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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九重娇-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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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歌点头而去后,她才向张守平说:“拿着吧,你出门在外不说锦衣玉食,总得吃饱穿暖。”

    说话间,竹歌已经取了玉璧来。羊脂白玉的温润,在阳光下浮动着请光。这块玉璧镂雕一螭一凤,螭腹下镂空,为圆雕。颇为生动,王质莹润,沁色斑烂。是从前阿娇还在堂邑候府中的玩物,不用担心是皇家物件而惹来麻烦。

    张守平这次倒是顺从地接了,映着日光细细品玩了一番,说声好玉往怀里收了。说出来的话却是叫阿娇哭笑不得,“这块玉很好,拿来当拜师礼不错。”

    阿娇斜了他一眼,懒怠去说什么了。随他拿去干什么都好,她向张守平一点头向马车走去。同竹歌上了车,对雪舞低声吩咐道:“走,冯翊郡方向走。”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马车在雪地上打了个转,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清晰的车轱辘印。

    张守平眼见马车走远,摸了摸袖中的玉璧。叹了口气说:“没办法,话都说了,自然得帮你把这个徒弟收回去。”

    他脸冻得生疼,不觉缩着脖子。微微佝偻着走向山林中,牵出一匹马来。他手脚都冻僵了,花了番功夫才爬山马背,一紧缰绳。自言自语道:“我算是懂了,算无遗策也真烦人。”

    碎了一口,在马背上心疼起来。“可惜了我好容易买下来的那间小破屋,还有那一室竹简啊。带不走,就只好烧了。唉。”

    张守平骑在马上,顺着轱辘印在太阳下跟着一道走了。

    阳光很舒服,在马背上虽说有些寒意凛人,但跑动起来后身上也渐渐暖和起来了。

    虽然起先略微落后于阿娇一行,但马车载人,但张守平单人单马了无负担。至多过上三刻左右,就追上了阿娇一行。

    阿娇几个也不以为意,要跟就跟。

    临时起意的赶路,自然也就没法像往常一样能找着客栈投宿。等到黄昏薄暮时,才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里找着了一处破旧的废弃民居可以落脚。

    这间民居,年久失修。好容易找着一间似是卧房模样的房间,又灰尘遍地。但好在可以挡风遮雨,也比露宿强了。

    竹歌把马安置到偏屋里,寻了水桶来打满水饮马。交待了雪舞照顾阿娇,便出门去看看山上能不能打到什么活物。

    阿娇在此处歇脚了,张守平自然也跟进来了。他寻摸了一下,找到几床破被。在侧屋火坑点燃火后,又站在门外叫过雪舞说点火了。就径直回去把被铺在地上,围在火旁取暖。

    雪舞同阿娇打来水把榻上的灰尘清洗干净后,铺上自己带来的棉被,才往外屋去。

    既然能取暖,一天下来了,当然得歇歇。

    雪舞擦洗了几张矮凳,便拿着去到侧屋,和阿娇围坐在火旁。

    张守平对阿娇很恭敬,见她进来起身行了一礼才坐回去,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她们叫您小姐,那我叫您什么好呢?”

    阿娇未加思索,就回答他:“那你也叫我陈小姐,同雪舞她们一样。”

    张守平点了点头,低头去拨弄柴禾。

    雪舞见张守平的确有几分本事,又是留候之后,心下说话到底比之最开始尊重了许多。“那个阵为什么能困住我们?”

    “奇门遁甲起于黄帝,由黄石公传于我王父。你们所进的**阵,却是起源于鬼谷子,发扬于孙膑。”张守平倒也爽快,仔仔细细地解释起来。

    “庞涓和孙膑都拜在鬼谷子门下,本是情同手足的师兄弟。但在庞涓入魏国为将后,忌其才能,在孙膑也入魏国后。设下计谋,把孙膑处以膑刑(即去掉膝盖骨)。孙膑装疯卖傻才得以保命,后经齐国使者秘密接回齐国,后设计大败魏军于桂陵、马陵。”张守平说起这个,倒是滔滔不绝。

    “**阵就是他们师兄弟决一死战时孙膑摆出来的阵法,他以此阵大破庞涓。而你们进的,不过是最简单的**阵,粗糙之极,最多也就能困你们半个时辰。”

    阿娇听了这话,真真正正地为奇门遁甲所折服。越简单的其实越考验能力,而他不过才弱冠,就能借地势摆出阵法来困人。

    “你们进去后,周身的环境其实已经变了”

    如果非要以现代科学来解释,那就算磁场变化。只是磁场到底是怎么变化,怎么发生效应的,阿娇也实在解释不明白。

    正在说话间,竹歌拎着两只还挺肥的野兔回来了。她顺着说话声很快找着了他们,“今天晚饭咱们有着落了,烤兔子吧。”

    “我来伴着一起收拾吧,雪舞去把车上的盐巴找来。”阿娇当下便站起身,同竹歌一起出了门去杀兔。

    张守平不免好奇,小声问雪舞:“你们小姐还能下庖厨?”

    皇后之尊,还会干这个?倒有点像王父的师妹了,看来说不定这个徒弟还真会收了。

    雪舞得意道:“那自然了,这也是这里没地方,我们小姐的手艺好的很。”说完,出门去了。

    留下张守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敢情皇室贵女能会这个是光荣事?看来,咱们娘娘在外面着实吃了不少苦啊。

    可是,皇后为什么要出宫呢?

    这可是天下震动的大事啊!

    他想起在破屋给阿娇算的那一卦,卦象之诡异复杂连他也说不明白。皇后千金贵重之身,不管她为什么要出走,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把她带回山上去,叫她拜师,叫她师傅来看看怎么办。

    但是她不肯跟他走,没法子,只好跟着她了先。

    张守平想来想去,心如乱麻,索性不想了。

    他今天在雪地冻了许久,又跑了大半天马,累极了。在火边竟不觉睡着了,梦里面似乎又看见他王父正点头笑着,说着他的口头禅“我又算着了吧”。

    叫醒张守平的是香味四溢的烤兔,两只兔子正架在火上转动着,滴下去的油滋啦啦地直响。

    见他醒来,雪舞笑道:“还以为你睡着了,能少一个人份呢。”

    说着,递过来撕好的半只烤兔。“快吃吧。”

    他有意谦让,要让阿娇先吃。阿娇看也没看他,一边专心烤兔一边说:“你吃你的,每个人都有。”

    张守平便只得先吃起来,野兔肥的很。肉厚处醇香粑软,肉薄之处酥香脆爽,细细咀嚼之间口齿久久留香。

    风声呼啸处,这间小破屋中却温暖的很。笑声、说话声,连着烤兔的香气传出去许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过栎阳() 
冷,真是太冷了。

    虽说带了两床棉被,夜里睡觉还能有些温度,不至于冷得辗转反侧。但是早上起来实在太冷了,阿娇鼓足勇气拥被坐起来。

    雪舞和竹歌已经起身了,现下屋子里就她一个人了。

    阿娇勉力去够着外衣,打着寒颤一鼓劲穿上。下榻来披上大毛衣裳,方觉得暖和些了,这才慢慢把衣服穿好。

    门“吱呀”一声响了,是竹歌端着一个火盆进来。见阿娇已经起来了,说道:“小姐,怎么不叫我?正拿了火给你把衣裳烘烤一下,冷呢。”

    阿娇笑笑,说:“没事,哪能那么娇贵?”

    既然决定好好做个普通人,哪能一直还叫人伺候?

    她上前把手凑到火盆上,一边烤手一边问:“雪舞呢?”

    竹歌回道:“正在偏屋烧水呢,我去打热水进来给小姐您洗漱吧。”

    阿娇点点头,把手翻来覆去地在火炉上烤热了。把榻上的棉被叠起来,抱到车上去。待竹歌打水进来后,开始洗漱。

    待洗漱完后,就着热水吃了两个冷饼,就又重新上路。

    张守平昨天棉麻衣服侵湿了许多,又吹着寒风骑了大半天马,早上起来时就有些微微发热,身上乏力。

    他也不肯说,知道若是说他发烧了,她们多半就在下一个落脚地给他找来个大夫正好走了。

    张守平勉强爬上马去,昏昏沉沉的脑袋叫冷风一浇清醒了不少。他当下很有些后悔,为什么以前没好好锻炼下。倒真像王父说他一样,病怏怏的像他父亲了。

    天阴沉沉地,走不多远下起大雪来。寒风呼啸而来,卷的道旁的树叶枯枝簌簌作响。四季常青的松树上,挂满了厚重蓬松的雪被,狂风把它们漫卷地满处都是。

    先时还好,等到在雪中走了一个多时辰,张守平着实渐渐坚持不住了。但他仍咬牙坚持着,实在昏沉的有些不清醒了便在自己手上掐一把。

    如此反复,等到雪大了又小,小了又大。一天过去了大半,他们才终于到了栎阳城外,等着接受盘查入城。

    栎阳城,北却戎狄,东通三晋,地理位置优越。曾为秦时都城,西面有周人的旧都岐周、丰京和镐京,东面可沿渭河出函谷关直达广阔的中原,北面可渡过黄河沿汾水到达魏国赵国,也可直接到达黄河以西远至河套的广大地区。

    地处石川河与清河汇夹之地,北依荆山,南眺渭水,气候温润。春秋时期,关中早期城市栎邑就在这里形成了。

    即便到了汉代,栎阳城仍然是一个重要的商贸中心,繁花似锦。

    四面八方做生意的都从这进到长安,又从长安途径这出函谷关。所以,进城的队伍排得老长,缓慢地移动着。

    阿娇推开车窗往外张望,估计最少也得大半个时辰才能到她们,便取出了围棋在车里和竹歌下起来。

    这一路上除开首饰珠宝和符信关引,以及必要的两套衣裳,就只剩下这套围棋了。但却一直得不出空来拿出来下下,到了现在打发时间才想起来。

    张守平骑在马上,听着车里皇后似乎和侍女下起了围棋来。虽说太阳穴偏疼的厉害,也不免在心中笑道:到底还是皇家中人,到了这个时候所想到的是下棋为消遣。

    倒是还挺雅,越看越对老头的胃口啊。

    他按压着太阳穴,长长地出了口气。心中想起王父教的药方子,预备进了城趁着药房还开着去抓药。

    阿娇一行本是下午五点左右到的城门口,足足到夜色初起,约莫已经到哪去七点时分才轮到她们前面的马车。

    原还以为她离宫已经过去了足足有四个多月,又传来消息说严查长安城附近,别处总该松懈许多了吧。

    没想到还挺能坚持,阿娇一边心中叹气一边叫竹歌把符信拿出来。

    幸好汉代的符信就是一块布帛,写着的就是些身份信息和小篆刻就的章印。这要是现代有身份证编号,有真实照片的,想混一下实在难。

    汉时想要出入城关只能靠符信,依照大汉律法无符传而出入城关的行为为“阑关”,犯者处以“黥为城旦舂”。

    黥;又称墨刑,是以刀刻凿人面再用墨涂在刀伤创口上,使其永不褪色。城旦:为男子修城墙之刑;舂是针对女犯人的刑罚,即舂米。汉文帝刑罚改革以前,城旦舂是无期徒刑;改革后,刑期最高为六年。

    这可着实算是重罚了,脸上刻字后等于你就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罪犯靶子,刑满回乡后,但凡遇事总要落人下风去。

    倘若未经过关隘而出城的,在汉律里属于“越塞”,处以“斩左趾为城旦”。也就是说,砍掉左脚指头叫你以后想跑也跑不了,然后还得去做苦役。

    而如果敢拿假符信蒙混过关的,一旦查出,依汉律:伪造符信,则持符信人以无符信出入论处,刺字做苦役。

    所以,即便不能对着脸核查身份,但一旦查出,脸就毁了。

    但这也是对一般人来说,阿娇可是拿的真的不能再真的符信。

    在车上的最后这点功夫也没有闲着,竹歌拿出早就调好的一些药粉用水调匀后,轻轻地抹在阿娇眼角周围。

    神奇的是,阿娇细长的眼角叫这么简单一摆弄,瞬间就变成了圆眼,光华流失了一半。

    又取过另一包药粉,调匀后再敷上,肤色立马暗沉下去。竹歌又细心地在阿娇脸上点上几个黑痣,至此,一眼看过去,即便脸部线条的柔和,阿娇也实在只能算得上还顺眼了。

    所以,等到差役叫她们下车查看符信时。阿娇信心十足,又两眼向上翻出眼白,拿出苦练许久的瞎子样叫竹歌扶下去。

    虽说不见得每个城门都能有宫中人来指认,但是她的特征只要说给下面人,尤其是一双见过就忘不了的桃花眼,太具有辨识力了。

    可是,倘若没有桃花眼,倘若是瞎子呢?

    阿娇轻轻一笑,完全当自己看不见,摸索着跳下了车。

    差役接过竹歌递来的三张符信,旁边的眉眼敦厚的见是女子想起上面的吩咐提起心来相看她们。

    柳叶眉风情万种的,年纪看上去三十上下了,不符合。眉目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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