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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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百骸的涩意,一瞬间都向着眼睛涌来,鼻子一酸,泪水一下盈满了眼眶。转而对着表妹眼中的不屑和嘴角的嘲讽,又生生的将眼角的泪水忍了回去。
恶意,为什么这个世界慢慢都是恶意?
她不过是比寻常的姑娘漂亮一点,就要遭遇那样悲惨的事。
母亲不过是带了一只簪子,就要被嘲笑‘穿金戴银’的教不好子女。
孙敏贞的胸口沉甸甸的像是被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看着女儿身子一晃,孙太太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恼怒嫂子无事生非,败坏敏贞的名声。她不善与人争执,所以没出嫁的时候,总是被言语机灵的嫂子压制???
可敏贞还是个孩子,孙太太气的牙齿打颤:“我们敏贞从小就不吃鸡蛋,嫂子好意还是留着给宝珠好了。”回了一句,觉得力度不够,又硬着头皮说:“母亲在世的时候就常说,背后说人是非没一个好东西。我们做得正、行的直,旁人有什么闲言碎语可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劝嫂子还是别和那些碎嘴脏心烂肺的人来往的好。”
吴太太一脸茫然的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那个受了委屈也只会躲在背后默默哭的小姑子吗?她居然敢顶嘴,还绵里藏针的骂回了自己。
吴太太的火气,‘腾’的一声就直冲着脑门去了:“放???”
看着门口正经过的人,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张望。吴太太生生的把骂了一半的话憋了回去,一张脸涨得通红,顾及着外人的眼光。转过身来阴冷的看了眼孙太太,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边敏贞,低低的‘呸’了一声,满是嫌弃和恶意。
孙太太若无其事的过去扶了敏贞上楼,”都怪妈,这些年才看清她是什么样的人。胡说八道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一进屋门,孙敏贞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不是母亲,这么多年认不清人。是自己的错,想着城市浮华,人心险恶。乡下民风淳朴,又是至亲。
”别哭,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妈活了这么大岁数才想明白,受了气不能不做声。女人活在世上本就不易,什么事再忍气吞声的,只怕还有更大的委屈。“孙太太想到嫂子的话,恨恨的告诫女儿。
母亲的话,说到了孙敏贞的心里。
若是没有自己对丽莎一步步的忍让,就不会让她有胆子为所欲为。
若是第一次藤田言语冒犯的时候,就知道要保护自己,而不是默不作声的装作不在意,会不会就不会有那样的遭遇?
孙敏贞趴在母亲的腿上,放声大哭。
”咱们走,回家去。“孙太太也跟着摸起泪来,她也为女儿觉得委屈,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舅母说是打掉孩子‘坐小月子’的不检点女人,哪会不委屈。
孙敏贞依偎在母亲的腿上,放声大哭起来。
第八章 覆水()
“早啊。“吴太太装作若无其事的站在门口和经过的老邻居打招呼。
“还早呢,恰(qia)的饭都消化干净了。om“
”哈哈???哈???“看着已经升起来老高的太阳,半晌午了,吴太太尴尬的笑。
吴太太关了院门,转身进屋,听见楼上隐隐约约传来,压抑的痛哭声,胸中的一腔怒火,不知怎么消逝了许多。
”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毕竟也是亲戚,吴太太嘴巴坏一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脑袋一热就说出来了。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有几分没有道理。
敏贞那丫头要是真怀了孩子又没了,她年纪轻轻的姑娘不懂事,姑太太人是木讷了一点,也不是不懂得保养的人。
吴太太心底开始隐隐的后悔,难道自己猜错了。看着敏贞那丫头也不像是壮实的,不会就是赶巧病了吧。
看着哭得都要晕过去的敏贞,孙太太心疼得都要揪起来:“乖,听话。”轻收一下下的抚摸着女儿的后背,给她顺气。心底一片冰冷。
以前亲戚住的远,虽然不常联络,即使母亲和兄长不在了,吴家还是孙太太心底的依靠。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的知道,她再也没有家了。
“好了,好了,眼睛都哭肿了。妈一会儿去煮了鸡蛋给你滚眼睛,以后啊,就咱们娘俩儿,谁咱们也不惦记了。”孙太太又是哭又是笑:“也别怪你舅母,她嘴不好,没什么坏心。”
这话说起来,孙太太都不信,不过毕竟是自己娘家,还是不希望敏贞记恨着。om
孙太太决定给敏贞打了水擦脸,收拾一下就走,看到吴太太也是冷着脸。
吴太太心理倒是并不怎么在意。
小姑子只是性子懦弱了些,又不是痴傻。这样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真犯了掘劲儿来,更难哄。
“咳。。。真是没什么吃饭的兴致。“吴太太扫了眼正在兑水,试探温度的孙太太,扬声喊:“宝珠,宝珠,我记得还剩下几个霉干菜的艾米果子,要不要吃?“
吴宝珠皱着眉头,还在想气是出了,不过这下怕是把楼上的表姐得罪死了,别说是合昌祥的裙子,就是街口的葱油果子她都不会给自己了呀。
“又是霉干菜啊。“吴宝珠简直觉得生无可恋,一年365天,家中吃的有300天会带上霉干菜,余下的65天,一定是在做霉干菜。
“怎么?有霉干菜给你吃就不错了。“吴太太看了眼楼上:“还有两个红豆沙的,不过要给你表姐吃。“说着往孙太太走了两步。
孙太太装作没听见。
吴太太心中一沉,还在生气?
几年不见,姑太太的脾气见长。就是当年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自己就是错骂了她,也就知道咬着嘴唇,委委屈屈的哭。回头自己给个好脸,事情也就了了。难道是在兑水,没听清?
犹豫了一下,吴太太又问:“不过艾米果子有点硬,要不要再给敏贞准备点肉粥?“
孙太太依旧不搭理她。端了水盆,擦着吴太太的身子就上楼了。
吴太太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听到了,只是没搭理自己。
宝珠左看看,又看看。姑妈这样无视母亲,自己应该帮忙的,只是惹恼了姑妈,自己的一直想要的新衣服更是没有希望了。
吴太太气的脸色发绿,额头的青筋都蹦起来了。“反了天了。。。“
自己是长辈,就算是猜错了,还要去和小丫头道歉吗?再者说好好的来亲戚家,进门就是一场病。
把这又给张落大夫,又给安排饭菜的情分都抛一边去了,真是白眼狼。
孙太太恼怒嫂子无事生非,可是想起女儿的反常,执拗的要回乡下,不停的哭,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心里一惊。
“不。。。不。。。不。。。“她一想到女儿可能行差走错就一身的冷汗。哆哆嗦嗦的抬起腿,眼前的台阶晃来晃去,怎么都踏不着。妞妞被姓张的小子骗了,自己要不要问问!
若真的是被张家的小子骗了,妞妞要强,问起来会不会觉得面子下不来,一时没脸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要是没有这回事,贸然的区问,自己和嫂子又有什么区别,想什么就说什么,妞妞心里会更受不了吧。
孙太太恨不得晕死过去。
可能是失望的事情太多,敏贞倒是坦然了许多。不试一下怎么能想到,内心深处的避风港也不过如此。
她做错了什么?
处处与人为善,不张扬,不嫉妒。
老天何其不公!
自己没脸活着了,可就是去死了呢?
丽莎还是办公室秘书,藤田还是商会的会长,一样修着铁路,一样去夜未央消遣。
太阳照常升起,花照开,草照长。太太小姐们照常聚会消遣。
谁会不舍,难过?
相依为命的母亲,相知相恋的承言。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敏贞凄然一笑:“还真是死都死不起了。”她舍不得来了,忽然有点想承言了。
孙太太临走的时候给宝珠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友善的对着她笑,客客气气的邀请她以后去姑妈家里玩。
就在不久之前还恨不得冲上去打一架的人,一转眼就和和气气,毫无芥蒂的说着话。宝珠无措极了,小脸隐隐的发红。平时灵巧的嘴巴,此时也呐呐的说不出话来。碍于脸面,有点抗拒孙太太给的红包,手指不自觉的捏了一下厚度,心中又隐隐的舍不得。
到底是兄长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孙太太想着以后除非必要都不会再见面。小孩子懂什么,都是照着长辈的行事来。这么想着心里也就原谅了宝珠:“好孩子,留着买衣服。好好的念书,要孝顺你母亲,我们走了。”说着还塞了一个金簪子给她。
普普通通的簪子,没有什么装饰,看上去就知道有些年头了,并且应该不怎么佩戴,以至于有点乌沉沉的。不过这可是金的啊,宝珠被姑妈的大手笔震住了。
第九章 难收()
吴太太在屋里装病,门也不出,打发了宝珠出来送客,说是’庙小容不下大佛‘。om
“姑妈??????”宝珠手足无措,她和姑妈不熟悉,也听母亲提起,家里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宝珠忽然眼睛酸酸的,没来由的有点说不出的难过和酸涩。
孙太太出门叫了一两黄包车,唯一的藤箱放在踏脚上,敏贞一直没说话,央央的倚在座椅上。
她看的出母亲的关心和疑问,可叫她怎么说的出口。
舅母随口胡说,损害了敏贞的名声。一直奉行着不与人争执的孙太太甚至与舅母吵了起来,完全不顾脸面。以前她还常常挂在嘴边,家里就这么一门亲戚了。
要是知道了那些经历,敏贞浑身打了个冷战,只怕母亲也活不下去了吧。她又怎么忍心让母亲战战兢兢又无能为力的痛苦着。
分给别人一个喜悦,喜悦不会减半,这个世界上就会有两个喜悦的人。把一个痛苦掰开,一人一半,痛苦不会减少,甚至会翻倍。
敏贞一想到母亲知道后,两个人举手之间,眼神变换都会是难堪,将伤口一遍遍的撕开揉碎之后,还是无能为力的伤感。
她决定将事情隐瞒起来,谋生的出路不止一条,商社也不止一家??????
孙太太不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敏贞也是难过的吧。这丫头眼睛虽然闭着,眉头还紧紧的皱在一起,根本就没有睡着。
感受到了母亲的目光,敏贞睁开眼睛来,转过头微微一笑:“妈。om”
“哎!”
敏贞这如释重负的一笑,消融了孙太太心中的冰雪,如同一轮暖阳,她们母女二人的生活终于拨开乌云见到了阳光。
“妈,宝珠带我去看了贡江,是不是还有一片沙漠,可惜这次没去看,咱们下次再来好不好?”想通了的敏贞,知道母亲嘴上说着不在乎,和舅母闹的这么僵,心里必定也是不好受的,开始逗着她说话。
“厚田沙漠呀。”孙太太的语气里满是怀念:“那时候你外婆一个人要养大两个孩子,只能不停地外边找事做,根本分不出经历照看小孩。你舅舅比我大三岁,你外婆每次出门之前必定再三嘱咐他要好好的看着妹妹。他就经常带我去厚田沙漠玩。”
水乡里有一片沙漠,很是稀罕,虽然范围并不大,但是对于鹰潭的小孩子来讲,那里几乎承载了每个欢快午后的记忆。
厚田沙漠在母亲念叨里出现的次数最多,一遍遍的重复。就是敏贞也能轻易的说出几件趣事来。舅舅喜欢和同样年纪的男孩子一起玩,母亲是个姑娘,还要小上三岁,在幼年的舅舅眼里,想必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拖油瓶。可是不带着,等外婆回家发现,等着舅舅的就是‘竹笋炒肉’(就是被竹条打屁股),无奈之下简直是怪招百出。
比如说挖一个沙坑,让母亲蹲在里面,哄她说要藏好了,等着回来找她。然后舅舅就心安理得的和小伙伴们疯跑疯玩去了。母亲在沙坑一等一下午,最后睡着了,被做完工的外婆找到才抱回家里。
再比如说,舅舅会画个沙圈,吓唬母亲站在里面不许出来,顺便放上几颗青涩的果子以资鼓励。
母亲将旧事津津有味的再讲一遍,幼时调皮的舅舅,懵懂不知事的母亲,外表严厉,内心慈爱的外婆,一点点在母亲的故事里生动的又一次浮现在敏贞的脑海里。
孙太太记忆里的厚田沙漠满满都是幸福的回忆。
“唉,咱们这里老辈子可没有沙漠。“拉车的师傅,看上去已经有了年纪。
“原来这些都是农田,你外婆那时候也常说起来,还有咱们家的田地。“孙太太想起幼年时候,母亲常挂在嘴边。老天不怜人,若是当初那些田地还在,儿子也能送去学堂,女儿也不至于填件新衣服还得盼着新年。
最早应该也不是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