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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昨日之门-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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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方言里头,连读儿化音的‘仙儿’一般指的是萨满一脉的大仙,能请神能通灵。后来这词儿演变了,因这大仙作法的时候又蹦又跳还胡乱言语口吐白沫,‘仙儿’就变成了神经质的代指。

    余杉叹了口气,琢磨着那句话真没说错: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自己这媳妇劲头一上来,还真够‘仙儿’的。

    余杉虎着脸,说:“知道自己错了。”

    赵晓萌赶忙点头:“知道了。”

    “错哪儿了?”

    赵晓萌委屈的说:“错在太急躁,不知道悦来酒店是饭店不是宾馆。”

    “那你进了酒店里头还没发现?”

    “发现了啊,当时在气头上。再加上702里头没声音,我就以为……以为……”

    唉哟!余杉鼻子差点没气歪了,点着媳妇的脑门没好气的说:“你说说你这小脑袋瓜里头都装的是什么?”

    “我错了,老公,你别生气好不好。”赵晓萌使出惯用招数,抱着余杉胳膊撒泼耍赖。

    余杉喘了会儿粗气,原本的恼火也没了,故意没好脸色的看着媳妇说:“走吧。”

    “哦。”赵晓萌应了一声就去开车门。

    “往哪儿走呢?你都闹出那一出了,现在不去好么?”不容分说,余杉拉着赵晓萌又回了酒店。这一顿饭吃下来,其余人等该吃吃,该闹闹,只有赵晓萌在那儿不好意思的装鸵鸟,她都恨不得把脑袋塞桌子底下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到了九点钟自然而然的就散了场。两口子一回到家,赵晓萌飞奔着扑在沙发上,小拳头不停砸靠枕,叫着‘丢死人了’、‘没脸见人了’。余杉觉着赵晓萌‘仙儿’的有些过了头,这一晚上都故意虎着脸,然后顺理成章的当了一晚上的大爷。

    第二天照常上班,下午的时候小张老师刚刚分了手的女友找上了学校。那姑娘模样一般,但本事可不一般。一哭二闹三上吊,该会的招数全都会,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找领导。张长贵那厮正到处找小张跟余杉的错处呢,这下子正中他的下怀。

    没等那女孩走呢,张长贵就在办公室在所有老师面前把小张老师骂成了人渣。也就是小张老师脾气好,没根底。换了是余杉,早一巴掌把张长贵那嘴脸抽飞了。

    不用想也知道,对付完了小张,张长贵这家伙回头还得憋坏找余杉的麻烦。余杉琢磨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下定决心把张长贵的黑材料起出来,等穿到九八年好好对付一下这个人渣。

    余杉平素人缘不错,随口问了几个年长的老师,当年的事儿就大概有了眉目。那跳楼的实习女老师是师范学院毕业,而后九八年五月开始在育才小学实习。张长贵仗着有当时的校长做靠山,一直用工作的事儿诱惑那女老师。

    那女老师是个正经人……就算不正经也看不上当时恶名昭著的张长贵,一直都在抗拒,一度还找校长告了状。结果张长贵屁事没有,回过头来还变本加厉。等到了学生放暑假的第二天,张长贵趁着办公室没人就对那女老师动手动脚。女老师性子刚烈,直接从四楼跳了下去。

    知道了大概经过,尤其是时间,余杉心里有谱了。门那头的九八年现在才五月二十号,时间上来得及。他只需要在学校放暑假的时候跟紧了,用照相机拍下张长贵耍流氓的过程,这老小子就别想再留在学校了。

    这天下班前,余杉又接到了马警官的电话。前一天就打过招呼,今天马警官要勘察音像店的现场。余杉因着昨日之门的事儿心里打鼓,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一下班,余杉就开车去了音像店。他到的时候,一辆警车早就停在了音像店门口。马警官跟他的搭档俩人正靠在警车上吸着烟。

    余杉下了车赶忙打招呼:“马警官来了,实在太麻烦你们了。”余杉心里头琢磨着,这要放在九八年,就自己跟小马警官的关系,碰见了还用低声下气打招呼?估计离的老远小马警官就得叫着‘余哥’颠颠的跑过来。

    马警官摆摆手,说:“没事儿,本来这就是我们的职责。告诉你一声,乔思失踪的事儿已经立案了。啧……”马警官嘬了下牙花子,皱着眉头看着余杉说:“我怎么感觉,咱俩之前见过呢?”

    余杉当时就懵了。老乔告诉他的规则真没错,九八年的一丁点变动都能影响到他所处的2015年。

019 悬案() 
余杉心里头琢磨着,咱俩可不是眼熟嘛,九八年那会儿你还管我叫哥呢。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马警官你真会说笑话,咱俩两天前刚见过,可不是眼熟嘛。”

    “是这样嘛?”马警官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放弃了:“想不起来了,总觉着你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这人一过四十,记性就不行了。那咱们先勘察一下现场吧。”

    余杉暗自长出一口气,麻溜的掏出音像店备用钥匙开了门。音像店面积不大不小,刚刚过一百平。除了宽敞的大厅,连着后门的走廊边有个小卫生间,再有就是东北角的小仓库。进到里面,整个音像店的情况一目了然。

    当先一步的余杉指着音像店的格局三两句话就介绍了个清楚,而后径直走到吧台,拎起椅子放在通往后门的走廊过道,顺势就坐了下来。

    “就这么大点地方,两位警官勘察吧,我就不添乱了。”

    马警官跟那姓赵的年轻警察俩人对视一眼,随即分散开来东瞅瞅、西看看,有时候会用力踩踩地板,有时候又会敲敲墙面,甚至连承重柱都没放过。那姓赵的警察绕过余杉,进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又摸索着走廊墙壁朝昨日之门走去。

    余杉心都揪起来了,正冒冷汗呢,就听大厅里的马警官说:“后门有什么可看的?人要是从后门走的,早就被监控拍到了。”

    姓赵的警官干脆摘下帽子当扇子使,嘟囔着说:“嘿,邪门儿了。你说这人能跑哪儿去?”

    马警官不高兴了,训斥说:“你这不是废话嘛。要能找着人还用我们干嘛?别杵那儿碍眼,跟我看看小仓库。”

    赵警官答应一声,越过余杉又回了大厅。余杉面不改色,心里头狠狠的出了一口长气。就差一点啊,赵警官的手都快摸上昨日之门了,马警官不发话余杉就得想辙遮掩过去。要命的是他根本就想不到用什么借口去阻止。

    俩警官进了放置音像制品的小仓库,一通翻找,没一会儿马警官在里头大声喊余杉:“这皮箱子一直在这儿吗?”

    余杉赶忙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一堆杂乱的纸箱子中间有一个帆布旅行箱,个头还挺大。他挠挠头,实话实说:“我也没进过仓库,更没见过这箱子……怎么,有问题?”

    马警官摸着下巴说:“不好说,我就是觉着这箱子有些不和谐。你瞧啊,纸箱子上或多或少的都粘了灰,放在里面的旅行箱倒很干净。看着像是最近才放进来的。”

    余杉随口猜测道:“也许是老乔用来进货的箱子?”

    “那就更说不通了。如果是进货用的,那这箱子应该放在外面,不该放最里面啊。”

    余杉点点头,说:“您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古怪。”

    马警官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同伴说:“这只箱子带回去做个痕迹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顿了顿,马警官也不解的说:“奇了怪了,人能去哪儿呢?”

    赵警官思索着,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马警官到一边悄悄耳语了几句。赵警官的声音很低,但架不住余杉耳朵灵,他的话一丝不漏的听在了余杉耳朵里:“我说师傅,人该不会是给碎尸了吧?再用强酸处理,马桶一冲什么都不带剩下的。”

    马警官皱起了眉头,再看向余杉的眼神可就不善了。

    余杉哭笑不得,心里头埋怨着老乔临死还坑自己一把。

    俩警察又耳语了一会儿,然后马警官负责拖住余杉,赵警官转头又去了卫生间。过了能有十来分钟,余杉正担心赵警官会不会发现门的秘密呢,赵警官回来了,脸上明白无误的写着失落。很显然,他在卫生间一无所获。

    马警官看向余杉的目光稍稍温和了一些,随即问:“我今天又看了监控,你昨天又来了一趟?”

    余杉肠子都悔青了,感情问题出在这。前脚马警官打完电话说要勘察现场,后脚自己就着急忙慌的跑到现场,掉个个换位思考,自己是马警官也得起疑心。余杉暗自责怪自己,真是乱了方寸。当时要是耐心点,等勘察完现场再穿过去,哪儿还有现在这么多事儿?

    面对马警官的疑惑,余杉苦笑着说:“您昨天说有什么暗道之类的,我就上了心,一下班就过来看看有没有。结果什么都没找着。”

    马警官严肃的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严格来说你这种行为属于破坏现场。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总之,下不为例。”说完,马警官背着手不死心的又转了一圈,皱着眉头想破了头也没琢磨明白好好的大活人是怎么没的。后来余杉才知道,赵警官出去那十分钟,不但把卫生间翻了个底朝天,还四处喷了鲁米诺试剂。结果地面上既没有血迹,卫生间里也没有任何可疑的残留物。

    两样都没有,就排除了这里是凶杀现场的可能。既然没有凶杀,那案件就只能当成是一个离奇的、大变活人的失踪案。这会儿马警官都有心去找市马戏团的魔术师问计了。

    “那就先这样,”马警官有些郁闷的说:“我们再去失踪人家里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说完,领着赵警官走了。

    余杉把两位警官送出门,看着警车离去,站在门口长长的出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正这时候,手机猛的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王律师。王律师?余杉想了一下才记起来这是从老乔手机上抄下来的手机号码,对方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疑惑着接通电话,只听一个略有磁性的女声问:“您好,请问您是余杉先生吗?”

    “对,我是余杉。”

    “是这样,今天下午我收到了我的委托人乔思的定时邮件,按照邮件内容,我的委托人已经正式启动了遗嘱程序。而按照委托人一个月前立下的遗嘱,其名下的音像店,在其失踪、确认失踪期间以及判定死亡后,音像店的所有权、经营权将归您所有。”

    虽然王律师刚说到一半的时候余杉就差不到猜到全部内容了,但完整的听完对方的话,还是让余杉目瞪口呆。不为别的,他现在的嫌疑还没摆脱呢,这回好,连作案动机都有了。

    “喂?余先生您还在么?”

    “我听着呢。”

    “那您什么时候有空来一趟青山路卓兴律师事务所办理一下程序?”

    “暂时没空,以后再说吧。”说完余杉就挂了电话。

    这事儿越来越麻烦了。几天前他还安安稳稳的当着他的小学体育老师,谁能想到今天就成了警方的怀疑对象?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清二楚,但他总不能说老乔是去跑到九八年作死了吧?

    余杉是越想脑袋越大,最后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干脆走一步算一步得了。真要是有一天警察把自己逮起来,他就实话实说,怎么着也不能平白无故受了冤枉。

    拿定主意,余杉锁了卷帘门,开着车就回了家。他像平常一样,蒸了米饭,炖上排骨,又把要炒的蒜薹洗净切好,然后就进了自己的书房。

    点上烟,一边抽着一边浏览着笔记本网页,过了一会儿他猛的想起来老乔的记事本。好奇心之下,余杉跑到客厅拿起了随手放在鞋架抽屉里的记事本。

    记事本很普通,人造革的封皮,里面的纸张有些泛黄,看起来老乔用了很长时间。翻开来,一份份的剪报,下方写着老乔的注解,剪报背面的一页有时候也会记载一些东西。

    记录的东西都跟当初的劫案有关,线索却很凌乱,余杉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劫案跟周志明的关系。于是他放弃了找捷径,只能从头开始看起。

    2000年1月7日,中国银行齐北分行中华路支行派出运钞车,押送着总计三千万人民币的现金前往六公里外的齐北机车制造厂。这三千万是齐北机车给厂子里工人的下岗买断工龄钱。押运车在曙光大街被一辆警车拦截。

    此前,中华路支行曾接到过恐吓电话,声称在支行里埋设了定时炸弹。警方出动警力进行了排查,最后排除了有炸弹的可能。

    警车上下来一名警察,说刚刚接到报警,恐吓电话声称在运钞车里安置了炸弹。因为之前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几名押运员也没多想,纷纷下车让该警察上车排查。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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