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之境-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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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又走了一步。
“向我走来。”那黑暗低语，“我许你以永恒。”
布莱恩木然地听从黑暗的吩咐。
“我是无多生。”黑暗的声音萦绕在整个空间，“杀戮的魔神。”
“向我走来。向我们靠拢。离开那毫无留恋的人间。”
“与其苟活于世，不如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无多生的话好似最美妙的蜜语，让布莱恩情不自禁地反复品味。
他思考着，脚下的步子却也缓了下来。
“怎么了？巫妖？可曾有所留恋？”
布莱恩点点头：“我还有两个认识的人。姑且算是朋友。我还没有告别。”
“人间再美好的情感也不过是白驹过隙，昙花一现，百年之后，红粉骷髅，白衣苍狗，你还需要告别吗？”
“不说声再见，我总无法安下心来。“
”巫妖。“无多生耐心道，”为了你，我推迟了黑暗的转换。而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这样做的时刻了。“
布莱恩不语。
”魔域无数的生灵生活在那片贫瘠的土地，每一个新生者为了抢夺有限的资源而不得不进化成恶魔。“无多生道，”而你所留恋的人间呢？富饶的大陆被随意支配与浪费，越来越多的人背井离乡，浪迹天涯。“
”来吧，只要你彻底成为了我们的一份子，你将拯救一个世界的生命。“
”可人间呢？“布莱恩问。
”生死轮转，当年我们之痛，必让他们十倍奉还。“
”魔域之痛，我知道，不过是死伤亿万，可魔域人本身无可计量。但人间人类几乎被灭族，人间大陆将近毁于一旦。魔域之痛当真痛吗？“
”魔域之痛，你不曾亲临，又怎能知道？“无多生斥道，”凡人皆说我等十恶不赦，若不是无计可施，我为何要怙恶不悛，为何要十恶不赦？“
”我的确不知道魔域究竟牺牲了多少。“布莱恩低下头，”但你等魔神之能，移山造海，改变规则，穿界引线，你们都不能救魔域，破坏一个人间就能吗？你们不曾为魔域改造，谁能？多少年了，魔域还是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们难道没有错吗？为了一己私利，你们打压异己，禁止教化，愚弄群魔，让他们成为你们魔神的工具，不是吗？“
他越说，心中越是透彻，那点迷茫逐渐消失了。
”魔域本就是杀戮之地狱，魔不杀人，要魔何用？我等奴役他们，反而没有让魔自相残杀，自取灭亡。“无多生有些恼怒了。
”那人要抗魔，人有何错？我不想失去人格，我有什么错。“
”你再挣扎也无用。原以为你会甘愿投身于我们，如今黑暗转化已经完成了大半，你的挣扎只不过是拖延了一点时间而已。“
布莱恩往回退了一步，道：”我本该在那天就死去了。我的复活，究竟带来了什么？“
黑暗中的红光暴涨：”你杀了数百人，你抹除了一个人类未来的伟人，你还为帝国带去了动荡！你得到的，不过是你的一己私欲！“
”我就不该活下来。“布莱恩悲伤道。
”事到如今，你还想对成为巫妖而后悔吗？“无多生撕去了平和的假面，嘲讽道。
”后悔。“布莱恩自嘲一笑，”人的悔过，需要人自己弥补。“
”那也得生而为人。成为了巫妖的家伙，没有资格谈论人的感情了。“
布莱恩正要反驳，却发现突然间失去了某些记忆，自己十岁之前的记忆全部消失了。
无多生冷笑道：”看着吧，你已经开始成为亡灵的最后一步了。“
布莱恩发现脚下的土地把自己向那黑暗拉近，就算布莱恩不断后退，他与黑暗的距离也在不断缩短。
现实中的布莱恩的肉体开始蒸发，他的骨骼开始泛着诡异的黑光。
布莱恩对着黑暗道：”我不想成为亡灵。“
无多生道：”是与否，不是你来论断，也并非我来更改。从你打开第一个裂缝开始，你就注定要为艾冬培效命了。它们要收回你的意识，你只能引颈待戮。“
布莱恩对着无多生乞求道：”伟大的杀戮魔神，让我保留我的意识吧。“
”你的意识不忠，我为何要保护你。“无多生冷笑连连。
布莱恩转头奔跑着，竭力想要远离黑暗。
但他跑得越快，黑暗离他越近。
”所有渺小生物的悲剧都会有这么一幕。“无多生道，”面对无可匹敌的力量，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放弃抵抗吧，成为那纯粹的巫妖，为魔域效命。“
”这与杀死我，在我的身体内放入另外一个意识有何区别？“布莱恩一边咆哮，一边逃离。
“没有区别。”无多生说出让人绝望的话语。
它狞笑着：“逃啊，逃啊，你能逃到哪里去啊！”
布莱恩眼看着那黑暗离自己不过咫尺，更是心如死灰。
就在这是，一股强横的力量破开了空间出现，在布莱恩与黑暗之间形成了一道光墙。
无多生啐道：“多事的家伙。”
随后它便缓缓消失，黑暗与杀戮的幻境也逐渐褪去。
布莱恩猛然惊醒，他回到现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四公主一脸焦急，以及四公主身边，一身法袍的老人。
“我……我还是人吗？”他自言自语。
第11章 爱情海的爱情（）
聪慧如四公主又怎么会不知道布莱恩的失踪与亡灵的黑暗转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她找到了自己的导师——在人类世界享有崇高地位的大法师高天主，他也是人类中目前唯一的五阶存在。
高天主相对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五阶巨头还十分年轻，他现在只有二百四十岁。
对于科技，高天主的态度一直就是抵触的。他也向来就与注重发展科技的杰斯·韦恩不对头，他之所以愿意成为四公主的导师，就是为了帮助四公主对抗杰斯·韦恩。
在高天主看来，人族想要进步，还要靠个人的战斗力，而不是科技这种歪门邪道。
当他知道手刃杰斯·韦恩的布莱恩需要帮助时，高天主是很乐意帮助这个年轻的法师的，哪怕他是只巫妖。
高天主封印了布莱恩的巫妖意识，强行阻断了布莱恩与魔域的联系，封印的媒介是一颗黯淡的红宝石。高天主把宝石交给布莱恩。
他苍老的面孔上一脸严肃：“记住，一不能破坏这颗宝石，二不能突破到四阶。二者违背其一，我都无法再次帮你逃脱魔域的规则了。”
布莱恩感谢地接过。高天主救回了布莱恩后，和四公主告别后就消失在原地。
布莱恩从大难不死的心悸中回过神来，好奇问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是老师。”四公主笑道，“你散发的魔力波动几十里外都能感觉到。”
布莱恩诚恳道：“谢谢。如果你不带着高天主大法师来，我可能就不是我自己了。”
四公主叹道：“谢什么，你帮我解决了杰斯，这么大的忙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就在布莱恩与四公主谈话间，远在另外一个空间的魔域中，三巨头齐聚。冥神艾冬培所化的无形之物、杀戮神无多生所化的粘稠黑暗，以及梦魇神黑斯廷所化的扭曲烟雾，三个这片时空最强大的存在正在商讨着一个小小的巫妖事情。
”那个巫妖背叛了我们。“无多生一边说，一边将布莱恩再幻境中抗拒自己的表现重新演播了一遍。
黑斯廷最为狂躁，它低吼道：”我们需要一个巫妖来打开裂缝！等了无数年，等来了这么一个巫妖却背叛了魔域！我要把他放逐到边缘境界！”
艾冬培缓缓道：“我们在人界没有任何根基，落单的巫妖会背叛十分正常。只是没想到有人帮他中断了黑暗转化。当初遗落在人间的转换宝石还有几个，我们等了这么多年，不妨再等个几万年，让下一个巫妖继续。至于这个巫妖，把他留在丰饶的人间，假以时日，以巫妖们漫长的寿命，我们害怕巫妖会威胁到我们。”
“杀了？”无多生隐隐有些躁动。
“杀。”黑斯廷道，“但要怎么杀？“
”现在人间打开了两个裂缝，我们可以牺牲一个裂缝，将恶魔送过去杀死他。“艾冬培道。
”送什么恶魔过去？“
”巫妖进阶到四阶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在那个未知者的保护下，我们送寻常四阶过去只能变成巫妖的磨刀石。不动则已，动则取其性命，那个巫妖陷入了两次魔神幻境，其对幻境的抗性已经被动降低了，我们认为把四阶的幻境魔送过去，在幻境中直接夺取其意识或者生命。“
冥神虽然也想要送五阶过去，但目前的裂缝没有一个可以承载五阶的传送。
”幻境魔？“无多生喃喃道，”倒也是可以，不过幻境魔的幻境一旦被识破……“
黑斯廷咬牙道：”那我就亲自出马，跨界拿下。我将入侵他的梦境。”
……
时间飞逝，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了。
自高天主封印之后，布莱恩就再也没有被亡灵本能困扰过，但同样的，寻常状态下他根本不敢动用魔力，因为他的魔力已经达到了三阶的巅峰的巅峰，将近溢出来。
巫妖们天生三阶，但进阶四阶却只是时间问题。对布莱恩来说，这个时间太短了。
一旦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他将再次失去自己的意识。
成也巫妖，败也巫妖。
除此之外，布莱恩一心帮助四公主处理南苑财务上的工作。三个月后，四公主提议带着一众下属去放松。
虽然说是放松，但实际上是新领主对自己领地的视察。
南苑有一个很著名的地方，叫做爱情海。
这是帝国的一个小内海，不知不久以前许多对情侣越过爱情海私奔来到了彼岸，并在这逐渐形成了村庄再到城镇，当地人也把这里叫做了爱情海。
但爱情海更出名的却不是它的起源，而是它的魔力。
传闻每一个人只要向往着完美的爱情，就能在爱情海邂逅所爱并白头偕老。
有人说，无数个男女从爱情海旅游回来后就心心念念，不久后都无一例外离开了他们的故土前往爱情海追寻爱情了。
这样的传说对于大部分的小贵族千金和商人、骑士来说有着无以伦比的诱惑力。他们有钱，有时间，有地位，他们却缺少一段真挚的爱情。
而布莱恩，安洁利尔，就随同四公主来到了爱情海。
虽然只是一个小内海，但当布莱恩真正站在海边时才感觉到宽广与平静。海面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住在这的人说从爱情海吹来的海风养人，使人感性，使人富有诗意。
布莱恩却没有感觉。
他转头看向四公主，发现公主殿下在海风中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他又看向了安洁利尔，却发现安洁利尔还是一脸从杰斯死后就保持的冷酷面板。
“你不觉得这海风舒服吗？”布莱恩问道。
“并没有感觉。”安洁利尔对布莱恩还是十分敬仰的，平时虽然话越来越少，但只要布莱恩询问，安洁利尔总会回答的。
“对了，你在学习魔法。”布莱恩恍然道。
“海风舒服与否和学习了魔法有关系吗？“安洁利尔不解道。
布莱恩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四公主道：”我正好想回归冒险者的身份，这样吧，我们分开行动，三个小时后回到这里。“
冒险者公主的称号名不虚传，但布莱恩猜测四公主估计只是想在这里寻找到她的浪漫邂逅，所以才把二人支开吧。
”邂逅吗……“布莱恩凝视着遥远的海平面。
在艾冬培给他的记忆中，遥远的人界种族繁多，所谓兽人族，精灵族，妖族，不一而足，但随着人类势力的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种族灭绝了，在那样的背景下，一支深渊人鱼族逃离了大海海，逃向了浅海区，在浅海最深处，不会被人类强者找到的地方重新开始了繁衍。无数年过去了，这一支种族好像消失了一般。
爱情海，爱情海，你的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布莱恩与安洁利尔安安静静地闲逛了一个下午，当回到汇合地时，四公主还没有回来。
两人又等到天色有些暗沉时，才看到四公主的身影从远方跑来。
她一脸的激动与红晕，见面就道：”我见到了。“
”见到了什么？“布莱恩好奇道。
”我的梦中人。他真的在那里，当时距离我只有几步远，他看着我，然后笑了，笑得很温暖，我和他一起度过了整个下午，我们走遍了整个爱情海。他还说明天见！我的天！“
四公主激动得几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