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阿姜-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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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水波随着萧仪弯了腰擦头发的动作,荡荡漾漾,浸的印记愈发清晰可辨。
难怪几次疗伤都没有见到,原来胎记不是在肩膀上,而是在腰肋间。
谢姜心里有了数,便眼珠一转,转身开门出去。
听得竹篾门“吱呀吱呀”两声,似乎开了又关,又裙摆毯子刺住毡毯,窸窸索索的声音去远了,萧仪唇角一挑,抬手扔了布巾道:“进来。”
留白从后窗悄无声息翻了进来,捧上衣袍道:“主上。”
“嗯。”刚才房顶上一篷紫色烟花一闪而没,萧仪也是看见了。只是当时谢姜刚刚关门出去,他便按下不动。
萧仪慢条斯理穿上衣袍“出了什么事?”
留白躬身道:“刚才栎阳城里发了求救讯,属下令人去查了,想来一会儿便会传来消息。”
萧仪眉心一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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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欲救人两人共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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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竹舍,谢姜见阿团在石阶下垂手站着,身后两个粗壮妇人抬着顶软轿,好像等了有一会儿了。
谢姜眉尖儿轻轻一蹙。
“夫人。”阿团上前施礼道:“夜来风凉夫人坐了轿子回去。”说罢,抬手掀开轿帘子。
刚才屋子里碳火熊熊,谢姜还不觉得怎样,等出来凉风一吹,就算裹着毡毯子,湿衣沾在身上也是凉的难受。
谢姜抬脚上了轿子。
阿团吩咐两个粗壮妇人道:“起行。”
几人回了前头正房。
北斗进了屋就翻箱倒柜。
屋子里点了两三盆碳火,谢姜干脆脱了湿漉漉的大裳道:“北斗,找件轻省的袍服来。”
“袍服?”北斗刚拎着件丝袍出来,听了不由疑惑:“天都黑了,夫人换上丝袍正好睡觉,怎么还要穿袍服?”
谢姜指指窗外:“刚才栎阳方向有烟花信,说不定出了什么事。”
“奴婢没有看见。”北斗忙又从柜子里拿出来件薄棉袍,仔细看过,又拎过来让谢姜看:“这件晚上穿着不打眼,夫人穿它罢。”
只要不是拖拖拉拉就行。
谢姜换过衣裳,这边北斗跑出去溜了一圈儿,一会儿又跑回来嘀咕:“夫人,奴婢看见十来匹马出了庄子。”
谢姜早听见了奔雷般的马蹄声。
不仅如此,北斗看见有马出了庄子,她还听出这十来匹马是住南去。
栎阳城就在正南!
果真出事儿了。
一派就是十来个护侍,看来不是小事。
乌家兄弟和新月都在城里。
韩嬷嬷也在城里。
谢姜眼珠一转,吩咐北斗:“拿上两袋珠子,咱们去找萧仪。”
九公子知道谢姜喜欢玩珠子,每回出去,总收集些海珠、玉珠之类拿回来送给她赏玩。
这回谢姜要拿珠子,显然不是要玩,而是准备危急关头用它防身。
北斗脸色一肃,回去又拿了两个小袋子,一袋给谢姜挂腰上,一袋自己挂了,边挂边小声问:“夫人……要不要叫乌老大过来?”
谢姜来秋意田庄,后半夜乌铁山就来了。只是这汉子到了地方与北斗一打招呼就没了影子。
北斗知道他就在附近。
“暂时不用,先找萧仪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谢姜边说边走,及至一句话说完,已出了厅门。
石坪上灯火通明。
萧仪看见她出来,唇角一挑道:“夫人真要去看,就与我共乘一骑罢。”说罢,微探下身子,闲闲将手一伸。
这人一脸若无其事,看着像是要骑马出去逛逛,谢姜却知道不对!
刚才走了一批护侍,这会儿石坪上又乌泱泱站了四五十骑。
这四五十个精壮汉子腰挎长刀肩背箭壶,整一付上马打仗杀敌的架势。
看来出了大事!
“好!谢姜抬了手,萧仪握住向怀里一拉,同时又探身揽住她腰肢一捞,待将她稳当当放在马背上,这才回头吩咐留白:“带上那个小丫头。”说罢,一夹马腹“驾!”
他一动,石坪上四五十骑呼啦呼啦随后跟上。
等出了石坪外的林子,谢姜这才看清楚,林子外建了一丈来高的石墙。
墙顶上火把光闪闪烁烁,有人高声道:“主上要出去,开门!”
大门“吱吱嘎嘎”应声而开。
萧仪一抖缰绳,低声道:“蒙上披氅,省得跑起来刮住脸了。”又吩咐左右道“熄掉火把。”随之一夹马腹“驾!”
马儿疾窜出去。
谢姜也不骄情,扯过他黑色大氅将自家左右一围,只露出张小脸儿问:“到底怎么回事?”
“看来不说清楚,你又会胡思乱想。”萧仪轻笑两声道:“半个时辰前,两百余人潜进郡守府,杀了几十个衙差。同一时间,守备王之芳巡查时又遭遇刺客,现下周启下落不明,王之芳伤重难支。“
谢姜怔住。
一天一夜之间,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儿,怎么听这人的语气,倒像是丁点儿都不意外?
“你早就知道?所以昨晚上才非要出城?”谢姜仰了脸问。
“不是知道,是有所怀疑。”萧仪垂睑看了她道:“青帆临死前说过,一是晚上会有人抓你,二是……周启明日会死。当时我拿捏不准真假,便只能先带了你出来。”
马儿越跑越快,谢姜只觉得风从脸颊上“剐”过去,直是冰冷刺骨。
谢姜便往大氅里缩了缩。
萧仪眸中怜惜之色一闪,左手拽着缰绳,伸了右手将她往臂弯里一圈,低声又道:“刚才城里传来烟火信,意思就是……无法脱身。”
使谢姜仍在落雪别宛的假象逼真,萧仪留下了写意一干护侍。
现在要是写意无法脱身,乌四乌七新月,还有韩嬷嬷与娇阳也是一样出不来。
谢姜心里一沉。
等箫仪策马拐过去一片树林子,谢姜看见了栎阳城。
远远望去,城墙上一片幽暗,没有丁点亮光。
萧仪停下来道:“留白,火折子。”
“主上。”留白策马过来,刚一勒住缰绳,北斗从他披氅里拱出来道:“给,奴婢有。”
萧仪接过来迎风一晃,火折子顿时亮了。他便拿了火折子,低声道:“左侧衣襟里有舆图,劳烦夫人拿出来。”
谢姜暗暗翻了个小青眼,抻手在这人衣襟里摸了,摸到巴掌大的一叠便拿出来,再想想这人手里拿了火折子,谢姜干脆好人做到底,展开来铺在马脖子上。
萧仪低低一笑道:“多谢!”便俯身去看。看了一会儿,低声吩咐道:“分十人从密道里进去,再挑二十人去西城门,那里有人接应。去罢!”
周围四五十人立刻三下里一分,一队悄无声息骑马往前,一队策马悄声往西去。
留白担忧道:“按说城上应该有巡防守卫,现在黑灯瞎火的,莫不是连守卫也遭了毒手?”
萧仪示意谢姜收了舆图,等她收妥了仍塞回衣襟里,这才抬眼望了栎阳城道:“以我所知,陈元膺不动则已,动则绝对是雷霆万钧之势。”
言外的意思,城门守卫也是凶多吉少。
谢姜听他说来说去,似乎对陈元膺极解,而且又拿捏准了,这回异动绝对是姓陈的所为,不由心里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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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应 战()
这人对陈元膺凭般熟悉,难不成是旧识?
谢姜略一沉吟,仰起小脸儿问:“依郎君来看,陈元膺目的是甚么?”
萧仪垂眸看了她,唇角微微一挑道:“夫人还是不信我?”问过这句,不等谢姜开口,缓缓又道:“他想要栎阳城!”
栎阳往西是颖河、新郚、新都三郡,往东是煮枣、沛郡、堵阳、易阳、河外五郡。
如果陈元膺占据栎阳城,等于是扼住封国往西的交通要道,也等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将封国栎阳往西的大半彊域尽数收归囊中。
一个陈国贵族子弟,猛不丁跳出来侵占他国城池?
他疯了?
不对!他不仅仅是贵族子弟!
谢姜眉尖儿一蹙,低声问:“陈元膺是陈王嫡子?吕候元膺?”
萧仪眸中赞叹之色一闪,点头应道:“是他。”
听他亲口确认,谢姜心思一转这人与陈元膺有灭国杀已之仇,只是正恍惚想到此处,耳畔先是“轰隆”一声巨响,再就北斗尖声道:“有人!有人出来了!”
谢姜抬眼去望,城门处浓烟滚滚,几十人由浓烟里冲出来,身后又有数百人骑马扬刀追杀而出。
这是一片坡地。
坡下是荒草灌木丛生的原野,坡上是密咂咂的栎树林子。
众人便在林子边缘。
坡地离栎阳城约有四五里。
萧仪只依稀看到两股人从城门里涌奔而出,后面又人喊马嘶,刀光箭光闪闪,便抬手一指城门:“夫人仔细看看认不认的前面那些人?”
谢姜心知他是要确定前面这些是不是写意等人,便向上探探身子,可惜马头太高,上头又是耳朵又是支愣起来的鬃毛。
谢姜只好又努力伸脖子。
伸了半截儿,腰上陡然间一热一紧,身子腾空而起。
萧仪两手掬了她站在马背上,低低笑道:“这下子够高了罢!”
谢姜顾不上吐槽翻白眼,手搭在眉间去望远处,边望边报:“前股奔逃者共十六人,写意在最后。”
写意在最后,不言而喻,是准备垫后拦截,好给前面的人拖延时间逃命。
萧仪眼尾向上一挑。
谢姜又报:“后股追击者共一百零七人,打头那个黑巾蒙面,不过身形与陈元膺的随护郭北相仿。”
她说了这两句话的功夫,两股人马前奔后追,四五里的距离转瞬间已缩短了一小半儿。
萧仪沉声吩咐身后众护侍:“从这里掩杀下去,救人。”
这边护侍加上主子也不过十几人,何况现在城门大开。
万一不能速战速决,城里还会涌出来多少人,谁也说不准。
“等一下。”谢姜回身看了萧仪道:“先放我下来。”
等稳当当坐在马背上,谢姜指指城门解释:“以我看,这些人追杀写意出城,其中也有以他当饵的意思。不如留白与你两个人蒙上脸,将人引来这片树林,再然后。”
谢姜抿着小嘴,扬起手掌,对着马脖子凌空一砍。
萧仪丹凤眼微微一眯道:“好。你们在此埋伏,我与留白去。”说罢,将背后帽兜翻过来戴上。
现在敌强我弱,总不能先露了脸儿。
谢姜又掏了条帕子递过去“蒙上。”
萧仪拿了帕子在脑后一系,低声道:“坐好!”一抖缰绳,马儿从坡上疾冲而出。
“主上。”留白也急急打马跟上:“主上,这个丫头不下去。”
马儿从坡上直冲而下,留白一句话没有说完,萧仪已是斜刺里冲入写意与后股人马之间。
谢姜早盯住了郭北。
萧仪策马在人群里一冲,她摸出颗珠子,趁郭北举刀大喊“哈哈!终于。”
“嗖!”扬手砸了过去。
郭北喊了半截儿,嗓子眼儿里陡然间一凉一痛“嗯!”
看见来了后援,写意精神大振,指挥着众人:“快走!”
萧仪则是“当啷!”抽出长刀来:“有本事且来一战!”调转马头就走。
“噗!”郭北吐了口血沬子出来,这回不敢张嘴了,只顾闷声挥刀来撵!
百十人刹时呼啦啦跟过来一大半儿。
“去树林!”谢姜左手搂住萧仪腰上,转回身子,拿珠子专拣追到近处的几个人砸。
暗夜昏黑,后面追来的一队人只听见漫天“嗖嗖嗖!”乱响,不是有人脸上挨了一下子,就是哪个马腿一崴,一头裁下了马背。
百十人刹时乱了套!
“有埋伏!”
“有人偷袭!人呢?快找找!”
眼见进了树林子,谢姜眼珠一转,正好左手搂着萧仪,她便顺手在这人腰上捏了两把:“跑慢些等郭北过来。”
萧仪腰上一麻一痒,忍不住“嗯!”哭笑不得般皱皱眉头,调转马头又拐回去,刀尖儿对着郭北一指,厉声喝道:“来。”
来什么来?
这人力大无比,战得过他嘛!
谢姜又转回来,看郭北咬牙瞪眼,嘴巴绷的死紧,便摸了颗拇指大的琉璃珠子,瞄准他的马头“嗖!”砸了一记。
马儿一声长嘶,郭北拉拽不住,马儿扬起前蹄醉酒般转了几转,便“扑通!”翻在地上。
面前这人一手勒着马缰,一手拿了长刀,他哪有另外一只手施暗算?
可暗器又确确实实,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