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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富贵皇华-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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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太医赶到这座小小宫殿,淳婕妤已经气若游丝、人事不醒。乔嬷嬷伏地大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淳婕妤已经去了。好在,乔嬷嬷当机立断求医及时,淳婕妤这条小命还是被抢了回来。
    小皇帝并不知此事,热得人发慌也等得人发慌的这个下午,他正在喜妃的小意服侍下享受软玉温香,太皇太后突然急召他去坤熹宫。
    小皇帝不愿去,却又不能不去。等他磨磨蹭蹭到了坤熹宫,太皇太后劈头盖脸便骂道:“皇上还有没有将圣祖和哀家放在眼里?!我大周以仁孝治国,若让臣民知晓皇上如今的荒诞之举,还不晓得如何非议皇族!”
    小皇帝吓得跪倒在地,陪着笑道:“皇祖母消消气,孙儿哪里做得不对,您教教孙儿,千万莫气坏了自己。”
    太皇太后喘了两口气,才道:“从前你苦苦跪在哀家宫前,说对淳和公主一片真心,若她不能入宫,你这个皇帝当得也没什么意思。如今倒好,她被那起子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害得命都快没了,你却只顾宠着那等奸妃。皇上,淳婕妤丧母,父族又不容她,但你可别忘了,淳婕妤还是圣祖嫡嫡亲的外孙女儿,她身上留着圣祖的血!”
    小皇帝目瞪口呆,半天讷讷不能言语。太皇太后见他这样子,真是眼睛都疼了,当下挥挥手道:“你去看看淳婕妤,好生照料她。你跟前那个喜妃,从明日起打发来哀家这里抄佛经,好好去去她那股子狐媚味儿!”
    垂落的宽袖遮住了紧紧捏住的拳头,小皇帝对太皇太后磕头道:“皇祖母息怒,孙儿这就去探望表妹。喜妃得皇祖母青眼看重,是她的福气,孙儿今日就命她来伺候皇祖母。”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小皇帝,径自起身进了内殿。监国公主是记在她名下的女儿,一条船上的人,她与小皇帝彼此都只是维系着表面的平和。
    其实若非淳婕妤实在被搓磨得太惨,太皇太后唯恐影响了女儿与郑家的关系,她不会出这个头。郑家如今也是监国公主船上的盟友,但淳婕妤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太皇太后喜欢不起来,她能暗地里照拂一二,已经很难得了。
    却说小皇帝离了坤熹宫,急忙去了淳婕妤如今的居所。以往都是他宣召淳婕妤在乾宁殿觐见,这还是他第一次到淳婕妤的宫殿来,他不禁大吃一惊,心里也生出几许愧疚。
    等到他迈步进了闷热不堪的狭小宫室,再看见枯瘦如柴、面无人色的淳婕妤,更是心疼得掉下泪来。这毕竟是他曾经真心喜欢过的人儿,他还曾经想让她住进乾宁宫最好的宫殿。
    “澜表妹。”小皇帝坐在陈旧的木床床沿,拉住淳婕妤软软搭在床边的小手,哽咽低语,“澜表妹,是朕没有照顾好你。”
    淳婕妤紧紧闭住的眼睛微微地动了一动,似乎就要醒来。但小皇帝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这个小动作彻底停止。
    小皇帝抹着泪花说:“若是你肯劝说昌国公和郑家助朕一臂之力,朕也不会这般冷落你。朕心里还是有你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朕不记较郑天官的背叛,可是你为何不肯为朕尽全力呢?算了,不说了。澜表妹,朕已经让喜妃去给太皇太后抄佛经。等你大好了,朕会临幸你,给你高位,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不过喜妃那里,表妹你还是避一避。你如今给不了朕帮助,喜妃的娘家却是大周有数的大富之家,朕的大业离不了她。表妹向来为朕着想,一定会理解朕的苦衷。”小皇帝看了看空荡荡的宫室,叹了口气道,“表妹,你好生歇着罢,朕下回再来看你。”
    小皇帝实在是坐不住了,没有冰的房间活像蒸笼,他赶紧出了门,立在台阶上发脾气:“赶紧给淳婕妤换个地方住,通知内务司把她用冰的份例加倍送来。朕下次来如果还看见她受薄待,朕非得弄死你们这些死奴婢不可!”
    床上的淳婕妤慢慢睁开眼,空洞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床顶暗沉的雕花。耳畔,小皇帝的声音还在继续,她仿佛听见了,又妨佛什么也没听见。小皇帝走了好久以后,她脸上才再度有了表情。
    她勾起一侧的嘴角,慢慢地笑了,眼里却满是泪。
    乔嬷嬷用大脸盆装了满满的一盆冰,喜气洋洋地走进房来,将冰放在狭小宫室的角落里,唯恐冷气冲着了身体虚弱的淳婕妤。淳婕妤扭头凝视乔嬷嬷,突然开口说:“嬷嬷,我家园子里静湖的荷花开了么?”
    乔嬷嬷身子一僵,小心放下冰盆,转身走到床边,轻轻盖住淳婕妤的手背,柔声道:“都开了,花朵有粉白有浅红,真漂亮!”
    淳婕妤的两行泪从腮边缓缓滑落,低声道:“嗯!花开了。”
    一杯毒死了她心尖尖之上盛放花朵的毒药,是他亲手送上。她的心花从此死了,终于换得她新生之花的含苞,待放。L

☆、第五十八章 她死了!

小皇帝这几天心烦意乱,身体内到处都拱着火,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自己镇定下来。如今朝中宫里到处都是监国公主的人马,他甚至连乾宁殿都不敢出去,唯恐被人谋害。
    永泰亲王告诉他,乾宁殿是整座皇宫最安全的地方。把寝殿大门一关,将各处机关开启,此处便能变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城堡。
    时局对他们实在太不利了,他们最吃亏的地方便在于,永泰亲王和永和亲王一开始便走得文臣的路子,在军中基本上可以说毫无建树。在争储的当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要说圣祖,便是带兵的禄亲王和当时的瑞王都不会允许他们把手伸进军中。
    再加上,后来圣祖对内卫和金甲军又整顿过一番,导致永泰永和二王辛辛苦苦攒下的一点子力量几乎被清扫一空。虽然说不是没有人幸存,可都是些小鱼小虾,关键时顶不了大作用。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反正再不举事,等待他们父子俩的也同样是死路一条。终于在某个夜晚,皇宫某个隐密小门开启,放进了两个人。这二人被人一路引着躲躲闪闪来到乾宁殿,觐见了得到消息后一直没睡的小皇帝。
    有一人手中捧着大木匣子,香气四溢。但这四溢的香气却是为了掩盖木匣当中的难闻药粉味道。小皇帝却丝毫也不怕,在身边永泰亲王的鼓励下,颤抖着双手将木匣的盖子慢慢地揭开。
    只是看了一眼,小皇帝便失手将盖子重重砸回。他脸色刹白,显然被匣内事物吓得不轻。但他立马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泪流满面。他忽然投入永泰亲王怀里。哭着道:“父王,终于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她死了,死了!”
    永泰亲王早已看过匣中事物,也找了府中死士分辨,那确实是一颗真正的没有经过丝毫易容的头颅。他紧紧地搂住小皇帝,连连点头。眼眶也格外湿润。轻声道:“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能够成功的机率小到这对父子都隐隐绝望的地步,但竟然真的让他们办到了!即使代价巨大,但都是值得的!
    第二日。早朝的时间分明已经到了,却还不见宫门开启。等在金龙广场上的朝臣们议论纷纷,几位辅臣也都紧紧皱着眉头。足足一柱香的功夫过去,才有宫人站在城墙之上传旨。说太皇太后身体不适,今日不早朝。请各位辅臣前往澄心殿处理朝政。
    礼部尚书徐老国公便急了,大声问那宫人,太皇太后究竟如何了,是否请了太医?
    那宫人恭声回道:“奴婢只负责传话。余事皆不知。老国公请稍安勿躁,可请夫人递进宫令牌请见。”
    这名宫人确实是太皇太后坤熹宫的传旨小太监,徐老国公认得他。心里虽然有些不安,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再是父女。他想立时见到太皇太后,也不是容易事儿。
    小太监传完话,规规矩矩地向各位朝臣施了礼,下去城楼。朝臣们便三三两两地散去,前往各自衙门办公。几位辅臣则昂首阔步,从宫门左侧的小门进了皇宫。
    辅臣们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彼此间的性情也都有所了解。在监国公主的领导下,各自将自己负责的一摊子事儿管得有声有色。只是有一条,治国毕竟还是文臣的老本行,辅臣里又有多达四位的武将,所以大多数事务都还是压在三位文臣的肩上。
    除去武宗厚依然镇守右龙骧军以外,其余六位辅臣都日日在京里。他们处理朝政的地方是乾宁宫皇帝的御书房澄心殿的偏殿,主殿往常由监国公主使用。
    一边商谈着国事,六辅臣一边漫步在云阶之上。乾宁宫一如既往地很安静,小皇帝此时应该还未起床。几位辅臣都恪尽职守,时常劝诫小皇帝要多读书、勤学习。小皇帝答应得很好,在先生们来上课时也确实用功,但回到寝殿他往往被新进妃嫔给迷住,总是很快就陷入温柔乡里,这让几位辅臣都有点失望。
    其实时至今日,他们也都明白,监国公主和小皇帝只能存留一方。若为大周长治永安甚至宏伟未来计,毫无疑问是监国公主更适合统治这个国度。可监国公主毕竟是女子,而小皇帝占了正统大义的名份。
    无论是否与监国公主亲厚,这个问题不解决,辅臣们都不能心安。直到数月前,一位天潢贵胄闯入辅臣们的眼帘,他们的心忽然就安定了。
    这个人是武宏嗣,前永康亲王世子,现在的长英亲王。他虽承担了长英亲王一脉的香火,但这种事儿不是不能商量的。若真有那一日,他只需要将一个儿子过继到长英亲王这一支便行了。
    辅臣们互相谦让着走进澄心殿偏殿,待他们坐定,偏殿原本敞开的门忽然紧紧关上。从偏殿附带的内室里施施然走出一个人,对辅臣们团团作揖拱手:“各位,本王有礼了。”
    长肃亲王与襄亲王对视一眼,眸中掠过相似的诡异神色。长肃亲王微诧道:“永泰侄儿,你怎会在此?”
    永泰亲王环视这六位辅臣,微微一笑道:“皇上有旨,宣各位大人乾安宫觐见。”
    长肃亲王一挑眉,问道:“皇上有何事要见微臣等人?乾安宫不是大朝会便不开启,你是否传错了话?”
    永泰亲王催促道:“本王不知,还请两位王叔和各位大人快快前去,免得皇上等急了。”
    这一去估计没好事,六位辅臣无人搭理永泰亲王,其余几人自顾坐下办公,仍然是长肃亲王道:“还请侄儿上禀皇上,今日有数桩大事需得立时拿出章程,皇上那儿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儿,就请皇上暂时等等吧。”
    这话儿可真是大不敬了!为人臣子的,皇帝要见,当然是得立刻去见,怎么能藉故推脱?永泰亲王却也不恼,慢慢退向澄心殿内室,笑道:“既然如此,各位大人就哪里都不要去了。”
    他这话一说,六辅臣便微微变了颜色,武国公罗元庆冷哼一声道:“王爷的意思,是要软禁臣等?”他摘下腰间玉剑,呛啷一声重重扔在桌上,脸色阴沉。
    永泰亲王看向罗元庆,叹道:“武国公,您是勋贵中的勋贵,是圣祖的嫡系心腹,为何要向着谋逆乱政之人?维护正统,维护圣祖遗诏,不才应该是您要做的事儿?”
    武国公哈哈大笑,不屑道:“王爷说的不错,微臣是圣祖爷的嫡系心腹,自然唯圣祖爷遗命是从。皇上和王爷可能都不知道吧,载有遗诏的那幅大周山川地理图,用来显影的药水儿还是微臣千方百计弄来的。这种药水儿,有两种。上次用的只是第一种。谋逆乱政之人?您说的是谁?”
    永泰亲王的脸色变了,脸上肌肉抽动几次,勉强笑道:“武国公此言何意?”
    “什么意思?今日之后,王爷和皇上便知晓了。”武国公蔑然一笑,扭脸对裴世纬道,“裴尚书,你还记不记得韩宥此人?”
    裴世纬沉默片刻,迟疑着问:“可是二十多年前,老夫在参郡任上,孝宗微服私访时救下的小乞儿?”
    武国公拍案叫好,赞道:“早就听说裴大人您过目不忘,还当真如此!如此小事都能想得起来。那裴大人可知,这韩宥如今的大造化?”
    裴世纬瞥了永泰亲王一眼,极配合的捧哏道:“愿闻其详!”
    “这个韩宥,如今可是不得了,”武国公大声笑道,“他便是楚国老昏君曾经的枕边人,现在楚国的隐皇帝,刚刚被册封的秀山王韩秀儿!”
    一言既出,永泰亲王脸色惨白,他一言不发起身就走。几位辅臣也不拦他,或是大笑或是低笑,看他狼狈退出偏殿。至于方才,紧紧关闭之后在窗户外面若隐若现的士兵身影,这六位辅臣都满不在乎。
    只因小皇帝和永泰亲王能用的人手实在太少,且他们为了狙杀离京的监国公主,已经派出了手头可用的大部份死士。何况就算此时埋伏在外的那些人,到底有多少真正忠诚于那对父子,也还是个未知数。
    永泰亲王向着乾宁殿狂奔,自他出生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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