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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玉堂缘-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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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声谢的,还又给了我银子。真是个好人!”

    旁边的人就议论纷纷的:“他们高人一等,从来不把咱们当人看!”

    “倒也不是,也有好人,比如刚才解围救人的公子。”

    我轻轻放下了马车窗户上的帘子。

    大齐很多权贵皆是如此,手中握有权柄,一言使人死,一言使人生,便以为他人真的卑贱如蝼蚁。

    其实,佛也说众生平等。

    何况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时佟妈妈在外面掀开门帘,笑道:“昭训,府里的马车来了。我让两辆车贴着停在一处,侍卫们围在四周挡着,您换到那辆新马车上去吧!”

    我含笑颔首:“妈妈考虑的很周到。”

    萧王府新派来的马车是一辆白铜翟羽饰的清油车,轮画朱牙,青红锦帷。

    即便没有打上王府徽号,侍卫和车夫也未扬声呼喝,可京中百姓见多识广,纷纷闪避一旁。

    比之前的速度倒是快上许多。

    车轮辘辘声中,我默默推测萧王可会接下公主的请托,而礼部尚书一职他又是否志在必得?

    “礼部虽然明面上不及兵部、吏部、户部与人利益攸关,可向来清贵,朝廷左相大部分都曾担任过礼部尚书。徐既济因淑妃被贬谪、连降三级的事情,本王刚回京那几日,大书房的杨丰跟我提过。我当时便想着要找人接手了礼部,后来几日忙于应付陈季仑参我滞留佛寺、有伤风化,又逢着年节上,倒把这件事给放在了脑后。”萧王听我说了纨素伯父降级、礼部尚书一职空缺的事情后,挑了挑英挺的眉毛,微微有些懊恼。

    他在人前甚少有这样略带些孩子气的神情,此时却在多福轩里流露出来,我不由柔婉一笑:“这会儿提起来也不迟。今日去了永嘉皇姐府上拜年,公主近日因为嗣子的事情与驸马闹得不可开交,驸马那头还夹杂着淑妃的意思。”

    “这事儿我也有所耳闻。皇姐自己怎么说?”

    “皇姐说要请礼部郎中侯晓岚向父皇上陈情折子,为六生说话。”我抬眸看萧王一眼,“皇姐还说,若是王爷这里有法子,还请着人相帮一二。”

    萧王几乎是立刻就笑了起来:“自然要相帮的。不说别的,就冲皇姐是孤王与你的冰人,那也是要不遗余力的。关键是,怎么帮,才能让皇姐得偿所愿。”

    我抿唇笑了,仿佛在唇角绽出一朵花,花瓣是温柔而水润的。

    萧王搁在桌上的左手蜷成拳,大拇指在食指侧面轻轻摩挲几下,我知道这是他反复掂量心爱把玩件或者沉吟时的习惯性动作。

    然而,萧王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这礼部尚书的人选实在让人头疼,我思来想去,能为我所用的几位都不合适,要么履历不合适没有在礼部待过,要么资历太浅,离正三品还差着一大截儿。”

    我笑道:“现放着纨素妹妹的伯父徐侍郎呢,何不设法保他官复原职?”

    “之前他向来中立。自被淑妃迁怒贬官后,倒有些与我亲近的意思。只是,都说修身齐国平天下,这位徐大人如此治家不严,才能上总是有些欠缺,当不得储相的重担。”

    我侧头想了一会儿,斟酌着说道:“上次庆功宴上,兵部尚书蒋毓泓对你颇多责难。如果无任何回应,倒叫人以为王爷不敢直面他们。如今他们要贬谪的,若是王爷能够保他官复原职,叫百官们知晓王爷的手腕和态度,也能免了他们对投靠您后会被淑妃、蒋家打压的后顾之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刀锋暗藏() 
萧王颔首:“若是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人选,这倒也是个保底的法子。”

    我觑他一眼,轻快的笑出声:“到底是纨素妹妹的大伯父,王爷如此说,虽然纨素妹妹未必愿意怪您,可若真的不怪您,似乎又是她的不是。”

    萧王反应极快,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遂将纨素和她大伯母的心结说了。

    徐既济对纨素的亲厚和在乎程度,只怕不足以成为他投靠萧王和事事听命于萧王的缘由。既然不能以亲情牵绊,萧王真要长久用他,就应该另想其他能够牵制他、教他不得不效忠于他的法子。

    淑妃的打压,是他目前朝萧王一脉靠拢的原因。可等萧王扶他官复原职之后呢?人心易变,他解了燃眉之忧,可还会一如既往?

    萧王心领神会的笑了,“本王明白了。看来今后的徐尚书还需要一位眼观六路的帮手才好。”

    我心中倏忽一跳:侯晓岚正是合适的人选。

    听哥哥的意思,他出自父亲门下,昔年颇得赞赏看重。那么太子、柳相和淑妃、蒋毓泓等人眼中,他既然打上了顾氏门生的出身烙印,便不会将他引为自己一方的核心人物。这样的人,除非有背叛顾氏的投诚举动,才会被另外的大官宦看中,可心里也会自然而然的对其生出抵触和防范之心。

    若因人品在口碑、舆论上有了缺陷,则终究成不了大器。

    因此,对侯晓岚等顾氏旧人,最好的出路,莫过于旧主回归,重握权柄,自己也随之水涨船高,一展宏图。

    更何况,听哥哥的意思,此人是个心思纯良的。因此当年父亲才要年纪尚轻、为人爽直的他在庶务上多历练历练,一直职位不高。

    在顾氏获罪后,反倒是这个缘故使他得以留在了礼部,躲过了一劫。

    这就更好了。

    更何况于萧王也是得用的。

    于是向萧王提醒道:“王爷觉得皇姐提到的侯晓岚侯大人如何?可当得起这个眼观六路的帮手?”

    “礼部郎中侯晓岚么?此人我有印象,人品倒是不错。只是以他现在属官的身份,似乎难以牵制一位尚书。”

    “王爷可想过,若是徐大人能够复任尚书位,现在的礼部侍郎位可就空了出来。既然要用侯大人,何妨提一提他的位置呢?如此对皇姐那里也有了交待。他办起六生的事情来也会更尽心。”

    我见他听的饶有兴致,便续道:“本来府里惠夫人的父亲管临渊也在礼部,可朱盈娘和惠夫人二人十分亲近,妾身听闻朱氏和管氏两府里也素来同进退。王爷既然要用朱盈娘的事情推及朱氏,以此大做文章还击柳相,便不宜与管临渊走的太近。”

    萧王低头沉吟片刻,抬头轻声“嗯”了一声,“只能如此了。既然侯晓岚也是皇姐看重的,便用他来盘活礼部这盘棋吧。”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我,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只是,本王原本不想你太过劳心”

    我不及细想,反在他蕴了千言万语的目光里心不受控制般跳的越来越快。

    好容易平复了些,方徐徐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人选既有了,这礼部的折子怎么写王爷心中可有打算?王爷觉得若用此次长公主府嗣子之争,为您和太子、十一皇子之间也造些对您有利的舆论的话,可有法子?”

    萧王眼中原本已含了些内帷里的暧昧挑弄,此时顿时不见,带了些许郑重听我继续说了下去。

    “妾身以为,淑妃此次用立嫡立长咬住皇姐,实在殊为不智。十一皇子既不占嫡也不占长,淑妃娘娘此举,与画地为牢无异!可对太子和您而言,若您为了六生建议嗣子不应立嫡立长,或者坚持应立嫡立长,对您似乎都有些妨碍。”

    萧王颔首:“孤王是嫡子,却非嫡长子。”

    “所以,礼部的折子怎么个写法,王爷也要先给他们定一个章程才好。若总在嫡长宗法上打转,对您并非有利。”

    萧王听了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盯着烛光陷入了沉思。

    我默不作声的起身坐到了茶桌前,从容取了四、五朵清晨摘下的白梅花放在杯中,调兑了少许蜂蜜,用梅花瓣上收的雪水煮沸浸泡。这法子源于百花镜,清热生津、除烦理气,又再简单不过。

    安静的将水温刚好入口的梅花饮放在了他的手边。

    萧王回过神端起来抿了一口,笑道:“唇齿留香,仿佛置身梅林,清净无碍。”

    我亦含笑。

    他眼中忽然漫过恍然的清明之色:“若在嫡长上绕圈子,焉知淑妃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或者说,即便她糊涂了,那蒋毓泓和身边的谋士们却不会如此冲动。他们是笃定本王与永嘉素来亲近,必会介入此事。本王若在此时建议长公主府嗣子不应立嫡长,则十一皇子有朝一日染指太子位时,也无立场去指责他非嫡非长了。

    若是本王默不作声,六生的兄长得立,那么立嫡以长不以贤、嫡长大过天的舆论一起,太子之位便更稳固了。即便他如今被禁足,本王和身边的大臣们却也不好再做些什么更进一步的事情了。”

    我不免心惊:原本以为只是淑妃逞一时之气,却原来九曲回肠、暗藏刀锋!

    我素来以才智自负,此时不免懊恼,暗暗后怕起来。

    许久才想起问萧王一句:“那您准备如何应对?”

    萧王从容笑道:“就让礼部以皇家血统亲疏来陈情吧,当可让皇姐随了心意。也好避开蒋毓泓的陷阱。”

    我伸手扶额,长长吁出一口气:“这些事情太绕,妾身忽然觉得脑仁都疼了。难为王爷日日都要琢磨这些!”

    萧王突然伸指拉下我的手端详起来。我初时以为他又使坏,然而随着他目光看去,手背上一块淤青赫然在目。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着了?”

    我轻轻“咦”了一声,抽回手在灯下细细看了看,口中道:“回府路上马车出了点儿问题,当时差点儿从座位上摔下来,多半是那时弄的。”

    萧王很有些紧张的追问:“马车怎么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叶氏() 
我不在意的一笑:“今日在朱雀大街上,司农卿府上的樊公子忽然拦住了我们,说我们马车的车辕有问题,要我们停下来检查,以免出事。车夫看了后发现两根车辕真的都断了。亏得听了樊公子的,不然可不止这点儿擦伤了。”

    我说着说着忽然慢了下来,有些狐疑的看了萧王一眼,转身唤了湛露当着萧王的面吩咐道:“你悄悄儿的去庆颐馆,将今日我马车的事情说给阮良娣听,我记得她明日一早要去王尚书家里走动。”

    我扭头看萧王一眼,又嘱咐湛露道:“记得提醒阮良娣着人检查下她明日的车驾。”

    湛露领命而去。

    萧王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

    “还不清楚。看阮良娣那边什么情况再说吧。之前着急把皇姐的话带给王爷倒没心思在意,可刚刚说起马车的事情,妾身忽然记起佟妈妈白日里说是马车两根车辕都断了,这却让人有些不放心了。若是使用的自然磨损所致,如何会两根车辕一起出问题,还都这么齐整的?”

    萧王听了,眼中厉色一言而过,端起面前搁着的梅花饮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嗒”的一声放在了桌上。

    我低头细细思量:马车的事情多半是人为。到底谁想害我?

    一炷香的功夫后,湛露回来了,脸上隐有怒色。

    朝萧王和我施了一礼,又叫其他人退了出去,方语气惶急的道:“阮良娣的马车车辕也断了,两根都是,外面瞧着完好如初的,与昭训白日里的状况一模一样!这是什么人胆敢害您和良娣?”

    “查!叫晋安好好给本王查!”萧王勃然作色。

    湛露立时出去给晋安传话了。

    萧王有些烦闷的在屋里走了几步,复又坐下:“原本孤王还想着,你外出回府的路上才发现问题,就也有可能是公主府里侍候车马的人不当心。可硕硕的马车还未出府,就已经有了状况!说明这下手之人必是府里的!你们两个女眷,又能与人结什么仇怨,多半还是内眷争宠到的这一步!”

    他抬手将我扯入怀中紧紧揽住:“孤王一想到你曾经处在那样的危险之中”他将脸挨着我的,声音低沉的低喃,“孤王真是怕。”

    晋安果然是个办事得力的。

    初九日的下半晌,我正嘱咐赤芙让向川找抱朴给昌若带句话,托他探探霍长风统领的口风,到底是什么缘故在请功折子里把哥哥的名字给落下了。

    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跑了来,紧接着湛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昭训,湛露有事要禀。”

    我扬一扬脸,赤芙赶紧去请了她进来。湛露便迫不及待的道:“王爷适才发了好大的脾气,要将堇夫人遣送回娘家。堇夫人便似疯了一般的跪在王爷面前求王爷,头都磕破了。”

    我示意她缓口气慢慢说,自己先浅淡一笑,道:“后来呢,王爷可是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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