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梅-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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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的花灯很是有名,江离早有心想出来逛逛的。却也知道指望江安不上,不如早些回去,顺便上街上转转去。于是辞了苏如玉,坐了马车上到正街车夫拣了热闹去处四处逛逛。
大鼻子小眼的中年车夫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每日随着江家主子满城转的,对京中的大街小巷、本城的风俗民情极是了解,当下陪了笑回道:“要看热闹还得等到夜晚,到时从马行街、潘楼街到东宋门、西直门,一直过了南北城门口,到处都是彩棚,卖各类杂货的、耍把戏的什么都有。城中间太白居楼下更是用几百口花碗灯扎起了鳌山,到了夜晚挤得那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热闹极了,九姑娘要看,还是等晚上再出来吧。”
江离听他说得热闹,恨不得现在都要去。想到离元宵节还有好几天,改天带了小香出来转转也好。
当下依了车夫,原路回江家去。
转过前边一个路口,马车却走不动了。就听前边街上山呼海啸般地一片声呐喊:“来了来了!神箭手们来了!”
车夫只得把马车停在路边,金菊手打起帘子,陪着江离站在车厢里观望。
拥挤的人流如潮水一般往街两边分开站立,不分男女老幼,有的手拿鲜花,有的挥舞着红绸布,靠后的什么都不拿的,伸长了脖子往街东头望过去,喜笑颜开地嘶吼:“来了来了!看那是我们大宋的神箭手!大宋威武!!”
也有人吼大燕的,也有人吼南陈的,也有人吼大理、于瞋国名的,都被排山倒海的大宋子民的吼声压低,淹没了下去。
南陈跟大燕不是在交战么,怎么都在京城凑热闹来了?江离这样嘀咕。
车旁边一个年轻的后生回头,“每年元旦大燕、南陈、甚至更远附属国都要派贺正旦使入朝朝贺的。今年更是不同,听说南陈来的是位皇子!前日在皇家玉津园里举行射箭比赛,听说我们大宋和南陈并列第一,大燕落了第四名。今天正是得了皇上赏赐的伴射武臣,跨马游街、受万民朝贺的日子。”
呵,怪不得这个阵仗。江离刚明白过来,就见一队鲜衣怒马的男子从街上打马走过。
他们身着各色的衣服、打扮也不同,相同之处就是都头簪各色的鲜花,胸前挂了红绸,一个个凹肚挺胸、气势昂扬。两旁的人群犹如沸开了的水,一个个争着上前喊口、献颂词。
更有一群莺莺燕燕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团团围住了一匹白马,马上的人玉面含笑,大方得体地接受着人们的欢呼祝颂,还有佳人们不时伸出来揩油的小手。
这张精致绝伦的脸看过就不会忘记,虽然换了一身装束,江离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马上这位正是过年以前在燕子矶见过的、称第一公子的秦元化。
今天的秦元化一脸的春风得意,没有了江离第一次见到时的高冷,一身白袍,脚蹬白靴,玉面红唇,气宇轩昂,骑马从大街上走过,惹得身后一大片欢呼惊叫。
江离的眼光却被一个圆滚滚的大胖子吸引,大胖子并不高,袒露着右肩,一米六出头的光景,一身的肥肉拉低了身高,看着却是上上左右一般的长宽高,一脸的肉褶子挤得两只眼眯缝不见眼珠。饶是他骑得一匹红马高大,也被压得腰身微沉。看装束,不像是宋朝人氏。
果然,旁边有人大喊:“这就是这次跟秦公子并列第一的南陈人,了不起!”
人群中寥寥的掌声响过,这人也意,高昂着头走了过去。
后面一拔一拔走过的都是各国的使节,江离瞅见一座华丽的马车在队尾走过,乌亮雕花的车厢华贵而神秘,车前遮了一层厚重的珠帘,一个身着黑袍的高大男子驾车,面目沉肃地过去。车厢里仿佛有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透过珠帘扫视着人群。
车马走过,人海追随着向长街西头去了。江家那个中年的车夫这才过来请江离坐好,重新上路。
车夫感叹:“看到没有,秦相生了个好儿子,今年又为国争光了,不愧为当世第一公子。”
金菊小脸也有些激动,感染了刚才群情激昂的热情,此刻还兴奋着,“是啊是啊!这种机会能为国争光,方不失男儿本色呢!那个秦公子第一公子的名头还真不是吹的。”
江离却感慨,这样热闹的场面没有带小香出来,要不小香比金菊还激动呢。
到家,小香已经嚷嚷,怨道这节下各房女眷都能出府游玩的,一年里也只有这个时候,家里老夫人才不拘禁小姐丫鬟们出门看灯,还说江雅江芸她们都出去过,只有寒香园里还是老样子。
江离早知道她会嚷嚷,许诺这两天可以带她出去看花灯,小香这才满意了。
自此以后,江离也带小香出门看过几回灯火。
这一晚又出门看灯,因那天车夫提过,说太白居楼下用花灯扎了座鳌山,两人上街直奔东门上太白居来。
太白居在城中央,不仅菜好,地段好,价钱也贵。京城中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两人步行到了太白居楼下,果然楼下开阔地带扎缚起一座小鳌山,上面结彩悬灯,张挂几百碗形色各异的花灯,灯光火光,伴随着凤箫乐声起舞,映得整个夜色下的街道犹如一片火树银花的琉璃世界。
这一夜贵族仕女们也不必顾忌平日的礼教,一个个盛装打扮了挤在人流里来来往往。
江离和小香也是平时女儿家装扮,一路目不暇接地看灯,时不时拣起小贩手中的希奇玩艺观看。
江离前世哪里见过这么美的花灯,显得比小香还兴奋,一时情不自禁,也顾不得充什么淑女,蹦蹦跳跳,一会儿看过这盏,一会儿又指那盏,不知不觉走出了小香的视线。
江离大步走到一座灯棚前,端看棚上扎的好多绘了故事的花灯,正看了一盏剪彩飞白牡丹花灯入神,身后有人叫道:“九妹,怎么在这儿碰到你!”
一回头,却是江安同着苏如玉携着手,笑盈盈地站在身后不远处。灯火下看江安,高挑英挺,眉目端方,跟一袭青衫千娇百媚的苏如玉站在一起恰是一对璧人。
江离回头不见小香,嗔道:“带个小丫头还给丢了,这可怎么好?”
江安抬头往太白居看上一眼,骨碌着眼珠笑说:“还真是碰巧了,还能在这儿遇到。不如就上楼坐坐去。高处看灯寻人都方便。”
江离等了半晌不见小香人影,想想也没其他办法,跟着江安往里走。
只是苏如玉有些犹豫,想着她从前在青楼里抛头露面的时节,这个地方也常来的,此时生怕遇到熟人,便有些踌躇不前。
江安此时有些利欲熏心,一时也忘了苏如玉的难处,只管大步进了太白居。++,、、,
第四十章 断子绝孙脚()
太白居里满了座,楼上楼下都是人。
楼下摆了戏台,呈圆形的大厅里坐着各色的男女,高高的戏台上的男女伴着板鼓,说唱着由唐宋词曲改编的故事,听的人不多,就着酒看窗外的花灯、美人。
这只是太白居里外堂,看着华丽却只是给最次的客人坐的。真正的雅座在楼上的包间,那里不仅有美酒佳肴还有单独的美人相陪。
来太白居里的男人都有些品味,老板也会做生意,清一色琴棋书画精通的女伶等着客人挑选。可陪酒席、即兴演唱,陪着下棋画画或者单陪了说话,可陪男客也陪女客,素质比**高价钱也更贵,卖艺不卖身。
单凭这点特色却吸引了很多的达官显贵。那些有身份的自然不想被人打扰,所以都在楼上开了雅间,推了两边的窗,楼里楼外都能看清楚,不想看关了窗就自成一个小世界。
江安以前跟范思诚来过,抬脚往楼上走。苏如玉以前也常跟身份显贵的客人来这里,可是今天却被小二拦了下来,“楼上都被贵客包了,没有请帖的免进!”
这里的小二跟别处不一样,讲究的青衫白绸裤,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牌,上面写了名字。精神抖擞、眼明心亮,识人自是另有一套。
偷偷打量江安身边的两位绝色,苏如玉他倒是见过,天香楼的头牌名妓,换了时候他都该腆着笑脸上赶着巴结的。还有另一位从没见过的妙龄美人,看着一副旁若无人又清高孤傲的样子,倒让见惯了各色色艺双绝女伶的小二估摸不透江离的来历。
因为估摸不透,所以更不敢轻易得罪。但今天楼上客人非比寻常,他更得罪不起,所以连忙楼下找了张洁净小桌,招手送来一坛美酒,安顿好三人,陪着笑说:“客官要是约了人,可上楼去通禀一声,只要楼上客人发了话,我们没有不依的。”
江安存了心思要在范思诚面前卖好,不顾江离就坐楼下的提议,径直让小二引着上了楼。
江安一走,楼下的客厅里有人窃窃私语:“这不是天香楼的头牌名妓么?不是说叫人赎了身的,这是又出来见客了么?”
“也许是那混帐公子养不起了,出来重操旧业了。”
苏如玉一身素淡的青衫,钗鉓俱无,也不施脂粉,虽然尽量低调也难掩天生丽质。现在又羞又窘、如坐针毡,低了头不敢看江离。
江离看着有些不忍,却也发作不得。把眼来瞪那些嘴碎的,却又招来了风波:“嘿,这个倒是生面孔,模样儿还真不错!莫不是刚出来混的······”
听不下去了!饶是江离脸皮够厚,可受不了那些有色眼光往身上扎。“砰”地一声把酒坛子一顿,江离气得吹胡子瞪眼。
苏如玉脸色煞白地抬头望江离,满眼的内疚,“对不起······”
气愤的那一瞬间江离是想起绿萝以前的话来的,可看一眼苏如玉楚楚可怜的模样,江离恢复了理智,“我们走!”
可有两个衣冠楚楚的蛮壮汉子却从角落边走了过来,一人端一只酒杯,笑得还算温文尔雅,“我们跟玉娘也算旧识,可否同这位姑娘移驾一叙?”对着苏如玉说话,两眼珠却绕着江离打转。
江离还没开口,苏如玉正色福下一礼,道:“如今奴家从良,以前的旧识是一个也不认了,恕不能相陪。这位是我夫君的妹妹,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请大爷们放尊重些!”
两个汉子一样青袍束腰打扮,魁梧脚步矫健,高昂着头颅,看着像是有些来头。
听了苏如玉的话,一个汉子不屑地轻嗤,“肯跟着你出来混的还会是大家闺秀?我们好意相请玉娘还嫌怠慢不成?”
“就是,想以前我们随着公子来天香楼,哪一次玉娘不给我们笑脸?怎么,有了新欢就不认老熟人了?”一个汉子两步上前,逼近苏如玉,一边往她脸上摸去一边对着江离笑,“听说你是位小姐,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苏如玉后退两步避开,已退到窗边,退无可退。
江离心中腾腾火起,面罩寒霜,气极却绽出笑来,对着向苏如玉伸咸猪手的男人勾勾手指,“想知道么?过来我告诉你。”
两青袍男子对视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不胜娇怯的女子,一个退开一步观望,伸手的走向了江离。
江离心头冷笑,她前世虽顽劣,从小与人斗殴过来的,毕竟这副小身板太过娇弱,男子看起来武功不错,可惜小香不再身边,一切只能靠自己,只能出其不意了。
一步两步,男子近了,江离面上仍笑,一只酒杯砸了过去。男子头一偏躲过,若无其事地附耳过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江离一掌扇过去,被男子捏住手腕,仍笑。一只手在背后摸到酒坛子,狠狠砸向男子的头,旁观的男子哈哈大笑,捏腕的这位头一偏,笑得嬉皮笑脸,连坛子都抓住了,冲江离挤眉弄眼,“还有吗?”
江离可怜兮兮地摇头,站稳,学过的跆拳自然使出来,下盘运力,全身的力气用在右脚上,一脚踹向男子的裆部。快、准、狠,冷笑着收腿后退,傲然肃立的江离跟刚才的不胜娇怯判若两人!
猝不及防!男子嬉笑的脸上肌肉抽搐,捂着裆部蹲了下去,一些人离开座位走了过来,观望的男子惊愕过后正要发飙。江离索性一把掀翻了桌子,要闹就闹大些,总有个管事的过来理论吧。
“让开让开!不让开扎针了!”管事的没来,小香倒来了。江离站立的位置正好靠窗,动静一响,正好被小香发现了。
众人一听说扎针,呼啦闪开一条道。刚才要发飙的男子闻声一个哆嗦,赶紧低了头扶起倒地呻吟的同伴往一边闪。
“出什么事了?”一个清朗醇厚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众人循声抬头,楼上开了一扇窗,一位身着天蓝锦缎、面如冠玉般精致的男子当窗而立,他的目光如清水般从江离脸上滑过,又看向那两个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