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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治世乱臣-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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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紫阳笑道:“就是要这种神秘感,什么都听懂了,那我们唬谁去?”

    好在祭文并不长,很快就读完,然后走上来几个身穿红绸布的壮汉,扛着一头猪与一只羊面向虎跑潭水站在祭台边上,李谦一声令下,猪羊同时被宰并掷于潭中。李谦朗声说道:“天子上承天命,派吾至此,鳄鱼有知,一个月内,必迁他处,若不闻不知,本官将代天子以惩其凶,非杀尽不能止。”

    扶远的大主巫带着几个巫神走近祭台斥责李谦:“鳄鱼是神兽,你这样做,天神不但会惩罚你,还会降厄运给众生,给扶远百姓带来灭顶之灾!”

    另外几个巫神也齐声喊着:“离开扶远!离开扶远!”周围百姓见状,也纷纷骚动起来。

    李谦继续说道:“方才猪羊已祭,六个时辰之内必会天雷滚滚,此处将会沦为修罗道场,届时,无论池州是神兽还是恶灵,都会尽遭驱逐,请大家即刻离开此地,回去静待雷起雨来,一个月后,我们再加验证。”

    虽然虔州多雨,但这个时节降雨还是较少,连续数日艳阳高照,没有人相信半天时间就能下起雨来,在巫神的鼓动下,百姓也开始喊着:“离开扶远!离开扶远!”

    璃雅不禁有些担忧:“真的会下雨吗?”

    王紫阳看着天边的几丝云彩镇静说道:“若不下雨,你把我扔潭里喂鳄鱼。”

    王紫阳这个神情反而使璃雅更多了一丝担忧,以他以往性情,若是有把握的事,必然不会这么神色凝重。这时李谦已派人开始驱离民众,一边驱赶一边说道:“神兽迁徙,任何人不得围观,否则必遭大难,众位先行回家,一个月后再来看分晓。”

    众人开始将信将疑,但依然没有人散去,这时一条鳄鱼悄悄游至岸边,向近处一个男童潜去,李谦在台上看到鳄影,大声叫道:“快跑!”

    男童尚未反应过来,鳄鱼已扑上衔住男童一条腿往后拖,男童父母站在旁边大惊失色,却摄于神兽之名不敢出手去救,只苦苦跪地求饶,李谦立即提起剑飞一般奔向鳄鱼,璃雅与阿信见状也飞速跑去,两人还未赶至跟前,李谦已一剑刺入鳄眼,鳄鱼吃痛,放下男童向李谦袭来,激起潭边水花如惊涛拍岸,围观百姓惊得连连后退。

    一条还未降服,潭中又浮出一条更大的鳄鱼来,大巫主喊道:“神兽要惩罚他了!神兽要惩罚他了!”

    李谦趁跃出的间隙冲人群说道:“祭礼献上,就要速速撤出,神兽迁徙不喜围观,若再不走,一会儿还会有更多的出来。”

    百姓一时也不知道信谁的好,但继续留下去总归没好处,在几人带头逃跑下,岸边所有围众霎时间做了鸟兽散,只余李谦的人在与鳄鱼缠斗。

    十余人合力绞杀,两只鳄鱼很快奄奄一息,接着奔向虎跑潭入水处,拖出早已准备好的拦水坝船,由于从涟水分出来流入潭中的溪流又窄又浅,横一条专门打造的木船固定住,水很快被截流,这样用不上几日,虎跑潭就会干涸。

    一切准备妥当后已近黄昏时分,众人走在回衙的路上,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刮来一阵狂风,如血残阳很快被乌云吞噬,王紫阳紧绷的双肩终于放松了下来。

    “要下雨了。”李谦说道。

    “是的,要下雨了。”王紫阳应着,唇角微微一笑。虔州靠海,不能完全以中原的方法推测地理星象,王紫阳判断今日有雨,着实是冒了一把险,好在没让李谦丢人。

    四周瞬间被暮色笼罩,一道道闪电划破乌云劈下,紧接着雷声滚滚,璃雅不由自主的向李谦靠了靠,李谦也不避讳身后多人,直接揽过璃雅坐上他的马。

    经过半年的相处,李谦已逐渐了解她的癖性习惯,璃雅对大部分的事物都无所畏惧,却有几样天生胆怯,比如毒蛇和闪电,而这两样恰是虔州不可避免的常见之物。

    还未到县衙,就远远看到几十个扶远百姓守在门口张望,包括被鳄鱼叼走救回的男童父亲,看到李谦后一起跪下,嘴里小声念叨着:“天神下凡了,天神下凡了。”

    李谦连忙下马上前:“大家快起来,不要跪在雨中。”

    一位年长些的村民用蹩脚的汉话说道:“雷雨已应验,大人果然是天神下凡,之前对天神不敬,乞求天神原谅。”

    李谦温言劝道:“这么大的雨先别跪了,大家快进去说。”

    几十人这才陆续站起,跟在李谦等人后面进了县衙后再次跪地表示敬仰之情,李谦无法,只得说道:“众位切莫再妄言,本官只是皇上派来的凡人,若真论与天神有关,那只有当今皇上一人。皇上乃真龙天子,授命于天,众位只要听从皇上旨意,遵守法度,天神自然不会责怪各位。驱除鳄鱼也是受皇上所托,希望大家严守今日祭台约定,一个月之内,切勿靠近虎跑潭附近。”

    众人唯唯而去,王紫阳笑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李谦也笑了笑:“暂时可以松口气,就等鳄鱼自己迁徙了。阿信,记得每日派人轮班值守,一是观察鳄鱼动向,二是守在虎跑潭周边,以防有人不听劝诫私自提前前去,切记要远离潭边观看,千万不要被鳄鱼所伤。”

    阿信得令,当即安排人马轮流看守,李谦也隔三差五去看一看,到了第三日,潭中水位已明显下降,站在祭台上俯视,隐约能看到潭中伏着几十条大鳄。再过了十余日,值守侍卫回来报称,由于潭底干涸,鳄鱼已经开始往东南方迁徙。

    东南方百里之外有另一深潭,名曰鹰潭,地处荒郊,远离扶远乡镇,不像虎跑潭对附近村镇的危害极大,所以李谦一开始就有意将鳄鱼引往鹰潭,否则不知鳄鱼数量多少,单靠他们人力捕杀,确实费时费力。

    二十多天后,虎跑潭中所有鳄鱼都已迁离,李谦这才令人移走船坝,潭中重新注水,百姓按照约定时间,在一个月后跑到潭边,果真再没看到一丝鳄鱼痕迹,这才真正对李谦的话深信不疑,没过多久,李谦在宜安、景安乃至整个虔州都名声大噪。(。)

第99章 山中金窟() 
趁着百姓近乎疯狂的拥护,李谦计划开始拦河筑坝,引水修渠,同时上奏天子,封褚旸为儒经博士,在宜安创办官学,招收子弟,教导儒经六艺,所需用度使费,自然来自王紫阳今年多出来的茶叶丝绸收成。

    璃雅来宜安后的不适症状开始逐渐显露,每日头昏脑胀,浑身乏力,严重时还全身出了红疹,幸而王紫阳在山上找到几味药才将疹子压了下去,但要完全恢复尚需一阵时日,所以李谦的事她也暂时帮不上什么忙。这日晚上,李谦回来较早,正赶上璃雅要吃药,就接过碗来亲自喂她,璃雅顺便问起水利进展,李谦说道:“伯阳购置的工料还在路上,等东西一到就能马上开工。”

    璃雅有些惊奇:“我以为闹着玩吓唬他,你真用他的钱来筑坝修渠?这可是个烧钱的差事,他能轻易同意么?”

    李谦笑了笑:“当然不能白拿他的钱。还记得刚来那个月,他整天带着阿音山上山下到处跑么?”

    璃雅点点头:“记得,你说他是在找药。”

    “对,越是特殊的地方,越能出罕见的草药,除了找药,他也在观察这里的水土。虔州土质肥沃,透水透气,宜安与抚远越是荒凉,利用的潜力就越大,他已经在山上看到了好几株野生黄柑,还有一片金丝楠,我已允诺,将那片山头周围方圆百里的荒山都辟给他种茶植柑,以抵用我三年中的所有用度。”

    “这么说来,其实他还是大有赚头的。”

    正说间,阿信中外面敲门道:“侯爷,王公子回来了。”

    “他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璃雅问道。

    “还不是去他的山头寻宝,刚吃完药,你且先睡一会,我与伯阳还有话要说。”说完帮她掖好薄被,放下纱帐,这才起身出去。

    王紫阳与阿音坐在前厅,李谦一来便问:“如何了?”

    王紫阳没有戴面具,白皙的脸上有一丝激动:“找到了,原来这里真的有金矿!我们跑了好几天,将抚远与宜安相接处的山头探了个遍,初步推测只是一座小矿,应是隔壁梧城象山金矿的一个小分支,但矿质地好,练出的金子成色肯定上等。我和阿音已经发现了矿洞,有人推车进出,里面八成就是个金窟,若真是私自采选,赚的利钱可是要比我那区区几个茶庄百亩桑林多出不知多少倍来。”

    大周律令,官矿以外的金矿和铁矿禁止朝廷官员的亲眷承包,商户自营要上缴大量税银,私自开采可判重罪,即便如李谦当年位高权重,郎州铁矿名义上也是郎州一商人自采,规规矩矩的缴纳税银,甚少有人知道官营铁矿外大周最大的郎州铁矿其实是李家的产业。

    李谦思忖着,如果宜安真有金矿金窟,前几任官员不可能没有一人知道,但没有一丝风声透漏出去,是不是宜安、扶远官员短缺就与此事有关?

    “他们晚上也有人在里面吗?”李谦问道。

    “似乎昼夜不停,你想去?”

    李谦点头:“就凭阿铮年初派人来宜安都没打探出私自炼金一点,这座金窟就不简单,不亲自去看看,我总放心不下。后日就是除夕,窟里应当再无人赶工,你将矿洞方位画出给我,后天晚上我去一趟。”

    “从来到这边你就没歇过一天,过年也不消停消停么?”王紫阳嚷了起来。

    “我在这只有三年时间,如果三年内不能改善此地状况,那我折腾这一出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李谦来宜安后的第一个除夕,也是他与璃雅第一次在一起守岁。除了王紫阳与阿音阿信外,跟着李谦从京城过来的十名侍卫也与他们在一起吃了晚饭,热闹过后,大家各自回屋,就剩李谦与璃雅留在厅上。

    璃雅本想与他好好说说话,但没几句就哈欠连连,她不知道刚才喝的最后一碗汤中放了安神散。李谦换上劲装,带好兵器,与阿信推开房门,看到王紫阳与阿音站在门外,似乎已等了有一会。

    “你们这是……”

    “跟你一起去。”王紫阳没戴面具,与阿音也各自穿着夜行衣。

    “胡闹,大过年的你跟阿音不好好留在屋里,去那做什么?”

    “这边的山路复杂,我怕你找到已经天亮了。而且在炼金一道上我比你懂,去了肯定对你有好处。”

    李谦想了想,王紫阳说的也对,当下也不再阻拦,四人各骑一马,立即出城而去。

    金矿在宜安与抚远交接的山上,骑马快奔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山下。这条路李谦在去抚远时走过两次,当时只觉两边山上林木葱葱泉水清澈,就是道路有些崎岖,没想到随王紫阳弃马步行半个多时辰后,在一个水帘洞后真的看到了斧凿痕迹。

    “果然是别有洞天,你能找到这地方也不容易。”

    “凑巧而已,我是先发现这里的山石中有金,又无意中撞到有人出入才觉蹊跷,推测水后是一个金窟,当时怕打草惊蛇,和阿音也没敢进来”

    阿信留在洞口把守,李谦与王紫阳、阿音手持火把沿着主道继续往里走去,经过一段时宽时窄的曲折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眼前是一个天然的大石室,石室中有三个大小不一的大坑,其中一个坑一看便知是冶炼池,因为坑中有水汨汨流动,应是通向山中的一条暗河。

    “依这个选矿槽中炼渣厚度和槽中三合土的颜色来看,这座金窟少说也有十年了。”王紫阳蹲在其中一个大坑边上,手中捏着一把碎石说着。

    “十年?”李谦沉吟道:“宜安、抚远两县虽一向穷困,无人愿来此地为官,但父母官真正屡屡在任期内出逃或直接死于任上,也就是十年内的事。”

    石室周围壁上有许多幽森洞口和壁坑,王紫阳举近火把仔细看看摸摸每个洞口岩壁上的槽痕,阿音也好奇的四下瞅瞅,指着几个壁坑问道:“这些坑都是做什么的?”

    “那是烧爆坑,开采金银时常用的。鸣挥,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烧爆坑和选矿槽、冶炼池,都不像是这边人能做出的。”

    李谦在炼金上不如王紫阳精通,但也能看出,这座金窟集开采冶炼于一体,手段纯熟,若非有行家指点,断不会是这般景象。

    “隔壁梧城象山就有官家金窟,你说会不会是那边的矿工私自跑来挖的?”

    “梧城与宜安抚远虽只有一山之隔,但象山呈南北走向,山间石峰林立,如同一道屏障,硬生生将虔州划为东西两部分,从梧城到宜安,官道得走半个月,这座洞又如此偏僻,梧城的矿工若非特意过来探查,怎么可能轻易找到这座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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