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奇非偶假命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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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勾的盯着贺至，眼神里带着对他的赞赏。“我年轻时候，曾住过权家的客居，在护城河边上，景色极好。”
贺至大概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了。“我答应您！”
见他似乎真的明白了她想要的，小王氏缓慢而有深度的扬起一抹微笑。
第三十一章 富春居（）
小王氏想要权家十三所之一，就是她指定的护城河边上那一套小洋楼。权家祖上宴请客人，从不将客人安置在大宅里，以免多生事端。
护城河边上那一所富春居，小王氏自大王氏出嫁之后就一直在那里住。大王氏和小王氏的待嫁都在那所房子里，哪怕最后小王氏并没有真的嫁给权利，那里也是小王氏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如果不是之前官兵来查封，小王氏带领一家老小转移到老家避风头，她不会放弃富春居。
那所富春居，因为临近护城河，房子阴冷潮湿，又在郊外，多年失修，所以至今没有人住。贺至来之前把权家的所有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小王氏一提，他立马就知道是哪一套了。
只要没有人居住，想要拿回产权就很简单。
“我需要房契和地契。”
权宴一点也不想给他，一旦她把这些契约拿出来，就代表他们之间的姻约关系成立。面对权宴无声的拒绝，贺至也不着急，她不给，小王氏头一个不答应：“权宴，听话。”
“我不想…”权宴拒绝的话湮没在小王氏锐利的眼神中，无奈，只好回房间乖乖拿出房契地契交给贺至。
“用完了还给我。”如今，就算不妥协她也过不了小王氏这一关，贺至也不是什么容易拒绝的，他们俩合起伙来，权宴毫无招架之力。
“放心，我会连新的房本一起给你带回来。”贺至向她保证。
权宴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嫁给贺至，她甚至想等将来小王氏管不到她了，她就悔婚。反正又没有证婚人，大不了被贺至唾骂两句，反正打死她都不要跟贺至结婚，这个男人她觉得有点邪乎。
如果贺至知道权宴此时的真实想法——他也无可奈何。他本身已经够不要脸了，一向脸皮比纸薄的权宴被他逼得也不要脸了，这能说明权宴有问题吗？只能说明他逼得太紧了。
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家已经敞开天窗说亮话，就算他肯继续退让，权宴也不可能知恩图报，以身相许。这辈子让他放弃权宴是不可能了，只能以后慢慢表现，用心感化权少女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贺至走后，小王氏又坐下来继续跟权少女谈心。“阿宴，你是不是觉得奶奶这样做很不尊重你的想法？”
权宴不说话，但是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小王氏摸了摸权宴的脑袋，看着她嘟着嘴，一脸不高兴。轻轻把她揽进怀里，小王氏笑得奸诈：“只要他帮你拿回十三所，剩下的，你完全不需要理会。”小王氏之前就说过了，权家的名誉，只能由权宴来恢复；权宴回来之后所受到的欺辱，她也可以自己还回去。权家十三所，权宴并没有亲自索要，允诺他的是小王氏。小王氏的一生所求是帮权家拿回十三所，她的所求，不代表权宴的意愿。
小王氏年轻时候就喜欢打自己的小算盘，她比权宴看得远，只是碍于权家的倒台，她不能再大展身手。可惜是可惜，但是她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帮权宴达成目的。
贺至是那么好骗的人吗？迎娶权宴的聘礼是十三所，但是在这之前，他肯定是会索取一定‘报酬’的。这只西北恶狼，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这样真的好吗？”良心受到大大谴责的权宴有点犹豫，虽然她一点也不喜欢贺至，一点也不喜欢…但是这么坑人也不好吧？虽然她之前也想过毁约，但是到了最后，权宴真的能狠下心来做到吗？
小王氏和贺至都了解权宴，这个人虽然表面看起来高冷，不近人情，但是心软。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权宴绝对事事依着贺至，做一个软弱可欺的小媳妇。
小王氏别有深意的笑，权宴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阿宴，奶奶是真心希望你你能嫁给贺至。那个小伙子人不错，不管别的，至少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一个女孩子，对于婚姻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能够对你好的男人。”小王氏目光深远悠长，权宴握着她枯瘦的手指，猜她一定是想到了老爷子。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奶奶也不强求。反正事事我们做两手准备，你嫁或不嫁，全凭你的意愿。没有人可以逼你。他能娶到你说明他本事，娶不到只能自认窝囊。”小王氏所要做的，就是帮权宴跟贺至斡旋，答应贺至的同时又给他下套。一件事情不可能永远圆满，做事情的过程中一定会有漏洞。这年头又不实行合同契约，全凭口头信约。就算真的毁约，只要舆论把握得好，权宴的声誉不会受半点影响。
人老了，未免有点絮叨，小王氏又问她：“你真的不愿意嫁给他吗？这个小伙子真不错，长得高，身板好，家世也拿得出去。不再考虑考虑？”
老太太的揶揄，让脸皮薄的权宴脸蛋通红。
第三十二章 以德报怨（）
权宴不是没有路子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时机。
在贺至没有出现之前，权宴就算到了，人都会有生老病死，只要她还活在世上，她就绝对会有翻身的机会。一般人不会因为家人生病就千里迢迢来到知青点把她这个‘成分不好’的人请回去，任意使用医院资源。能有这个资格来请她的，在这个年代不可能是商人，那就只有达官贵人！
在大官跟前提要求，甭管那时候的自己有多卑鄙、趁人之机，她都不可能圣母的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但是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出小王氏这个异数。小王氏期望她留下来陪伴她，她也因为温情期许她自己不会走。当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权宴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意愿。
不为别的，她权宴虽然是一个医生，但首先她也是有喜有怒的人。当年她之所以被迫下乡，一是席下收了一群忘恩负义自求保全的‘桃李’，二就是眼前这个大官的秘书。
那时候的权宴还是一个对未来的曦光充满了向往的好人，对自己的医生职业兢兢业业的好人。她热爱生活，热爱工作，对下属和蔼，对学生师慈，对病人温言以对……
恰值上面风波暗涌，领导人换届之际，一位候选人重病危亡。权宴是当时最有威望的医生，这台手术不是她来站台，阳城还有几个敢上手术台一把手的位置？
她只不过是沾了上辈子从医十余年和今生权家杏林世家的荣光，她既拥有当代不曾出现的先进医术，更是有权家百年积攒的中医经验，整个医院的资源又为自己所用，她的成功当是必然！
但是她碍着别人的路了。
有人希望候选人死。
权宴作为一个医生，她还有医德，所以救病人于危难之际义不容辞！但是一旦涉及到党争，一切仁慈之心都是狗屁！
大官的秘书，当年也是这样。一副金框眼睛，永远梳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儒雅面孔下的卑鄙小人！
权宴不会忘记任何一个害她的人，将来她翻身之际，就是这些小人生不如死的开始！
候选人虽然病愈，但是他已经错过了竞选。大官当权，第一个解决的就是候选人一家，连带着他的救命恩人——权宴！
回想这些年积攒的痛苦，还能不计前嫌的去救自己的仇人？那她的心得多大？
不要跟她提以德报怨，狗屁！毒蛇永远是毒蛇，农夫最后一定会变成毒蛇的食物！不与心怀叵测之人打交道，这是权宴的原则。驾驭不了的人，就永远不要沾惹，比如贺至。
再者说，以德报怨这句话本来就是错的，不过是无望的卑鄙小人为自己洗白的一种说辞。
你陷害我，现在你病了，希望我不计前嫌救你一命？
你不救？那你也太小心眼，人应该以德报怨。
呵呵。有时候人的逻辑思维太过强大，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就一定是别人的错？
权宴不会救大官，就算他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的良心也不会遭受半点谴责。人生来就有病死的这一天，医生所做的只不过是尽可能地救治，以来延长病人的生命。但是因为大官的缘故，权宴已经不是医生。她不是医生，就有立场看着他痛苦的死去。
欠她的，就该一点一点还给她。
第三十三章 回来（）
贺至果然拿到富春居的产权。
他连同民国时期的房契地契一起还给权宴，顺便还给她办理了回城证明，但是权宴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就算小王氏给她分析过利弊，她也依旧不想面对贺至，她害怕他。
小王氏看起来比权宴高兴多了，眉眼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皱纹爬满了眼角的皮肤。
“阿宴，奶奶与你一起回城吧。回去看看，把富春小居收拾出来，也方便奶奶与你一起。”小王氏的本意就是为了帮权宴拿主意，她住在哪儿，这个不重要。她年轻时候就住在富春居，那里比这个大山沟，更像她的家。
权宴下意识的看贺至，贺至一直盯着她看，她的偷瞄让贺至心头一喜，蠢女人终于知道他的好了！他就说过他一定会完成他的愿望，绝对不会食言！现在知道他的好了吧！
“好。”
小王氏立马着急自己的侄孙辈帮她搬家，临走时还在大山里砍了十颗树带走，说是要回城打家具。
小王氏拥有房子的钥匙，带着激动的心情开了大门，小王氏嘴角挂着的笑容蓦然消失。
富春居已经破烂的没法住人了。
民国时期独有特色的墙纸连带着白石灰的墙皮一起脱落，地板被潮水浸湿，已经不能用了。屋子空空荡荡，彩色玻璃也零零碎碎。如果说房子里有什么事最值钱的，那就只剩大厅顶棚的那盏手工艺水晶灯了。
看得出小王氏失落的气息，本来就没抱多大期望的权宴上前抱了抱她，安慰她：“不要紧，我们可以请人来重新装修。壁纸沙发地板可以从国外订，我有钱，绝对跟你之前住的一模一样。”
权宴绝对算是一个隐形富豪，毕竟老爷子的家产全都留给了她。她又有空间这个大BUFF，储存大量家产绝对不是问题。
小王氏勉强笑了笑，权宴又抱了她一下，“走吧，现在一个地方住下，明天我找人来装修。”
依依不舍的小王氏一步三回头，权宴不希望她想太多，就把她拉走了。
“阿宴，我喜欢富春居。”贺至找父亲的下属借了一辆小汽车，载着她们向学校分配的家属楼驶去。
“我十几岁的时候，陪我姐姐住进去。一年之后，我姐姐嫁进权家，怕我一个人住在乡下孤苦无依。于是求老爷让我住在富春客居。我在里面住了近七年，直到你父亲出生。这七年虽说我经常在外面走南闯北，但只要我回到阳城，就一定会住在那里。”
权宴明白，老爷子在世的时候经常会摩挲一叠照片。他走前，怕以后老了再回来会找不到回家的路，走前花大价钱请了照相馆的人拍了阳城的黑白照片。特意标明了权家的房产，经常拿出来看看。直到去世的那一刻，老爷子手里攥着的，还是照片。不仅有她父亲傅盛的，还有老家的照片。
他想回来。带着他的子孙后代。
当年旅居国外，只不过是为了保命。一旦安稳下来，就抑制不住的想念家乡。国外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归处。
权宴这辈子就算从小长在国外，可还是想方设法回来。不只为了权家人的夙愿，更是为了自己的乡愁。
她骨子里是一个中国人，就算周围围绕了再多的外国人，她也是孤独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人听懂她的母语。不是融不进人群，只是不想归流。她渴望回到与自己使用同一种语言的国度。
第三十四章 家属楼（）
这个年代的家属楼，拥堵、杂乱。但是由于当时权宴刚回国级别比较高，学校分配给她的是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理由是为了照顾高知人才。
权宴当年被迫下乡，临走时只带走了自己的衣服，家里摆设被偷的偷抢的抢，环境没比富春居好到哪里去，但胜在除了杂乱了一点，墙壁和地板还是完好无损的。只要简单收拾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
小王氏一进门放下自己随身的藤编箱子，就四处打量权宴的房子。
“你放着！”贺至喝止要动手帮忙提行李的权宴，大步上前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过来，“你去陪着奶奶，不用你做这些。”
权宴抿了抿嘴，鼓起勇气倔强的看着贺至。
“怎么着？还不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