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春风十里-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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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到底……不好沾这些东西。”
她算起来还是新婚,戴了佛珠之类怕人多想。
“那便把世子妃送的沉香手串拿出来带着,沉香安神。”
正是过午时分,屋里点了火盆暖烘烘的,林黛玉见信赖的长辈都在,心里也松了口气,翻过身来打了个哈欠。
明依澜给她掖了掖被子,“要是困了就睡吧,有我守着你呢。”
林小珏趴在床边,眼巴巴的看着林黛玉,“我也守着姐姐。”
林黛玉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正要闭眼,碧菱道,“奶奶到这会儿还没进过东西,还是喝些汤水再睡吧,不然后头饿醒了,岂不是又搅了困,也伤身子。”
“这会儿还没吃饭?得亏碧菱这丫头提醒了,奶奶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一会儿就得。”
“喝口粥就行,嬷嬷快坐,别辛苦了。”林黛玉道,“正好小珏也到午睡时候了,让他陪我一起睡,母亲也别干坐着了。”
明依澜道,“你只管睡你的,不必管我。”
不一会儿雪雁亲自端了熬得浓稠的鸡茸粥上来,林黛玉喝了一小碗觉得腹中也暖和得舒服,重新洗漱了躺下。
林珏睡在里侧,另铺了被子。
“也不知道哪日见你和自己儿子睡。”明依澜坐在床边看着一大一小,林黛玉红了脸,拿被子蒙了头。
“不笑了你了,好好睡。”明依澜隔着被子给她拍背,笑道,“你倒比小珏还似小孩儿。”
林黛玉嘟囔道,“说了不笑人家的。”
明依澜失笑,直到她呼吸平缓,熟睡了之后才起身放下了床帐,使了个眼神给一直在边上的于嬷嬷。
二人挪到了东次间的炕上,于嬷嬷不肯上炕,明依澜笑道,“打我还没出嫁那会儿就认得嬷嬷了,嬷嬷还要和我客气这个么?你这样积古的老人家,可如同一宝,快请上座才是。也不必坐一半留一半的,难不成还等着您老起来倒茶不是。”
于嬷嬷推辞不过,这才坐了明依澜的对面,“郡主这样疼姐儿,夫人在地下知道了,不知道多高兴。”
“她只怕得骂我拐走了她的宝贝女儿才是。从前两个人躲在一处看话本,见那上头说若生一对女孩儿便结成姐妹,一男一女便结成夫妻,她还说瞎说,哪里有这样好的事。如今不就是真成了。”
“所以说,无巧不成书。”于嬷嬷道,“不过姐儿脾性像老爷更多些。”
“打小当男孩儿一样养大,自然像父亲多些。骥哥儿读书的事,我从不插手,也不知道他如今像谁了,他父亲也不是这等脾气。”明依澜捧着茶盏也不喝,只看着茶汤出神,“那么些年了,他们也都长大了。”
“郡主这话倒把我的话说去了,您还这样年轻,瞧着你们婆媳和姐妹似的。”于嬷嬷扭头看了眼林黛玉的方向,像是在看有没有动静,“是药三分毒,喝了这些个安神药,可得好好养一阵子。”
明依澜回神,“一定要好好养,等她好些了,我就接她回去,这样也不用管中馈之事,只安安心心休养。”
“只是这小芝不能再留在屋里了,本就是外头来的不懂规矩,如今姐儿这病皆是因她而来,旁的不说,兆头就不好。”
明依澜也觉得有些不吉利,“许是八字或是属相冲撞了,叫她去别处当差,不许再留在屋里。”
于嬷嬷正要说是不是干脆放出去,秋心快步进屋,在明依澜耳边说了什么,明依澜捧着茶的手一晃,要不是秋心扶了一下,这茶就要翻在自己身上了。
于嬷嬷不知秋心说了什么,但见明依澜神色以非先前的温和,绷着脸有些睚眦欲裂的样子,她借口去给林黛玉炖汤出去了。
明依澜几乎要把手里的茶盏捏碎,“尔等蛮夷,也敢!”
秋心方才说的,是太后那里命人传出来的消息。
鞑靼可汗有新国书递交上来,指名道姓要求娶博平郡主明依澜。
胡哈尔也知道几分,还去寻严骥贺喜,“小严大人,等两国结了亲,你可就是可汗的儿子了。咱们草原上不兴什么守节不守节,到时候郡主娘娘就是草原大妃,尊贵无匹啊。”
严骥深吸一口气,抬手在胡哈尔脸上打了个乌青眼,胡哈尔措不及防,眼泪都被打出来了,他跳脚道,“你这是做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鞑靼提出这等荒谬这事,便是在这里等着我们了?两国交战,好一句两国交战,我自会报予陛下知晓。”
理藩院也有当值的侍卫,趁着胡哈尔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拥而上将他摁倒在地捆了个结实。
“这罪,我领了。”严骥抬脚碾在胡哈尔脸上,“不斩来使?哪日开战了,我亲自悬了你的头去祭旗。”
说着连踢带踹,皆是朝着肺腑地方而去。
诸位同僚包括这些个侍卫都是头回看他拉下脸发火,常侍郎冲上去拦腰抱住把他拖回来,“小严,我知道这王八蛋该死,打归打,别气怪身子。”
平时不发火的人,忽然发火说不得就气坏了;就像平日不生病的人,一生病就是大病。
常侍郎就是这么觉得。
但是他没拖动。
小严力气还挺大。
只得侍卫上来帮忙了,领头的道,“小严大人也歇歇,我们来!”
噼里啪啦打了一顿,这回照着脸,把胡哈尔本就不大的脸,揍成猪头三了。
严骥平了平气,拱手道,“还请大人带上使臣和卑职同去面圣。”
常侍郎点头道,“这是自然。”
明曜早在御书房发过一通脾气了,又被太后提溜过去听了半天骂,这会儿听说理藩院和使臣来了,挑眉道,“宣进来。”
胡哈尔是被拎进来的。
两个侍卫来勉强拖动他,往御书房地上一扔,好在御书房铺了地毯,不然说不得还要激起层灰。
明曜看看常侍郎,“小严人呢?”
“在外头跪着请罪,说自己打了使臣,请陛下责罚。”
“打了吗?不是先前就长这样吗?”
胡哈尔咳了两声,本就不大的眼睛肿得根本在脸上就找不到了,他张口欲辩解,“天/朝陛下,不是……”
常侍郎忽然提高嗓门,把他的声音盖过去,“是啊,陛下英明,先前就长这样,今日他换了身衣服,微臣就犯了脸盲症识不得人了。小严想来是犯了失忆症,忘了使臣长相,故此贻笑大方。不过也是,谁会天生就长了张欠揍的脸呢。”
既然没有打人,那就不需要请罪了。
明曜见了满面阴郁的严骥,笑道,“小严,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严骥没有说话。
“明日大朝会,朕会命兵部户部有所动作,多的朕就不说了,你俩的品级没到,不是你们该听的。”
严骥跪倒在地,“小臣愿为陛下做马前卒,万死不辞。”
常侍郎一僵,小严我知道你很爱国,但是你跪了,我不跪,是不是有些尴尬。
明曜一笑,“冲锋陷阵的事用不到你,倒是等鞑靼战败之时,需要你们去找可汗谈谈。去吧,把使臣也领回去,好吃好喝供着,哪日用他祭旗,头也大些,让鞑靼人看得清楚些。”
严骥略放下心,只是母亲遭此祸事,妻子尚未病愈,亦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第90章 【已替换】()
林黛玉已经饱饱的睡了一觉,正和林珏在床上翻花绳玩儿,听到他的声音,一扭头,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明德你回来了。”林黛玉笑道,“母亲来了。”
“今天睡得可好?”严骥走近了,摸了摸她散下的长发,柔滑的触感让他心里也一软,“我先去给母亲请安,然后来陪你吃饭。”
“睡得挺好的,我都怕晚上睡不着。”林黛玉手下不停,翻出个繁复的新花样,玉白的手指间缠绕着鲜艳的红绳,漂亮而生动。
严骥俯身在她手上亲了一口,林黛玉小声抱怨道,“你仔细把我的花绳弄散了。”
明依澜已经挪到了寻常住的那个院子,她怕留在西次间吵到林黛玉,严骥进屋的时候,地上粉粹的茶盏还没来得及被扫走。
“母亲。”严骥微微一笑。
“你回来了。”明依澜头发衣着丝毫不乱,却透露着难以言喻的颓态,“你不必劝我,太后已经传话叫我放心了。”
严骥在她面前跪下,将头支在她膝盖上,“母亲受的屈辱,我一定会十倍百倍讨回来的。”
“他们要的不是博平郡主,他们要的是严敬山的妻子,如今可汗的长子便死在你父亲手下。”明依澜温柔的摸了摸儿子的脸,“我无事。”
她的泪水落下来,在青色湘裙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湿痕。
“明德,我们明家自开创天/朝开始,就有鞑靼在卧榻之侧。太/宗三女英华公主,帝后掌珠,去鞑靼的时候只有十四岁,死的时候,只有十七岁。历来和亲的公主,数不胜数。太皇太后说过,希望不会再有天/朝的女儿被送与草原当做礼物。也许在男人看来,女子天生柔弱,依附旁人而生。可女孩儿,也是个人。”明依澜道,“我希望,不是没有和亲的人选,而是没有和亲。”
严骥仰起头,“陛下已做了要战的准备,鞑靼可汗年迈,诸子纷争不休,正是好时候。”
“冬季将至,鞑靼人没有粮食了。”明依澜勾起嘴角,“比起太上皇,陛下更适合这个位子。”
粮饷已经备齐,国库虽穷了些,等甄家的家产抄回来,倒也能抵些事,不至于过不起年。
明曜道,“昔日鞑靼叩我雁门关,如今便是我朝回敬他们的时候了,理藩院先行出使鞑靼,他们若是愿意和亲纳贡,朕可以放他们一马。朕也不吝惜这口饭,给他们的公主殿下。大军押后,他们不肯,便让他们看看天/朝的好儿郎吧。”
今上此言一出,京中风云又起。
光王府里已经乱了,光王道,“陛下要打鞑靼了,你马上让人带博裕回来。”
明依峰没有说话,光王却已然知道他的意思,拍桌子道,“他是你儿子!他是未来的世子,未来的光王,他才十八岁!”
“霍去病受封骠姚校尉的时候,只有十七岁。况且他留在皇甫恭身边做亲兵,不会有事的。”
皇甫恭是雁门关守军将领,先帝时候的九门提督。
光王桌子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依峰,我们这样的身份,不合适做这样的事。”
“可我等也是明家子孙,守明家江山,何错之有?”明依峰觉得眼眶有些热,“我当年跟着敬山出了帝都,是您派了亲卫把我抓回来。”
光王简直暴怒,拍案而起,怒道,“你是在怪我挡着你当英烈的路吗?你是不是想挂一块满门忠烈的牌匾去太庙里给列祖列宗看?我现在不会抓你,你滚去雁门关和你儿子一起守土卫疆去啊!”
于嬷嬷来了之后,林黛玉夜里果然好睡了,只有又比先前更贪睡了,往往严骥起床,她还没醒,严骥这一个月又忙着去鞑靼的事,回来的晚,所以等他从理藩院回来,她又睡下了。
明依澜觉得不大对,命人去请了太医。
太医诊脉之后,就给她道喜,“郡主大喜,大奶奶这是有身孕了。刚刚上身,又兼怀相不太好。”
“我先前喝了这么多安神的汤药,要紧吗?会不会对孩子不好?”林黛玉一时情急,连声追问道。
太医有些尴尬的笑笑,“已经一月有余了,奶奶那会子喝的安神汤本就温和,如今是不碍的。如今好好休养,食疗为主就可。”
明依澜命人封了五十两厚赏给太医,喜得双手合十,“谢天谢地,祖宗保佑。”
林黛玉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还有些不能回神,“我……我……竟然……”
一屋子的人都上来贺喜,明依澜嘱咐道,“你们可都得把嘴管严了,孩子小气,没过三个月不能说出去。除了这个屋里的人,哪怕主院的都不许知道。你们奶奶的吃喝我和黎嬷嬷亲自来处置。”
她又犹豫道,“要不然,让明德推了这桩差事吧,留在家里陪你也好。”
“那我成什么人了。”林黛玉拉着明依澜的袖子道,“母亲放心,他不在,我也能好好养胎。这算是他入朝到现在头一桩重要差事,他能好好做踏实了,就算是给我和孩子最好的礼物了。”
明依澜仍有顾虑,她当年怀着严骥的时候,丈夫就不在身边,那感觉很难受。
林黛玉抿着嘴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神情恬淡,“母亲,我确实很想有明德在身边,可是母亲我说的也是真的。你说他在有什么用,我有母亲就够了。他们爷们又没有我们懂。对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