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行-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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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觉得呼吸都一轻,整个人舒服许多。
谭清漪一副伤心难抑的样子,并不说话。
李成上前一步,逼视他道:“还请常兄交出宝物。”
他身后几个筑基修士同样围拢过来,警惕地看着常宁。
常宁淡淡笑道:“李道友说笑了,哪里有什么宝物,我竟也不知道。”
话音未落,他人已在几息之外,手中墨笔轻点,墨色便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李成骂了一句该死,随即大声喝道:“愣着做什么,法宝都不想要了?还不快上!”
杂乱的灵气波动将整个主帐掀翻,悬崖之下水声滔滔,谭清漪的“水幕天华”显然也早已准备好,只等着常宁入彀。
谭清漪脸上犹有未去的水意,唇角却勾起一抹奇异的笑来。
常宁越是镇定,她的笑意便越是发自内心。
前辈果然没有说错,常宁必然拿到了秘境中最关键的宝物,他才是气运逆天的那一个人。
悬崖之上的营地闹得天翻地覆的同时,迦陵海上,一只纸船悄悄地行到了海心。
驾船之人,正是当日留在营地善后的南平。
沈叶两位师兄都认为他们离开后,迦陵海营地难免会有一战,他与张玉和好不容易才从营地脱身。
此刻平静的迦陵海忽然狂风大作,海浪卷上天空,显然是两位师兄的预料成真。能这样大规模地调动海水的,无非是他们在灵宝宗的那位谭师姐。
她在水系法术上确实很有天赋,即便是在浮玉界也少有人如她这般操控自如。
这些念头不过在他脑海中闪过一瞬,很快南平便将探灵木放出来,问道:“瑶光,你还能感应得到与我们同行的那位张道友的气息吗?”
他瞥了一眼船舱:“不是这一位张道友。”
红衣赤发的女童闻言闭上眼睛,片刻后,睁眼指了指北方。
南平从乾坤袋里摸了一颗糖莲子出来喂给她,女童便又乖乖地变回了探灵木的样子。
船舱内,张玉和提着剑看着榻上的姜如。
姜如一直没有醒来过,一切却早已发生了变化。
张无名那一行人走后,他这段时日不知怎么,打坐时总是想起上一世的事情。
他不清楚他是不是后悔了。
上一世他纵横整个靑舟秘境,唯一能与他抗衡的,不过是一个气运在身的常宁,这一世,却全然不一样了。
常宁虽确实运气不错,却不像上一世那样气运逆天。
他虽不再做邪修,却好像也不能拥有一颗完整的道心。
他甚至在思考,他重生的意义到底何在?
又会不会,他和常宁,都不是这本书的主角,只是书没写完,他便也没有看完。
这样一来,这本书的主角又会是谁呢?
如果那真正的主角是女修,是谭清漪、张无名,还是他面前的姜如?
倘若是谭清漪,她素有天才之名,那这本书大约就是走天才流了。
他和谭清漪无冤无仇,应当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危。
而张无名则前史空白,来历不明,且又在那一位嘱咐他去的地方出现,她若是主角,也不是不可能。
他早就觉得张无名是在扮猪吃老虎,从来不露杀招。
好在张无名也不可能杀他。
可也可能两者都不是。姜如才是。
她上辈子被他错杀,他能重生,未必她就不能,姜如自从进入秘境后昏迷不醒,或许便是遇到了天大的机缘,等她醒了,成功前往上界之后,他必然不会好过。
他愿意给自己一个救赎的机会,可倘若姜如也是重生的,便意味着他根本就没有过那样一个机会。
他就只好一不做二不休……
第一百九十四章 屠杀()
“你在做什么?”还没等他动手,一道软糯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赤发红衣的瑶光牵着南平的手从甲板上走入舱内,她迈着小短腿,睁大眼睛看着雪白的剑刃:“师兄,小张道友是在练剑吗?”
南平看了他一会儿,答道:“师叔,小张道友想给姜道友看他的剑。”
张玉和觉得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冷汗一层层地往外冒。
他顿时觉得烦闷无比,他心虚什么。
瑶光松开手慢吞吞地走到姜如面前,好奇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又用小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回头认真道:“可是姜姐姐魂魄离体,根本就没有醒。”
“师兄骗我。”
南平一笑,不以为意。
反倒是张玉和收了剑走上前去,蹲下身来和瑶光平视:“瑶光小道友说的不错,我正在练剑。”
“你方才说,你姜姐姐怎么了?”
瑶光看着他,认真道:“姜姐姐的肉身里没有魂魄。”
张玉和按捺下心中的惊骇,笑着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瑶光想了想:“姜姐姐一直都没有。”
张玉和觉得心头直跳,一颗心脏快要跳出喉咙来:“那我呢,我有吗?”
瑶光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很奇怪,旋即不假思索道:“小张道友自然有啊!”
张玉和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南平,南平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
他舔了舔嘴唇,继而问道:“没有魂魄,修士和尸体有什么区别?”
瑶光似是觉得他的问题很无趣,一边咬手指一边含含糊糊地答道:“没有魂魄也能活的吧,这个地方不是大家都没有嘛!”
张玉和的心跳咚咚咚地像擂鼓。
大家都没有,而他有,难道是他猜错了?
莫非这本书,实则他是主角?
这样倒也可以解释姜如的异状,兴许皆是对他的考验,他却差一点就功亏一篑了。
如此一来,按照他的记忆,在他重生一世改过自新之后,只要坚持本心,不被邪秽动摇,自然就会有机缘落在他头上。
想到这里,他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随即站起身来,牵着瑶光,嬉皮笑脸地对南平道:“南平师兄,我们何时才能与无名他们碰头?”
南平想了想:“如果不出意外,三日内应该能找到他们。”
“这样就好。”张玉和放下心来。
南平眼看舱内无恙,带着瑶光转身要走,却被张玉和叫住。
张玉和带着一种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憋住的窃喜对他道:“南平师兄,这两天恐怕未必会风平浪静,若是有什么事,千万要叫我。”
南平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走了出去。
这个张玉和,傻乐什么呢,他总不会以为,他才是他们要找的人吧?
他回想着他的表情,一时忍俊不禁,竟然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洞庭宗临海大镇仙罗城的坊市内,一如往常。
凡人们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有少数几个有心人发现,城内几乎没有了修士的踪影,更不用说往常隔三差五便会上岸的洞庭宗修士们。
大赌坊长乐坊依旧迎来送往,不亦乐乎。有人看了眼赌桌,奇道:“最近怎么没看见苏三省那个好赌鬼。”
先前设庄的庄家则笑嘻嘻地答道:“先前他押了常小仙师,赢了不少,说不定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那问的人也就是随口一问,闻言骂了一句“这苏老三倒是狗屎运”也就抛之脑后了。
而被他们议论的苏三省,正在回家的路上。
他原是居于大陆东南面的大周人,就在不久前,留在家中的妻子寄了封信来,告知他,他们唯一的女儿小阿毛突生重病,被村里的赤脚大夫断定时日无多,让他赶回来见女儿最后一面。
他拿了赢的钱就往家赶,索性仙罗城有洞庭宗的名头在,倒也没什么人敢来劫他,出了城,又是东躲西藏几日,直到进了大周国境内,他这才稍稍放松一些。
他家原本住的是茅草屋,他挣的钱多数扔在了赌桌上,好在妻子是个能干的,做点小买卖,倒也让家里宽裕不少。
此时他已经远远地能看见妻子信中曾写的,家里盖的新瓦房了,顿时觉得精神一振,脚下愈发走的快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在怀里摸索着,他原本准备寄给女儿的小玩意——一个已经破烂不堪的小乾坤袋。
女儿一向对修道心有向往……
他粗糙而生满老茧的手已经摸到了乾坤袋上秀气的花纹……下一秒他眼前忽然一黑,人已经无知无觉地栽倒下来。
一个穿着雪白纱袍的练气修士收回那柄桃木小剑,对着身边的同伴笑道:“差点没注意,让他跑了。”
他的同伴是个炼气三层的修士,他看着苏三省尚温的尸体,有些不忍道:“放了也没事,张师兄不会知道的。”
杀人的那修士瞥了他一眼:“就算张师兄不知道,难免会有人嘴碎传出去。”
他走上前去,踢了踢苏三省的尸体:“凡人而已,满地都是,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修士闭了嘴,杀人的修士又道:“你看看,他身上有没有那件东西。”
他的同伴犹豫了一会,杀人的修士不耐烦地拿剑割开苏老三的衣物包袱,白花花的全是碎银。
可碎银,对修士来说却是没什么用。各宗门的银庄向来是灵石可以换碎银,碎银却不可以换灵石的。
桃木小剑瞬时将苏老三的尸身刺了个对穿:“真晦气!”
杀人的修士拔出剑来,又在苏老三怀里摸了一番,将那乾坤袋扯出来,打量了两眼,随后嗤之以鼻地扔在了地上,吐了口唾沫:“我们走吧!”
“还是被分到城里好,跟着张师兄去皇宫里最好,这么个破地方,都是些穷酸鬼!”
他的同伴唯唯诺诺的附和着他,二人越走越远。
苏三省的尸体,还躺在原地,鲜红的血液逐渐染红了地上破旧的乾坤袋。
谁也不知道死不瞑目的苏三省在最后一刻还在想,他的小阿毛,看到这个乾坤袋,一定会很欢喜。
第一百九十四章 原形毕露()
大陆之东,有大周。
巍巍宫室,高入云霄,鸾殿内的女帝方从梦中惊醒。
她从帐中伸出如欺霜赛雪的手来,将重重帘帐勾住,悄无声息地坐在镜前。
铜镜里的脸,飞眉凤眼,墨发如云,原本英气的眉眼,此时也带上了一些晨起时方有的懵懂。
顾越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已经连着作了数十日的噩梦。
或许不算是噩梦。
梦里她也是这样看着铜镜,镜内那张与她一般无二的脸却生动起来,一颦一笑,与她相似,却并不是她所作。
而梦中的临安王告诉她,只有杀死镜中的那一个,她才能活下来,大周才能国祚绵延永不断绝。
而镜中的那张脸,则时常向她说着话。
她说她有个妹妹,叫阿昭。
顾越这才激动起来,她在梦中握着铜镜,用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沙哑嗓音缠着问她那个“阿昭”的情况。
从对方的叙述里,她得知,那一个阿昭已经是个筑基修士了,已拥有上天入地的神通,身量颇高,不说话是沉静稳重,说话时神采飞扬,灿烂如日光。
她越来越喜欢同镜子里的那一个她说话。
在她的想象里,她的阿昭便该是那样,活的恣意潇洒,又总能化险为夷。
渐渐地,她知道那个阿昭设下了国宗,在国境内招收弟子,又与人在宗内约战,即日便要赴约。
她每日早早地安寝,只盼着能听到阿昭的消息。
但梦里那个阿昭决战的日子,镜中那个她却消失了。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梦中喊着阿昭的名字,期盼她一切安好,无忧无虑无碍。
临安王不知何时静静地立在了她身后,挥退了发现动静的宫婢,净了手接过物什,亲手替她梳妆更衣。
二人一时无话,殿内寂静无声。
顾越却好似听到了什么声响,她测了侧首,疑惑道:“外面怎么了?”
“小雀,去看看。”
“是,陛下。”小雀行了一礼,还未起身,便听临安王道:“小雀,退下,交代外面,谁也不许进来。”
小雀怔怔地看了看女帝,又看了看临安王。
顾越自镜中看到她的为难,想着大概是皇叔有话要说,便应允道:“下去吧。”
小雀方才退了出去。
顾越便问道:“皇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清逸俊秀的临安王淡淡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顾越呼吸一窒,随后自然而然道:“没有,横竖不过是朝上那些事罢了。”
临安王从镜中看着她:“阿越,不要说谎。”
顾越吐出一口气来:“皇叔,我梦见阿昭了。”
她将来龙去脉尽数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