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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相思无痕-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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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长陵……”杜羽默默吟着这个已然熟悉无比却又异常陌生的名字,他道:“难道陛下知道小西是他的弟子,想以此交换么?”

    陈王摇头:“并非,他应当不知道殷芷曾为胥长陵收养的事,但她的母亲燕梧心,深知凤临秘宝内情。陛下对于此事的详情想必知之不深,据我说知,他只知道积云书楼在数年前众人就封闭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他没有从任何人口中问出来,当年,贤妃的死与管殷两家被灭门,都于此有关。”

    杜羽将那地图扔回案上,他索性道:“究竟什么事,你不妨直说,骆铖,我不关心别的,现在我只担心小西的安危。”

    一旁的冷疏竹轻咳了数下,他的眉目之间,有着令人深深哀恸的情绪。

    陈王道:“你不必担心,他要是认为殷芷知道什么内情,暂时不会伤害她的。”

    “可那丫头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陛下有心情将精力浪费在她身上么?”杜羽反问。

    陈王面色微微一变,他侧了面庞,屋外风雪盈天,屋内满室明光,他的面庞被无数的灯影投射得更加明暗分明,“你放心,我已经有所安排,她一定不会有事。”

    杜羽蹙了蹙眉,现在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得听陈王继续说下去。

    “贤妃,是管氏的女儿,而管氏四代之前,有一位栗夫人,生下了管清,便是贤妃的祖父,管溪的高祖,也是我的外高祖,这位栗夫人三十岁早亡,但她给管氏留下了一块玉为传家之宝。”

    陈王说着,看了冷疏竹一眼,冷疏竹没有说话,他在奋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杜羽则没有打断,只是看着他。

    陈王接着道:“栗夫人留下的玉块,在多年之前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那玉的去向,后来连这块玉的存在都没有人知道了,只有管氏的历代家主,会口头告知下一代的家主,那玉事关天下兴亡,已经埋于沉流之地,若天下果真有贤明之士能一统中州,可将此物献出。”

    杜羽眉头一凝。

    陈王道:“管氏不曾等来贤明之主,却是灭门之祸,如今管氏手中的那玉块,只有沉流之地这四字的下落。”

    “那这块?”杜羽指着桌上那玉块,问道。

    陈王便道:“是块原本藏在积云书楼中,十五年前,贤妃自知将死,恐积云书楼有大祸,请燕夫人取出此物委托给了关简之。此事在三百年前而起,天下纷乱,无数人为了争夺那秘宝而死,当时一位贤者主张将找寻秘宝的关键,就是称为定天玉的玉璧分成七块,这七块玉分别在三百余年之前的七家权势隆盛之族手中,令各家相互制衡而得平稳之局。现如今,这七家只剩下晋华国,渤海,南燕这三处,其余皆被灭国亡族,下落不明,积云书楼这一块,是天南泊氏之物。”

    “天南……”杜羽重复着,天南国两百余年之前便被晋华所灭,族人四散而去。

    “少有人知晓,长鹿君便是泊氏后人,数年前他携此物入东魏,又进积云书楼,书楼在搜罗天下古籍之时,偶然得到一块古旧的地图,长鹿君一眼认出了那地图便是泊氏曾失落的秘宝图,他将此事告知其余三君子,燕夫人由此便也说出了地图与玉块的来历。当年,长鹿君、燕夫人,还有当年未曾入宫为贤妃的管贞与东樵子四人一致约定此事绝不能泄露一星半点,不得传于书楼门外一步,随后,他们将地图与长鹿君的玉块封存。”

    “那为何此物又到了关老夫子手上?”杜羽问道

    陈王道:“琴棋书画四君既有约定,便不会再吐露半句,但陛下不知道从何处隐约得知秘宝之事,且又知晓了积云书楼正藏有秘密,那时贤妃已入宫,他便去逼问贤妃那秘密究竟为何?贤妃至死也不曾说出,只是将玉块交了给了尚在东宫为长师的关简之,连陛下也绝不会想到贤妃会有此安排。”

    “那地图呢?”杜羽又问。

    陈王摇头道:“现在无人知晓,想必也只有长鹿君才知道了。”

    杜羽连连冷笑:“四君子至死不会说出的秘密,陛下难道会觉得小西一个小丫头会知道么?”

    陈王道:“不,你有所不知,殷芷的母亲燕梧心,便是那贤者的后人,她家世代知晓这个秘密,藏匿秘宝的地图也是那贤者手绘再分裁成七块,早年贤者一族因此被追杀,不得不隐姓埋名,为免男丁绝灭,只将此秘密告知女儿,女儿出嫁,改换夫姓,几代下来,那贤者的姓名来历家族已无可考。”

    杜羽沉沉地一叹,他问道:“既然是千年之前的秘宝,且又掀起了数百年的风雨与杀戮,这所谓的宝贝,究竟是什么?若只是金银珠宝,难道你们骆家还缺么?”

    陈王将手指微曲,叩动了书案,书案发出几声清脆的吭啷声,他顿了一顿,“相传,上天曾授广漠之民一轴天书,漠民借此创立了中州之国,立弧庆为帝,国号冕,传八百年帝业,后晓帝禅位于喜,喜南征北战,疆域已至天南与廖海,喜立国为纪,纪一朝亦有一千二百余年,亡于幽帝,接下来便是五百年的纷乱与征伐,直到曦氏得天书,才得一统天下,为凤临一朝,曾有说,得天书洛图,便可一统中州,天下归服。”

    杜羽嗤之以鼻,他连连冷哼数声,才半是讥嘲,半是不屑地道:“既然曦氏因得这所谓的天书洛图而称帝,那前朝能灭了凤临,又是为何?”

    陈王忽然转身,他看着杜羽,泛唇一笑,又同沉默不语的冷疏竹对视一眼,道:“不愧是杜六郎,一眼能看得通透。但你劝不动陛下,他一心想要给程临王留下千万年的基业,便不会容得此物落在我的手中。你说得不错,若只是普通的金银珠宝,骆家不缺,但是这秘宝若是一笔足以撼动天下的巨大财富呢?你想必也知,行军作战,都是在烧钱,没有钱财与粮草,高高在上的所谓九五之尊也差使不动一个人。”

巨富() 
杜羽眉稍已经高高挑起:“巨大的财富?连陈王殿下都会动心,却不知道有如何惊人了?”

    窗外的北风如同在嘶吼,几乎能将天地都席卷而去,而房内却太过平静,静得陈王气息微微地吐出,他面前的烛火便也跳动了数下,而他的面庞与发丝被逆光照得只有一圈泛着的金光的轮廓。

    他不急不缓地轻声说道:“十一年前,燕夫人被囚入凉台之前,曾将一副绘有江流地图的旧卷轴给我,我根据那地图所示,在陈地之北,掘到了四百万两金、三百斗明珠还有各色珍宝数十箱,今日,陈兵在肃束二城与边城三州的十五万人马,你觉得依靠朝廷的粮草,能够支撑至今么?若是陛下能够以粮草将我牵制,我便不会这般坦然地在此了。”

    四百万两金与不计其数的珍宝,便是一国之库三年丰盈只进不出才有的本钱,即便是杜羽都不由骇然,他瞠目结舌:“那、那是……”

    “那是凤临秘宝的一部分罢了,当年与成氏争雄的贺王萧史掘了朱阳城之外凤临数座帝陵而藏匿的本钱,却不想他根本来不及回到江流招兵买马就被神射手史妄一箭射中了头颅。

    燕夫人说,凤临之富,超出所有人想象,古人有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曦氏自称为凤凰临世,近千年来的经营,此前历代的珍宝典籍,甚至海外奇物皆入帝都朱阳城,传说成氏的一把大火烧毁了太灵山上的离宫金麟宫,大火三月不灭,雕花画栋上所贴的金箔都流了一地的金水,而琉璃瓦融化之后又重新凝结,使得残垣断壁间流光四彩。

    燕夫人的先祖查阅所有典籍,推测那藏金之地的范围与遗迹,估算其中财富只怕千百倍于萧史所藏,你说,这笔钱财,够不够一统中州,君临天下了?”陈王的话音没有任何的起伏,甚至有些过于平静。

    杜羽看他,发觉他面上有一层肃然之色,这笔财富是足够能令人疯狂了,他却没有在陈王的眼中看到任何销魂之态,他沉默了许久,他需要好好理一理思绪,等到数盏灯花哔拨,窗外也暗沉了许久,他才道:“你说陛下并不清楚这秘宝的具体的消息?”

    陈王点头:“当年,四君子中的任何一人都不会泄露秘密,但燕夫人有一个弟子,在管殷二族灭门之后,却神秘的失踪了,燕夫人有十二名学生,皆是天资聪慧之人,自她死后,这十二名学生,除了那人,我都知道下落,我想了很久,问题应该出在那人身上,燕夫人不会亲口告诉他此事始末,但他或许可以偷听。”

    “是谁?”杜羽问道。

    “肖靳。”冷疏竹开口,他道:“瑱州人士,寒门之子,曾在重州明慧堂求学,因其聪敏好学,老师将他带回书楼。”

    冷疏竹不会忘记他,那年冬日,燕夫人来到明慧堂与堂主林启章在堂中论学,肖靳言语激扬,词锋尖锐,燕夫人说他锐而好学,却太过激急,若细细雕琢,亦可为栋梁,然不加以引导,却只能是个言语愤慨却无见地的狂生罢了,便问他可有心向学。

    肖靳答道:毕生所愿。

    随后他便也成了燕夫人的学生。

    冷疏竹道:“他父母亲族皆无,附左右邻舍长成,那般境地还能一心向学,也是个意志极为坚定之人,我与他并无多少交集,也不曾见他与谁人交往从密,没有人了解他,除了老师。”

    他说的时候已经没有太多的情绪,所有的愤慨与悲伤都可在时光中远去,但留下的秘密与疑团却越来越滋长。

    “我派人找了他十年,一无所获。”陈王也道。

    杜羽仰头,璧上那巨大的九州堪舆图在烛火中越加分明,数千年来的皇朝更替只剩下一个个可以追溯古今的地名,而如今主宰这张地图的晋华、东魏,踞于中州东西,周边是两国各附属的小城与属国,还有北方的各处势力与南疆的越人,甚至海外之地都有标识,陈王日日夜夜对着这张地图,胸中应当不止装有东魏的皇位而已,他的目光将地图各处都细细看过,回头问道:“那位栗夫人是谁?”她给管家留下那至关重要的玉块,陈王却只是轻轻带过,不再诉说。

    陈王的目光亦在地图上一一扫过,这幅图他已经倒背如流,任何一条河流与山川都在他脑中如刀刻般深刻,他边看边摇头:“不知,只有这个称呼,连名字都不曾有。”

    杜羽叹了口气,这世间有太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又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现在,你打算如何?”他问陈王。

    陈王轻道:“九明王已到紫阳渡了,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借病走走停停,脚程却是迅速了许多。”

    冷疏竹的眼中即便映满烛光,也显得异常的幽暗,他浑身似在散发着一丝旁人不能察觉的阴郁。

    杜羽不妨他说起了九明王,不由奇怪,“九明王?”

    陈王道:“事情应当很快就能了了,我在宫中有些眼线,能够时时打听殷芷的情况。”他又对冷疏竹道:“七月,情急会失智,你最好理一理思绪。”

    冷疏竹无声,他低下头,良久,他道:“殿下,于我来说,过去的十一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可再失去的了,若是阿芷……我不介意将这一切都毁去。”

    陈王静静地看着他,道:“七月,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都能够牺牲的。”

    杜羽猛然一惊,他立刻眯着眼看向陈王,陈王又道:“凌安想必已经到了,你去见他,一切你都可自行安排。”

    冷疏竹起身,默然转身,书房的门开又阖,片刻,那个瘦如轻风的人也伴随着风雪而去,仿佛整个人都融进了那天地萧杀之中。

    杜羽看着陈王,陈王问他,“六郎还有什么疑惑?”

    很多,但陈王说得也够多了,他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皇城内守卫森严,他绝对没有办法进去再将温西带出来远走高飞,他现在只能相信陈王,杜羽忽然心中一动,他道:“骆铖,就算小西的母亲生前深陷何等的机密与漩涡,但她不过还是个孩子,对于你们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她对你一无所用。”

利益一致() 
她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那他就不能再去将她卷入这些是非与危机之中,陈王眉目微垂,背身缓行,走到数步之外,立在巨大的书架旁,话语幽幽:“我已经给了她退路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一匹日行千里的快马,可靠的接应之人,数张可通行天下的文书,随时能够变幻的身份,还有一笔足可安乐余生的钱财,她可以过她任何想过的日子,能够拥有最为珍贵的自由,这是我答应她的。”

    杜羽眉头已经宛如一个死结,他死死地看着数步之外的陈王,他的面容上的情绪过于平静,这般安排,令杜羽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九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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