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世乱臣-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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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把璃雅送出去，又悄悄跟着直到看她翻进宫墙才回府向李谦复命。
“公子刚才为何不告诉娘娘，第一个刺客的幕后主使也有可能是皇上呢？”
“那也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实前说出来只会平白引起误会，这件事你也不要对任何人乱说。”
“阿信明白。”
第44章 前程抉择（）
璃雅悄无声息的潜回延喜殿，看到屋里亮着的灯火暗道不妙，立即转身出去摸进紫轩殿，在李锦宜处换件衣服才再次返回延喜殿，开门果然看到姜昱巍然坐于殿中，旁边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这么晚去哪了？”
“臣妾被禁足两日不能外出，着实闷的慌，这才偷偷跑出去找锦宜，望陛下恕罪。”
姜昱似乎没有怀疑，起身走了下来：“你们都下去吧，璃妃跟朕进来。”
璃雅惴惴的低头跟姜昱走进内室，第一次这么对他当面说谎，也不知他看不看得出来，一边走一边出神，冷不防撞上了忽然停下的姜昱。
“哎呦……”璃雅揉揉撞疼的额头不敢抬头。
“你慌什么？”姜昱盯着她问道。
“我听说六哥的人已经有两个被打死在狱中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六哥用刑？”璃雅怕姜昱追问出宫的事，将话题转移到行刺案上，哀求的看着他。
“朕这么晚来就是想与你说这件事，虽然至今没有人招供，但朕能看出来，那晚的刺客都是你们族人。”
“就算是魏国人，也完全有可能是安介慕派来的。”璃雅急道。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安伽提与此事无关，但总这么关着他也不是办法，朕可以看在与你的情分上放了他，但朔州刺史是不能再当了，派他去江南富庶之地领个闲职安度此生，你觉得如何？”
姜昱所说与李谦建议的不谋而合，璃雅呆呆问道：“只能如此了吗？”
“江南膏腴之地，我大周官员尚且趋之若鹜，更何况他常年在苦寒北疆之人。若你不愿意，认定是安介慕陷害于他，那就让他带兵去魏国把安介慕抓来问个清楚。”
璃雅似乎不信：“陛下是说，让六哥带兵去打王叔？”
“怎么样？他能攻下斡尔朵吗？”
璃雅激动的俯身跪地：“多谢陛下信任，六哥定然不会辜负期望，活捉安介慕以证清白。”
姜昱扶起璃雅，深深的看着她说道：“不用这么快答复，明日让曹华安排你去大理寺见见安伽提，与他商量下再做决议，扬州长史位置正好有缺，若他愿去，行刺一事朕不再追究。”
“陛下不再追究，可是相信六哥不会做这种事？”
“朕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你。魏国是你父母之邦，大周却是你终老之地，璃儿，莫要让朕失望。”
次日午后，曹华带璃雅来到大理寺狱丞班房，安伽提已在屋里等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华与狱丞退出房间，只剩安伽提与璃雅两人时，璃雅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
安伽提把事情经过详说了一遍，与她从李谦处听到的基本一致，此外再无更多有用的消息。
“昨晚皇上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带兵北征，捉回安介慕以证清白，要么降职南下，领扬州长史这个闲职。哥哥以为如何？”
“妹妹觉得呢？”安伽提沉默许久后问道。
“我宁愿与六哥回到邺城在草原上肆意奔跑，像他们中原人所钦羡的，锦帽貂裘乘健马，雕弓劲羽逐雄鹰，那是何等的惬意快活，管他什么江南富贵，社稷后位。”
安伽提苦笑一声：“对啊，只可惜我们生在魏国王族，即使父汗当初没有把汗位传给我，我也不能任由魏国断送在安介慕手里。”
“六哥还是想去攻打安介慕。”
“他以六城之地换取西蕃的支持上位，不顾天灾战乱横征暴敛，这样下去，魏国灭国为时不远，这个时候我怎能只顾自己荣华富贵偏安江南，置族人于水火不顾呢？”
“那六哥还回来么？”
“当初我们降周作为缓兵之计，为的就是养精蓄锐反攻斡尔朵，现在机会已经来到，若打败安介慕后再回来，那岂不把我们魏国又白白送给姜家了？”
“那会我支持降周，确实想着先保存实力，待日后杀了安介慕再自立为汗向周称臣，因为那时我觉得我有办法说服皇上放六哥回魏国，接纳魏国做大周属国，但这些日子以来，与皇上相处越久我越不懂他，甚至不如刚入宫时看的清明，我担心六哥一去不归惹恼了他，到时候一怒之下挥师北上……”
“以前父汗在时国力日衰，大周尚且不敢与我们正面交锋，只是挑拨鬲昆、奚族等周边部族与我们的关系，待我夺下汗位重整魏国，他再想收拾我们更没那么容易了，甚至可能会通过拉拢你来维持邦交，只是到了那时，我只想把你接回魏国，再不用在这人心叵测的永昌战战兢兢的过下去。”
璃雅与安伽提毫无顾忌的交谈，不知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室内还有两人，曹华默默的垂首侍立，一旁坐着的姜昱脸色越来越铁青，最终愤然起身而出。
走出大理寺回到宫内，一个小太监看到曹华回来上前耳语几句后退下，曹华小心的说道：“启禀陛下，已经查出来了，后进来的十几名蒙面刺客确实是安介慕所派。”
姜昱冷笑一声：“果然是他，好大的胆子，我还没腾出手去收拾他，自己反而先跳出来了。”
“那陛下还打算让安伽提去打安介慕吗？”
“当然，而且要用他从魏国带来的降兵做前锋，一会你把陆仲叫来商议出兵之事。”
“是。不叫靖远侯来吗？”
“他顾好西边就行了，西蕃内乱已起，若机会把握得当，西蕃至少十年内都再无力东侵。”
“是。”
次日早朝，姜昱任命张怀远为大将军，总领辽州及朔州兵马，安伽提为都将，戴罪立功，带两万魏国降兵作为前锋营攻打安介慕。李谦本欲阻止安伽提带兵，但姜昱决心已定，便不再多言。
上元节璃雅身负武艺一事暴露后，不断有御史朝臣上奏将璃雅遣出后宫，几次三番之下姜昱烦躁无比，在一次早朝时问李谦对此事看法，李谦只回答了两句话：“其一，此事乃皇上家事，外臣不便直言；其二，臣只知璃妃因身怀武艺才在潞山和上元节含章殿两次救过陛下，不知罪在何处。”姜昱听后再问其他参奏之人：“还有何话可说？”陆仲听出姜昱意在维护安璃雅，这点把柄并不足以影响璃妃地位，因此顺水推舟附和了李谦几句，此事只得作罢。
接下来一个月，姜昱仍像平日一样时常去延喜殿坐坐，只是好几次出来都会“无意”的遇到在院中散步的陆芯，偶遇逐渐变为小坐，小坐很快又发展为留宿，仅仅一个月时间，陆芯成为柳絮与璃雅之下在宫里风头无二的人物。
第45章 夜闯府宅（）
三月初一，后宫妃嫔女官集于紫轩殿聆训，由于时辰尚早，众女三三两两坐在一起闲聊，陆芯问旁边吏部员外郎之女霍才人：“听说今年琼林苑要办烧尾宴，想必定是盛况空前。”
霍才人回道：“我听爹爹说起过，先帝在位时最后两年身体不好没有办，当今皇上即位两年，今年是头一遭办烧尾，时隔了四年，当然要隆重些，不止是今年及第的进士，前两年的也邀请来了一起参宴。”
一旁的吕美人听见凑了过来：“虽说烧尾宴是我们周国才子齐聚一堂是盛宴，但一般人可是见识不到的，倒不如宴会之前那一个多月，高中的进士们几乎日日去琼林苑丽水河边小聚，永昌城里上至王侯将相下到平民百姓也都去踏青赏花，我进宫前跟着阿娘去过两次，别提有多热闹了，尤其是上巳节那天，场面简直堪比上元灯会。”
霍才人又说道：“我们想要见识烧尾宴，除非是那日由皇上带着去，至于上巳踏青，若是普通人家还可以，我们进了宫的，这有生之年都莫想再亲身感受了。”
“那你们说说，今年皇上会带谁去赴烧尾宴呢？”吕美人说道。
“左右不过那几位，你我可是想都别想了。”霍才人笑道。
“我哪敢指望能有这个福气，依我看，贵妃娘娘肯定是会去的。”
“那也未必，又不是接见来使那种场合一定要身份高贵的，我看璃妃或者柳昭仪倒是很有可能，没准陆贵嫔也会有这个荣幸。”
陆芯笑道：“上有贵妃娘娘才貌双全，下有霍才人你伶牙俐齿，我哪敢在你们前面出这个风头。”
璃雅听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过去问道：“你们说什么呢？什么是烧尾？”
霍才人说道：“我们大周朝每年二月放榜，就在前几日，今年的科考结果刚出来，共有二十六人高中进士。从前历代皇上只要没有特殊之事，都会四月份时在京城西南角的琼林苑大办盛宴庆祝士子登科，‘烧尾’是取‘神龙烧尾，直上青云’之意，说鱼跃龙门时改游为跃，必迎惊涛，劈骇浪，遭雷电袭击烧掉鱼尾而变真龙，所以这个宴会就取名为‘烧尾宴’，宴上除了丝竹饮酒，还要在场的才子们吟诗作赋，新科状元踏马寻花。以娘娘您如今的恩宠，想必定会随驾前去，回来别忘了跟我们姐妹们讲一讲现场的盛况。”
“吟诗作赋也没什么可看的，不去也罢，那上巳踏青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还比上元节更热闹？”
“听爹爹说在以前的时候，从放榜开始一个多月内都会陆续有三三两两的新科进士们在丽水河边琼林苑庆贺游宴，京城里许多官家夫人就趁机带着自家未出阁的小姐慕名前去观看，顺道物色姑爷，除此之外也有些落地举子们去碰运气，与高中进士联络感情，以待来年再考，再后来一些文人雅士也去会一会这些天之骄子们，慢慢的就行成惯例，放榜后的几日内，琼林苑会名士荟萃，尤其以上巳那日人数最众，此外还有去打马球的，蹴鞠的，都说上巳踏青，我看这日的琼林苑可是‘踏人’才对。”霍才人说完，大伙都一起笑了起来。
“今日已是初一，三月初三上巳，那不就是后天么？”璃雅听到这里，心里蠢蠢欲动。
“正是后天，可惜咱们只能在太液池边踏青了。”
从紫轩殿回来，璃雅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珠儿忍不住问道：“娘娘不会是想上巳踏青之事吧？”
璃雅点点头：“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在后天去琼林苑看看？”
珠儿惊道：“娘娘千万不要私自出宫，本来朝臣对娘娘身怀武艺一事已耿耿于怀，若再为了这点小事破了规矩，被发现了可不得了。”
“这两日皇上忙于两地战事，很少来到后宫，就是来也在黄昏时分，那时我肯定已经赶了回来，若是中途有其他人找我，你就说……就说我去贵妃那了，反正锦宜平日除了后宫之事外基本不见客，也没人会去她那找我，明日我再与她打声招呼，只要你不走漏风声就不会有人发现。”
“可是娘娘……”
“难道说你会说出去？”
“奴婢不敢。”
“那就不用多说了，就算真有事我也会自己扛下来，不会连累你的。”
为了不累及锦宜，璃雅最终没告诉她出宫一事，但没她相助白天想混出宫几乎不可能，只有提前一天晚上趁夜翻墙出去。璃雅已有一次夜间出宫经验，这对她倒不是什么难事。
初二晚上，璃雅又一次跳出宫墙。晚间城里各坊间的坊门都已落锁，附近的客店都打烊关门，琢磨着先找个离皇宫近一些的地方过一夜再说，璃雅对永昌不熟，除了去过靖远侯府外只知道叶冉与王紫阳府邸的大约方位，但叶冉出征在外，李谦府上连个年轻丫鬟都没有，还是不要去惹麻烦了，看来只有去王紫阳那里对付一宿了。
王紫阳府宅与皇宫只有一坊之隔，璃雅很快找了过去，悄悄的跳进府墙，原本想着永昌城内达官贵人府宅格局都大同小异，但走了一刻钟时间还还没从花园绕出去，反而被巡逻的一队家丁撞到。
“干什么的，大半夜在这里鬼鬼祟祟！”当前的家丁喝道。
璃雅偷偷溜出来，不想闹的人尽皆知，于是挤着嗓子细声说道：“奴家是来找王公子的，他去年在潞山下的木李镇遇到奴家，要奴家等他两个月，说回京后就准备彩礼迎娶奴家做他的九夫人，但等来等去都转过年了还没去人接，只得自己找上门来，想见见他讨个说法，望几位大哥行个方便通报一声。”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先前的家丁又说道：“先摘下面纱看看。”
璃雅一身黑衣脸蒙黑纱，想着若是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