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闺谋:嫡女二嫁弃夫-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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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沉默气氛下,安子衿倒是不慌不忙的,她随手拿起了手边摆放着的一只雨过天青色的青瓷茶盏。
抿了口茶,安子衿的视线才定定地落到了陈姨娘的身上。
陈姨娘这才匆忙收回了自己探究的目光,“婢妾是来探视二小姐的。”
安子衿却是悠悠开口道:“听闻陈姨娘这两日总去瞧新添的小少爷。”
陈姨娘心里一紧,忙点头道:“婢妾同温姨娘向来有交情的,这回也是去祝贺她喜得贵子。”
安子衿抬眸,替她倒了杯茶,道:“那姨娘此刻来我这儿……莫非是为了讨杯茶水?”
陈姨娘局促地搅了搅手中的帕子,自己就当是赌上一回!
最终她心一横,“二小姐,婢妾是来提醒您的啊……杨姨娘她……她……想要害您啊!”
安子衿却是稳稳地端在在椅子上,甚至连手都没抖一下。
沉默之下,陈姨娘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许多,那气氛都压得她抬不起头。
她艰难地咬了咬唇,“二小姐,婢妾并非是胡言乱语!”
安子衿抬起了眸,眼中却是一种极淡漠的处事不惊,陈姨娘一时之间竟然是怔住了。
“姨娘莫不是要告诉子衿,此话是那云竹所传?”
安子衿心里暗暗忖度了片刻,云竹是杨氏身边的二等丫鬟,可同陈氏身边的一个浆洗婆子有些亲戚关系。
说起来,这还是前世红药在自己眼前给陈氏上眼药的时候抖搂出来的事儿。
为了这事儿,前世自己可是气冲冲地去临秋阁羞辱了一番陈氏,从此那陈氏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躲在临秋阁守着庶出的四小姐安香宁过活了。
果然,听到了云竹的名字,陈姨娘身子一僵。
怎么可能?!
二小姐怎么可能会知道?
她惊惶无措地望向了安子衿,却像是陷进了安子衿如深渊一般的眸中。
“姨娘这一趟恐怕是不能如愿的,若是没有要紧事,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着安子衿便缓缓起了身。
陈姨娘一下子便跪了下来,“二小姐!婢妾并非有意要来欺瞒二小姐,但婢妾真的是来提醒您小心的!”
安子衿嘴角微微扬起,指节轻点着那张质地上乘的紫檀木雕螭纹鱼桌,极清脆的声音一下下地传进了陈姨娘的耳朵里。
“子衿可当不起姨娘的如此大礼,子衿也明白姨娘所求,既然姨娘诚心而来,那子衿自然也不会将姨娘拒之门外的。”
陈姨娘再也撑不住一般,绷紧了的心也猛地泄了气一般。
“婢妾知道忍让是无用的!婢妾还知道,杨姨娘想将四小姐许给她的侄子为妾啊!”
安子衿低低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可前世这安香宁不过是做妾的命,自己心系白君佑的大事,连她许给了哪家为妾也没有过问过。
这一世自己的转变想必是让这陈氏也起了想搏一把的心思。
不管她心思如何,这交易自己是亏不了的。
“姨娘起来说话吧。”
陈姨娘却是低着头哽咽道:“婢妾此生唯有四小姐这一个念想,二小姐若是不愿意帮婢妾,婢妾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了……”
安子衿扶起了陈姨娘。
这女人是个聪明人,这太师府的后宅女子何其之多,能守着女儿在杨氏的眼皮子底下安然度日,其心志也是不小的……
“姨娘还是趁着夜色不深,好好地说一说吧,子衿愿闻其详,若是杨姨娘想害子衿,子衿又怎能安枕无忧地去想着四妹妹的事呢,姨娘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陈姨娘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角,连连点头,“婢妾也是心系二小姐,二小姐向来被杨姨娘蒙蔽,婢妾生怕……生怕您……”
“罢了,姨娘直说吧。”
这些个场面话,不提也罢不是?
半个时辰后,陈姨娘一脸沉重地出了清桐院,茯苓再进内室时,便瞧见了自家小姐坐在梳妆台前寻着什么?
“奴婢送陈姨娘走了,小姐……您在寻什么?”
安子衿随意地点了点头,“那对紫玉芙蓉耳坠。”
“小姐,那****坠湖后丢了一只,还有一只我让人送去珠宝铺子里重新嵌那紫玉了。”
安子衿这才停下了动作,“原来如此,那坠子是母亲的陪嫁,是极为难得的珍品,在湖里丢了一只也就罢了,另一只再出了差错我可是要自责了。”
这时木槿掀了门帘进来,“小姐,我打听清楚了,陈姨娘今日先是偷偷见了云竹,随后还去了趟温姨娘那里。”
安子衿点了点头,“陈氏和温氏不同,她如今不过是暂且寻我护她罢了,日后临秋阁那边儿也盯着些。”
木槿正色地点了点头,茯苓却是已经骂了出声,“她怎么敢?!我呸!我还当做她是投靠小姐来了,没想到,还是个白眼狼!”
安子衿拍了拍她的肩,“你啊,只有这张嘴厉害,她来我这儿,只是做个交易罢了,她用值当的消息换了我一个人情而已。”
茯苓若有所思,“什么消息就这么值钱了?”
安子衿坐在了梳妆台之前,拆下了发间的珠钗以及发簪,嘴里悠悠道:“的确,茯苓这话倒是说得对,没什么值钱的,不过是让我明日了杨氏的心思罢了……”
明日可是有一场好戏等着自己的……
第二日清桐院的灯光亮的极早,长泽院的两个嬷嬷天还没亮就赶来了清桐院。
“哎哟哟,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二小姐的?若是晚了时辰,那可是对菩萨的不敬!”
“哎!你这丫头会不会做事!”
那两个嬷嬷立在回廊下指指点点着,茯苓哼了一声,嘴里低低呢喃着,“想害我们小姐还容不得我们小姐去晚了?生怕害不着了?”
她眼睛一转,拿过了一旁一个丫鬟手中的铜盆,那里头是还有些滚烫的水。
茯苓算了算距离,一下子崴了脚一般,那盆子热水扑头盖脸地浇了那婆子一身。
“哎呀!嬷嬷饶了我吧!我不是有意的!您别打死我!”
茯苓越说越激动,径直跪了下来,“求您饶了我!”
那嬷嬷的发髻都歪了,脸上还在湿哒哒地滴着水,那水渍蔓延而下,一会儿就湿了全身。
“小贱蹄子!我今天不打死你!”
茯苓身子一侧,叫喊声也更高了,“求您饶了奴婢,不要打死奴婢!”
“放肆!”
安子佩穿过回廊缓缓走来,脸上的阴霾明显至极。
那嬷嬷身子一僵。
难道这小丫鬟是看准了大小姐要来?
她来不及多想,忙跪了下去,清晨的凉风习习,很快就透过湿透了的衣裳冻得她打起了哆嗦……
“大小姐!老奴……”
安子佩走到了她的身前,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哼……我倒是没料到,这府中竟也有你这么个人物?能替主子做了决定?!”
一旁的茯苓则低头跪在一旁,嘴角微扬。
让这个婆子狐假虎威地在这里装腔作势!
“大小姐!冤枉啊!老奴是奉了杨姨娘的命来接二小姐的!”
安子佩哼了一声,“奉命?我看你的眼中哪里来的主子?来人,将这恶奴拖下去杖责三十!”
“慢着……”
说着一个身着鹅黄色云纹衫的女人迈步进了院子,“大小姐,婢妾身边唯有这两个嬷嬷伺候地周到些,况且老爷素来爱喝这嬷嬷泡的碧螺春,您就莫要同小人计较了……”
望见一身雍容、气态万千的杨氏,安子佩顿时便起了无名火,冷着脸便要开口顶回去。
突然她却被人捉住了衣袖。
回身才见是安子衿,因着是去庙中祈福,她今日便只略施了粉黛。
精致的玉颜上五官绝美,双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但此刻却染了层冰霜一般的冷意,似乎能看透一切。
一身月牙凤尾罗裙,腰间用一条集萃山白色软烟罗轻轻挽住,裙角绣上了几朵兰花花瓣,云纹银的长绸带环绕在臂间。
她今日妆容浅淡,发髻也不过是用白玉嵌珠翠玉簪轻轻绾起,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
拉住了安子佩,安子衿上前一步,朗声道:“子衿倒是不明白,父亲向来是秉公处置家事的,难不成要为了一个犯了事的家奴乱了章法?父亲身为当朝太师就该有所表率,莫不是杨姨娘要让父亲担上治家不严的罪过?”
杨氏被她这话噎住了,脸色也一变。
本来就算是自己讨不了好也要这安子佩担上胡搅蛮缠、治家无能的罪名,谁知道安子衿这个时候站出来!
她咬了咬唇,扫了眼一旁跪着的几人……
第16章 那就怪不得自己下手狠毒了!()
杨氏侧过头,对着一旁不知该如何的奴仆道:“你们听不见大小姐的吩咐?拖下去,杖责三十,罚扣三个月的月钱!”
安子衿似笑非笑地望着杨氏,“杨姨娘果然是公私分明的。”
杨氏咬着牙笑了笑,“二小姐明白婢妾的心便好,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启程为好,今日是去云岩寺祈福的,还是不要误了时辰。”
安子衿回身按了按安子佩的手背,以目示意自己无碍,这才转身走向了杨氏,浅笑道:“三妹可是候着了?”
杨氏也迈了步子,“三小姐已在垂花门外候着了。”
两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缓缓走到了垂花门,便瞧见安香岚立在一旁了,她一身的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发髻间金簪耀眼,脸上妆容妍丽。
她瞧见了安子衿那种清清冷冷的笑意便侧过了头,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知道自己这位好姐姐今日能不能笑到底了!自己倒要擦亮了眼睛好好瞧着!
杨氏上车前带着极有深意的目光望了眼从外院赶来的。
瞧见红绫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杨氏这才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上了马车。
云岩寺地处城南城郊的云岩山中,云岩寺地势较高,在山脚就只能依稀看到山林掩映。
阳春三月里四处是一片郁郁葱葱,因着今日的日子不错,已经陆陆续续有马车在前头了。
在绿树成荫地密林之中,安子衿透过车帘蹙着眉紧盯着半山腰高耸的佛塔,心里却是一紧……
前世,三月初七,太子白君恒殁于云岩寺,经大理寺查清,实为意图谋反、因作恶不成畏罪潜逃不成,跳崖自杀……
前世这轰轰烈烈的消息席卷了整个洛阳城,其震撼之大!
前朝的许多势力也就此不再蠢蠢欲动……直到重活一场,自己才明白这一切定然是有人故意设计的一出大戏!
想到这里,安子衿蹙了蹙眉头,一会儿还得甩开杨氏和安香岚才能办成自己的事。
不过……杨氏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安排了这场好戏,自己怎能让她失望?
既然要瞧戏,便要让她好好瞧下去!
山路之上,马车颠簸之间,安子衿合上了双眼,微微倚在了青缎靠背引枕上,此刻的安详却让她丝毫不敢松懈……
而此时的云岩寺后山一片寂静,偶尔的鸟鸣声都显得愈加寂寥。
一身素白锦袍的男人跪在了山崖边,虽是玉冠华服加身,一派风华无限,可那张俊脸上却满是死灰之色……
“呵……三月初七了……母后,您也是选了这个日子去的,儿臣明白,儿臣也懂您的恨!儿臣就是死也要死在太子的位置上。”
三月初七,是大周开国之喜,宫中的宫宴极尽繁华,可也是前朝陨落之际,更是自己的母后的祭日!
他伸出了右手,松手之际一叠纸钱迎风而去,纷纷扬扬间往山崖里坠去。
白君恒苦笑了几声。
“儿臣便是这世间最无用之人,给儿臣衣食地位的……是儿臣最恨之人,亦是最恨儿臣之人!他娶了您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做上皇位罢了!”
说着他忍住了眼里的泪意,笑得越发大声,“可笑,可笑啊……大周朝的当朝太子……不过是皇位上那人的眼里钉肉中刺!儿臣唤他父皇……儿臣还要唤他父皇!”
他又洒了一把纸钱,只是再不言语了。
眼里的决绝和寂寥交叠。
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守着的小厮,那小厮听到了脚步声,连忙回过头,却见是安国公顾璟。
今日顾璟着了一身黑色骑装,将挺拔的身姿衬得越发风华绝代,腰间的紫玉腰佩华美不凡,如他的面容,雕凿一般俊美无俦。
不过是以紫檀木簪半束了乌发,剑眉下的黑色眼眸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那气势却只增不减,凌厉地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