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旗依旧-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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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几乎是在一瞬,六个内套皮甲的士兵就是冲了出来,腰间的重刀被拔出半许。为首的是个脸上有青斑的士兵,他盯着突然间从侧面房子上落下的男子吼了起来。
“送礼的,我有一物想要送给今日新娘。”男人慢悠悠而答,对于士兵们煞气无比的目光,他双眼平静无比。
“何物等流,今日我家小姐大婚,你速速离开!”为首的士兵继续叫道,他是赵无可身边的侍卫,今日被派来护清雅的安全,他可不想中途中出什么幺蛾子。
话断之后,他手里头的刀再次拔出半寸,凌厉的锋刃让人不敢直视。
男人还是平静的望着轿子,对于士兵的吼声一句不发。
周边的百姓喧哗声开始大了起来,面对突然出现的一幕,他们大多数人在内心中是充满等待的。
骑着高头骏马的新郎,他脸色在这一刻也变得不自然起来。本就一张秀气的小脸布满了窘迫和怒意。
“你们将礼物递上来。”轿子内传出清雅的声音,她在轿子内听出了男人的声音。
士兵们微微的合了合眼,用余光看了眼骏马上脸色不是很好的新郎,只是片刻的迟疑,他们就是遵从了清雅的话。
为首的士兵“噌”的声将刀搁入刀鞘的同时,他周边的士兵立刻半散开,紧握刀刃,露出谨慎的神色。
这就是赵无可手下的士兵,决不会轻易的松懈。
男人看到士兵们的举动,他眼皮也是一动,心头赞叹的同时从胸口处摸出一截玉梳,上面有着两言极小的增语,“东流不悔入归林,葳蕤辞条守白头。”
这是摘自大端王朝的王谢的《白头颂》,诗句之中镶着对新人的祝福。
“祝二位执手到老,梳发至白头。”男人将玉梳高高举起,没去理会为首士兵伸出的手,他看向轿子说起。
“交给我,你可以走了。”为首的士兵再次见到自己被对方无视,他脸上有些挂不住,语气不耐的说道。
男人用肩将士兵撞开,为首的士兵在这片刻间再次拔出刀。
“胡秘阻手。”在马背上不发一言的新郎终是忍不住叫了声,他看了看周边围着看热闹的百姓,亲自翻身下马走到男人的面前,“交给我吧,既然是对两人的祝福,我想我代你交到我新娘的手上,你不会在有意见了吧。”
两人视线相对,各不相让。新郎信辁见此,眼皮半合,“今日可是我和她大婚之日,想必你也不希望出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男人目光移开,将玉梳子交到信辁的手上,他看了眼轿子转身离开,仰头喝酒。
二百二十七 分崩之行 三十六()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朝上,纤细的五指慢慢曲拢握成一拳,而后再次摊开,掌心之上都是汗水。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
尖锐的声音响起,那只伸出的手臂蓦地落下,重重的落在床间。一个女人翻身起来,妖异的双眼在黑暗中大大的睁开,剧烈的喘息声伴着她嘴一张一合“呼啦呼啦”的发出。
灯亮,女人站在灯旁。她扳着手指,像是在算了算日子,整张精致的脸变得忧郁起来。
“看到的如同看到的,一切都避不可免嘛?”女人看着摇曳的烛火,她自言自语了句,沉默了片刻后,她披好衣服将门打开,朝着王殿而去。
。。。。。。。。
若大的宫殿之中,两人相互的看着。
罕言中,台阶下的男人跪拜了下去,“臣无能,尚不能查清对方的底细。”
“楚大人不用去查,寡人对于他们的身份都已清楚了。”虞泽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看着台阶下的楚斯一步步的走下去。
“越国那方你可有去查?”虞泽接着问。
“消息还没有回来,可在大虞我们的人说早在半年前越国内政就显露微弱的变化。”楚斯在虞泽的示意下,他站了起来,目光敬畏的看着已然站在他前面的背影。
“哦?”虞泽拉长了尾音,他看着殿外的几许灯火,“你从他们嘴里打探到具体情况了吗?”
“没,他们也不会知道多少。”楚斯摇了摇头,目光沉吟间开口,“不知大王从何处得知?”
“他们自己说的,两千多的幽明都要带走回越国。”虞泽话一顿,看着楚斯,忽然间问起,“周国的项珂,楚大人可是了解多少?”
面对着忽然间的一语,楚斯明显的愣了愣。周国灭亡十八多年了,项珂一名在七国争霸之时有着赫赫军威。当时他与越国的赵无可、楚国的沈凌、魏国的顾觉非四人并称“战场四少”,他们四人当时正值芳华,一身才华得到各国君侯看重。
只是后来,周国困守之战“牧野”之中,项珂被越国大将赵无可杀害,他们四人随着滚滚江浪,新人竞出的时代逐渐沦落成了老人。
“项?越国?”楚斯目光逐渐的明亮,突如其来的话在隐隐之中就是给了他答案,“大王,你那四弟可是项珂的孩子?”
“楚大人是个聪慧之人。”虞泽点了点头。
当年的传闻之中,项珂的孩子可是死了,只是没有想到曾经的孩童已经此般年龄。
“他也要去越国?”楚斯想到赵无可,语气一顿后开口。
“嗯。”虞泽点了点头,而后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想到局势不清的越国。李子骞要将所有的幽明之士带回越国,项一鸣也将跟着一起回去,暴露在他面前的是不久后的一场战争,这力量悬殊的较量。
这一切又不得不让多疑的他去较量当初李子骞帮助他起义的缘由,由现在看来昔年几人莽莽撞撞的起义绝非“鲁莽”,他们五人中各有自己的算盘。
项一鸣要回越国报父仇,历练在所难免。对于一场背靠死亡的历练,想来是绝好。他的三弟是个天机阁的杀手,在他们几人之中有人一定是哪人被天机阁盯上了。
至于他昔年起义不过是在生死间权衡后选择了抓住机遇,现在想想富贵真是险中求。
“楚大人,你说我二弟当年辅佐寡人登上这王位是为了什么?几万幽明之士,现在可是所剩无几了?”虞泽想了片刻,他继续问起楚斯。
“玄国势微,鲁楚两国必攻而伐之。若玄灭,楚鲁两国也必然有一战,可大王认为那时的鲁国和楚国谁会胜?合纵一计又是否会出世?”楚斯盯着虞泽,他脸容上也有犹豫,显然对于李子骞当初的用意有些看不清楚,“大王,无论当初局势如何发展,现在隔依北侧的楚国可是再也没有能力出兵越国了。”
虞泽听到这话,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锐利,心里头的想法也是开始坚定下来。
沉默之中,殿内跑进了个穿着绯衣的内监,他低着头,话语唯唯诺诺,“大王,拓跋小姐来了。”
“如此之晚了,她来做什么?”虞泽眼皮跳了跳,继而开口自言自语了声。
一侧的楚斯偷看了下虞泽的眼神,他行了行礼,弯着腰从准备好的走阁中离去。
片刻,一个穿着黑色裙衣的女人走上了大殿。她看着满殿的烛火,苦涩的笑了笑,“大王,这般懒了为何还不侍寝呢?”
冰冷的称呼让虞泽的神色轻微的变了变,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忽然间觉得陌生了起来,“五妹,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劝说。”拓跋倩回话。
“劝说?”虞泽愣了愣,他背着手一时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想法,“劝说何事?”
“大哥莫要行那让我们几人走上陌路的行为。”拓跋倩继续补充的说起,完全不想是那个活泼的女人。
一时间,两人沉默了下去,各自看着对方。
在走阁的尽头,楚斯看到外面有一团黑影矗立着。他皱了皱眉头,袖口间滑出一把短刃,亮出一点锋刃。
尽头处的黑影动了动,是个人影。她横抱着一把长剑,头微微佝偻着看着地面,听到走阁处传来的响动后,“楚大人,是我,姬无妍。”
“姬无妍?”楚斯冰冷的目光涣散开,这条暗阁对方的确也是知道。
王宫之中也是存在暗阁,这也是被他人知道想必大虞的王也会被嘲笑一番,可这条道本然是留给将来驯养好了的“蛛网”之人使用,那群大虞之王的影子和爪牙。
“姬将军站在此处,看样子可是等候多时的样子。”楚斯笑了笑,在原地停了下来,他看着被半拉上去的石门,和石门口的黑影幽幽开口。
“一个时辰。”姬无妍回答,看向暗阁内,目光变得玩味,“怎么?楚大人怕小女子我杀了你嘛?”
“呵呵。”楚斯干笑了几声,“雁杀之势不得不防。”
“大人的命,你自己留着吧。”姬无妍摇了摇头,“大人可有兴趣跟着小女子对弈一把,聊聊三方会谈?”
“三方会谈?”楚斯的眼皮一跳,他看着石门口动了起来的黑影,犹豫了片刻之后,他将袖口中的短刃收好,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二百二十八 分崩之行 三十七()
棋子在棋盘之上裂开,姬无妍松开自己压着棋子的中指,沉默间看向楚斯,“呵呵,瑶光居然已经将阴阳家的人移送到那儿了,天罗的下两家在这次会谈中,上一家的人会派谁去呢?”
楚斯笑了笑,瑶光要指派天罗上两家谁去,这他怎么可能知道,“你们天机阁呢?影门和杀手门的人会再三方会谈后彻底的回归吧?”
“我是战门的人。”姬无妍耸了耸肩,看见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她神色仍然是平静无比。
她的话一断,两人之间就是寂静了下去。楚斯推开对弈的棋盘,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忽然间的又是问起,“你身边这些日子跟着那位男人可是天机阁的人?”
“哦?楚大人派人监视我了。”姬无妍平淡的说了一句,左手却是看似无意的搭在剑柄之上,“楚大人不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了,我不喜欢有人监视。”
无形之中,楚斯看见对方的动作,他后背刹那间发寒,倏忽间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语是多么的愚蠢。眼前的女人不是猎物,他不该将狩猎用的箭镞对准这个女人。
“大人对文广感兴趣?”姬无妍在注意到楚斯变幻的神色后,她移开搭在剑柄上的手,目光在这顷刻间又是平静下去,“他一个儒家之人,大人为何对他有所关注呢?”
“只是被他风采所吸引罢了。”楚斯咽下自己刚才想要说出的话,表情讪讪,“此般俊才可非认同“天命”之人,他性子粗犷、毫不拘礼数。”
“大人看出来了?”姬无妍笑了笑,吴文广虽出是儒家珏子之徒,可对方身上却无儒家之人的意境,隐隐聊谈之中,姬无妍更是觉得吴文广身上有着法家无情和道家逍遥的气味。
“姬将军在想什么?”楚斯问。
“没什么。”姬无妍摇了摇头,错开了话题,“楚大人从王殿中出来,可是和大王聊了什么?”
“李子骞将带走所有的幽明之士。”楚斯说这话的时候,他顿了顿,“还有,项一鸣,那位拥有羽人狂暴力量的男人是前周国项珂的孩子,他也将跟着去越国。”
这些话串联在一起让姬无妍有些失神,“幽明”虽然在二十年前浮露出水面。可在幽明还未浮出水面时,这个战团在天机阁的战门之中就是被作为范例额,可谓功名赫赫。这一支神秘且强大的战团配上李子骞和项珂之子,也不知会在越国翻起怎样的波浪。
若是两人在越国成功了,将来中州之上,这两人决然会是大虞一统中州的阻碍。这点,姬无妍不信虞泽心头会一点也不明白。
一个将名利藏于心,俯瞰中州的男人会做出怎般的选择,这真让姬无妍心里有了不少的期待。
“楚大人认为大王当如何?”姬无妍再问,目光仍然是平静自然。
“王意不可揣测。”楚斯摇了摇头,脸上划过玩味的笑意,“姬将军下步棋该如何走?”
“我想活着度过乱世。”姬无妍站了起来,遥望西处。
顺着她的视线一直往前,几十里外黑暗中延续向前有着烛火冒出,纵横交错的街道上酒楼和青楼交相呼应,门前的灯火灿烂无比。
龙渊站在灯火阑珊处,蓦然回首间,他看见灯火的一方两个披着华贵斗篷的中年女人逆流而过。他眼皮略合,拨开前方的人走过去的时候,那两位女子已然走远,“好生高贵的气质。”
他喃喃了声,而后用手拍了拍头晃了晃。
“公子,公子快来呀。”六七米远外,一个锁骨外露,藕臂抬起的女人巧笑嫣然的站在匾额下,她轻轻的挥了挥手里的丝绢,冲着正拍着脑门的龙渊娇滴滴的叫道。
丝绢上是朵黑色的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