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江山美人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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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王太医才犹疑着道:“不知大王可是服过蝶仙谷至宝——鸣凤血?若果真如此,医仙这一年里都是与废人无异了。”捋着胡子,顿了顿,“大王气抑于心,服过鸣凤血,万不能沾染九紫英,否则伤口溃烂化脓、脓毒攻心,不治而死。”
我缓缓起身,直视着慕醉,“早间卓姑娘命人送来的花中,是否有九紫英?”
黄福海“噗通”一声跪下:“公主,卓姑娘命人搬来的花中并无九紫英,老奴瞧得清清楚楚。”脸上终于显出几分了然的神色,相对于我进书房前的样子。
我故意忽视掉慕醉深沉的目光,指着这间逸韵殿,“总之不管有没有,黄福海命人把这殿里清理干净了,再请太医过来检查是否还存在九紫英的味道。在此期间,诗雪希望大王可以移驾安宁宫。”
“慕诗雪……这就是你与母后商量到现在的事情,变相分开本王与怡蓉?”慕醉冷哼一声,语气冷得可以结冰。
“大王地位尊贵,诗雪岂敢?”我恍然一笑,若不是为了你的安危,我又怎会如此强硬?
许是正在气头上,人有些微晃,气抑于心,跌在软榻上,“慕诗雪,你……”
“王太医,可否施针?”我扶住他,急切地望向王太医,若不是怕慕醉疑心于我,此刻早已出针了,慕醉啊慕醉,不为了我,不为了你,我又岂能暴露身份?诗府是你的心头刺,早已是摇摇欲坠,身份的公开或许会为诗府带去灭门之灾,那阖府上下的人命……
“这……恕老臣昏庸无能,事前医仙已经施过针,老臣不知其施针手法,不敢妄自下针。”
是了,蝶仙谷医仙的施针手法奇特,非谷主亲传弟子,绝不外传。关心则乱,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忘记了,这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除了我之外的亲传弟子?景逸早已遁世,不理世俗;冥隐整日里游荡不停,天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莫不是这真的要我出手?
正思忖间,只听见黄福海道:“卓姑娘,卓姑娘,这可进不得。”旋即又听得卓暧道:“为何进不得?衒胥是不是受伤了?黄公公,您别拦着我!”
“黄福海,本王……本王给了你几个胆子?”慕醉推开我的手,便要起身往外间走。
我按住他,示意他莫要动怒,“黄福海,让她进来吧。”话完,便看到帘子撩起,一张清新脱俗的脸出现在房中,随着她的走近,隐于发间的幽香散开,“王太医,拦住她。”
“诗雪,你这是做什么?快点放开我。”卓暧那一张脸上的急切显得我更加不近人情。“衒胥……”
“黄福海,命人去查看一下卓姑娘沐浴用品是谁准备的,”回头看见黄福海愣在原地不动,“快去!”
慕醉的脸色一时也僵住了,淡然道:“派人送怡蓉先回去,命人加强护卫。”
“衒胥,衒胥,你的伤是不是,是不是很严重啊?是不是因为我?都怪我,都怪我,不应该再牵扯到你,都怪我!”卓暧定定地站在原地,也不强求着上前,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儿,清纯如斯的外表下,是如此巨大的野心。看来,卓暧,比起两年前的你,长进了不少啊。
“本王没事,你安心住下。”略缓了缓语气,那副深情的模样,看在我的眼里,真觉得万分讽刺。慕醉转头看着我,目光里并无波澜,似乎没有注意到卓暧发间的幽香,“诗雪,吩咐下去,本王移居安宁宫。”
“诗雪遵命。那王太医便劳烦你回太医院看看,与其他太医商量一下,能否压下脓毒,本公主即刻命人前往蝶仙谷求医。”我搀着慕醉往外走,黄福海一早便备了王辇在外等候。
第五十章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随着王辇抬向安宁宫,我这才道出了我的目的:“大王素日里也是清楚的,南昭以前与烈夙不相上下,甚至仍略胜一筹,如今烈夙虽然疆域扩大,但合沐亡国之人不能死心,潜在民间终究是一大祸患,所以安抚合沐百姓和旧臣是当今紧要的事。若是安抚不好,虽版图增大,但无疑是落了银暝下风。这两日,关于大王破城那日,不少的将士都有屠城的打算,死的人可多?”
“死伤不多,已经镇压下去。”慕醉的声音虽低,但总算是能字字入耳。
“大王明白就好,天下之本,终在百姓。”我轻叹了口气,“南昭安痕灏似乎是眼看着救不过来了,安肃亦生性好战,烈夙在与合沐一战后,总是需要时间来休养生息的。若是安肃亦获取徳裕太后支持登位,烈夙凶多吉少。”
“本王已派人盯紧了南昭,会视情况蓄意破坏安肃亦的登位。”慕醉掀了帘子道,刚抬头便愣在那儿。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险些倒抽一口气。只见前方五丈有余,一袭红袍立在那儿,只是这身上的杀气重了些。
慕醉转头瞧了我一眼,只问道:“毒圣有何贵干?”虽是镇定着面色,但只有我知道,他发怒了。
冥隐缓缓走来,惹得我退后一步,周围凭空出现的暗卫也聚拢起来。快至辇前时,看着我道:“可是悠舒公主?当真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比起青芜,可是貌美不少!”
我欠了欠身,抬头笑道:“毒圣说笑了,悠舒区区一名小女子,如何与博学多才、仁心济世的医仙相比?再者,貌美并非是一件幸事,是吧,大王?”转过头时,只见到红袍一闪,喉间一紧,已被冥隐带出了十丈之外。如此距离,即便是慕醉未受伤前也不一定可以保证可以在冥隐收紧手勒死我之前救下我,更何况他还有伤……
不过也算是天助我也,正愁找不到冥隐,他倒是自己找过来了,只是这愈发收紧的手实在是令人不舒服。
“烈夙王,可莫要着急,本尊今日过来,只是想问公主一事,只要公主回答了,本尊可以立即放了她。”冥隐暂停了手上的收紧,给了我一丝喘气的机会,“青芜身受重伤,在蝶仙谷只休养了几日,便离开谷内,离开前曾对人言道:‘有事找公主也是一样的’,不知公主可知青芜的去向?”
“慕醉沾染了九紫英,你救了他,我便告诉你,咳咳咳……”话还未说完,只觉得颈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让我的脸色估计又红了些。
“公主是不是忘记了自身的境遇了,企图以此来胁迫本尊?”
“我……我不会死,你还……还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怎……怎会杀我?”我微微一笑,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你……你救是不救?只有……只有我知道……知道她的去向。”
冥隐一个甩手将我放开,只对着慕醉道:“本尊看来,那日里烈夙王便错了,悠舒公主聪慧绝伦,但事事以你为先,得此红颜夫复何求?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本尊便救你。”
我依着辇轿,只笑了笑:“如此,便去倾云殿吧,也近些。”声音嘶哑,不复以前的柔润。“咳咳,咳咳……”
彩云扶着我走在前面,只担心道:“公主,这指痕都瘀了,要不奴婢去请个太医来瞧瞧?”
摇了摇头,只道:“救大王要紧,本公主一点小伤,无须了。”
坐在主殿中,看着冥隐熟练地布下银针,我放心地道:“毒圣少坐片刻,诗雪去去就来。”进了内室,略思量片刻,执笔在素笺上写道:“速去南昭,协助妖轩。青芜”待墨迹干透,才放下笔,“彩云,去吩咐小厨房做些大王爱吃的,尽量清淡些。”
见彩云领命离去,我才携着素笺走出内室,将素笺递给冥隐,也不去看他,径自问着慕醉:“从早间回来,怕是没有用过膳,不如早些用过了膳食再去安宁宫?”
纸笺上的簪花小楷并不如慕醉的字一般大气庞然,自有一股独特的风流,看完后,只见到冥隐眼眸一深,抬头望向我:“本尊要的是她的去向,不是她的命令,当本尊是三岁小孩么?”
我摇摇头,“她只派人送来这个,并无其他。想必你了解她的脾性,所以……”
“本尊如何做为,无需公主来嘱托。”他面色一冷,只眼中有些许无奈:“烈夙王好自珍重,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一个集聪慧、痴情于一身的女子,已不多见,烈夙王自己思量便是。”
“本王如何作为,同样不需要毒圣来教导。这烈夙王宫还是少来为妙,你不在意名节,想必悠舒是在意的。”慕醉看着冥隐,脸色有些愠怒。
冥隐歉意地一笑,“此事是本尊思虑不周,还望公主海涵,莫要见怪才是。”
我只顾着查看慕醉的伤口,匆匆答了一句:“无妨。”伤口已被重新处理过,腐肉剜去,包扎完毕后,也服用了朱果玉露丹,只要不再沾染到九紫英,想必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看着冥隐向外走去,心下安定了不少。今日冥隐的所作所为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帮了我,减轻了慕醉对我的疑心,如此来说,还要多谢冥隐了。吩咐彩云传膳后,扶着慕醉坐下,只笑道:“晚膳中有几道药膳,你多少用些。”
他擒住我想要抽回的手,只吩咐彩云:“宣太医。”
我愣在原地,内心有些不平静,以往便是我风寒入侵,也不曾亲自吩咐人宣过太医,如今……“这点伤无碍,让彩云去太医院取些膏药便是,过几日便痊愈了,不必宣太医。累了这么久,你用了膳便往安宁宫去吧。”
“本王说,宣太医。”慕醉放了我的手,转首对着黄福海道:“让王太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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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章秘密洞玄空造化,谁知局前生死变
见黄福海退出外间,我收回目光,对彩云道:“大王的药,你去看着,莫要让其他人接近药盏。”我不知道这阖宫上下有多少卓暧的人,药盏的机会不多,她又岂会放过?敛了敛心神,只道:“大王近些日子还是莫要饮茶,茶性寒,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本王知晓。”慕醉僵了多时的脸色缓了缓,“有些事,本王错了。”
“无碍,若我是你,也会如此疑心,何况有人挑拨。”我不动声色地摇摇头,“近日姚司青倒是不安分的紧,日日出入临水楼,不知是与何人相见。”
慕醉的神色暗了暗,眼中倒是带了轻微的笑意,“看来他上书指责你干预正事的事情你已知晓,至于临水楼,本王会派人去查。听说他祖籍乃合沐边境,家族中与合沐多有贸易往来,只有你心细至此。”
我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道:“在外两个多月,倒有些瘦了,也不知是不是手下人不尽心,累得京中人心大乱,这乱得……啧啧。”顿了顿,看向他,“母后大概猜出了你重伤的原因,对卓姑娘,你也便不能求得母后的谅解。所以,你住在安宁宫,尽量少与卓姑娘见面,以免惹得母后不快。她病了大半年,最近才有点儿起色。”
他呡了口汤,良久才道:“这次烈夙五万人马全军覆没,是本王的错。”
黄福海远远地在外间行了个礼,低声道:“王太医过来了,要立刻传进来么?”
“传。”他放下玉箸,走向一边的暖阁。我搁下手中的汤匙,随着他走进暖阁。
“公主这伤挺严重的,有伤肌理,一着不慎,便会……恕老臣多嘴,公主要小心静养。”王禹细细查看后,放下消肿祛瘀的冰肌膏,仔细叮嘱着:“公主现在可以涂抹一些,会觉得舒服些,一日三次,万不可少一次。”
我轻触颈间的伤,会觉得有一丝疼痛蔓延开,疼得我倒吸了一口气,冥隐这手下的也太没轻没重了。适才只顾着留心慕醉的伤势,也不曾注意到,岂料仅是一顿饭的功夫,这便肿了许多,怕是得好几日不能见人了。
慕醉挥手摒退了左右,拿起冰肌膏,触手只觉得冰凉,中指沾了少许,透明的膏药映着手指,无端地让人觉得温暖,只看着我:“抬头。”
我愣怔了少许,才道:“做什么?”揪紧了袖袍,瑟缩着往后挪了挪。
他却不答话,只是向我走来,轻弯下腰,将指腹上的冰肌膏抹在伤处,一阵冰凉的感觉从颈部传来,引得我倒抽了一口气,“疼么?”他顿住手上的动作,只看着我的眼睛。
我摇摇头,眼中却迅速涌起氤氲的水汽,轻咬着下唇,“不疼。”其实很疼,疼到了心里,这样的慕醉,让我怎么放下?
“疼就说出来,”他轻抹着药膏,也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过了许久,他停下手,放下玉瓶,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