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封录-第3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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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喜欢怎么就怎么吧？”林尚转身把空碗放在桌子上，却没有再走回来，而是独自一人坐在一边。
方伯勇看看自己父亲，又看看林尚，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做。
方龙狩紧盯着林烈云，沉声道：“或许是我心急了些，但有些事，我还是不吐不快。”
“想必那幅壁画你已经看过了吧。”方龙狩随时留意着林烈云的表情。
果然，听完方龙狩的话后，林烈云脸色微变，那段他不愿想起的回忆，又重现浮现在脑海之中。看到林烈云脸上的表情，方龙狩接着道：“不管你看没看见，我今天都要为你讲一个故事。”
林烈云低下头去，似乎根本不想听方龙狩说些什么。方龙狩狠下心来，继续道：“众所周知，三十年前王统大帝率领众高手围剿龙狩军团。当时我们龙狩军团实力强悍，王统大帝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成功。”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之中居然出现了叛徒。由于叛徒林普道的出卖，龙狩军团死伤惨重，军团内的许多高手从此在世上除名。而我们伟大的军团长，身为绝顶高手的林勋龙，也殁于此役。”说到这，方龙狩早已是泪流满面。
独自坐在一旁、背对着他们的林尚，虽然没人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但他的双肩却是在不停颤抖着的。
林烈云始终没有抬起头，但方龙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完完整整地落入他的耳中。
顿了顿，方龙狩继续道：“那一场战役过后，龙狩军团中只有少部分人逃了出来。那时王统大帝及其麾下亦都身受重伤、伤亡惨重，无力对我们进行追绞。因此，我们这些残兵败将才得以逃过一劫。”
“但是，林勋龙大哥和他的家人，都在这场战役中”方龙狩说不下去了，泪水打湿了眼眶，似乎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的喉咙。
方伯勇不忍看见父亲这副模样，赶紧上前安慰。方龙狩推开了他，对林烈云道：“不过，天不亡我，柳暗花明。在我们这些人的不断努力下，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丝希望。”
“林勋龙大哥的儿子，其实并没有亡于战役中。”方龙狩一字一顿地道。
听罢，林烈云全身发抖，却还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直至不久前我们才知道，原来在战役爆发之前，林普道就已把林勋龙大哥的儿子接走。而后来被发现的那具小孩尸体，其实是林普道他的亲生儿子。”方龙狩陈述道：“好一招‘偷梁换柱’，瞒过了所有人，大哥的血脉才得以留存。”
方龙狩老泪纵横，一手搭在林烈云的肩上，哽咽道：“林勋龙大哥的遗孤，就是你的父亲，而你就是大哥的亲孙子。”
“你撒谎！林普道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儿子，来换别人家儿子的性命？”林烈云忽然发狂，甩开方龙狩的手，怒吼道。
方龙狩道：“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哥，想用此来补偿。”
林烈云绝不相信对方说的话，质问道：“我的爷爷林普道是一个慈祥的人，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儿子白白送命。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我相信他更加不可能这么做。”
冷笑一声，方龙狩道：“慈祥？是帝国的走狗们渲染出来的吧！我跟你说，林普道从来就不和‘慈祥’这个词挂钩，否则他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兄弟和朋友？”
“龙狩军团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林烈云恨声道。
方龙狩不屑地道：“成王败寇，历史总是由那些胜利者随意涂抹。我告诉你，你的爷爷就是林勋龙。”
“不可能！就算你巧舌如簧，事实的真相都不可能被扭曲。”林烈云撕心裂肺地吼道：“我父亲为人和善，怎么会是暴君林勋龙的儿子？你说啊！”
“你怎么能称他作‘暴君’？他是你的爷爷，是我们的精神领袖。”方龙狩抓住林烈云的手臂，喊道。
林烈云双目通红，吼道：“林勋龙杀人无数、祸国殃民，他死有余辜！”
林尚走过来，制止住还要说话的方龙狩，低声道：“老方，我们先出去一下。”
此时方龙狩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对于事情的解决毫无帮助。于是他点了点头，对方伯勇吩咐道：“你在这陪着他，别出什么乱子。”
随即，方龙狩和林尚走出了屋子。方伯勇陪着林烈云身边，他想出言安慰，但又生怕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把事情弄得更糟。他张了张嘴，最后只好所有的话语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绝对不是真的！”林烈云低着头，喃喃自语。此时他的情绪很糟糕，杂乱的思绪汇聚在脑海之中，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呃！其实”方伯勇见林烈云很难受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但刚说了几个字，就听到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方龙狩和林尚走进房间，来到林烈云的床前。此刻方龙狩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他试图用温和的口气和林烈云说话：“不管怎么样，事实就是事实，你只能勇敢地面对。”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一定受不了。”方龙狩看着林烈云，缓缓道：“这样吧，我们聊另一个话题。这个话题你一定很感兴趣，因为它能让你变得更加强大。”
结果林烈云不为所动，根本没把方龙狩说的话放在心上。方龙狩有点坐不住了，这时林尚按住他，道：“你说话什么时候变得弯弯绕绕的了？还是我来吧！”
林尚一把推开方龙狩，对林烈云道：“烈云，龙狩军团的两位首领曾创下一套名动天下的戟法，唤作‘烈火帝龙’。这套戟法，你可知道？”
听到“烈火帝龙”四个字，林烈云果然有了反应。他看着林尚，却依旧不愿开口说话。
林尚微微一笑，对方有反应，说明事有转机。他趁热打铁，说道：“无论你的爷爷是林勋龙还是林普道，这套戟法原本就该传给你。既然他们两位都已仙逝，那就由老方和我代为传授吧。”
“烈云，这套戟法，你可愿意学？”林尚微笑道。
林烈云呆呆地看着林尚，良久都说不出话来。他的心里在挣扎，他既不想与面前这些恶贯满盈的人为伍，又不愿错过学习家传戟法“烈火帝龙”的机会。因此，林烈云迟迟没有回答。
察觉林烈云的内心有所松动，林尚决定再下一剂猛药。只听林尚说道：“‘烈火帝龙’只传林家后人，也只有林家人才能把戟法的精髓融会贯通。如果你不学的话，这套绝世戟法就要失传咯！”
“对了，我曾听老方提起过你现在使用的戟法。其实这套戟法就是‘烈火帝龙’的简单版，当然威力远逊于‘烈火帝龙’。”林尚说道：“你父亲也是个奇人，竟能凭借着儿时的记忆，复制出这么一套与‘烈火帝龙’极其相似的戟法。”
其实林烈云已经心动不已，但是最后的一丝执念让他迟迟不肯松口。林尚看出了他的迟疑，微微一笑，转身对方龙狩道：“我们先离开，给点时间他再想想吧，毕竟这是件大事。”
方龙狩点了点头，给林烈云留下了一句话：“你好好想想，等有了答案，再来找我。这段时间里，你也可以休息一下，前几个月四处奔波，想必早已累坏了。”
“伯勇，你也走吧。”方龙狩道。方伯勇闻言，赶紧跟在父亲身后离开房间。
三人都离开了，房间内又只剩下林烈云一人独处。林烈云坐在床上，双手环抱膝盖，头埋在膝盖上，双眉紧皱，苦苦思索着。沉睡了一个月后，刚醒过来就要面临重大的抉择，着实是让林烈云感到难受。
门外，方龙狩拉住林尚，问道：“尚子，这样做真的行得通吗？”
林尚冲着他微笑道：“放心好了。烈云不一定会认同你的最终要求，但那套‘烈火帝龙’戟法，他一定会接受的。”
第358章 池塘边月下深谈（）
林烈云是下午醒来的，到了晚上，用过方伯勇送来的晚饭后，他决定出门转转。当他打开门时，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座华丽的宫殿之中。宫殿的格局和布置似曾相识，与祁山上的那座宫殿颇为形似。
宫殿之中处处有龙狩军团的高手巡逻，林烈云是第一次在这里出现，但大家好似早就认识他了。从旁人的眼中，林烈云还能看到好奇、惊讶、疑惑，还有些许的尊敬。
没有人拦着他，林烈云能在宫殿中畅行无阻。不知不觉，林烈云走到一个池塘边，塘中有鱼，鱼儿在水草间自如地穿梭，好不惬意。
林烈云坐在池塘边的石凳子上，看着下方游动的鱼儿，不禁感慨道：“我们都是同命人，看似自由自在，但其实都被困在囚笼里。”
“谁敢囚困林少侠啊？”突然间，爽朗的笑声传入林烈云耳中。林烈云往回看去，只见林尚缓步走来。
林尚来到林烈云身旁，微笑道：“烈云面有忧色，不知所为何事？”
“方才只是信口胡言罢了。”在外人面前，林烈云尽可能地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但林尚何其老道，轻而易举地就能捕捉到林烈云眉宇间的丝毫变化。
低头看着池塘中的游鱼，林尚淡淡地道：“其实我们并不想困着你，只是有些事情，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何出此言？”林烈云随口说着，本来也没指望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老方曾跟你说过，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林尚仰首望天，眼神中带着伤感。随即，他又扭头看向林烈云，道：“我不得不承认，龙狩军团以往的作为确实有些过分，但其实这并不是龙狩军团创立之初的目的。”
林尚道：“林勋龙和林普道皆是一时之雄，他们生存在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最初所图不过是活下来而已。后来他们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后来的‘龙狩军团’。”
“不可否认，林勋龙确实是一个集暴力和强权于一身的人，随着龙狩军团越发强大，他的野心也不可避免地膨胀。”林尚缓缓道：“一个信仰力量的人，难免会党同伐异，残害他人。林勋龙特别讨厌神鬼之说，认为这些都是虚妄，因此才对辰之术者发起惨无人道的杀戮。”
“为什么如此残暴之徒，竟然还有人愿意追随他？”林烈云不解地道。
林尚答道：“乱世之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国仇家恨能激发一个人的斗志，也能令他的内心变得扭曲。这就是在那个年代，龙狩军团的势力会迅速膨胀的原因。”
林烈云疑惑问道：“既然前辈也反对林勋龙的做法，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
笑了笑，林尚望着倒影着水面上的月牙，说道：“之所以我会留在这个组织，和林普道明知林勋龙的作为伤天害理，但还要坚持留在龙狩军团的目的是一样的。”
“阻止杀戮的发生。”林烈云恍然道。
林尚微笑颔首，道：“就是这样。只可惜和当初的龙狩军团分毫无差的是，以前掌权的是林勋龙，现在担任副军团长的是方龙狩，他们都是嗜杀之人。而作为二把手的我，却只能尽可能阻止，但能力有限。”
“前辈说的这些，方龙狩知道吗？”林烈云讶然问道。
“他当然知道。你放心，他和我是生死与共的老朋友，我不会有什么危险。”林尚道。
“前辈，我还有一事不明。”林烈云问道。
“请讲。”林尚道。
林烈云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既然林勋龙和林普道亲如兄弟，为什么林普道还要背叛林勋龙？”
“因为绝望。”林尚毫不犹豫地答道。
对于这个回答，林烈云深感讶异，问道：“绝望？我还是不能体会。”
林尚深有所感，答道：“当一件事情，无论你怎么做都不可能完成的时候，就会升起绝望的情绪。对于林普道而言，他竭尽全力都无法阻止林勋龙滥杀无辜之时，心中难免会升起绝望之情。”
“绝望一旦出现，后果十分可怕，搞不好就是玉石俱焚。”林尚肃然道。
林烈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林尚，忽然问出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前辈，你也曾感受过这种绝望吗？”
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林烈云问的如此直接。过了一阵，林尚才轻轻点头，夜晚的凉风让他清醒了一些：“感受过。但幸好，你及时出现了。”
“我？”林烈云非常惊讶。
林尚微微颔首，解释道：“你是唯一一个有能力让龙狩军团走向正规的人。”
林烈云摇头道：“我恐怕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吧。”
林尚沉声道：“现在的你，确实不具备统帅龙狩军团的能力，然而你却拥有正统的名分。”
“因为我是林勋龙的孙子？”提到这点，林烈云心里就很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