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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富贵皇华-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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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断亭先生已经死了。杀人灭口。
    这件事,永泰亲王从始至终亲力亲为,除了断亭先生等已经死了的那些人,就只有他知晓因果。所以此时面对永和亲王困惑且探寻的目光,他没办法解释,也不想解释,略显匆促地摆摆手道:“当然记得。”他不由心惊肉跳,难道郑云阁等郑家众人也知断亭先生帮他干了些什么?
    好在,郑云阁是个极其识趣的人。不管他是不是知道断亭先生的本事,他都没有再揪着这个人说下去,而是话风一转提起了另外两个人,下葬不久的瑞国公和他那个手握乾坤的祥瑞孩儿。
    “……这件事,是东昌兰真公主和瑞国公做下的,也不知东昌兰真公主从哪里寻来的奇人奇方才成的事儿。可是辅国殿下却不知听信了谁人的谗言,竟然一口咬定郑家藏书里有如何制造祥瑞的记载,悄悄打发人来向家兄索要。那时家兄与东昌兰真公主夫妻伉俪,自然不会扯东昌兰真公主的后腿,便婉拒了辅国殿下的要求。”郑云阁苦笑着一摊手,“就这么着,家兄把辅国殿下给得罪了!”
    永和亲王抓耳挠腮,觉得有些糊涂,不解问道:“这又关八哥什么事儿?还有那个什么断亭先生究竟是什么来路?”
    可惜,永泰亲王与郑云阁不约而同将他的问题当成了耳畔风,两人同时长吁短叹,摇头苦笑。永泰亲王心知肚明,郑云阁话中意思就是,辅国殿下不仅怀疑瑞国公制造祥瑞欺君,也同时怀疑了他,所以才会向郑家索要藏书以图证实。
    永和亲王见这俩人都不搭理自己,觉得没趣,撇撇嘴,却也识相地没有再问下去。他又不是真的不知这二人在说什么。哼!
    郑家与辅国公主结怨的始末既然弄清楚了,听着也相当可信。不管心里怎么想的,永泰亲王当着郑云阁的面儿还是慨然表态会为他在朝上说话,隐藏的意思便是决定花力气将他拱上吏部尚书之位。这三人趁着早朝间隙休息时间,好生秘密商议了一番。
    武令媺那边也没闲着,她的休息室里迎来了一个相当意外的客人。当时,她正与祥郡王商量族产的事儿,她有意在自己接任大宗正之后让祥郡王来掌管宗业司。至于祥郡王是否还会有贪婪之举,若这点自信也没有,她就不会把人捞出来了。
    正说着话呢,守在外头的八宝进来禀报,禄亲王到了。
    祥郡王避开,武令媺亲自起身将禄亲王迎进来。这位武将好二哥,做人做事都是直来直往,这次也不例外,坐下还没喝口茶,劈头盖脸便问:“辅国,敢不敢与本王赌一次?”
    武令媺一愣,见禄亲王直直盯着自己,脸色异常严肃,便笑道:“禄王兄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不与你白赌。那年太平皇庄被袭,霍将军被护送回京的路上还遭了军中破空重弩袭杀,本王找到了主使者,手里也有十拿九稳的证据!”禄亲王先把自己的筹码给扔了出来。
    武令媺慢慢在座椅里坐直,平静目光里慢慢多了几分冷酷。
    这件事,她一直放在心里,她想总有一日她能找出那真凶。只是后来诸事繁杂,她几乎没时间好好去调查。没想到,居然会是禄亲王将答案送到她手里。但可以猜知,禄亲王的这场赌局恐怕不好加入。
    见武令媺迟迟不言,禄亲王又道:“无论这场赌局本王是赢是输,那个人和那些证据,本王都会交给你。你可以放一万个心,绝对是真的。本王不屑于做那些蝇营狗苟的欺瞒之事。”
    “先说说吧,王兄要与孤赌什么。”武令媺开口道。
    “若魏国生乱,本王侧妃的嫡亲兄长能接位,算本王赢。魏王若能保住他的王位,便算本王输。本王若赢了,你去说服太皇太后,让本王就蕃。本王若输了,”禄亲王面无表情地说,“本王就老老实实窝在京里做个闲散亲王。”
    武令媺笑道:“没想到王兄如今说话也说一半留一半。您若是就蕃,难道会当真待在封地循规蹈矩过日子?”
    默然片刻,禄亲王缓缓摇头道:“辅国,在你年幼时,本王兄妹俩都曾经与你结怨。但本王不怕你多心防备,今日推心置腹地与你说几句话。”
    “王兄请讲!”武令媺抬手示意,也非常好奇这位在皇子中算是劫难最多的大将军王会说出什么心里话。
    “本王八岁便上战场,十岁便斩过敌酋首级,本王杀人无算、战功赫赫。但本王从不在诗书经义上放心思,也不懂如何能将国家治理得更好。这些,本王不是不知道。”禄亲王板得死紧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柔软的裂痕,“母妃和妹妹其实都劝过本王,让本王不要肖想那个位子。因为本王只会打仗。但是……”
    “但是本王不甘心。”禄亲王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座椅扶手,额头也突然蹦起了青筋,低沉的声音里有无法压抑的炽烈的野望,“本王渴望能率军横扫整个天下,让大周君临四野,令天下人都俯首称臣。本王想当皇帝,就想打下一座大大的江山让列祖列宗在地下也能欣慰武氏后继有人!”
    这个战争狂人!武令媺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腹诽,却也承认相比起对皇位同样渴望的瑞国公、永泰亲王等人,她倒是更为欣赏禄亲王的做派。不管他性情如何,他确实是大周顶尖的将士之一。他的心愿,可以说是绝大部份大周将领的心愿,也肯定是圣祖陛下的遗愿。
    “那打下大大的江山之后呢?”武令媺悠然发问。
    禄亲王的情绪还有些激动,似乎尚且沉浸于自己远大的理想和宏伟的前程中无法自拔。
    武令媺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他才反应过来,咧嘴笑道:“还当如何?本王总不可能将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让给别人来坐!但本王一定会任贤选能,亲近良臣疏远奸佞,辅助本王治理大周!本王为人孤傲不假,可也分得清轻重!”
    叹了口气,武令媺满脸无奈,低声道:“王兄啊,您这赌约,孤怎么听着,像是在煽动孤支持您篡权夺位啊?!”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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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男人、女人、皇帝

禄亲王会坐不住,这在武令媺的预料之内。这位皇兄,原本便不是那种轻易便心甘的性子。这从他没有多过考虑就与某个神秘人物勾搭上,“帮着”乌义在宫里演了一出假死的好戏,他自己则拿到了那封写有他名讳传位遗诏的事儿,能看得出端倪。
    但武令媺没料到的是,他居然会这么大咧咧地来寻自己,还企图说服自己帮他谋朝篡位。这是瞧着瑞国公身死,以为很快就要轮到他了?
    见武令媺一语道破自己话里隐藏的目的,直来直往的禄亲王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明晃晃狡黠的笑容,笑道:“你若是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可以。辅国,本王可以向你保证,若你与我对赌,你的地位不会变。本王可不是小毛孩子,眼皮子浅得惹人发笑。就冲你赚银子的本事,你就应该尽享尊荣。”
    “咱们那位好皇侄,”禄亲王连连冷笑,“不过是些许海盗入寇鸡毛蒜皮般的小战事,可你瞧瞧他方才被吓得那怂样!本王真是不明白,父皇天纵英明,怎么会选了他来坐江山?可见父皇老了老了许是真的有些老糊……”
    武令媺脸色难看,重重将手中茶盏顿在桌上,打断了禄亲王对圣祖的不敬之词,低声道:“王兄,你现在说的话,孤可以相信你。孤对你了解虽不多,倒也知你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见禄亲王露出喜色张口欲言,武令媺抬手制止他想发言的冲动,又摇头道:“但是做了皇帝的你,就不是现在的你了!”
    禄亲王紧紧皱起眉头,诧异问:“为什么这么说?本王活了几十岁。向来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从不食言!”
    “这个天下有三种人,”武令媺举起手,一根一根地掰手指头,“男人,女人,以及皇帝。”
    “不懂。你什么意思?”禄亲王果断摇头。
    “你看看咱们现在的皇上。他还是以前那个天真可爱懂事聪慧的小侄儿吗?”武令媺不好拿圣祖说事儿。便举了眼前的例子。
    禄亲王低头思索,好半天,武令媺点心都吃了三块。他才抬起头,眼神仍然有些茫然地说:“本王有些明白了。”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看着武令媺道,“父皇膝下长大的。就是不一样。这样说,”他慢慢站起身。“辅国你是拒绝了本王的赌约?”
    “不!”武令媺拍拍手,也站起来,仰头直视这位高大的便宜兄长,正色道。“我和你赌!你赢了,我帮你说话让你就蕃,但有事情发生我两不相帮。你若真有你说的那天。我将手头所有资源都给你,我离开朝堂过安生日子。你若输了。也不要窝在家里数蛐蛐儿玩,你为我效力!若你能接受,咱们就赌,如何?”
    面色一变,禄亲王死死地盯着武令媺,目光如宝刀刀刃般雪亮锋利。好半响,他才难得的慢吞吞地问道:“辅国,你真是好大的口气!让本王为你效力,你想干什么?”他不提前面那个条件,想来也是知道能让如今掌握重权的武令媺答应两不相帮就已经是极限。他在意的是后者。
    “不想干什么,就想保住自己和身边的所有人而已。”武令媺莞尔一笑,语气有几分俏皮,“孤也和王兄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无论是谁当皇帝,见孤有如此声势,都不会容孤好生过活。孤没有办法,只能让声势更壮一些,壮到不会有任何威胁。”
    “不过咱们若是打了赌,孤自然愿赌服输。你若赢得了天下,孤二话不说退出朝堂,从此再不理事!”她揶揄道,“王兄既有那般远大抱负,想来也不会苛待了孤手下那些能征敢战之士!”
    禄亲王突然大声笑起来,却再无话说,横了武令媺一眼,拔腿就走。在他即将出门之时,武令媺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二哥,让全天下的人都成为大周的臣民,这是圣祖的遗愿,也是孤的心愿!”
    禄亲王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径自昂然而去。武令媺看着他背影的目光充满了欣赏,这位好二哥的骄傲刻在了骨子里,想让他低头臣服相当艰难。但武令媺实在不忍心大周失去这么一位能征善战的优秀将领,她想保住他,以她自己的方式。
    过去的私怨,那是可以一笑泯恩仇的小节。国之大事,才是如今武令媺真正放在心上的重中之重。
    小皇帝即位,属国——尤其是那些国力强盛的属国会怎么想?大周最大的敌人楚国君臣又会怎么想?更别说国内还有不甘心的某些人、企图争夺更多权力的某些人在蠢蠢欲动。如今的大周,明面上看还算平静,实则已然风雨飘摇。
    一直藏在屏风后面的祥郡王缓缓踱出,微笑道:“放心,二哥一定会答应你的新赌注。他有他的不甘心,也有他的大期盼!”
    “那四哥你呢,你有没有不甘心,有没有大期盼?”武令媺顺嘴问了一句,收回长久望着门口的目光,看向他。
    祥郡王缓缓落坐,仰面朝天盯着宫殿拱顶良久无言。武令媺笑了笑,也没打算他会回答。没想到快到上朝时分,禄郡王忽然道:“要说不甘心,那还真是有。十七妹,如果有可能,是否能让你侄儿从楚国回来?”
    武令媺目光微闪,点头笑道:“四哥放心,此事孤早有安排。誉嗣在楚国为质,虽然没有多少自由,但安全无虞,四哥不必担忧。早则两三个月,晚则半年,孤会让誉嗣回家!”
    祥郡王拱手向武令媺一揖,肃然道:“多谢十七妹周全!为兄如今只盼着一家子安生富贵,不求其它。若说真有什么大期盼,”他瘦削的脸上浮现一缕真诚笑意,缓缓道,“十七妹的大期盼,便是为兄的大期盼!”
    迎着祥郡王不躲不闪坦荡真挚的目光,武令媺郑重点头,同样也许下了自己的承诺:“那么四哥,孤也答应你,只要孤不倒下,你的王府便将永享富贵尊荣!”二人相视一笑,但其实二人都明白,这又何尝不是一场赌局?于祥郡王是,于武令媺也是。
    早朝继续,前往海州督战的钦差和统军大将必须选出。朝臣们看出辅国殿下与永泰亲王似乎不谐,若是推举任何一方的人选,恐怕都要遭到另一方的反对。他们还算有良心,果断推选出一个争议不会很大的人——户部左侍郎王辉祖。
    背后有忠信侯府与武国公府,王辉祖原本可以竞争户部尚书一职。没想到辅臣进京,这个位置提前落在了裴世纬手里。而吏部林尚书新丧,吏部由左右侍郎协同署理,这个天官的职位势必会引发新一波的争夺狂潮,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来的。
    督战海州,看似冒险,操作好了却不失为一个更好的晋身之资。王侍郎闻听举荐,毫不迟疑从朝班出列,慷慨陈辞表态愿意为大周抛头颅洒热血,势要涤荡海疆,还百姓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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