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江山谋-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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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弘毅醉倒之前说了一句:我听过
石堡的天总是带着些苍灰色的蔚蓝,蕴蓄着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远处不高的喇嘛山堡垒森严,一个个椭圆的瞭望洞口,像地狱里的恶魔之眼。俯视下面沉默的羔羊。
这一次,土匪们好像改变策略了,毕竟羊养肥了杀了才有肉。他们在等
县城西最大的骡马粮食交易集市像个鬼集,人像鬼魂,无声地,不定时地,半夜做买卖,天刚亮早散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么些不怕抢不怕死的人,大白天地就交易起来。
赶着骡马牛羊骆驼,推着粮车,水果蔬菜,人数越来越多,你买我卖,伸出手来在袖子里无声地砍价,远处一看,蛮红火的,有胆子大的乡民也凑热闹。
十天八天相安无事后,人数渐多。
忽然,远处的马群裹挟一阵黄色风暴席卷而来,不安的阴云笼罩在整个县城上空。
不知谁喊了一声:土匪来了!
大家四散奔逃,乡民们没命跑,粮食蔬菜撒了一地,牛羊骡马来不及牵走,围着原地转圈,还有一群快要饿死的乞丐,瞅准了这个时机,拼命搂地上的麦子装进自己衣衫褴褛的口袋,一时之间大乱。
那些悍匪个个头上裹着红巾,手里的弯刀雪亮,眨眼之间,纵马来到近前,二话不说,见人就砍,动作快得如风一般。
这是他们做惯了的,每次砍这些手无寸铁,子里哇啦乱叫的百姓都觉得索然无味,那些吓的瘫软在地上起不来的,他们就觉得还不如猪狗,踩死一只蚂蚁有什么意思。
可散漫的思维成了他们致命的败因,吓得浑身发抖的乡民从各种奇怪的地方拿出雪亮的武器,独轮车,草垛,柴堆,马牛羊骆驼的肚子下面。
土匪们吊儿郎当的只来了七百人,因为轻敌而没有通知后援的打算,所以连发信号的响箭也没带在身上。
乡民,不,这样的身手就不叫乡民了,敌人们显然有备而来,他们显然在钓鱼,等土匪们明白了这个道理已经晚了,连人带马被特制的挠钩绊倒,来不及翻身,被人手起刀落,鲜血溅起一丈,马头和人头齐飞。下手干净利落,比土匪还狠。一场杀戮过后,七百名悍匪横尸街头,染红了街道。
房师爷再也不敢小看酒鬼侄子了。
不过他吓的跪在地上:完了!此地将遭屠城!
有人建议,立即毁尸灭迹,可房弘毅不同意,他下令,所有人撤回县衙去,县衙里到处机关重重,只要占据有利地形,和敌人周旋数日不成问题,只是他没能遵江华的嘱咐,让他按兵不动,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帮畜生祸害百姓,烧杀抢掠,**妇女。
可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毕竟到现在连那喇嘛山到底有多少土匪还没摸清,他只知道他们实在很多,否则五年前,他的三十名手下不会连一个也没逃出去,自己也不是装死,只不过是他的心脏和别人的位置不一样罢了,六扇面的仵作说,让人捅了十几刀不死的他还没见过,心长偏了的也许有,你这个畜生还真是命大!
他骂的多好啊,因为死的三十人里面,有他的亲弟弟,他骂完后大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三章 一个亡灵()
房弘毅一个人坐在那里,坐在尸体里,他在等,等那些土疯狂的报复。
曹秉鲲的部下,是那种大将下令把自己的脑袋斩下,都毫不犹豫照做的兵,他们听命而去,退到县衙里。
石堡城地处四面环山,深林植被茂盛,一天一过雨。
此时小雨开始下起来,淋在那些死了的人和马的无头尸身上,人头和马头像鞠球,从离开身体的那一刻,就咕噜噜滚到一些灰黑色的低洼处聚集,于是那重重叠叠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么瞪着你,瞪着天。到处都是断了的人的四肢,手、脚,雨水的浸泡,让四周血腥气更浓了。
房师爷没走,被淋成落汤鸡,他骂房弘毅:“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原来就是送死!”
“三年前,我就应该死了,要不是我把这个该死的喇嘛山当做了一般的土匪窝,我的兄弟们不会个个都被乱刀砍死,尸骨被秃鹫分食!所以,在你面前的是一个亡灵,灵魂不得安生的亡灵。”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能从乱刀之下活下来的原因,否则我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恬不知耻地立于天地之间。只为了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啪!房弘毅的脸上被狠狠扇了一耳光,他觉得头嗡嗡响,脑浆在里面打晃。
房师爷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打的手都肿了。
“你就只想着你的兄弟!那些死了的人,你想过石堡县的百姓将为了你的鲁莽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即使被悍匪祸害,也舍不得离开这里,盼着朝廷能把喇嘛山的土匪一窝端了。就这么在等待中,他们失去了辛辛苦苦种的粮食,牲畜和钱财妻子女儿。如今你们来了,没争取到阴灿和阴有承父子俩的一名援兵,反倒逞一时之勇,杀了那么多的土匪,他们怎么会罢休?这已经不是给他们上供粮食钱财美女就能解决的了。他们会把全县城周边几万人杀光!”
“不会的!我在这里等,我会跟他们说,这是我一人所为,跟所有人无关!随他们把我的头割下来,高挂在城门楼上!”
房弘毅慷慨激昂的毫无底气,他确定土匪们杀了他之后,会把这地方变成一个屠宰场。
老天!难道我给兄弟们报了仇,又害了一县的百姓?
他连酒都喝不下了,他知道,自己闯下滔天大祸,皇帝初登基,就算听从阴灿之请,弃县保城,迁民于内。也不会招来百官非议,可要是一县的百姓死于非命,那皇帝此举会大失民心,就算发了罪己诏书,也是不能服众的,祁王势必拿这个大做文章,皇位也岌岌可危了。
他心里叫喊:陛下,臣负了您的信任!!
整整一夜,天大亮了,土匪们来了,不过只有几十个,他们把他捆的像个粽子,他说:把我剁成馅儿,做成狮子头好了,但不要伤害我的百姓这句话他说了几十次,没有得到回答,他们像是打算把他带到喇嘛山受审,
他被蒙着眼睛,绳子勒住嘴巴,他像一个待宰的牲口,蜷缩在麻袋里,麻袋口也是被扎住的,被横放在了马上,颠沛着。
心长到耳朵上,上山的路上,他全神贯注听着周围的声音,在心里做着记号,风的方向,鸟叫声,鼻子闻见青草的气息,他计算着离多久有马粪的味道作为六扇门的神捕,他擅长追踪术,有着狗的听觉和嗅觉,可他听着听着就放弃了,他没有命原路返回。
后来,他被从马上扔下去,身子着地,不太疼,听着是扔在草里了,死亡的路总是相当漫长,阎王殿的审讯,他等了太久
房师爷和留守的七百兵士过了目不交睫的战战兢兢的两天两夜,房弘毅那边毫无消息,不过想想就知道,他只有两条路,一个是被砍下脑袋,一个是投降土匪。
这期间,派去给石堡城关的守将廓州刺史阴有承求救的人回话:喇嘛山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数年来,剿匪都损兵折将,刺史大人差一点儿乌纱不保。才求瀚南军都统帅阴灿上书一力主张弃县保关,迁出百姓。皇帝却驳回上书,所以这次委实不能再和皇帝那般轻率,拿手下士兵的性命来开玩笑。
他这官腔打的委实为什么漏洞可寻,话里满是轻视年轻皇帝的意思。
于是,城里的百姓扶老携幼,推着车马行李逃难,乍然离开生活了一百年的故土,一路号哭,声震于天。
有上百个倔强的老人打死也不离开,任凭家人苦劝,也雷大不动,然后父子爷孙骨肉抛闪,凄惨之状,闻者泪下。
消息传到大都,朝臣们纷纷上书称,皇帝用人不当,县尉房弘毅先是轻举妄动,最后,又害怕报复,投降了悍匪,县令江华更是罪该万死,居然视自己治下的百姓性命如蝼蚁,贪生怕死,连人都失踪了。
紧接着,更坏的消息传来,有细作报,乌鹊国以金凉国皇帝矫诏继位,名不正言不顺之名,撕毁盟约,已经在七克关陆续驻军十余万,欲攻打锁阳城关。
朝臣们的上书,已经如雪片般堆满了皇帝的勤政殿和御景宫的书房。
乌鹊国之所以出师有名,究其原因,西宗皇帝在世时,属意的皇位继承人是寿王,寿王是前贤后脱脱英所出,那是皇后,之后更是由脱脱渔补位中宫,使寿王仍在中宫名位之下。这立幼之心,路人皆知。所以,有人居然建议皇帝立即禅位给寿王康,以平邻国物议不说也知道,这些都是脱脱党。
成均馆三千举子受了鼓动,联名信通过崇政院递进朝会,要求皇帝发罪己诏,禅位给寿王康殿下,成均馆的儒生在民间的读书人中间影响巨大,一时,民怨沸腾,皇帝成了众矢之的。
太皇太后把尊叫去,好一顿责备,新登基的皇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是阿,朝野震荡,暗流汹涌,朋党罗织,上下各怀异心,此时,要想为国家,为百姓做点事,比登天还难!
东城临骂江华房弘毅二人,嗓子都哑了,流风和脱脱宇明默然不语,太后被逼下嫁出宫,魏王岂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欺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四章 瞑色入高楼()
石堡县的情形糟透了。
曹秉鲲命令部下整装待发,打算亲自去看看。
可是被东城临制止了,这领兵到石堡县来回个一月,只怕一切都晚了,等他回来苇原宫又换主人,金凉国又换皇帝了。
曹秉鲲知道他没开玩笑,没有办法安抚民心,没有办法退乌鹊之兵,皇帝禅位只在朝夕。
乌鹊国的王宫里,锦之宫再也不想打马吊了,她天天在父王面前苦苦哀求,她要回金凉,她想她的夫君。可乌鹊国的国王却说,再也别回去了跟着那个傀儡皇帝了,父王把你嫁给黑斯的七王子俊达塔,那个人他可是黑斯王廷下一任的君主。
锦之宫大哭,女儿是个有丈夫的人!而且他还是金凉皇帝,这对于金凉国是多么大的耻辱?
“这有什么?你才十七岁,凭你的美色,黑斯王子俊达塔一定会为你神魂颠倒,那时,整个强大的黑斯都是咱们乌鹊国的!”
乌鹊国王的态度坚决,锦之宫知道,这又是大妃吹的枕头风。可她毫无办法,她连出宫的自由也被剥夺了,她也不敢在母妃的病床前痛哭。
深秋,金凉国的苇原宫。
御景宫里面的枫树红似二月花,且得妖娆妩媚一阵子。
锦光阁里,年轻的皇帝楼上独自凭栏远眺,枫叶之红被灿烂的晚霞映照的艳丽无比,就像是在炒饭之上再叠加炒饭的一种暴行,让人眩晕。
过分刺目的耀眼,锐利地刺进胸膛,使人心里面乱哄哄地,让尊想起战场上血的颜色,从前他以为用刀能保护人,现在看来,实在太幼稚,那只不过一个凉王府,区区几十人。
如今,一个国家的重负压在肩上,打打杀杀,逞一时的匹夫之勇,又哪里是一个君王能任性的起的?所以,他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越来越长,从前作为皇子,他本就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稳重。
“陛下,贵人娘娘着奴婢传话,今夜在娇兰殿里等您一起用晚膳。“高常世没听见出神的皇帝答话,不过,不说话也许等于默认,来传话的杨树仁在凉风里站起来,对着高常世拱手,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月水莲过来回禀:“启禀陛下,骊宫太后求见”
见皇帝还是没说话,高常世摇摇头表示行不通,月水莲却对着他坚定地点点头,她从来知道皇帝对那个人始终有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
“陛下臣不该举荐江华房弘毅二人为陛下所用,臣罪该万死!”
尊的身后,乍然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他浑身一震。
“这跟你无关,是朕决定要用的。”
头都没回。
“不,陛下,这都是臣一手造成的,那些闹事的脱脱党也是臣的父亲一手安排的。因为他不忿臣身为太后,被逼下嫁出宫。”
脱脱渔仰望着皇帝的高大背影,秋风冷瑟中,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起来吧,地上寒凉。”
他回身伸出手,拉起她来,她冰凉的手指尖接触到他的,从前他的手都是暖的,看来皇帝在风中站的太久了。
也许,两个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会很快暖和过来。可是他随即放开了她的,他要暖的人实在太多,无论如何,不会是脱脱颜飞的女儿。
霞光的热量和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