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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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规矩,可要备齐了。”
“秦爷放心,早已备妥了!”
“明日我亲自查一遍,今日还有事,我先去书房,别让人打扰我。”
“秦爷放心!”
懿德在府里是随从,军队里是警卫,也是秦流云的心腹。
并蒂阁的里间就是书房,那是秦流云的另一片天地,没有三个时辰他是不会出来的。
懿德在门口一直守着。
“如云姑娘,尤太太可在园子里?”
府里的乔老管家并没在尤巧颜的玉簪阁找着她,就捧着扇面亲自去找,虽说乔老在秦老爷手里的做了一辈子管家,如今还帮系着秦流云管着府,却并未视尤巧颜为一般的姨太太,毕竟,今非昔比,礼仪道德之人不见得能保得住秦家。
如云是尤巧颜的贴身侍女,在后面园子的夕照门站着,便去问了。
“乔老,您亲自来了!找尤太太可有事?”如云迎了上去。
“秦爷给尤太太送过来的新扇面,双绉鲁绣,精巧得很呢!”
“给我便是了!”
“可要亲自交与太太手上。”
“乔老是不放心我呢!我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吗?”
“那就劳烦如云姑娘了,我就先走了。”
乔管家姗姗离开,如云瞥了一眼,将扇面折起塞进衣襟,斜着身子靠着门廊,嗑起瓜子来。
尤巧颜瞅着秦流云出了府,就去了琼华阁,她不想让如云跟着,便让她在园子门口守着。
“你是谁?”尤巧颜摆着腰肢进了小园子,在距离秦蓁蓁十步开外停了下来。
“我是谁?哼!莫如玉,你把我忘了?”秦蓁蓁站在原地没动,眼睛直盯着尤巧颜。
“你和媏珠是什么关系?”
媏珠?一定是秦府里大家不想提及的人吧,但凡见了自己的人都会提这个名字。秦蓁蓁想着,便走了几步和尤巧颜面对面站着。
“我和媏珠?很像对不对?”秦蓁蓁挑起左嘴角,轻蔑地笑了笑。
“像不像我说了也不算,秦府的人都长着眼睛,只是这身缎子你也敢穿,哼!胆子不小。”尤巧颜伸手扯扯秦蓁蓁的裙子,顺势推了她一下,算是还的前面她对自己的无礼。
“管他谁长没长眼睛,只是现在我觉得你并没长眼睛。我叫秦蓁蓁,这裙子也只是流云给的,只是你别惹我。”
“流云?哼!叫的倒挺亲,只是秦蓁蓁,你在秦府一天,就得叫我尤太太。”尤巧颜看得出,秦蓁蓁不是一般女子,她并非要赶尽杀绝,只是这张脸,实在和如今的秦府格格不入。
如雪在房里收拾停当,出门看见尤巧颜和秦蓁蓁,抿了抿嘴唇,赶了过去。
“尤太太,您来了,喝杯茶。”
“行了,如雪,茶不喝了,你啊可是秦府里最得意的丫头!我走了,好好照顾你新主子。”
尤巧颜嬉笑着,转身走了,“对了,本小姐尤巧颜,什么莫如玉,胡扯!你该叫我尤太太或姨娘”
秦蓁蓁眼看着尤巧颜消失在小园子的拐角处,脑海里浮现出莫如玉的模样,眼角流出两滴清泪,虽是一样的面容和身段,却不如尤巧颜来的直率,莫如玉作她弱戚戚的妹妹这么多年,也枉费她疼了妹妹这么多年,直将她疼到了枕边人的心里。
“蓁姑娘,你可是冻着了?”如雪看见了秦蓁蓁眼角的泪。
“如雪,我可是和媏珠很像?”
“蓁姑娘,进屋吧,屋里说话。”
第九章 蓁姑娘的脸,实在是与旧人相似()
秦蓁蓁一点也不冷,这偌大的秦府,既不是秦流云说了算,也非尤巧颜一朝为主,她依靠不了谁,却一出现便活在媏珠的影子里,这身裙袄,她实在穿不得了。
“蓁姑娘,你且坐下,我给你倒杯水。”
“如雪,好如雪,你坐下,我来倒水。”
如雪是秦蓁蓁在这里唯一相处最久的人,也是她想相信的人。秦蓁蓁握住如雪的手,将她按坐在圆凳上,便转身去倒水。
“蓁姑娘,使不得。”
“你坐下,听话。”
秦蓁蓁将茶送到如雪手里,抚了抚她垂在肩上的辫子,紧紧挨着她坐下。
“蓁姑娘为何如此待我?”
“我只能信你,也只想信你。”
“可我是侍女,作不得蓁姑娘最亲近之人。”
“如雪,我一时半会回不去,在你这秦府停留些时日,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蓁姑娘如此说,怕秦爷怪罪。”
“我并非你家小姐,也非你家太太。私下里,你我是至交。”
如雪不再说话,她抿了口茶,眼帘低垂,坐着便不再说话。
秦蓁蓁一点也不急,她看得出,如雪眼里有泪,她虽然极力掩饰着,但还是被看见了。
两个人就这么挨着坐到了晚饭的时辰。
“姑娘,我去备晚饭。”
“如雪,你还是把我当外人看吗?”
如雪听罢这话,起身便跪在秦蓁蓁脚下。
“蓁姑娘,我家几代为仆,姑娘疼惜我,我只尽力保姑娘周全,还请姑娘不要嫌弃如雪愚笨。”
“如雪,别跪我,你我本是平等的人,只当我是姐妹。”
秦蓁蓁轻扶起如雪,她看不得这世道。
“蓁姑娘,三日后是初一,全府上下会有一场祭祀,到时,你就明白了。今日,我只说大少奶奶是为我秦府去的,秦府老少都感念她。”
如雪说完,起身匆匆走了。
秦蓁蓁不再说什么,她眼看着如雪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只觉得这身衣裳实在不适合她,倒不如如雪那样素净的褂子。
小园子在秦府后花园的角落,遇不着人,也遇不着光。天只一黑,除了屋里的几处烛光,周边像染了墨一样,除了偶听见风吹动枯枝的声音,便再无动静了。
秦流云把秦蓁蓁藏在此处,实在是好主意,即便知道,也不会有人来。
“谁?”
园子的枯木从里突然闪过一个影子,黑漆漆的,很快就不见了。秦蓁蓁使劲眨了眨眼睛,再定睛看时,已不见了。
“花眼了吧?”秦蓁蓁自言自语到,心想着自己不是这乱世之人,就算真的有什么,估计也是不用理会自己的,只安心等三天,便清楚了秦府是否为安身之所了。
如雪自从那天走后,没再来看过秦蓁蓁。
初一,天还未亮,琼华阁的门便被推开了。
“蓁姑娘!”
“如雪!”
秦蓁蓁迅速从里间出来,她迎上去握住如雪的手,没再说话,良久,轻轻抱了抱如雪。
“蓁姑娘,今日初一了。”
“如雪,三天没见,为何瘦了?”
“为了今天的祭祀给忙的吧,府里头这几天可忙坏了。”如雪笑着放下手里的折得齐整的衣裳,拨弄了两下鬓角的头发,怕秦蓁蓁看见她青黑的眼圈。
“我这倒是难得的清静。”秦蓁蓁摸着桌上黑色的衣裳,苦笑了两声,“那今天怎么偷得闲?”
“秦爷这几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都是管家乔老操劳的事宜,今日秦爷主持祭祀,吩咐让蓁姑娘也去,我这才偷得空过来见见。”
“如雪,昨晚可没休息好?”秦蓁蓁关切地问到,伸手去抚如雪的脸。
如雪低头躲过,扶秦蓁蓁进了里间。
这墨色法华秀罗纹褂子,只有在初一才会穿上。
第十章 府里禁忌竟也与蓁姑娘相关()
如雪伺候秦蓁蓁换上墨色的裙褂,窗外的夜色还浓,但隐隐已能听见园子里有人来人往的声响了。
“这罗纹不常见,秦府好手笔。”秦蓁蓁轻抚着裙褂上的桂花绣纹。
如雪笑笑,扶秦蓁蓁坐下。
“也是难得能让全府上下都穿上呢,秦爷为每年二月初一的祭祀费了心了。”
秦蓁蓁心里并不畅快,秦府深得像海一般,如今这墨色的襦裙也已穿在她的身上,此时,她才懂了身不由己的意义。
“如雪,你可闻见了桂花香?”
“蓁姑娘,去年窖藏的几坛新鲜桂花,今日全部拿出来了,所以,闻着香得很。姑娘裙上的法华绣也是桂花,只是色暗了些。”
“如雪,快些坐下。离天亮还早,忙了这么些天,歇歇吧。”秦蓁蓁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裙褂,便拉着如雪坐下,见得如雪虽只有十七八岁面容,正是娇若桃花的年纪,可眼神里尽是没落,她从不会正眼看着自己说话,显得胆小怯懦,却不失心思。
两个人端着热茶,也没说几句话,天麻亮了,如雪起身去里间端出那个葡萄紫的木制首饰盒。
“蓁姑娘,今日素装,首饰用不得了。”
“好,给你吧。”
秦蓁蓁小心拿下发间那对玉簪,交给了如雪。
“姑娘,最多再半个时辰,您便挪步念桂亭吧。”
如雪说着,抱起首饰盒子离开了。
秦蓁蓁也没事可做,想着早些去念桂亭看看,若这祭祀为非常之事,自己也好趁机离开。
夜色还未完全散开,但秦府园子里的人影来来往往的,已十分热闹了。秦蓁蓁寻着桂花的气味愈来愈浓,便隐隐瞧见那枯丛之后的念桂坊亮了起来,再靠近一些,桂花的气味就更浓了些。
念桂亭已有人了,看影子大致有两三个。
“蓁姑娘,来了?”秦流云快步往秦蓁蓁走来,“来得早了些,既已来了,就和我们一起候着吧。”
秦蓁蓁随秦流云走近念桂亭,看见尤巧颜在那,便不想再往前走了。
“秦蓁蓁,今日你也来了,可是当自己已是秦府人了?”尤巧颜靠着念桂亭没动,语气并不友好。
“姨娘,蓁姑娘是府里客人,既今日的祭祀是秦府要事,我就请了蓁姑娘过来。”
“秦玉竹!”尤巧颜厉声喝到,“糊涂!那日法师如何说的,你忘了?”
“姨娘,我没忘。只是”秦流云埋着头,不再往下说了。
三个人再没人说话了,只是安静站着。
没一会,乔老蹒跚着过来了,“秦爷,还有一刻钟就是辰时了。”
“召集大家都过来吧!”
秦流云话音刚落,乔老转身便走了。
人影从念桂亭周围的小径上迅速靠近,没一会,亭子周边便站满了人。
秦蓁蓁趁着天光渐亮,抬眼看了一圈,不得惊住了。
所有人都是素装,和一模一样的墨色法华秀罗纹褂子,看上去,有些惊悚。
“乔老,人可齐了?”秦流云抬脚上了念桂亭,环顾一眼四周。
“齐了秦爷,全府上下三十口人三十一口人,都齐了。”乔老偷偷看了秦蓁蓁一眼,改了口。
“既秦府人都齐了,便往念桂坊去吧。”
秦流云手一挥,人群便往念桂坊挪去,没有路,都是从枯木丛里挤过去的。
秦蓁蓁跟在最后面,也往前挪着,只是这桂花气味太浓了,浓的有些呛鼻子,她不由得用衣袖遮了遮鼻口。
人群移至念桂坊门口,就停了,呈六行五列齐齐站定,秦蓁蓁落在最后一个。
乔老上前,面向坊门深深作了揖,声如洪钟,“辰时启坊”
坊门缓缓打开。
第十一章 秦府祭祀隆重而神秘()
秦蓁蓁悄悄抬头瞧了一眼,只看见一幅足足高三米的女子画像悬挂在坊内正中央。
辰时,天色出蒙。
一个道士模样的男子,着与秦府上下一样的墨色褂子,挽一个亮白的拂尘,从坊内轻步走出。
“跪”道士甩起拂尘,在空中扫出八卦图样,长扬一声。
人群齐齐跪下。
“一叩首拜谢念桂仙子挽命之恩!”
“二叩首拜别念桂仙子挽世之连!”
“三叩首拜请念桂仙子登极之势!”
“起”
道士再扫一拂尘,人群便泱泱起身站定,无一人抬头。
秦流云上前,接过道士递来的红烛,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多谢法师心系我秦府,秦某感激涕零!”
“秦爷多年诚心祭拜,还请入坊燃烛。”道士扶起秦流云,示意他进去。
秦流云手捧着红烛,缓步挪至女子画像前的八仙桌,用桌上燃烧的红烛引燃了手里的。
“媏珠”
秦流云默默念了一声,流下了两行清泪。
“只要我不死,便年年祭你和孩儿,好好在天上活着。”
秦流云太想念媏珠了,不由得抽泣起来。
“秦爷,您可好?”道士转头问了一声。
“不妨。”
秦流云跪在画像前,抽泣着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把红烛放在八仙桌的中央,抬袖抚了抚泪,便跪在桌两旁的空地上,没再抬头。
接着,是尤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