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缘-第9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眼波流转:“因为,要尽快举行大典啊,那还是需要准备时间,这一个来月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啊。”
他故意恼道:“还不说实话!我记得你生辰前夕说过,庆云什么的,你有办法弄了来!”
糟糕!
我不由自主的咬着唇瓣——自己当时一时得意,确实在玩笑中说过这话。没想到晟曜记性这么好!
我不过是记起过云楼藏书中有一卷古籍上写着“景星明,庆云现”,借助历法推演之术,算出八月初九有景星出现,那么庆云也会相伴而生。才要他授意太常寺将大典的日子择在了八月初十。
哪里是人力能够弄了来的!
赌的不过一个巧字!
现在可如何解释?
正在挖空心思的想借口,忽然发觉晟曜盯着我的唇瓣,一言不发。不由睁大眼问道:“怎么了?”
他眸色转深,俯身压下来咬在我唇上,只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小莞,你不知道今日我有多欢喜”
我亦影影绰绰的想到,正位东宫,再不需要掩去自身光华以避人猜忌、不会再被自己的父亲多方压制,的确是让他欢喜的。
第二日醒来,我尤有几分怔忪。
躺在挂着明黄帷幔的床上,好一会儿才彻底醒了。
这里是他的寝宫。
不是萧王府的多福轩,是太子居所毓德宫的裕德殿。
“湛露!”我掀开被子,撩了帐子下床。
“昭训醒了!”湛露带着翠浓、如意,笑容满面的进来了。
我着急道:“太子上早朝了?怎么不叫我?这会儿都快巳时了吧,叫别人知道了成什么样子。”
湛露笑的意有所指,“是婢子们的不是,下次一定早些叫醒您——只要太子不拦着!”
我没好气的睨她一眼,“你们倒都听他的。”
如意接过我递回去的湿帕子,笑道:“昭训勿要羞恼。这原是太子体恤您。”
翠浓不紧不慢的为我梳理长发,温言道:“昭训担心的,婢子明白。这里比不得在萧王府的时候了。原先府里大家自己有一处庭院,相互还隔着园子,关上门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迁入毓德宫,虽有前后殿、东西配殿的分别,到底是在一个宫落,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少了许多退步,就让人感觉地方逼仄了。”
她伸手在妆奁里挑出一支白腻通透的羊脂玉簪来,笑道:“不像原来在多福轩,只要看好门户,昭训就是起得再晚,外头的人也是不知道的!”
我见她说中我心思,不由笑道:“就你话多!知道就好了,作甚么说出来,没得替我招祸呢。”
湛露也笑:“还说呢。这次从王府迁入宫中,婢子带着人收拾东西都收拾了几十天,晋安更是累的够呛。还好陛下见太子分身乏术,无暇打理府务,就将萧王府改作重华行宫,照旧赐给太子。一些库房就不用动,一些人也不用搬,这才好了些。不然的话,共掌府务的阮良娣和纨素夫人,只怕这会儿还在头疼怎么归置呢。”
玩笑几句的功夫,翠浓已经为我梳好发髻。湛露拣出一支衔珠珍珠钗为我插上,笑道:“婢子们陪昭训宫里各处看看?佟嬷嬷也提过愿意为昭训聊一聊这宫里的事。”
我微微摇头,笑道:“回徽音殿吧。”
徽音殿在裕德殿后面第三重庭院,湛露在前领路,我带着翠浓和如意,缓缓而行。
路上,抬眼便看见了琅华殿。
废太子妃柳氏,刚刚从这里落魄而行。
而晟曜在朝堂上的困境,二分之一已解。
另一半,就着落在柳相身上。
这花蕊难绣,需要慢慢思量。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夕霞流照()
徽音殿在毓德宫内第三重院落,最好的景致,便是夕霞流照。
晟曜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徽音殿廊下凭栏而坐。
执了一柄团扇,看着落日余晖在天边云朵里撒开温暖的却即将消逝的光线。云朵原本洁白无邪,被这或深或浅的金黄、火红一晕染,顿时妩媚起来。
“小莞。”
听见晟曜的声音,我未语先笑,回头看他,笑道:“太子殿下回来了。”
他在我身旁坐下,笑道:“是,今日收到几个好消息,朝堂上议事也比往常顺利,所以回来的早些。”
“什么好消息呢?”我有些好奇。
“废太子原本在豫州支持下,挟府兵自用,发檄文于天下,招兵买马妄图杀回京都。原本朝廷也可以派兵剿灭,只是,那样一来对我大齐兵力来说是内耗。因此你劝我对豫州太守老父予以优待,叫晟旸疑心生暗鬼,离间他与太守宋彦伯,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勾了勾唇,笑道:“如今咱们潜过去的细作假称是宋彦伯京中旧友,只在宋彦伯府上门房里喝了一碗茶就告辞,隐匿在市井之间。晟旸得知有京都口音的人去了宋彦伯府上,便询问宋彦伯,宋彦伯却压根没见到这个人,自然否认有此事。晟旸疑心宋彦伯已经投了我,竟先下手将宋彦伯拔了官服,囚禁了。”
我笑道:“那豫州地界,废太子可是初来咋到,贸然囚禁宋彦伯,他能调动得了豫州军政两方的人吗?”
“正是如此。我看他们内乱已成,便采纳了许相的意思,派兵前往、在豫州界围而不剿,就等着豫州叛军哗变了。”
我笑道:“以最小的内耗平息这场内乱,的确是好消息。”
然而我话锋一转,问道:“废太子的母家和妻族都是柳氏,不知,殿下如何打算?”
“柳相,如今依旧托辞抱病”,晟曜眸色有些暗淡,“他在朝多年,又是晟旸母家、妻族,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我俯首。自然不能再留他在相位。只是,罢黜他一人容易,我担心的是柳相一派官员,在朝中占了六成,这若是全部削职”
他深吸一口气,“我担心牵连太广,非大齐之福。”
居然只是罢黜柳相而已。
“既如此,擒贼擒王便是。”
晟曜若有所思:“若是如此,与柳相只是依附,不是骨干的官员,不追究就是了。那能准确甄别出柳相一脉的官员名单和亲疏关系便是重中之重。之前庆云出,在场官员的反应我已经让人都理了出来,倒是可以借此甄别一二。”
我笑道:“殿下莫忘了,百官奏请立储大典的折子,其实也是一个佐证。柳相一脉的一定不会第一批上折子。多方比对,纵有遗漏,也不影响什么了。”
我看着天边夕霞渐渐暗沉下去,笑道:“殿下若要知道的更详细,不如对柳府问罪抄家。柳相书房之内,信件文书应该不少。若是有了这些,殿下还怕不能辨忠奸?”
晟曜扭过头看我:“抄家,以何名目?”
“排除异己,构陷忠良!”
我直视他,缓缓的道:“昭明二十六年,科场舞弊案。顾氏蒙冤,柳氏入主东宫妃。这其中,柳相柳居正大人‘功不可没’啊!”
晟曜低头俯视着我,目光闪动。
我继续道:“柳相结党营私,如果再不铲除,真的等到百官只知有柳氏而不知有晟氏的那一日,就无力回天了。如今你处处被掣肘,虽借着天命储君收服了许多官员,可只要柳相不倒,废太子就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想起前日赤芙进宫见我带来的哥哥的信函,对柳居正当年所作所为的怒火便腾地一下冒了起来。
哥哥升任车骑将军,礼部尚书徐既济更要卖他几分面子,哥哥便加快了查访的进展。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年出面告发的礼部员外郎何秉衷被哥哥旁敲侧击的说漏了嘴,叫哥哥顺藤摸瓜的查了下去。加上侯晓岚自任礼部侍郎,便细细解析当年科场舞弊案的案卷,抽丝剥茧,查找出不少新的物证、人证来。
科场舞弊案,并非子虚乌有。可这舞弊泄题的源头,却不是我的父亲、当年主考——顾相顾征。
而是柳相柳居正。
借机敛财不说,还以此为矛,攻击与他政见不和的顾氏,又因此去掉了自己女儿册封太子妃的最大对手——我的姐姐、顾氏嫡长女顾明珊。
真是一举三得!
不愧老奸巨猾四个字。
现如今,只要晟曜同意上报威帝,着大理寺调查柳居正,抄家论罪。哥哥和侯晓岚就可以把手上查到的材料交给他们,由他们来翻查当年顾氏旧案,就有翻案的可能。
而柳氏一脉官员群龙无首,自然更容易瓦解,更容易酌情收服。晟曜当日所说的两个难处,便也都迎刃而解。
我伸手牵住他衣袖,掷地有声:“大事已然,骑兽之势。殿下,您还要犹豫么?”
晟曜沉吟良久:“原本有大皇兄的事情在,我对柳氏一族早已恨之入骨。只是当年事查无实据,又怕手段太过激烈,引起朝堂不稳。原本准备先罢黜相位,再徐徐图之。”
他忽然笑道:“是我优柔了!”
我看了眼夕霞消散、暮霭四合的天空,笑道:“殿下性本果敢,并非优柔,只不过如今统理朝政,需要考虑的事情多而已。恭祝殿下早日铲除柳氏,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太阿在握!”
晟曜扬眉,低下头凝视我片刻,道:“那是你期盼的吗?我总叫你如意就是!”
他说的话我不甚明白,然而语气坚定,又透着情深一片,暮色光影将他的脸勾勒的越发英挺,偏又溢满温柔。
我不由心醉,微微笑着点了头。
后来听说,第二日晟曜就带着许相和礼部侍郎侯晓岚去禀明了威帝。
威帝念及元后,原本还要姑息柳氏。
许相便问威帝:“不知陛下上次所受刀伤是否痊愈了?阴天下雨之时,可还会疼痛?老臣前年不小心跌伤,如今天气更替之时,都还疼的厉害!”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刺客()
威帝便想起兵祸那日,柳氏一脉的官员都没受伤,倒是自己这个九五之尊,被逆子手刃。而柳氏,是逆子的母家和妻族。
候侍郎则把当初朱盈娘的那首春词的事情又提了提。
“‘从此雪消风自软,梅花合让柳条新。’写这春词的朱氏是柳氏附庸原朱郎将之女,倒是好才情。前朝薛氏已亡,顾言‘雪消’,微臣只知陛下尊字‘允梅’,不知陛下可知这‘柳条新’作何解释?”
威帝瞪了侯晓岚片刻,长叹一声,道:“自然是指除旧布新。朝堂之上,确实需要些新气象。着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稽查、会审柳氏结党营私、构陷忠良之事。”
等晟曜与许相、候侍郎告退之时,威帝又加了一句:“柳氏一族,总有些涉事不深的旁支,为他们留下一脉吧!”
三日后,卫士们围了柳相宅邸。
对柳氏一族的抄家、会审拉开了序幕。
京都一时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这日午睡方起,晟曜携了我在裕德殿中,品评宫中乐师演奏。
五名乐师俱在二十岁上下,面孔清秀,身形俊俏,各自抱着一面琵琶,按晟曜的吩咐,将那晚他亲自合月儿高和婆罗门曲而成的曲子弹奏了起来。
宛转侍君侧,体弱不胜珠翠,春风荡漾霓裳飞——霓裳。
我想起那晚的旖旎月色,不免眼波流转,宛转含羞的看了坐在身旁的他一眼。
他似有所感,也微微侧首回望,唇角不经意的勾了勾。
此时霓裳正弹奏至“银蟾吐彩”一节,晟曜原本笑意吟吟,须臾之间神色大变,回头望去。
乐师们手指修长灵活,俱都在心无旁骛的演奏,然而其中一人的弦出人意料,“锵“”的一声断了。
更出人意料的是——这人将断弦撕裂握住,蹂身而上,笔直朝晟曜刺来。
“纳命来!”
竟是混入乐师的刺客!
裕德殿外侍卫听见声音,快速冲了进来。
然而那刺客身手极好,在一众侍卫包围下,依然逼近了晟曜和我。
晟曜从侍卫手中接过长剑,格开了寒光闪闪的断弦。
那根弦必定是特制的,与晟曜手中利器相击,竟在剑身上留下一道划痕。
“啪”的一声,长剑剑身断裂!
晟曜长剑脱手,那刺客便以断弦将他逼退了半步。
电光火石之间,断剑利刃带着刺客击飞长剑余下的力道,不偏不倚的朝我飞
了过来。
身侧一名侍卫见了,便持剑来救。
然而,一个水绿衫裙的身影扑在了我身前,那半截断剑就这么插入了她的右肩。
我被惊的僵住,须臾反应过来,伸手扶住那身影缓缓下滑的身体。她喘息着道:“昭训,小心”
是连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