿意她说冷退之言,知道她喜欢福心,就说了福心的故事逗她开心。
“怎么了?说来听听”
庄子上收租一直都是二堂舅自己在管,之前连着两年都说太忙便没有去对帐,前一阵刚过完年,正好有个空档,竟心血来潮的说趁着春耕前去对账本,结果收上来一看把他给气坏了!里外里差六千两银子,就命令庄子上的管家立刻去查看是不是亏空,谁知查了七八天还是一团糟,问谁都说不知道!气的他要命,福心姊姊心疼他便说她去瞧瞧”
此刻冰晶端了茶盘进来,宝樨顺手接过来喝了一口。
“结果,两个时辰就查出来了”
“差哪儿了?”禾棠笑眯眯的问,她可一点不意外,她的小福心本就聪明。
“她说里面两笔帐漏记了,一处是红螺沟南片整二十亩的租子利息,还有哪里,我也忘了,反正老管家按她说的一查,一点没错!他说他年纪大了,脑子也不行了,觉得愧对东家的信任,便当场要辞了差事回老家去,福心姊姊说,您的经验可不老,帐没管好也不是您脑子不行,是记账方法太陈旧,说着就教了一套更好用的记账方法”
“什么样的记账方法?”亭欢听的好奇,忍不住插嘴,她也是小掌柜,一直用的最简易的收付记账法,听说福心有更好的法子就感兴趣了。
宣瀚看了她一眼,禾棠又看了宣瀚一眼。
“那个啊,我也不懂啊,等福心进宫了你可以问她,她一准肯告诉你!”
“哦”亭欢有些失望。
“你从哪儿听来的?”宣瀚不动声色问。
“小哥哥告诉我的啊!”说完,禾棠和宣瀚的眉间都是微微一跳。
“亭欢,你空了给我画个锁样吧!我要送个书柜做贺礼”
“贺礼?这是要贺谁啊?”禾棠显然有点兴趣。
“初三表哥!”
“表嫂不是生了个儿子吗?我想蒋家的小世子肯定是要走仕途的,便送些书给他吧,再一想光秃秃的一摞书也难看的紧,那便连着书柜一块送!中间镶个暗柜再配把锁”禾棠好容易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这还是只会发脾气从来不问俗事的大殿下吗?如今不但能把表兄生了孩子这种事放在心上,还会一本正经掰着手指头张罗送礼,居然连书橱书柜都顺带着想齐全了,皇后听了会不会掉了下巴呀?这回生病生得蹊跷、生的好!
看着宝樨和禾棠都一脸奇怪,宣瀚问:“怎么了?这个礼不行吗?”
“不是,大哥哥,你也知道要送礼?而且,还知道庆表嫂生了孩子?”
“你们成天的在我耳边叨叨这些事,我能不知道嘛!”
宣瀚面不改色站起来走到亭欢面前,“你记着了吗?”
亭欢立刻点头“好,那,那做个什么样子呢?”
宣瀚伸出两个手指头点了点额角,又放在嘴上思索片刻。
“还是你来画,我挑吧!”说完站起来就走,出了门却发现亭欢还傻傻的坐着,回头不耐道:“走啊!我说话不好使还是怎么的?”
“好使,好使!”您是大皇子,我是个自己也没记住是几品的女官,怎么敢不好使
禾棠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出去的二人,那日大殿上不是闹得不欢而散吗?可是今日这情形说别扭也有点别扭,说契合倒也有几分契合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点心来了,公主边吃边等着殿下吧!”冰晶领着两个宫女进来,有酥点,还有云吞,清清的汤上撒了点香菜末,宝樨一看就馋了。
“再端两碗给殿下和亭欢吧!”禾棠淡淡吩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3章 叶芝凝()
亭欢正拿了毛笔在蘸墨,心里想着要画个什么好,一眼看见自己临的甲骨文帖子突然就有了灵感,这一高兴便忘形了,手里的毛笔在下巴上快速的画了一道墨印子。她一点没发觉,只笑着问宣瀚:“殿下觉得不用花案,用文字可以吗?”
“可以啊!”宣瀚赞成。
“蒋太爷就是个读书人,初三表兄才中的庶吉士,别人家不好说,他们家最是崇尚这些的,我看你临的甲骨文就不错,不如就挑几个字形漂亮,意思也吉祥的用吧!”
亭欢连连点头,很快就选了四五个出来,宣瀚帮着挑出一个用手指了指:“就这个卓字吧!”
他笑道:“卓,乃超然独立、卓越出众之意,字形也舒畅!”
亭欢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他的笑容感染了,原来他可以有这么阳光的一面,本来嘛,看看郭皇后再看看皇帝,不都挺开朗的,再不然宝樨和三皇子也是遗传良好的铁证!你有什么理由整天像一团暴风呢?
气氛好了,两人各端起一碗虾仁豌豆云吞吃起来。
“嗯!”宣瀚指着她的下巴。
“哦!”捧着碗的亭欢会错了意,以为他嫌不够还要自己碗里的,想也不想,大大方方匀了两只给他,看着亭欢勺子里的云吞滑进了自己的碗里,宣瀚彻底楞了!这种行径在宫里是绝对不能出现的,一个女官敢把自己碗里的东西拨给殿下?这是要挨重罚的好不好!从此再不会有出现在殿前的机会了。
但是,他却忍住了没发作,默默的吃下去。
“你的下巴上有墨迹”亭欢忙放下碗,原来他刚才是这个意思啊!
看着她像土拨鼠一般在身上翻帕子,居然连衣角都翻过了也没有,宣瀚皱着眉递上自己的。
亭欢也不傻,想想不大对劲,看着那块银白色绣着兰草的精致手帕,终究没有伸出手去。
“怎么了?难道还要我给你擦?”他一脸鄙夷。
“你吃剩的云吞都敢给我,怎么我的帕子倒不敢接了?”
亭欢一把扯过来,在下巴上狠狠的蹭,哼,弄脏你,弄脏你!
“在我面前也就算了,以后父皇母后面前,这些做法是不行的”宣瀚想想还是要告诉她,不对啊,自己堂堂一个皇子,怎么还要教女官这些?还是让冰晶给她补补功课吧。
亭欢不服气的想,听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他是所有人里最好相处的一个似的,其实情况恰恰相反吧?
看着被弄脏的帕子她心里暗爽,面上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忽然想起酥姬教的第一招“眼波欲流楚楚可怜法”,不如拿出来牛刀小试一下?遂睁大了眼睛做迷茫状,眼睫毛轻轻一颤,小嘴一嘟
宣瀚像没看见似的点了点帕子道:“洗的干干净净的还我!熨平!不要熏香!像这样折成四分,兰草叶子朝向北,明日给我送过来!还有这卓字稿,再多写几个不同大小的,拿来我挑!”
说完就走了,眼神第一招就这么被斩于马下!亭欢死不瞑目啊!
然而第二天,却因一件大事导致亭欢无暇分身。
一早刚用过早膳,冰晶便过来道:“请亭欢姑娘穿整齐一些,咱们都要到亁阳宫去!”
“啊?”亭欢大惊,那不是皇帝待的地方,叫我去做什么?
冰晶压低了声音道:“怀荫郡主突然入宫了,已经见了皇上和皇后,咱们是去接她回来,以示隆重,以后她也住在咸宁宫里”
“哦,离我们这里远吗?会时常碰到吗?”
“就在右偏殿南面的朗辉阁,前一阵子姑娘没注意整天有人搬进搬出,修整花草又刷新宫墙吗?”
亭欢才没注意呢,这宫里的事情她压根就不关心,只假作明白的点点头。
亁阳宫气象果然巍峨壮丽,吉妃带着冰晶、亭欢和千春,以及二十个宫女和内监站在大殿门侧,要等着里面护送郡主的官员和侍卫出来后再进去。
此刻两位高阶内监手持拂尘出来引路,后面徐徐走出四位身穿文官服饰的人,后面跟着两名禁军将领,最后是六名内监捧着赏盘,上盖黄绸,一看便是皇帝的赏赐,这两位将军从兖州将从济南出发,将正欲返回浙江台州家里的叶芝凝截住,然后称遵圣上口谕将她带回京城,一路上车马不停,用十二天的时间将她送进了京城。
又在宫外休整了几天,今天跟随礼部侍郎和大学士秦致、户部李书堂、兵部常含章和禁军副将曹明及骁骑营的领队一齐进宫复皇命。
休整的内容只有一个,皇帝特派了礼部侍郎和山茶嬷嬷事先告之她家中发生的惨案,以及她破格获封郡主并养育宫中的决定,以防她因为过分惊愕悲恸导致殿前失仪,确保她基本接受了现实且情绪稳定之后才进宫面圣谢恩。
亭欢几个进去的时候,怀荫郡主正跪在大殿中央聆听皇后温和的教诲,内容不过是安心居住、不要想家、不必拘谨、有任何不满委屈只管告诉她之类的,还问了几句她身体是否安泰,气候是否适应等等,总之是一副令人感动的慈母情肠。
那叶小姐只顺从的低头听着,乌黑的头发梳着简单双髻,头上所有带彩的饰物都已尽除,只有一个白玉梅花簪斜斜插着,更显得头发像青鸦一般,半截颈脖温婉又楚楚可怜,一身月白的衣裙外披着墨色的披风,大约一个家门惨遭不幸之人,身上总不可避免的带了些肃冷萧条的气息,和温润甜美的宝樨、瑸华截然不同。
“好瘦弱的孩子,快别跪着了!抬头来我看看”郭皇后由清露和双朵扶着从凤座上起身,慢慢向叶小姐走去。
她依言抬起头,那是一张周正的桃心脸,眼波瑰丽,眼角微微向上,肌肤凝腻,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将仿佛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明明一副淑娴婉约的样子,却又说不出哪里带着一丝丝风流的态度。
亭欢仔细审视那张脸,忽然发现她的右眼角尾有一粒娇艳的小红痣,就是这个!令这张脸呈现出端庄和风流两种味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4章 相中了()
大家显然对叶小姐的长相还挺满意,都暗暗点头。
郭皇后问道:“芝凝多大了?”
“十五”
“可曾及笄了?”
她温顺答:“此番便是在外祖家办的及笄礼,主要是因为父亲太忙,无暇顾及”说着就哽咽了,双眼微微一红,想是山茶提醒过她不能在大殿上流泪,便拼命忍着,睁大了眼猛地眨了几下将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哎呀,怀荫郡主有没有什么拿手的东西,比如做点心啊,唱歌跳舞啊,养鹦鹉写字啊,还有什么绣花裁衣裳的呢?”
她好奇的看了看前言不搭后语的吉妃。
皇后笑道:“她便是咸宁宫的吉妃娘娘,以后就由她照看你,本来我想自己照看你的,主要是我还怀着身孕,怕精力不够”
“娘娘吉祥!”她向着吉妃深深施礼。
“芝凝会的少,偶尔做点家乡的点心,绣花和裁剪也只会一点最粗浅的,至于琴棋书画,更是不曾精学”
这些都是谦虚的说法,其实人家的意思是每样都会一点,吉妃却当真了,咧着嘴笑:“不会好,我就什么都不会,以后咱们可以一块学!”
“哦,咱们宫里有个亭欢会制锁,想想也好玩的很,以后咱们都跟她去学!”
亭欢脸上一红,这个吉妃,好好的提自己做什么?人家是大家闺秀,现在更是有了郡主封号,皇上皇后都重视的人,自己不过是个不知几品的女官,怎么能放在一起说呀。
郭皇后看着芝凝深深的笑,同皇帝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显然都对她的相貌和谈吐举止都比较满意。
芝凝趁着此刻松快的氛围略环视了一圈,最后在亭欢的脸上停了停。
“怎么宣瀚宣渤几个还没到啊?”皇帝问了一句。
谷新在一旁答道:“殿下们今日是去祈华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