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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九重娇-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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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陀会意,微微一笑。“刚起,御史大夫再稍等一会。奴婢进去瞧瞧——”

    张汤点头,请他自便。

    他在殿中又等了一刻钟左右,待听得隐隐有马蹄声和孩子的欢声笑语,便知道春陀快出来叫他了。他整肃了衣冠,恭谨等着。

    果然须臾后,春陀便自殿中出来,侧身让开示意他进去。

    他目不斜视地进到殿中,对着条案前端端正正坐着的天子行了躬身行礼。“臣见过陛下——”

    刘彻见是他来了,脸上有些笑意。“怎么这么热的时候来?”

    张汤恭谨道:“一天三百六十五天,不是热就是冷。陛下尚且不敢懈怠,为臣者又怎敢叫苦?”

    刘彻笑容更深了,招手叫他坐下说话。

    这个张汤,才华是有,但毛病也是不少,。

    会琢磨上意就是最大的毛病,不过却是个难得的执法严苛的御史。

    最叫刘彻满意的是,张汤为官清廉的很,绝不会为了金钱贿赂而徇私情。

    就冲这点,刘彻就愿意重用他。

    张汤坐下后,也没有多话,待刘彻的眼神扫过来就直起身子回道:“臣来是有一案需请示陛下示下——”

    刘彻哦了一声,奇道:“什么案子还需要你这个专管刑律的御史大夫问到朕这,也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大案啊。”

    张汤道:“右北平李太守杀霸陵尉之案,因长安府尹不敢定夺,直接报到了臣这。”

    刘彻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似乎是不值得提的小事,“这有什么好来问朕的?”

    张汤瞟着天子的神情变化,小心翼翼地道:“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李太守无故杀人,按律虽为九卿但也该重罚。”

    天子顿时不快,双目像寒箭般直直地望向张汤,直把他盯的深深低下了头。才悠悠道:“打仗还能不死人?这能是什么案子?胡闹!”

    张汤被呵斥的噤若寒蝉,又听天子问“还有没有别的事?”他明白天子这是赶他走,但是来之前他就打定了主意要据理力争。

    他虽喜欢体察上意,却不过是为了在刑法这条路上走的更远,他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他是御史大夫,不是谄媚之臣。

    张汤当下并没有顺从起身,反倒双手伏地,诚恳劝谏道:“陛下,大汉律法不容任何人的践踏——”

    张汤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猛然发怒的天子喝断。他霍然起身,疾步走到张汤跟前逼问他道:“你懂什么叫军心吗?懂什么叫军威吗?前线的战事,你都知道多少?”

    张汤呐呐道:“臣知道一些——可是——”

    可是什么理由也不是可以任意凌驾律法的理由,不然律法的神圣不可侵犯如何保障?

    刘彻火气直往上冒,连珠炮地打向张汤。“什么叫知道一些?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叫一些?朕问你,渔阳的燃眉之急是谁解的?如今又是谁在镇守匈奴人随时可能进犯的右北平?”

    张汤逼的没法,只得答:“李广将军——”

    刘彻气笑了,道:“还知道称一句将军,就不算糊涂。将军的权威就是三军的军心!何况朕既然拜李广为右北平太守,把右北平全部交给了他。他李广就拥有临机决断的全权,若是事事都回禀问朕的决断,是不是匈奴打到了城下,还得朕批个可,他李广才能领兵打仗?”

    张汤被天子的振振有词说的发懵,这一码归一码,怎么能这么算呢?

    杀人了就是杀人了,杀的还是无罪之人。便是将军。亦不能饶恕。

    张汤难得在天子面前犟一回,竟然是誓死不退,天子气得恨不得立时拔剑杀了他。

    春陀在门口听着天子先时半真半假的发火,还有心思笑,心说没看出来这张汤也有和陛下顶的时候。

    等到后来听着陛下已经是真火了,说不准气头上真拔剑杀人,连忙叫来小黄门让去里殿的花园中去请皇后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六十章 立场(三更:很少看中文加更)() 
阿娇正手把手地教元暶走路,“慢慢地,先抬右脚——对——别一起动啊——”

    元暶太急躁了,还不会走,就总想着跑。

    只要阿娇放开她让她自己走,她根本没法按捺着性子慢慢地一步步走,只想跟雪狮子一起跑。也不知道摔在雪狮子肚皮上多少次,还不知道吸取教训。

    暠儿用刘彻的话来说是能干大事的,该干脆果断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该耐心沉稳的时候绝不急躁。

    是以,教暠儿走路最省心也最有成效。

    如今暠儿已经能稳稳当当地牵着雪狮子的缰绳像模像样地在庭中走上挺长一段路,从头到尾都不用人扶。

    元暶却是离了阿娇的手,就两三步都走不了,她太急了,尤其是瞧着哥哥和雪狮子玩在一起后急的更是没法学了。

    阿娇这么会也不知道教了她多少遍,先迈右脚再左脚,一步步慢慢地来别着急。等能走稳了,自然就能跑了。

    但是元暶嘴上应的好好的,只要一放开她,立马两脚并用往前扑去。弄得阿娇又好气又好笑,她这脾气到底是像谁?

    她正在树荫隐蔽下满头是汗地教元暶,海棠领着时常给春陀跑腿的小黄门到了她跟前,“皇后殿下,中常侍请您过去,陛下和御史大夫闹的不可开交呢。”

    啊?刘彻一向是喜怒哀乐都不怎么外露,他在臣下面前的情绪大多都是半真半假的。如今春陀使人来请她,想必是真闹到下不了台了。

    阿娇当下也顾不上教元暶了,吩咐海棠同玉兰几个看顾好太子和长公主,抬脚就急匆匆往议事殿去。

    张汤其人心性阿娇也是知道一二的,不像是会和刘彻顶锋上的啊?

    这得是什么事?让君臣俩闹成这样。

    她一路上几乎跑的飞起,到了殿外果听得里间刘彻的咆哮声。

    “你们这些不知变通的士大夫!右北平随时会变成战场!怎么能以和平时期的律法来要求为帝国流血的大将!霸陵尉从前轻视侮辱大将,李广愤而杀之,朕看不出来哪里有错!”

    张汤还是低声坚持道:“陛下,国有国法!”

    阿娇站住调匀了呼吸听到这里终于明白叫君臣俩谁也不肯让谁的事什么了。

    这事的根由说来也是早埋下了,前年时李广因战事不利被废为庶人后闲居在家,常去游猎蓝田山。

    有天晚归要途经霸陵亭回长安家中,适时城门已经落锁。

    李广的仆从便去叫门,说这是李将军。

    却不料喝醉了的霸陵尉出言不逊,说什么别说是已经赋闲的将军,就是在职的将军也得守规矩。

    李广叫回仆从,不许多加争执,当夜便和衣睡在了城下。

    等第二日城间开关时,李广勒马仔细地打量了霸陵尉,对着被看的发怵的霸陵尉说他要看清楚他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当时这事传回长安城中,馆陶就和阿娇说李广三朝都受重用,哪受过这样的狗眼看人低,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阿娇虽说前世被拘在刘彻身边一辈子,但彼时她对这些朝政提不起什么兴趣,所以不是汉武一朝什么人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知道的。

    当时听了馆陶的预测,完全想不起来关于这事的任何所以然,也不过笑笑就罢了。

    等两年后阿娇早忘的干干净净了,却不妨李广真还记着,只怕这是李广起复后调了这霸陵尉去,而后用了个理由就杀了他。

    听这意思,或许理由都没找都说不准。

    她不觉叹了口气,略整整仪容正要推门进去。

    又听得刘彻喝道:“那你告诉朕,要朕就用一个小人的人命去换朕大将的命!是吗?”

    张汤恍如不觉天子话中的讽刺,叩头道:“这倒不必——”

    阿娇气结,这张汤也真是,就不能顺毛捋捋。她赶紧推门打断张汤的话,迎着君臣俩的目光徐徐进去,这再不进去,刘彻气头上可真说不好干出什么来。

    刘彻深吸了口气,把火气压下去,迎上前挽住阿娇的手。轻声问:“你怎么来了?”而后醒悟失笑道:“春陀怕朕杀人这是?”

    他好笑道:“朕又不是那几岁小孩子,怎么会这么冲动?”

    阿娇看了他一眼,道:“你都多久没动过真火了?还不要紧呢?”

    说话间,帝后已经绕过屏风到了正室。

    张汤听得外间的呢喃声,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能问都不问就推门进来,还能叫陛下忍下现在火气的也只有皇后了。

    朝中都对皇后的隆宠称奇,张汤却是觉得正常。能叫天下在身予取予求的帝王失了心智的女人,她不被宠,谁被宠?

    他方才虽和陛下寸步不让地争执,也是知道陛下心性广阔,臣子在他手下从来不用担心因言获罪。

    但皇后却是陛下的死穴,武安侯死了不就死了,可见陛下说什么了?是以待皇后一进来,张汤便匍匐在地行大礼,“臣见过皇后殿下,愿殿下康健。”

    阿娇柔声叫起,对方才君臣的争论只做不知,自去书架上捡了卷帛书去看。半点都没有打扰君臣议事的意思,但因着她在场。君臣俩是怎么都吵不起来了,

    彼此一旦心平气和下来了,也就能各退一步了。最后决定让李广交以罚金抵罪,但又因李广对国有功,钱由内库出。

    其实依阿娇说,两个人的坚持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所以见解自然也就不同。

    张汤为主管律法的御史大夫,每天要从他手中经手的案件多如牛毛。

    他要想坐稳这个位子,就得让人挑不出毛病,他不能叫民间议论说他是靠权势地位来裁决的。

    所以他要和刘彻争,他要让李广得到处罚,来安霸陵尉家人的心,来安无根无靠的平民阶层的心。

    而刘彻作为帝国主宰,出发点更高。他看的是天下的得失,若帝国一员大将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轻言侮辱的,那军威何在?将威又何在?

    处罚李广,不仅会寒了这个三朝大将的心,让他以后在三军前说话的威严大打折扣。还会叫军中的将领都觉得为国浴血奋战不值,所以刘彻坚持不肯处罚李广。

    而如今这个折衷的决定,既表露了刘彻对大将的爱护,也叫霸陵尉的家人得到了些赔偿。

    饶是如此,刘彻还在张汤走后说要不是人死为大,一家妻儿老小也是无辜。他绝不会罚李广,如霸陵尉那等势利眼死的应该。

    阿娇明白他为了巩固大将们的威信向来是不遗余地,更明白这么做的重要性。当即便轻言细语哄了他半天,道律法哪看理由,只看结果,才让他缓过些气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六十一章 刘陵(四更:很少看中文+)() 
刘彻难得发了这么场实在的火,不免叫阿娇感慨许多。

    其实不管刘彻走的再高再远,版图开拓的再大,成就又是如何地震烁古今。他其实一直没变,他心底还住着那个最开始的阿彘。

    阿娇不觉含笑想起小时候怒气满满咬牙切齿的刘彻,那时候因为宫中流言说馆陶想把她许给前太子刘荣将来好当皇后,结果栗姬当众给了馆陶个没脸断然拒绝了。

    阿娇自己倒没什么,刘彻却气的不行。

    现在想想还真是忍不住怀念那时的时光啊,也真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对他好一些。

    阿娇那个时候虽然对刘彻好,却不过是因为想着他会是历史选择的最终胜利者,来日的天下都将慑服于他的光芒下发颤。

    她即便不愿意嫁他,重复她知道的金屋悲剧,却不妨碍她和将来的大帝交好。

    阿娇禁不住想,若是让刘彻知道那个时候她对他用了那么多心机,会不会气的现在就要废她?

    她正出神间,海棠到了她身边轻声回她说淮南翁主求见。

    阿娇有些烦,这个刘陵最近总是三番四次地求见。还特别会挑时候,找的都是她没有去宣室殿的时候。

    她先开始还找理由婉拒刘陵,但是却不妨这位却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就跟完全不懂拒绝是什么意思的,还是一遍两遍地没完没了地来。

    到了后来,阿娇懒得应付她,直截了当说不见。

    结果,人家还是来。

    刘陵好歹也是诸侯王的嫡女,是刘彻的堂妹。平素又和阿娇没有什么过节,阿娇能不见她,却不能霸道到都不让人家来吧?

    何况人家还打着看望皇后的旗子。

    但是就是泥人被这狗皮膏药黏上也得烦躁吧,何况阿娇怎么也和好脾气不沾边?

    她听海棠说又来了,当下便吩咐她叫去叫征臣进来说话。

    都说治愈伤口的良药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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