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阿姜-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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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现在谢姜在外,乌家兄弟也好,新月北斗这些丫头也好,也是极守规矩。
像乌四这样不经通传,又不经主子应允,直接推门而入的情形实在少见。
乌铁山便站住。
乌四顾不上自家“领头儿”瞪不瞪眼,反手关上房门,上前施礼道:“启禀夫人,仆有要事禀报。”
谢姜眉尖儿一蹙,淡声问:“出了什么事?”
乌四道:“夫人不是派人去新都见谢中郎么?现下来了消息了。”
当初在杏花坞初见萧仪,因为他说与谢策是忘年之交,谢姜便派人去新都查证。
这件事长久没有回音,谢姜一时倒也忘了。
想不到这会儿来了消息。
且看情形还不像是好事儿。
谢姜眯了眯眼。
乌四低声道:“当时派了两人过去,隔了这么多天没有回信儿,仆又派人去问,新都那边回信说……这两人早在半月前便出了新都地域。”
半月前出新都,就算用两只脚走,一天只走四五十里,也早走到栎阳了。
谢姜没有说话。
乌四干脆竹筒倒豆子:“仆得了信便又派人沿途去找,夫人……这两人怕是失踪了。”
谢姜听了眉尖儿一跳。
这两人见过谢策,必定是带了什么消息回来,而有人不想让自己知道,半途拦截了。
截……截得住么?
更莫说还动了自家的人!
谢姜转而吩咐乌铁山:“准备车马,两刻之后去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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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牵一发而惊三地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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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半夜,先不说外头天寒地冻,冷的简直站不住人,要是路上有个好歹……
乌四忍不住苦了脸去瞄乌铁山。【零↑九△小↓說△網】
跟着谢姜这几年,乌铁山多少也摸透了几分她的脾气。
自家主子不仅及其护短,遇到事儿一旦拿定主意,那是决无更改。
更何况这回失踪了两个人!
想了想,乌铁山索性省了劝说阻拦这些废话,躬身施礼道:“是,仆即刻出去备车。”
既然“领头儿”都应下了,乌四也一脸苦哈哈施礼:“是……。”
是了半截儿,这汉子忽然眉头一皱,想起来厢房还有个讨人厌的王娇儿,便又问:“夫人,郡守夫人怎么办?”
“不怎么办。”既然要动身,谢姜站起来,扭过脸示意北斗收拾东西,嘴里淡淡道:“留她在这里住几天。”
“是。”乌四这才垂手,随乌铁山退了出去。
几个人带的东西不多,车马行囊又是现成的,两刻不到,一行人就悄然出了庄子。
积雪上冻了厚厚一层冰壳,马蹄子踏上去也是打滑。谢姜便让乌铁山在马蹄子上裹上稻草,又令乌四找来些枯藤,缠了马车轱辘。
一切做妥,一行人便又沿着往东的官道径直往新都疾驰。
***
六百里之外。
新郚城东郊一处农庄。
远山取下竹筒子,又捧了鹰向上一扬,眼见它双翅一震,转瞬间飞去了天上,这才匆匆往正屋走。
到了正屋廊下,远山跺跺脚上的雪末子,便推开门进屋。
这时候已是天色渐亮,远山见内室帘子垂着,便小声喊:“主子……仆有要事禀报?”
刚才廊下“咚咚”脚步声响,九公子就醒了,这会儿又听远山捏着腔调儿喊人,九公子这才懒洋洋坐了起来道:“进来回话。”
远山进了屋,扫见九公子坐着,忙上前抽了绒枕垫榻背上。
九公子便舒舒服服倚了,淡声问:“这会儿过来报信……是夫人那里有甚动静了罢。”
远山自来佩服自家主子见一知三,便也不废话,只捧着竹筒子递过去道:“刚才栎阳农庄传了信,主子自家看。”
半夜里传信,难不成那个小东西又做了什么事?
“嗯。”九公子伸手接过竹筒,食指指尖儿在竹筒底下一挑,待抽出来纸卷,便捻开来看。
这边远山早点了盏银灯端过来。
九公子捻开纸卷看了片刻,便阖了眼,抬手揉额角。
远山见自家主子虽然脸色如常,只这个揉额角的动作,分明是无奈无法子了,下意识才会有的动作,便忍不住腆了脸问:“公子,是夫人她……。【零↑九△小↓說△網】”
“嗯!你家夫人昨晚子时出庄,现在已经快到颖河了。”九公子是七分无奈再加三分感叹,揉了额角道。
远山听了不由怔住。
田庄距颖河一百多地。
要说往常一路快马急驰,三四个时辰赶个百十里路,也不算稀罕。
只是现在路上积雪覆盖,上头又结了厚厚一层冰,别说车轱辘打滑,马跑不好也会摔跤。
怎么那位主子跑的这样快?
远山想半天想不明白,便问:“夫人用了什么法子……。”
“什么法子?”九公子重又捻开纸卷,细细看了道:“……令人以稻草包裹马蹄,又用野藤缠了车轮子……。”
远山听了不由咂舌:“公子,夫人这法子……倒真是防滑。只是公子,夫人是要回颖河田庄么?”
听远山这么一问,九公子眸间了然之色一闪,摇头道:“她是要来新都。”
大半夜往新都跑?
还是冰天雪地的?
远山皱眉想了一会儿,挠了头嘟哝:“……就仆所知,徳淑夫人一切安好,老家主老夫人两个小主子又精神的很,没有出什么事呀!”
没有出什么事?
九公子啍了一声,淡淡道:“她是那两个乌家人。”
“哎呀!”远山顿时苦了脸道:“那两个……仆问过话后就关菜窖里了。要是……怎么办呐公子?”
“怎么办……。”九公子眉头略略一皱,点漆般的眸子里闪过几分笑意,淡声吩咐道:“你家夫人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两年在庄子里憋的很了……罢了!传令单衣清扫颖河往东这一路。”
“清扫”往东这一路,言外的意思……
远山仔细品品九公子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又挠头:“公子不是不想夫人见谢中郎?”
“嗯。”九公子掀了被子下榻。
见他准备起榻,远山忙转身拿了棉袍过来,等他穿上,边手下紧着系扣绊,边仰了脸眼巴巴看九公子。
九公子眸子在远山脸上轻飘飘一转,淡声道:“她要见便由她见。速去准备马车,今日就去新都。”说了这句,语声一顿,又勾了嘴角道:“嗯,别忘了也找些稻草野藤来。”
远山躬身应了,瞅瞅九公子衣裳都穿整齐了,便转身出了屋子。
***
从栎阳往煮枣去的官道两边,尽是连绵起伏的山丘。
山丘上杂树丛生,里头只落了薄簿一层雪。
杂树林子里拴了十来匹马,又支了三四顶麻布帐蓬。
此时天光大亮,一群灰雀叽叽喳喳在火堆旁啄饼渣,留白匆匆一过,惊的雀儿四下逃窜。
留白到了正中间帐篷外头,脚下一顿,抬手拍拍肩上身上的雪粒子,这才掀了帘子进去。
听见声响,萧仪坐起身来,边拿了棉袍披上,边扭脸问留白:“什么事?”
“主上,九夫人昨晚连夜往东去了。”留白上前递过布帕,又道:“传讯的说……现在只怕已过了颖河。”
萧仪接了布帕,两手捏了边角一抖,展开来一扫,不由嘴角一挑,好笑道:“她倒是会想法子,嗯……用枯藤缠了车轮子行路。”
重点不是这个好罢!
留白想嗤鼻子,只鼻子尖儿刚刚一皱,转瞬又想起来眼前这位是主子,便又扯扯嘴角问:“主上想九夫人在那里安全,走时便不带她随行,现在……。”
“找些稻草枯藤,将马蹄子车轮子照这上头写的做。”萧仪眸中平平淡淡,将布帕子扔给留白,自家穿衣下了矮榻。
留白接过布帕,想了想,又一脸矒晕状问:“主上要回去?”
“回去甚么?”萧仪边系扣绊,边翘了唇角道:“昨天颠到半夜才走百十里,现下有了这种法子,再有个两三天便能撵上霍某人,去罢。”
自家主子绝口不提谢姜,留白也只好咽了到嘴边上的话,躬身应了。应过,便拿了布帕子退去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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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牵一发而惊三地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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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兽山庄其实山上,而是在煮枣城南郊。
原来庄子周围还有百十家农户,后来有农户不是夜间出屋小解见了狼,就是有人大白天下田时,撞上老虎在田里遛达。
一来二去,山庄周围便绝了人迹。
这天下午晌,陈元膺吩咐手下备了一车活羊活兔,自家骑马挎箭,领了众随侍去庄外狩猎。
待放出来活饵,元膺正见林子里有只灰狼露了头,便取下弓箭,只是他拉了弦还没有放出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元膺便停了手,拨转马头望去。
到了元膺跟前,韩君子滚鞍下马,施礼道:“启禀君候,昨晚九夫人敝开郡守夫人,突然连夜东行,现在已过了颖河。”
元膺眉间一拧,冷声问:“昨晚到现在才几个时辰?嗯?”说罢,扫眼飘了周围。
言外的意思很明显,四下里白雪皑皑,短短几个时辰,她哪里跑这样快!
消息绝对有误!
跟了两三年,对于眼前这位的多疑性子,韩君子心里也是有数。
韩君子便施礼道:“禀报君候,九夫人令随侍以稻草裹了马蹄子,又在车轮上遍缠野藤。想来……可以把滑。”
听他这么一说,元膺丹凤眼微微一眯,心道……素闻九夫人足智多谋,想了这法子走雪路,倒也可信。【零↑九△小↓說△網】
只是……九夫人在田庄呆的好好的,怎么会连夜往东?
元膺眯眼看了韩君子。
韩君子忙解释:“据传信者报……九夫人是得了什么消息,这才连夜起程。”
自从上回相邀百步草亭,元膺与谢姜两个人,由暗地里相互试探,已变成了明面上儿的针锋相对。
两人几次交锋,都是元膺吃了大亏。
再加上这回占栎阳不过两三天,他便又损兵折将,匆匆返回百兽山庄。
如此几回合下来,元膺对谢姜实在是又忌弹,又倾慕,又恼恨。总之复杂十分。
“派人去查,查清楚她要去何处。”
元膺神色似恼似怒,勒马缰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直勒的跨下马儿又是喷响鼻,又是扬蹄子刨雪地。
平素常在脂粉堆里打滚,对于妇人心思看透看不透另说,对于男子心思,韩君子倒是拿捏的七八分准。
韩君子暗暗一哂,躬身道:“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
一行人到颖河时,已是天色大亮。
这边儿乌铁山令人准备平底船渡河,谢姜便先去颖河田庄歇了两个时辰。
过频河二百余里是淮河。
淮河往东再行三百余里,便是新郚郡。
新都离新郚郡有四百余里。
谢姜算算路程,剩下几百地均是平坦大路,她起了榻收拾妥贴,便干脆令乌铁山用马车拖了艘平底小船。
等过了颖河,众人便用马拖着小船走。
好在路上行人绝迹,一行人倒也不怕人看见。
如此到了第四天下午,一行人进了新郚地界。64750
过了新郚郡往东再走四百地,便是新都。
乌铁山眯眼望望远处,两旁白雪茫茫,前方大路又如毛毡般延伸到无边无际。
而天上又云层滚滚,似乎要压下来。
乌铁山眉头一皱,勒马赶上前头那艘带了篷子,篷子上又用毡毯围的严严实实的小船,低声道:“夫人,天又有些阴上来了。夫人累了几天,仆知道附近有猎户搭的茅草屋,不如夫人去那里歇一晚。”
其实这几天坐了马车又坐船,谢姜早就腰酸腿疼。再说这会儿离新都也近了。
谢姜点头道:“找个地方歇歇也好。”
听得她应下,乌铁山便调转马头下了大路,乌四又随后赶了马跟上。
当晚,众人便在茅草屋里歇了。
到了后半夜,屋外起了风。
风刮的屋顶上的茅草“簌簌”乱响。
就算再累,谢姜在外头也睡下踏实,风将起的时候,她便醒了。
屋子里碳盆只余星点儿红火,谢姜看北斗在被褥里缩成一团,她便掀了被子。
只是脚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