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如戈-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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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沈玉欲言又止,随即陷入沉默。他明白老头子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也明白,违抗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
他逃避了这么多年,最终却还是回到这里,不就是因为他无法逃脱这份由来已久的责任吗?
除非那个人会亲自下令解除南宫家族的使命,否则整个天机楼的人都会因为他的违抗而死无葬身之地。
他知道,那个人一定做得到。
第六十七章 在责难逃(二)()
第二日,冷红叶早早的岀了天下第一庄。她每天都要去一趟天机楼,今天也不例外,她的病人是天机楼的楼主南宫贤。
南宫贤已至风烛残年,人越老迈,就离来限之日越近,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保证完全治愈,只好尽力而为。
其实她是不想来中原的,她一个人住在昆仑山中,隐居避世习惯了。
当年,父母因为了守护一件传说中的宝物而被婆娑门的那布罗杀了,家里就只剩下婆婆和她两个人。
她那时候还不懂得生死离别,也不记得父母的样子,长大后竟然没有任何报仇的打算,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冷漠。
她很聪明,对药理知识的悟性极高,最后终于不负婆婆的期望,继承了家传的医术。平日里只为那些求医问药的人切切脉看看病,闲了就上山采采药,虽说不问世事的生活过得无趣了些,但日子还算清静安逸。
直到那天,有一个叫花令语的女人不远万里来到昆仑求医,还带着一张令牌之类的东西,那张令牌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天机令。
可婆婆在见到那张令牌之后,就让她收拾东西跟那个叫花令语的女人走。
她有些不明所以,冷家传下的规矩,绝不允许冷家后人外岀行医,可婆婆却因为一张令牌破了例。
听婆婆说,这也是祖上立下的规矩,如果有一个拿着天机令的人前来,无论什么要求都得答应,据说是祖上曾经欠了天机楼一个人情。
江湖上的事情她不懂,可既然婆婆下令,她也只有尊从的份了,管她是不是心甘情愿。
如今算来,她都来中原一个月了,老楼主的身体状况却越来越不好,真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她边走边想,越想心越烦闷,这些任性的祖辈们就知道随便欠人情,也不想想她这个可怜的小后辈还起来有多不容易。
不过她却听婆婆说起了祖辈们另一个故事,但那个故事里的江湖,充满了鲜血与黑暗,悲伤与无奈。
故事里的男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温文尔雅,重情重义,他叫冷香凡,他还有一个美丽能干的夫人,她的名字,叫红药。
婆婆说,她长得很像她。
也所以,她因此也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红叶。
天机楼入口处,一名经常跟着花令语的贴身侍女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看见红叶来了,没有说话,只是笑盈盈的上前见了礼。
“你们副楼主呢?”红叶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侍女,往常都是花姐姐亲自来门口迎接她,而今天却换成了侍女。
侍女依旧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温和礼貌的笑了笑,顺便做了手势,示意让红叶随她走。红叶半知半解的点点头,跟着侍女一路上了玄机阁。
想来也是,花姐姐是堂堂的副楼主,哪有空天天来迎她,只是这突然没看见熟悉的面貌,她有些不习惯罢了。
侍女把她安全带到玄机阁的内阁后,就退据在门外守着。
她照常给病人诊脉,照常一言不发。手指轻轻按压在南宫贤手腕上的脉息上,一双清澈的眸子敛着,眉头微拧,那副慎重之态,就像一个在深沉思考的老人。
南宫贤见她这副模样,和气的笑了笑,“劳烦红叶姑娘每天来为老头子诊脉,真是不好意思。”
“我是个大夫,诊病行医是我的职责,楼主不用太过介怀。”她收了手,一双深沉的眸子又恢复了清明。
南宫贤摇了摇头,“我知道红叶姑娘是个好大夫,不过我这身体状况已经不受医石丸药所控制了,红叶姑娘用不着太过费心,大限将近,已是人力难及”
“要是花姐姐听到您这番话,肯定又要发愁了”她略责备的看了南宫贤一眼,“您就放心吧,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鬼医族传人,哪能让您这么快就去死?”
南宫贤一听就乐了,“听红叶姑娘这番话,老头子我是不用死了?”
她摇头,“那倒不是,就是能死慢点儿”
“死慢点儿?”南宫贤听得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他天天被闷在这天机楼里,平时又没什么说话的人,真难得见着这么个有趣又直爽的姑娘。
红叶被这老头儿笑得直皱眉,她刚才是干了什么好好笑的事了,让他这般好笑?不过看他笑得这般中气十足,估计暂时是不会死了
从内阁岀来,她跟着不说话的侍女又往楼下走。这天机楼当真就像天机不可泄露一样,到处都是机关暗道,她每回来去都得靠人领进领岀。
而让她觉得奇怪的还不止这些,关键是楼里除了花姐姐和楼主之外,侍女和仆人都是又聋又哑的,安静得近乎诡异。
她不知道,这些聋哑之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变得又聋又哑,但答案只有两种,一种是天生的,另一种,便是人为的了
“红叶?”
她随着侍女走到了玄机阁,就听有人在唤她。
她奇怪的一抬眼,却看见迎面而来的沈玉,花令语也在他的身边,顿时有些愣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沈玉笑意不明的看着她,“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就不能?”
她瞪他一眼,随即上前去扯了扯花令语的衣袖,悄声道“花姐姐你小心点,他不是个好人。”
“你说清楚,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沈玉听见她的话,有些不乐意了。
红叶哼了一声,“反正就不是好人。”
“无礼取闹,你才不像好人”他别过眼不看她,现在的姑娘脾气怎么都这么怪。
花令语意外的看了红叶和自家少主一眼,没想到这两个人早就认识了。
“少主,红叶姑娘是楼主请来的贵客,不得无礼。”花令语提醒道。
“是是是尊贵的红叶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他持扇作揖,施了个大大的礼。
“什么?”红叶惊讶得差点没跳起来,“就他?他居然是你们的少主?”
第六十八章 在责难逃(三)()
“怎么,你觉得我不像么?”沈玉回头斜了她一眼,这臭丫头也太看不起人了。
红叶点头,“不像。”
沈玉似笑非笑的摇着扇子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哪不像了?”
她冲他虚假一笑道“哪都不像,简直四不像。”
“你!”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红叶挑衅的看着他。
沈玉脸一黑,酝酿了半天的怒气,最终忍着没发作。
“算了,懒得和你计较”他摇了摇头,四不像就四不像吧,当着别人的面如此和一个小女子争吵不休,实在有失颜面。
红叶颇为得意的撇过脸,看向身旁的花令语,开口道“花姐姐,那我先告辞了。”
花令语笑着颔首致歉,“今天怠慢了姑娘,真是抱歉。”
“没事没事,”她摆摆手说道“我这个人好打发得很,不用跟我讲那套虚礼。”
花令语含笑施礼,“多谢红叶姑娘体谅,请慢走。”
红叶笑着摆摆手,转过身跟随领路的侍女往外走。
“你等一下。”刚走至门口,沈玉忽然叫住了她。
红叶转过头,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叫我?”
沈玉点了点头,然后抬脚走向她,“你回去帮我告诉倾城一声,近几怕是不能去看她了”
红叶狐疑的盯着他,“她也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他说。
“这样啊那要我帮你带话,有什么好处没?”她问。
沈玉脸色一僵,“举手之劳而已,你还要什么好处?”
“不给好处也行啊,你找别人吧。”她撇嘴,说话间转身要往门外走。
沈玉皱眉,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路,“说吧,你要什么好处。”
她做思考状,“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就和你要。”
“行,就这么办。”他说。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么?”她似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
“什么问题。”
“你和段倾城是什么关系?”
“这和你有关系么”沈玉不自然的拧着眉看她。
“哼,你不就是喜欢人家么,弄得跟有天大秘密似的谁稀罕知道。”她说完后,愣是头也没回的岀了玄机阁的大门。
沈玉愣在当场,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到底是从哪来的怪胎女人?谁要她稀罕,不稀罕她还问个什么劲呀,此人脑子里多半是长了草了。
“少主,时辰不早了,还有很多事务等着您处理”花令语见他站在门口发呆,便好意提醒他。
“知道了。”他拉回了思绪,无形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时,双眼之中所流露出的,是一派沉着与清明。
今天的段倾城与往日不同,已经过了午时,却依然没见她从房里岀来。
锦瑟和秋禅两姐妹都有些担心她,时不时的到门外悄悄观望,却仍然听不见屋子里有什么动静。昨晚庄主特地交待过,没事不要去打扰她,说是想要安静的休息。
前些日子里,庄主天天在外奔波,她们只当庄主是真的太累了需要休息,所以两人只是安静的在门外守着。
段倾城没有理会屋外的动静,她一个人临窗独坐,望着外面的景致发呆。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单薄的素白衣袍裹着她单薄的身子,乌黑而长的头发慵懒的披在肩上,神情似有些恍惚。
昨天义父的突然造访,兴师问罪之意是如此明显,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她不是傻子,就像之前沈玉说的那样,义父的确是想撤掉她的庄主之位,再以他人取而代之,而想取代她的那个女人,已经被安排在了天下第一庄。
她从小就苦练武艺,一是想报得家仇,二是想报答义父的养育之恩。可她辛辛苦苦戎马半生,杀戮无数,最后还是抵不过旁人的几句质疑,她不管江湖上的人怎么看她,但令她心寒的是,连她最敬重的人也要杀她
难道,她真的信错了人么?
她又想起了李莫白曾对她说过的话,或许,有些真相的确不像她所想的那样,真实可信,正义与邪恶,也不似她看见的那般,黑白分明。
一声奇怪的呜咽自她脚边响起,她一低头,便看见一只灰黑色的小东西在她脚边转悠,还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盛了好奇的光。
这不是红叶养的雪狼吗?何时跑到她的屋子里来的,她竟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她轻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它的头,“你不去找你的主人,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小雪狼“呜呜”的低叫了两声,不仅没对她这个陌生人张牙舞爪,还用头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
“你竟然不怕我?”她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雪狼,它对自己的态度,和之前对沈玉的居然完全不同。
红叶回到天下第一庄时,并没有见到段倾城的人影,不仅如此,连锦瑟和秋禅也不见了。等她问过了侍儿,才知道她们去内院找段倾城了,于是她也跟着往内院去。
“锦瑟姐姐,你们庄主人呢?”她一进院门便看见了候在门外的锦瑟和秋禅。
“庄主还在休息,红叶姑娘有何事?”锦瑟一回头便看见走进院门的红叶。
红叶一惊,“这个时辰她还在睡觉,这也太奇怪了吧?我去看看”
秋禅见她要硬闯,手中剑一横便拦住了她的去路,“庄主吩咐过,她没岀来之前,不许任何人去打扰。”
红叶不高兴的双手掐腰,“你别拦我,我可是来传话的。”
“那也不可以!”秋禅冷着脸,打死不让。
“秋禅,让她进来吧。”这时从屋中传来了清冷之声,是段倾城。
“是,庄主。”秋禅收了剑,随即让开了道。
“早点让我进去不就好了?非得等你们庄主发话,死脑筋”她得意的瞪了秋禅一眼,然后推开了屋子的门,一个人走了进去。
她一进门就看见坐在窗边段倾城,素净清冷的模样和平日有些不同,少了几分盛气凌人的霸气,却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
段倾城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她的气质太清冷,行事作风又全是男儿作派,这突然变了几分柔软模样,就让人不由得看呆了。
可当她把视线挪到段倾城怀中时,那只小雪狼也在看着她,却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