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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天鹄书院-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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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姨,我来帮你。”尚远把袖口一挽,对底下一干人略使眼色,自己则快步上前。
    四下里天色已经大黑了,街两旁有人掌灯,昏黄的烛光淡薄的照在身上。
    静静站了许久,只等着四下里空无一人,奚画的声音轻如云烟:
    “关何……你方才,是不是以为捕快是我叫来的?”
    他身形微怔,本想说不是,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那一瞬……他确确实实是那样想的。
    “抱歉。”
    他捏着拳,甚觉自责地别过脸。
    明明已经互相坦然真心,在这时候他竟还不信任她。
    蓦地,两颊却感到一丝微凉,奚画伸手扳着他的头转过来,漆黑的眸子里隐隐闪光,几乎和周遭夜色融为一体。
    她唇边荡开笑意,踮起脚往他脸颊上亲了亲,然后又自自然然地说道:“若换做是别人,你只怕已经动手了,对不对?”
    “……”他骤然语塞。
    “没事的。”奚画缓缓松开手,声音低低的,却是诚恳至极,“凡事都有个过程,慢慢来,总能适应的。”
    说完盈盈而笑:“我不介意。”
    她的话真真切切响在耳边,此时此刻,仿佛周围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心里通明如镜。他,早已忘记这种被人原谅的感觉……
    甚至觉得在山庄受的那些伤全都无所谓了,便是再受一次,他也甘之如饴。
    关何嘴唇微启,定定望了她许久,终是俯身在她嘴角边亲了一下。
    “走吧。”
    奚画正抬手要往脸上摸,他不动声色地拿了下来,淡淡道:“别让你娘等久了。”
    “哦……”
    *
    九月初名为季秋,所谓自古逢秋悲寂寥,虽是才过白露,但从书院窗外举目看去,孔子祠前头尽是一片片的金黄落叶,铺的满满当当的。起先周二婶还拿扫帚扫,后来也就由着摆那儿了,因说也应景,好让先生学生们触景生情,作些诗词来。
    讲堂内,冉先生仍旧喜欢拿着本书卷摇头晃脑的念,刚从一处空位走过,他脚步一停,眼睛一扫,即刻呵斥道:
    “关何呢?关何又哪里去了!”
    奚画从书里探出头,禁不住扶额。
    这才回来几日,他又不吭声地跑了,也不知在搞什么。
    “先生……约莫他家里有事。”
    “又有事!?怎么不早些来告假!回回都是我的课,他是不是对先生我哪儿有意见啊?”
    “不、不是……冉先生哪里的话。”奚画忙摆手。
    “真没见过这么懒惰的学生!院士也是,早撵出去了就没这麻烦了!”他把手负在身后,忽而一扭头,指着奚画道:
    “你若是碰到他,叫他把《古今贤文》给我抄五十遍,否则不要来上我的课!”
    “是……是……”
    脚步一转,冉浩天把书拿在眼前,清了清嗓子接着诵读。
    奚画头疼地仰首叹气,怎么觉得自从上次去了趟山庄回来,关何这迟到告假的行为非但没好转,反而变本加厉了。
    坐在身侧的金枝拿书掩在口,挑眉对她小声道:“呀,眼下先生问关何直接问你来了,知道你最懂他。”
    奚画吐吐舌头:“呸呸呸,少来调侃我,看你的书去吧。”
    后者办了个鬼脸,回头翻了一页书。
    因关何身份之故,虽然还没告诉金枝他两人的情况,但言语里她倒也不再遮遮掩掩。
    午后,天空阴沉,如染铅色,很是厚重,不过多时暴雨就噼里啪啦砸下来。
    这时节的雨也来得突然,一阵一阵的,许是过一会儿就停了。
    奚画手头没带伞,只得这么安慰自己。但不知不觉到了下学时候,雨势尽管有减小,外头依然淅淅沥沥。
    这雨下得毫无症状,讲堂内众学子只得干坐着等雨停。
    门外陆陆续续有家里人前来送伞的,奚画讷讷趴在窗沿上看了半晌,后又提了笔替关何抄书。
    罗青今日在绣庄住一宿,这会子只怕赶不及,就算她会来,大概也要等一个多时辰罢?前提是
    她还得得空……
    颜七家的仆役早早就在门外候着,一人撑伞,一人持物,据说直接驾了马车停在书院门口。
    “小四。”
    回身见她还在写东西,颜七随口一问:“你家有人来么?不如与我一块儿上车吧?顺道载你一程。”
    “不用了。”奚画摇摇头,“我再等等。”
    原本是客套话,不想颜七竟也没再多言,转身带着一干随从小心翼翼踏着雨水往外走。
    奚画觉得内心很尴尬,幸好脸上没表现出很想跟她走的样子……
    雨下得久了,似乎天也被下亮了一般,白茫茫一抹。
    渐渐地已是申时末刻,连勇谋那成日忙生意的爹都来接人走了,不多时,讲堂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奚画眼巴巴的站在门口瞅,一头盼着罗青能来,一头盼着这雨快些停了。可惜雨没停,反倒起了暮色,放眼望去,君子殿外竟是朦胧的暗色。
    虽说上回见鬼是丁颜假扮的,可孤身一人在此多少有点害怕。
    瞅着越来越晚了,奚画来来回回走了几道,把心一横,不行,再不走天就黑了,大不了……淋回去,喝一碗姜汤也就是了。
    她深吸了口气,把书袋一提,正准备往前冲。
    “小四。”在不远处,好像有人唤她。
    奚画抬起头,漫天蒙蒙的雨中,有人撑着伞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走来,底下的黑靴溅着雨水啪嗒啪嗒作响。
    在原地静静等他过来,纸伞往前一遮,头顶立时罩下阴影,奚画明明心里喜悦,嘴上却还不满道:
    “你怎么才来啊,人都走光了。”
    “……庄里有事。”关何微微一笑,抬手替她擦拭脸上的雨珠,“等很久了?”
    “没……”奚画扬扬眉,不以为意,“才下学,其实就等了一小会儿。”
    “走吧。”关何去牵她的手,握在掌心却觉冰凉,想来定是吹了许久的风,他并未道破,只将她手合拢在其中,握得紧紧的。
    奚画倒是没察觉,自顾思索着饭菜,开口就问:“晚上你想吃什么?”
    “梅菜扣肉可以么?”
    “我没买五花肉,改成梅菜炒香干好不好?”
    “好。”
    风雨残缓,点点滴滴,朦胧中,只见两人背影出了书院,走上长街,渐行渐远。

☆、第67章 【一念成谶】

入秋后,日头也就没那么晒人了,加上前些天连着下了好几场雨,似是将书院的青瓦檐际都洗刷得格外清晰透亮。
    沿着穿堂一过,在荷花池的尽头便是敬师堂,几个大红抱柱立着,房舍外搁了两三盆十八学士,这茶花难养,眼下还得摆在通风之处,然而因气候之故,尚不是开花时节,此时不过几片深绿的叶子,少许还掉落枯萎。
    “啪”的一声轻响。
    廊庑底下左先生拿着戒尺步子怒气冲冲,一脚踩上枯叶。
    “院士!”
    左元和走进敬师堂,把书本一放,满面怒容。
    “哦,是左先生啊。”
    曾澍远将手头的笔搁到一边,笑道:“什么事儿让你发这么大脾气?”
    “诶!不提了,还能有谁!”左元和朝他草草作了揖,扶额指着门外道,“那个关何,还有那个尚远,这俩毛头小子成日里没个消停的!不是打架就是吵架,从讲堂一路打到日月阁,整整横穿了半个书院!那势头简直比拆房子还厉害!”
    “可不是么?”
    对面尚在看书的冉浩天深有同感,颔首道:“上回还直接在学堂里打了起来,简直是无视我这个做先生的!”
    “对对对!”左元和上前握着冉浩天的手,顿觉寻到知音,“不仅如此,两人的课试成绩也是一塌糊涂!”
    “放榜倒数一二非关即尚啊!”
    “是啊!”
    窗边正弯弓如满月的雷涛闻言侧头来哈哈一笑:“是吗?我倒觉得这俩小子不错啊!年轻,精神头好!马上功夫拳脚功夫都不错,我喜欢!”
    话音刚落,就遭到两记很不友好的白眼,雷涛咽了口唾沫,忙回头去专专心心挽弓。
    一人言语不和,心里总塞得慌,左元和扭头去问那边还在俯身作画的秦书:
    “秦先生怎么看?”
    “哦……”秦书连头也没抬,只顾沾墨落笔,半天才慢悠悠道,“还好。”此人大概连关何尚远是谁都没印象。
    “……”左元和亦不死心,视线一偏又去问宋初。
    “宋先生呢?”
    “嗯,我么?”宋初手指在玉笛上摩挲,微微一笑,眸中闪过狡黠,“既是不中用,不如还是撵出去的好,书院也该清净清净。”
    “正是这个理!”这话直戳心窝,冉浩天忙对着曾澍远道,“院士你听听,宋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等对关尚二人所作所为那可是深恶痛绝,果然……还是撵出去吧?”
    曾澍远撸着胡须,打着哈哈:“诶……正所谓有教无类,有教无类嘛……”
    “院士!”回回拿这句话搪塞,左元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一颗老鼠屎,那可得坏一锅粥啊,他俩不行没事,可若是糟蹋别人,怎生是好!”
    “要撵他们俩,现下还不是时候。”
    这会儿,一直在角落里翻文书的景副院士忽而开了口。
    此话听着奇怪,冉浩天琢磨了一阵,不解道:“怎么?撵人还要挑日子?”
    “这么说也不错。”景洪把手上的文书递给曾澍远,“院士,你且看看,这是张巡抚那边才来的书信。”
    “噢……”曾澍远揉了揉老花眼,凑近去仔细瞧,又板着手指头数了一回,“今年品仙节快到了啊,他不提醒我,我倒还忘了。”
    “依巡抚大人所言,届时逢着王妃生辰,瑞王爷可能会亲自来主持品仙会。院士,您看……”
    “嗯,是该先准备准备了。”曾澍远捏着白须,若有所思。
    “难不成,您还想让他俩去?”左元和当即摇头,“不成不成,这事关书院颜面,他二人能顶个什么?不惹麻烦我都得去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曾澍远不以为意地笑道,“术业有专攻,你会的他们不会,他们会的,左先生可不一定会……”
    即便知道此言不错,左元和仍是神色鄙夷,并不看好,刚要出语反驳,门口却又有个学生气喘吁吁跑来。
    “先生,先生,不好了!”
    “关何和尚远在孔子祠那边打起来了!”
    冉浩天抚掌一拍,摊手道:“瞧罢瞧罢,我方才说什么来着?”
    “孔子祠这般圣地,他俩都能打!果然是不可教也,不可教也!”左元和头疼地落了座,撑着额,不住叹气。
    “不妨事、不妨事!”曾澍远笑容不改,左右安抚道,“我去找他们说说。”
    *
    潇潇秋风,吹在脸上格外凉爽,孔子塑像的两肩上,分立了两个人。
    一人身着藏青色劲装,右手把长剑一横,眼神犀利;对面那人却是一件书生青衫,连发带亦是月白色,双手抱臂冷眼看他。瑟瑟的风中,他衣袂飘飘,显得身形愈发清瘦。
    尚远将长剑往前一送,冷声而喝:
    “关何,你我交手甚久,一直未分出胜负,今日就来决个高下吧!”
    “好。”
    关何面色未变,只略一点头:“百招内,我若胜不了你,算我输。”
    “好大的口气!”后者显然被激怒,“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上心了!”
    “诶、诶……”姗姗来迟的曾院士站在孔子塑像之下,拿手遮在眼上,展目去看那高高而站的两人,不觉纳闷他们是如何上去的。
    “小关呐,有寒呐,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们别爬那么高,一会儿若是摔下来怎么办……”
    “院士。”尚远语气坚决,“眼下就是圣上来了,我也不会挪动半步。事到如今,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徒;君子怀刑,小人怀惠’,成日里怎能将这死啊,亡啊的放在嘴边呢。”曾澍远仰望天空,感慨万分,“子还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这意思不正是要尔等言行谨慎么……”
    说话间那上头二人早已喊打喊杀,刀剑相交,不过须臾却已过了几十招。
    “白虹贯日!”
    “策马奔霄二十三式!”
    底下的曾院士一脸正色地盯着孔子雕像,满心怀仁:“孔明亦曰:‘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
    怎料话还没道完,头顶蓦地掉下一物,他尚未抬头,听得“砰”一声响,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
    奚画急匆匆赶到的现场之时,只见祠堂外一片狼藉,孔子像竟连头都被人削去,地上碎石满地,杂乱不堪,曾院士则安详的躺在雕像之下,额头硕大一个包。
    而关何和尚远却远远的立在一边儿,规规矩矩的啥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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