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缘-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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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尝尝。”
我笑道:“难得姐姐有兴趣,只是今日只做了两人份的。改日必定给姐姐补上可好?”
阮良娣忽然竖起一根白皙纤长的手指,朝我点了几下,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我知道了。你这点心就是做好了备下的,专等着皇后、太后呢。”
她看一眼外面,见院子里没有人,方道:“你这个聪明鬼儿!亏我怕你猝不及防吃了亏,特地过来知会你。没想到,你早就有了成算和应对。”
我不由笑道:“姐姐说的什么,小莞不怎么明白。”
“适才我去太后宫中,太后心情尚佳,便留了我说话。没想到武家小姐也在,说是上半晌就来了太后这边。一直陪着说笑,又陪着用了午膳,十分憨直又孝顺,哄得太后心情畅快极了。”阮良娣说着这里微微摇了摇头,“没想到武小姐就那么当着满殿的人,朝太后跟前一跪,哭道‘求太后做主,救她性命。’”
我微微一惊,旋即明白了武尚华的用意,只看着阮良娣道:“这话从何说起?她是虎贲将军的眼珠子,马上就是当朝太子妃,谁能害她?谁敢害她?”
阮良娣冷笑一声,道:“要不说她是一位告状的高手呢!太后也是这么问她,可武小姐说她长在京都,自小或听闻或见到的宠妾灭妻的人家就有好几例。接着就说王爷力主擢拔府里侧妃的位份是偏信偏宠,她自知心思粗疏、为人愚鲁,难讨王爷欢心。未免将来妻不成妻,还要伤心丢命,不如现在就请太后免了指婚。”
我亦冷笑:“太后必定不允退婚之说。她这样,分明是拿到了日后相处的尚方宝剑。王爷但凡有一点儿不爱重,她会说她本就说了不会讨王爷欢心、不愿嫁入皇家,是皇家非要指婚,误了她;我们但凡有一丁点儿不恭敬,就是王爷宠妾灭妻。”
“是啊,这样的大帽子盖下来,我们如何受得住!只怕须臾之间,就是被宫里赐死的下场。”
我问道:“后来呢,太后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一叠声的安慰了。说嫡庶有分,事关国体,皇家断不会出宠妾灭妻之君!”
我心内发冷:武尚华一出手就将人逼到绝路。
耳边听阮良娣继续说道:“太后下了凤座亲手将武小姐扶了起来,说侧妃位份的事情必定叫她满意。武小姐这才抽抽噎噎、含羞带喜的告退了。我当时在那里也是尴尬的很,便跟太后说我本是良娣,亦未敢奢望什么。赶紧告退了回来。”
阮良娣顿了顿,忽又笑道:“不过呢,我瞧你似乎早就知道什么似的,不然怎么不多不少,单单做了皇后和太后的点心。”
我笑道:“不过凑巧罢了。做那点心要用到清晨荷叶上的露珠儿,今日早起只采集了那么些、只够做两份罢了。过几日一定给姐姐补上,省得你老说我。”
阮良娣道:“你可当心些吧。武小姐这一场大戏,我怎么觉着是针对的你一人。若是连我也有份,必定不会当着我的面哭求太后。”
我点头道:“是与不是,小莞都要谢姐姐一番好心。”
阮良娣似笑非笑的道:“你也别谢我,我素来是个独来独往的。只是看不得她过于张狂罢了。说起来,都是京都官宦之家的女儿,凭什么她就尊贵成这样。这还没册封太子妃呢,算计我们倒也罢了,可她把王爷都算计上了!”
我知道她是要和我在明面上保持距离的意思,这样也好。
武尚华若当真以为我们不和,我们两人相帮对方反倒更容易行事。
见我含笑不语,阮良娣起身,道:“说了这么会子话,我也乏了,回去了。”
我起身送了她出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玉瓶儿()
很快到了晚膳时分,阮良娣与我伺候皇后用膳,皇后便叫我们一同坐下用了。
饭毕用茶时,皇后笑道:“今日太后还提起小莞的画技很好,那幅《冬日春景图》更难得在立意上心思伶俐,格局大气。”
我笑着谦虚几句。
格局大气么?看来太后对我主动退让颇为赞许。
转头吩咐叶尚仪:“你跟着昭训去我后头的库房里,把那幅《洛川神女图》找出来,好好跟昭训说说话,若是喜欢,就给了她。”
我起身向皇后告退后,跟着叶尚仪去了后面的配殿。
叶尚仪一边在一排排的木架间走动,一边说着话儿:“皇后娘娘叫老奴跟昭训好好说说话,是体恤老奴呢。娘娘知道老奴是个爱絮叨的性子。这跟着娘娘去了太后宫中一趟,必定想找个人说说的。”
我这才明白,皇后是要叶尚仪借着拿画,把太后宫中情形跟我说一说。
心中感念,面上不显,只笑道:“那可巧了,小莞最爱听人说话了。”
叶尚仪笑道:“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说话向来爽利直接,皇后娘娘刚坐下,太后便问起曲昭训来,赞了几句您的画儿和见识。皇后娘娘自然顺水推舟,把您主动提出不欲册封的话说了。”
叶尚仪在一排架子前停住,伸手拿出一卷画轴,口中道:“这卷应该是。”展开一小段后随即失望:“不是。唉,年纪大了,爱唠叨,还忘事。我记得是在这件库房的第十一排架子上放着的。怎么又拿错了?”
我含笑听着。
“太后娘娘当时很意外,沉默一会儿后,就说了句:这格局真是就高下立现了。娘娘也没再多说您的事,只说京中人家都知道武家小姐自小娇纵,担心将来六皇子被压制吃亏。等武家小姐嫁了,还是要请太后教她些妇德妇言。”
叶尚仪向我笑道:“太后自然应承了。这期间皇后娘娘将点心打开奉给太后。太后很是喜爱,尤其是‘竹露滴清响’这个名字。说‘这位曲昭训倒十分难得’!”
我笑道:“难得不难得的,都是托了母后的教诲。”
叶尚仪退后半步,在刚才拿错的同一排架子上又打开一卷画轴:“找着了!”
我端正的行了半礼:“多谢!有劳了。”
叶尚仪低头还礼,笑道:“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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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过去,迟迟没有见到晟曜,也没有听到颁发册立太子旨意的任何消息。
这种已由皇帝和尚书省议定、中书省拟定了的旨意,照说门下省审复只是走个样子罢了,怎会拖上几天。
我暗自犹疑,准备问问皇后。可一直没有找到单独与皇后在一起提起这个敏感话题的合适机会。
这日午后,我与阮良娣在皇后内殿一左一右的陪着说话。皇后的病渐渐好了,气色红润起来。
阮良娣笑道:“看来这位白太医的医术着实了得。”
皇后颔首:“陛下那里听说也有些起色了。”
殿外有名内侍进来:“禀娘娘,白太医来请脉了。”
皇后笑道:“这真是念不得,一念就到了。快请进来。”
那内侍连忙应下,片刻后请了白太医进来。
我抬头望去,果然是在太后宫中直言相帮于我、后来在灞桥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年轻医士。
白太医走近前来,向太后行礼:“微臣白语冰见过太后!”
略有停顿后,复又向阮良娣和我行礼道:“见过良娣、昭训。”
白语冰?夏虫不可以语冰么!好大的口气。
当下也未做声,只与阮良娣一起退到一旁,让他为皇后诊脉。
“娘娘的病已好转,原先的药方不必再吃,微臣再为娘娘开个调养的方子,吃上几日稳固一二。”
皇后笑道:“白太医好脉息。”
白语冰微笑着躬身道:“谢娘娘。”起身收拾医箱,状似无意的打量了我与阮良娣几眼。转身向皇后禀道:“近日天气格外溽热,最易在体内郁结湿毒。湿毒滞留则经络不通,不通则百病起。微臣制了些丸药,请娘娘和二位宫妃没事时吃上一粒,排湿解毒。”
说着拿出三个小小的玉瓶儿来,先奉与皇后、放在了皇后面前的案几上,又分别一一在我与阮良娣身侧小几上放了一瓶。
皇后笑个不停:“你不认得她们两个?哪里是宫妃,这是萧王府的良娣和昭训。”
白语冰面上一副尴尬样子,诚惶诚恐的弯腰行礼:“娘娘恕罪。”
皇后摆摆手:“不知者不罪。白太医不必如此。”
白语冰施礼告退了。
临转身的一刹那,目光在我面上扫过,见我看向他,他又朝药瓶儿看了眼。
我不动声色的继续在皇后面前说笑了一盏茶的功夫,方起身告退了。
回到住处,吩咐珠儿道:“早上起得早,这会子有些乏了,我去榻上打个盹儿。晚膳前叫我。”
珠儿应下了。
关上门,我将那个玉瓶儿取了出来。
白语冰临去时的暗示非常明显。
我从头上拔下一枚碧玺盘花金簪,将瓶口的封蜡挑开。翻转瓶子在掌心将药倒了出来——只有一粒,只比寻常丸药大上少许。
白语冰当时说的是:没事时吃上一粒。
那么瓶中应该不止一粒才对。
我这瓶却只有一粒——这一粒就一定是不同的。
我将丸药掰开来。
果然,其中有枚揉搓成紧紧一团的纸条。
展开看去,落款是姚华棠。
我略放心了些,细细读起来。
然而我忽然站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又慢慢坐了下来。
姚华棠说:晟曜不知何故,要门下省暂不发那道明旨。他着急问晟曜,晟曜只说自己心烦意乱,要好好想一想。可这立储之事,拖上一刻便多一分风险。他想来想去,晟曜必定不是因成为储君烦恼。唯一的可能,便是对旨意中的太子妃不满。如今几日过去,晟曜依旧未下决心。唯恐迟则生变。不得已,冒昧请我尽快襄助他劝服晟曜,以便能够早颁明旨、早定大事。
我心中五味杂陈。
伸出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却未丝毫没发觉茶水洒出来好些。
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明珠()
第二日晨间,梳洗已毕。唤珠儿和兰馥,去太液池采集晨露。
兰馥问道:“昭训今日打算做那道点心吗?”
珠儿笑道:“婢子知道,太后和皇后都赞不绝口呢,叫‘竹露滴清响’!不知今日昭训是做给谁的呢?”
兰馥轻斥道:“珠儿不得无礼。”
我笑道:“无妨。”
珠儿娇憨,兰馥持重,总叫我想起蔻儿和湛露来。加上曾在公主府为奴的经历,对婢子们,我向来宽纵,并不愿过于拘着她们。
依旧笑答道:“今日我们做三份。王爷这几日没过来母后这边,想来是父皇那边琐事繁多的缘故。一会儿点心做好,兰馥送去给王爷。若是王爷觉得好,也可奉与父皇。还有一份,要留给阮良娣。”
我爱怜的看着珠儿稚嫩的脸,那上面有着明显的好奇和渴望,不由笑了:“膳房那里肯定会多做些,余下的你们拿去分了就是。”
珠儿雀跃道:“那今日婢子们更要多采些露珠儿了。”匆匆向我行了礼,伸手拉了兰馥奔入小舟,不一会儿便滑进莲叶深处看不见了。
我立在岸边,心里知道若兰馥送去点心,晟曜必定会来见我。届时,再……
我烦躁的摆了摆头。我知道应该依姚华棠所请,让晟曜早定乾坤。可私心里,就是觉得明旨晚一日颁,似乎他就能晚一日是别人的。
压下心中烦恼:一会儿见了晟曜再说。
伸手轻提裙裾,正要踏上小舟,“阿琰?”有声音从身后石阶上传来。
我倏然回头。
是昌若。
我微有些愣住,旋即福了一礼,道:“好巧。谢舍人怎么在这里?”
“太……二皇子有些书落在崇文馆,我去帮他取来,送去宗正寺监禁之所。”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轻轻“哦”了一声。
昌若少时便在东宫为太子伴读,任东宫舍人,后来虽然因为献出横刀锻造之法的缘故,晋了中书省舍人。以他念旧的性子,废太子若有所托,他必定不会拒绝。
这也极容易招来忌讳。
我斟酌着提醒道:“谢公子心系旧主是仁厚之心,可朝中破旧立新、气象万千,还请谢公子脚步不停、移步他山,如此定能登高望远。”
昌若容色极淡,轻声道:“谢昭训好意提点。”
他犹豫了会儿,才接着说道:“我谢氏一门以忠义为先,之前因忠君而忠于太子,谁成想太子被废。如今我们早就被视为废太子一党,牵涉太深,哪有退步抽身的可能!”
他面色转霁,微笑道:“如今我十分庆幸,当日就是想到了我谢氏与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