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梅-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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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尉还在,那么她要找的那位多半还在的。她这样想,轻舒一口气。
彼时上香求签供奉参佛的人已不多,刘太尉一到更是知会了寺中僧人,在后殿入口放了游人止步的牌子。护卫看着一男一女径直向着白石塔边来,男子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女子一身素雅美貌冷艳,两人昂首阔步神色自若,护卫猜不着来历,也没有冒然呵斥。
等得两人走近,领头的护卫上前挡住了去路,口气还算温和:“我家老爷今日约了方丈论禅,已是知会过寺里不放闲人进来的。还请两位止步。”
白石塔后本是一排僧房,江离来的时候已让四喜画了一份地图看过,所以父亲信上让她来这里找人,她是一找就找到了。当下对护卫施了一礼,客气地回道:“里边有位贵人早年间跟家父订了些绢纸,说送来时少了半张,麻烦官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剩下的那半张已经送来了。”
护卫见她说的没头没脑,什么绢纸,还有人会计较一张半张?犹豫着没动。
江离又添一句,“就说是从青州送来的,尽管往里传。里边的人若是不见,我们马上就走。”说着袖子里拈起一锭银子,轻轻递到了护卫手上。
护卫这次没再犹豫,转身绕过僧房,进了后面一层院子。
院子四角有亭石,不见刘府的皂隶,倒是多了一批衣锦华丽的侍卫。院子一角飞檐朱瓦的四角亭上,一僧一俗两位中年人正在对弈,旁边侍立着身着官服的刘太尉。
刘太尉回头,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目慈善,见护卫匆匆而来,出了亭子静等着护卫说完。回身走进亭子,附在俗家打扮的中年人耳边一阵耳语,中年人原本微皱的眉关舒展开来,说了声:“带她进来。”
护卫转头往外走,中年人又对刘太尉道:“你们两家也算旧识,还是你亲自去请吧。看清来的是不是江家的人。”
中年人一身蟒花锦缎,金丝滚袍边,宝石冠束乌发,五官俊逸气质雍容华贵面目白皙无胡须,修长的手指戴了只蓝色的宝石,指缝间拈起一枚白子,对着棋将落不落。闲闲地对着刘太尉说出这么两句话,刘太尉恭身应了,转身跟着护卫往院外走。
一身蟒花锦缎衣装的正是八亲王赵帧。打发了刘太尉,他手上的白子落上棋盘,对面的中年僧人啪地一声落下一枚黑子,轻笑道:“八弟,你又输了!”抬起头来,一张脸跟八亲王赵帧神似。
只是一身袈裟,一个光头,亮得耀眼。一笑敛去,半垂眼眸,十分庄严宝相。
赵帧浅笑,但言:“四哥这些年住在寺里日日亲近佛法,想来早已断了尘缘,是以心如止水,棋艺才能如此突飞猛进。想当年,你可从没赢过我半局。只是你不该还称呼我为八弟,你这样称呼,会让我以为你放不下往事,还当自己是当年的太子。”
“接受现实,才会心如止水。一念不生,又何必执着前缘。一声称呼而已,贫僧随口应心,呼过即忘。倒是你听过便放心上了。执念一生,便往我身上着相。你如今再睁眼看,坐在你面前的,还是大相国寺的住持方丈。还请八亲王放下执念,简简单单地给贫僧做个棋友。”说着僧袍拂过棋盘,白子黑子皆归其位,抬眉再问:“再来一局?”
赵帧手敲棋盘,眼睛盯了住持方丈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当年你本就是太子,却被别人诬告你私募私兵,企图逼宫。这么多年来你就不想知道当年是谁在背后诬陷你?”
方丈神色不动,“已经尘埃落定的事,还提它干嘛?”
赵帧呵呵笑,“是呵,看如今谁坐了龙椅,自然知道当年是谁在背后使黑手。”他起身走到亭边,望着西斜的太阳似是不甘。“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如果证据公开来又是一回事。”
赵帧转过身来,背对的阳光让他的脸显得明暗:“当年江仕真把那封信交到我手上。据信里所说,大燕给秦相的十万两黄金还有书画都只是给秦相的好处。江仕真以此为依据,要告秦相与大燕私通。还把信交给了我,想让我直接面圣。”
方丈静静聆听,无法置身事外。
“不想,我在书画当中发现了半张绢纸,详细列了礼物数目,还有大燕的印章,分明是一张礼物清单。上面列有黄金一百二十万两,江仕真送上来的却只有十万两黄金,还有书画,跟这半张绢纸上的清单有一部分对不上。”赵帧两眼精光闪闪,似乎沉浸到往日回忆中去。
侃侃而谈:“而我把这半张绢纸交到皇上手里,他脸色都变了。我就在想,秦相当年还是他手下的一名谋臣,姓秦的胆子再大,怎么吞得下去一百二十万两。后来楚王登基前后出现的那么多精兵良将你也见了,哪里是身为楚王的他几年时间能培养起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姓秦的手里收下的一百二十万两黄金,正是供给了当时的楚王做军饷。所以当年私蓄私兵企图谋反的是他楚王。”
端坐的方丈霍然起身,神色动容地说:“你疯了吗?他现在可是皇帝!你要想揭他的老底给他难堪,他会要了你的命。你这么做又图的什么?”
赵帧摇头,“我不想给他难堪。皇帝并不知道我另有书信,我相信秦相也不敢把这封信的事告诉他。我还没有把江仕真呈上来的黄金和书画给皇帝过目。单单半张绢纸又怎么会让皇上低头呢。等我把江家送来的那半张绢纸拿到手,合上皇上手里的那半张,就是当年大燕送来的一张完整的清单。再加上十万两黄金和书画物证,皇上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他赖不掉,就会找人当替死鬼,而他一向最倚重的秦相又是全程参与这件事的人,所以······”
“你是想借此事除掉秦相?”方丈的脸无法漠然,换上一副忧色,“你真的没有别的企图?”
赵帧轻轻一笑,脸上染一层落日的余晖,英俊挺拔的身姿配上一脸大义凛然的神气,“留秦相这样的人在朝堂之上只会祸国。趁此事除了有何不好。再说,这些年皇上待我们不错,我还会有什么别的企图不成。”
这时,就见刘太尉领着一男一女往四角亭里走来。
“你看看,江仕真的家人送绢纸来了。既然他们都揪着往事不放,我若放过秦相,岂不辜负了忠君爱国的江家人?!”赵帧一脸正色地说。
方丈无声退下,看了江离和萧五一眼,双掌合什走开。(。)>;,,。请
第七十五章 精明萧五()
刘太尉以前在江家行走,对江离的母亲梅氏是有印象的。》所以江离自报家门,刘太尉一眼就肯定了她的身份。
至于萧五,江离真不知该怎么介绍他。对上刘太尉疑惑的眼神,江离面显尴尬之色。
这份尴尬落到刘太尉眼里,就有了别的意味。“果真一对璧人!”他赞叹一声,头前引路。
所以经刘太尉鉴别过身份的两人,现在就被请进了石亭子里。这也是江离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相当低调的八王爷。
八王爷正襟危坐,坦然受过两人的礼,颔首微笑,一副慈祥长者风范。不过江离已不是那位深闺中长大没有社会经验的江家九小姐,骨子里的油滑世故让她一眼看穿了八王爷眼神里的锐利,这种眼神让她心神不安。
尤其看他打量萧五的时候,赞赏里面分明有深深的戒意。萧五不亢不卑地由着八王爷细细打量自己,全然没有一丝怯意。
江离是知道萧五身份的,而且发现他跟南陈的那位三皇子面相还有些肖似。想到那位皇子此刻还留在京城,并且正被留在驿馆中限制了自由,八亲王要是也见过那位萧姓三皇子,会不会发生别的联想来?
“这位公子气宇轩昂仪表出众,夸你人中龙凤也不为过。不知是哪一家公子?”八亲王面上浅笑,闲闲一问,却不容人不答。
“小生江南人氏,姓萧,在京中行商,跟江家小姐······”说着暧昧地冲江离一笑,“总之,江家的事江姑娘从不瞒我。”
江离自打病后醒来,虽然从不把世俗礼教放在心上,可毕竟顶着一个千金小姐的名头,跟着萧五单独来这里已是会让人嚼舌的了,现在当着王爷的面让萧五这么暧昧地一说,脸还是红了。
更何况旁边伫立着的刘太尉,早年间常到江家行走,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跟江家某人问起姓萧的来呢。
不过眼前也顾不得那么多。江离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萧五的话。八亲王瞥一眼江离,也就没有对萧五的来历深究下去。
江离适时地呈上那半张绢纸。这半张绢纸被她看过无数遍,上面罗列了一串串物品,有字画古玩,还有十万两黄金,她没有见过传言中祖父搜到的那封信,如果说这就是秦相当年私下收的大燕的贿赂清单的话,这次有八亲王出面,秦相怕是难逃一死了。
她还在犹豫,是不是该把萧五从秦相府里盗出来的五十五箱财物的事也告诉八亲王,这些财物更能坐实秦相与大燕私下有勾结,但考虑到萧五特殊的身份,她觉得还是缓一缓再说的好。
八亲王把半张绢纸收好,对江离和颜愉色地说:“当年令祖父在青州任上无意中查获了这批货,揭穿了他们的勾当,不过彼时因证据不足,本王才不敢冒然上奏。要知道本王不过一闲散王爷,朝中并无实权,怎么敢轻易招惹秦相。要是参不倒他,只怕连累江家更甚。今日物证都齐了,我一回去就进宫面圣,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你们就回家等信去吧。”
“江家三代人这些证据费尽心机,整天担惊受怕,就在刚才,还差点被人灭了口,王爷回答的倒是好轻松。”萧五淡淡地说。话语谦和,面色也没有不愉,但能当面给王爷这样说话还能面不改色,一旁边的刘太尉张口似要斥责,一接触萧五闲闲的神色,竟有一种高贵气势让他开不了口。
“哦?”王爷一脸的担心满满歉意,“江家人为朝廷受苦了,我一定禀报圣上,重加抚恤。”
萧五一声浅笑,清澈的眼神直视八亲王,“江家对八亲王如此忠心,希望不要被八亲王当成了一枚棋子。那样会让人寒心的。”
赵帧的脸色冷了下去,炯炯的眼神直视萧五,半晌忽展颜一笑:“萧公子多虑了。江家人的安全,我这就马不停蹄地进宫。明日就会有结果,到时事情挑到了明处,秦府也不敢找江家的麻烦了。江家还有什么要求给本王提的?”八亲王赵帧脸转向了江离。
江离摇头。也许父亲做这些是忠君爱国,但她做这些只是自保,只要能还江家平安清静,她觉得就够了。
萧五对着她使眼色,“别急着摇头,想好了再说。江家三代人都对八亲王如此信任,王爷也不会亏了你们。”
赵帧轻咳;“以后想好再跟我说就是。”抬头看天,吩咐侍卫马上起程回京。
刘太尉给江离备好了一辆马车,萧五赶车,慢慢地往城里赶。
终于轻松下来了。江离隔了车帘问萧五;“为什么帮江家说好话?”
“我是怕你把我们劫来的那些财物送给八亲王,想点醒你而已。”萧五淡淡地说。
“这都被你看出来?我刚才只是想想而已。”江离叹。
“这个不难猜。你父亲是官,我是匪,依着你父亲的意思,你们父女当然不希望那批价值连城的财物落在我们清风寨手里。不过我想提醒你们的是,八亲王看似清静无为的闲散王爷,但能处心积虑地收集证据,还一等就是*年,其心思定然不简单。所以,依我看,关于那批财物的事,你暂时还是别跟他说。”萧五依旧闲闲的语气,听来却不无道理。
江离在车里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不用给朝廷,那正好归我了!”不闻回音,江离奇道:“咦?你这次不说我穷疯了么?”
萧五的声音振振有词:“那是气话。江家三房九小姐,梅庄良田千顷,茶米绸缎铺子无数,据说京外还有矿产,这样的身家还叫穷?”
江离吃了一惊,听他在说:“夏成在你庄子待了那么久,这些事一打听就知道了。只是我们事先只知道江宗锦有一儿一女,想来女儿家不至于在外这么招摇,以为我们遇见的是江家的某位公子罢了。没想到真是位女子,还这么富。现在又坑了我们的货物在手里,这些财物换成银子,少说也有三四百万两的价钱。九小姐这样的身家,在我们南陈小国,说你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江离身上冷汗直冒。话怎么说来着:不怕被贼偷,就怕被贼惦记。这清风寨的五当家对自己的家产打探的这么清楚,她以后还能安心的了?!
车到江家门前停下。萧五说:“秦府应该得到消息了,想来应该顾不上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