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梅-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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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雅讷讷地说不出话来。想起风夫人说等不及要出手的话,壮了胆子问:“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害他?”
风夫人回过头来,漂亮的单凤眼盯了江雅,眼中的寒意让人脊背凉,绝美的容颜因怨毒的神情而狰狞,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范彦诚杀了我那么多门人,我这只不过是小惩大诫,给他点颜色罢了。”
江雅鼓起勇气说:“我死了不怕,但请你把他的解药给我。”风夫人冷哼。
江雅抬头也,豁出命去的决绝冷然:“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范彦诚?”
“你以为我真怕了范彦诚?”风夫人袍袖一挥,盛气凌人。
“要不是我七毒教树敌太多,现在不方便露面,我要对付范家还不需借你的手。”说着嘴角一撇,轻蔑地说,“别在嘴硬,再等一会儿你就知道厉害了!”
江雅身躯一凛,忍不住瑟瑟抖。风夫人所说的厉害她早就领教过了,那天喝下的那杯清水果然有毒。每次毒性作,四肢百骸犹如万虫啃咬涕泪横流,身心都不受自己控制。
现在江雅再夫人,犹如恶魔般的眼神,尽管她还是那么明**人风华绝代,却只让人感到可怖。
风夫人说得没错,江雅只是一时嘴硬,风夫人给她的解药今天正好完了。一想到毒的痛苦,江雅顿时失了底气,垂了头不敢吭声了。
风夫人却还有话问:“范彦诚有没有怀疑你?这些天他们俩兄弟又去了哪儿?”
“没有。”江雅乖乖答,“这些天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范思诚一身的伤,据说先前还吐了血。听范彦诚的语气,这一切都跟一个姓萧的有关。范彦诚怀疑是他打伤了范思诚又下了毒。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去找姓萧的去了。”
“姓萧?”风夫人颦眉,“萧煜?”
“范彦诚好像是提到萧煜。”江雅也不能确定。
风夫人沉吟,随手扔出个瓶子,瓶子滚落在地,滚到江雅面前。江雅这时也顾不得难堪,赶紧捡起瓶子来攥紧了,那神情似乎生怕风夫人反悔。
“你可以走了。”风夫人背对了江雅淡淡地语气赶人。
江雅没动,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地求情:“你就算不给他解药,有没有法子可以减轻他毒时的痛苦?求你!”江雅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风夫人不耐烦地丢个眼神,垂手立一边的两个红衣侍女上前,两个人架了江雅直接拉了出去。
风夫人喃喃自语:“又是萧煜,他不是回青州了么?什么时候也到江南来了?”
“青州离这边也不过两天的水路,指不定是范家兄弟去了一趟青州?”屋角伫立的一个红衣侍女出声音。
风夫人不置可否。却仍喃喃自语:“也不知萧煜跟那老头儿是什么关系。范彦诚去了青州也好,正好些年来,那人解毒的本事有没有长进。”
红衣侍女上前一步,“夫人,那京城那边的事我们就不管了么?”
风夫人轻嗤:“月奴,我知道你是惦记着秦元化。但我告诉你,只要皇帝一天不死,赵帧就只能是摄政。赵帧一时还准备不周全,所以他轻易不会出手,因此,秦元化现在很安全。而我,正好趁这段时间空闲下来,来处理自己的事。”
月奴抿抿嘴唇,没有再吭声。
范彦诚冲出门去,才想到人海茫茫,他到哪里去找萧煜?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想到了个去处,于是便骑了马直接去了梅家。
范彦诚这次来江南,是以范思诚侍卫的身份,他在梅家门前下了马,亮了官印,等不及守门人通报,怒气冲冲地闯进门去。
梅远山这天正好在家,正在书房打理下次出海的帐目,范彦诚跟着梅家的仆人径直进了梅家正屋的花厅。
梅远山从书房里出来,一边走一边听清楚了仆人的叙说,心头的第一个念头,以为梅家又被官府罗织了罪名。梅远山生性豁达,一路想,一路不疾不徐地赶往花厅。
范彦诚个穿绫着锦四方脸的中年男子走过来,料想必是这家的主人梅远山了。
范彦诚的母亲跟江离的母亲年轻时是好姐妹,两人还未出闺的时候已有往来,范彦诚从母亲那里听说过许多梅家的事,因此上前行了晚辈礼。
梅远山诚客气,一时竟猜不透他的来意。还是范彦诚直接开口问:“不知伯父的外甥女江离可还住在府中?”
梅远山一愣,“江离住在这儿好好的,她我家又在哪里?”
“那就太好了!”范彦诚霍然起身,“请伯父即刻带我去见她,我有紧要的事要问。”
梅远山不悦地蹙眉:“什么要紧事还是请她过来说罢,我带你这样进去——”
范彦诚冷笑一声,一席话惊出梅远山一身冷汗:“伯父怕是有所不知,你那外甥女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连清风寨的盗匪头子都敢来往,那盗匪还重伤了我三弟,也就是朝廷派来的御使大人。您说,江离胆子这么大,她还会在乎我闯进去合不合礼数么?”请:
第一百八十六章 也说情份()
梅花坞里静悄悄,院子里盛开着玫瑰海棠锦带八仙石榴花,在阳光下争奇斗艳。.┡M
一株吊钟海棠树花儿艳得照人眼明,树下人比花娇,江离着一身家常素白绉纱广袖长裙,正端坐在海棠树下。
海棠树下一张石桌上铺设着锦绫,桌上排开笔墨纸砚,当中一层绢纸,绢上画了一半的山水画。
江离一手提笔沾墨,一手按了绢纸的一角,脑中回想着那天送走的半段古锦上的山水图案。
正要落笔,大门外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江离手中笔一顿,就听丫头跟人说话,是两个男子的声音。
江离不禁微颦了眉头。难得她有闲情,想起那段锦中的山水画似乎暗藏玄机,趁着天气晴好,这才从把书房里东西移到院子中来,想要把复原后的那半张古锦画出来仔细再推敲。
现在被人一打搅,一些细节想不起来了。江离微有些气恼,把笔搁下,抬头就见两个人大步进来了。
舅舅梅远山是从来不来梅花坞的,舅舅一起来的范彦诚脸色不善,江离也有些吃惊。
梅远山一进门就说:“九儿你跟我说,这位范公子说你跟清风寨的盗匪头子来往,那人还打伤了京城来的御使大人,范公子说这些事你知道?”梅远山说完掏出手绢拭冷汗。原本他跟清风寨一点关系也没有,现在没有也成了有了。
江离把舅舅的紧张和担心里,扫一眼怒容满面的范彦诚,冷哼道:“范大人还真会以势压人!那天你们自己没本事抓萧煜,眼睁睁了。现在想不开却来找旁人的晦气,你是估量着你惹不起萧煜,所以拣我这个无辜的软柿子捏。气冲冲闯进来,这是要抓人么?范大人倒是说说我犯了哪条大宋律法?”
范彦诚担心着弟弟的安危,脸色沉得难一路闯进梅家来,态度是恶劣了些。加之一想到以前江离就是爱闯祸的性子,以前已经提醒过她,以他煜之所以对范思诚下如此毒手,多少还是因为江离的关系。
所以原本他也不准备给江离好脸色的,想着至少还要当面教训她几句。不想一见面他还没开口教训,倒被江离又是讽刺又是挖苦的话堵得开不了口。
清风寨地处三国边境,目前大宋燕国和南陈谁也没有想管的意思。再者清风寨也没有在宋境内犯事,这次走私军械的事官府虽然怀疑清风寨,但范彦诚自己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本就是栽赃。
所以严格说来,他连抓萧煜都不能理直气壮。要说萧煜这次把范思诚打伤的事,要找也只能找萧煜,本也怪不到江离身上,更遑论抓人?
被江离这么一问,自觉理亏,范彦诚不由勉强压下怒气。
还没开口又听江离说道:“就算我跟萧煜有来往,范大人也不该把我舅舅牵连进来。那些引凭走私案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煜已跟我说了。范大人来得正好,我还正想为梅家讨个公道的。那些引凭既然不是清风寨买走的,梅家清风寨有勾结的事自然就不成立,那处罚的罚金也该减轻。范大人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范彦诚对江离很头痛,在她面前逞口舌对自己没半分好处,于是把要教训她几句的念头也灭了。倒和缓了些脸色道:“官府对梅家的处罚确实重了些,改天让梅家再去一趟衙门,官府自会还梅家公道。”
萧煜的话江离并没有对人提起过,梅远山自然也不知道。梅远山此时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听江离几句话说过,范彦诚话里的意思似乎梅家的罚金要减了,梅远山便也放下了久悬的心。
江离诚就事论事,没有挟私报复的意思,也不好再给人黑脸,这才请范彦诚坐了吩咐丫头上茶。
“我是真有急事问你,这才闯进梅家来的。你可知萧煜在哪儿?”范彦诚哪儿有心思坐?
江离也只是客套而已,坐了,才淡淡地说:“萧煜回青州了。”
说完诚瞬间煞白了脸,不由疑惑问:“萧煜说范思诚伤得不是很重。怎么,神色莫非——”
“我三弟他中了毒。毒性很厉害,折磨得人要死不活。现在只是散些内力,只怕拖久了有性命之忧。我没想到萧煜会那么卑鄙!早知他这那样的人,我又何必跟他讲道义!”范彦诚脸冷得可怕,恨恨地说。
江离也吃了一惊,却脱口而出道:“萧煜绝不会下毒害人!你一定是搞错了。”
范彦诚冷哼,“以前我也认为,以江湖上对萧五郎的评价,他会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现在我人。”
还是一脸的不相信,范彦诚又说:“那天你们走后我就把三弟带回了家,家里有人守在他屋里寸步不离,我又一直在家,确信没有外人进来过,你说不是萧煜那天跟我三弟交手时下的毒还会有谁能下?”
江离还是不信,“萧煜就算杀人也不必使出如此阴毒的手段。我另有蹊跷。”
“你不用为他开脱,我被他迷了心窍了!”范彦诚怒哼,“我两家长辈的情份上,我还要奉劝你两句,就算你我三弟,实在也不应该对萧煜这样的人着迷。说句公道话,我可他比我三弟好在哪里。”
范彦诚说完对梅远山行礼作别,转身准备走人。
江离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要迈过院门,她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既然你说我们之间还有长辈的情份,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你若打算去青州找萧煜的话,我写个地址给你,省得你白跑许多路。”
诚果真转身走回来,江离提笔在绢纸上写了个地址递过去。
江离写的是江琚在青州住的地址。江琚托萧煜在照顾,找到江琚,他一定能联系上萧煜。
范彦诚拿过绢纸对江离一拱手转身大步走出了梅花坞。
范彦诚一走,梅远山手捋着胡须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显得很生气。他第一次对江离瞪起眼睛:“你跟舅舅说说,他说的萧煜是谁?你跟萧煜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有所属()
江离把认识萧煜的经过简单说了,包括曾与范思诚订亲后来又退亲的事。.M梅远山呆了半晌,才说:“我实在想不到你有那么大的胆子。”
梅远山甚至扼腕叹息地想,如果妹妹妹夫在,绝不会让江离退掉范家那门亲事。他虽然没有见过范思诚,但一诚这样的样貌人品,他的弟弟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再想到范家老子现任的宰相身份,范思诚现任御使,这样的人家岂是他们这样商贾人家轻易能高攀上的!便是再拥有价值连城的宝物,也换不来这样门第显赫的亲事!
梅远山并不是企图攀附权贵,他只是为外甥女错过了这样好姻缘叹息。这段日子观察下来,梅远山也知江离是个十分有主见的姑娘,是打定了主意就不会回头的性子,于是也只在心底叹息一会儿罢了。
“那几十箱宝物你准备怎么办?”梅远山叹过关心起眼前的事。
“当时我父亲觉得落在谁手中都不好,所以我才收了。到今天我倒真不知怎么办了。”江离照实说道,“再说一切有萧煜担着,别人都以为在他手上,他也从不否认,我样也挺好的。”
江离虽然隐瞒了她和萧煜之间的感情,但梅远山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听江离说这话的意思,竟是要跟萧煜交往下去?梅远山闻言眉头蹙成了川字纹。
梅远山想了想,觉得是时候尽长辈的责任,于是清清嗓子说:“那些价值连城的箱子确实会为你惹来无尽的麻烦。不过你若是因为萧煜挡去了麻烦,你就要跟他保持交往的话,舅舅也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舅舅虽是商人,未必就会怕人找麻烦。我们梅家随时都能为你遮风挡雨,你大可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