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挠挠-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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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卓沛宸推门进来:“醒了?洗漱一下下楼吃饭。”
他没有特别的表现,没有刻意的温柔,反而有些余怒未消的冷淡,又有些不由自主的关心。
宁樱不得不相信,脑中一闪而逝的画面真的只是梦境,她只是把梦与现实搞混了。
“哦,我一会儿就下去。”
卓沛宸退出房间关上门,悄悄舒了一口气,过关了,没有怀疑。还好,还好第一次故意骗她,幸好她没有察觉到不对,这个谎言一辈子都不能拆穿!
洗浴间里,宁樱慢慢开始烦躁,昨天晚上混乱的局面反反复复在脑中回放着,一幕幕情景让她再也无法平常心,厌恶卓沛宸厌恶她自己厌恶嘈杂的流水声厌恶周围的一切
许久不见她出门,卓沛宸到门口催促:“安安,好了没?吃饭了。”
宁樱猛然从水中惊醒,离开浴缸回答道:“这就出来,你先吃。”
对镜自赏,又忽然觉得自己丑陋不堪,这样的一个人凭什么受人青睐?凭什么觉得卓沛宸的心意可以一直不变?他昨天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不是吗?这么丑陋、这么扭曲的人
“呯!哗啦啦!”
“安安!”卓沛宸突然闯进来,看到的是一地的碎镜片和赤脚的只围了一条浴巾、头发湿哒哒滴着水的女人。
眼前的镜子被她不自觉地打碎了,宁樱看着卓沛宸,抬脚向他走过来。“你”
卓沛宸大步向她冲过去,目眦尽裂地吼道:“你别动!”
他话音刚落,宁樱已经一脚踩了下去,她定在那里迷茫地问:“怎么了?”
殷红的血液从宁樱脚底汩汩渗出,映得镜面亮丽又诡异,而她浑然不觉,只是疑惑地望着刹那间变了脸色的男人。
迅速将宁樱抱到床上,取来急救箱,卓沛宸半跪在床边,小心地将她的脚抬起放在膝盖上,原本白净柔软的脚底变得血肉模糊,尖利的镜片细碎地散布在皮肉中,不停地有血珠滚落。
卓沛宸尽量放柔了动作,仔细地帮她挑除碎镜片、消毒包扎,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
他的表情太过伤痛,仿佛正在承受着无尽的折磨,宁樱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眉心安慰道:“别担心,只是看起来严重,事实上并不是很痛。”
卓沛宸脸上的表情瞬间龟裂,湮灭成灰败,他嚅动了一下嘴唇,嗓子里好似卡着粗砂:“安安,你不是木头人,怎么会不疼”
每次受伤后,她的情绪都会平静下来,对他的态度也会软化许多,可他最怕她这种不自知的自残,每次都让他胆战心惊无比煎熬。
让他印象最深的是她脑袋受伤的那次。
那时候卓宁麒才三个月大,宁樱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她说什么都不愿意继续住在帝盛别墅,不愿意与长辈住在一起,众人商讨之后分别住进了朝阳和园林小别墅区。搬新家的杂事一大堆,卓沛宸去超市采购,宁樱一个人在家带孩子。
卓沛宸离开了四十多分钟,再回家的时候宁樱正手忙脚乱的给儿子换尿不湿,头上顶着一个血窟窿,血液顺着额角划过鬓角流下,**了衣领,而卓宁麒哭哑了嗓子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摇摇欲坠的样子,卓沛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安安,你这是怎么了?”
宁樱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阿宸你回来了,你快帮小麒换尿不湿,他一直哭”
卓沛宸捂着她脑袋上的伤口扶她坐下:“我问你怎么了!”
宁樱不明所以:“我没怎么”
“你自己捂着,我去拿医药箱!”
宁樱捂着脑袋恍然大悟:“哦,刚才找奶粉的时候一不小心撞柜门边角上了,没想到出血了,呵呵”
“你还笑!不知道疼吗?你这样子多久了?站都站不稳了!”卓沛宸简单帮她包扎一下,打电话给私人医生。
宁樱理直气壮地说:“不疼呀,我都没感觉”话音未落,就眼前发黑栽倒下去。
卓沛宸眼疾手快接住了她,匆匆忙忙带她去医院挂急诊。
后来,医生说她这是失血过多。从医院回到家,发现储藏柜到婴儿床的一大段距离,地砖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卓沛宸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再回去的晚一些会发生什么
现在,她又一次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无意识地伤害,冷娉袅受伤昏迷,这种情况下卓沛宸不知道还有谁能给她帮助。
“安安,我要怎么做,我要如何帮你?”
宁樱对上卓沛宸的视线,眼神快速闪烁了一下又麻木地沉寂下去,她微笑着说:“我没事的啊,你不是帮我包扎过了嘛,我这几天会小心的,少走路,不碰水。你不要担心了。”
卓沛宸紧紧把她箍在怀里,痛难自持:“安安,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这么紧,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你别再伤害自己了,醒醒吧。”
宁樱安抚地拍拍他的背:“阿宸,你怎么了?我们说好了要解决掉外人,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地生活的。好了,别犯傻了,午饭不是做好了吗?再不下去就冷掉了。”
卓沛宸松开她,在她额角轻轻一吻,打起精神说:“乖,我抱你过去。”
宁樱靠在他怀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既习惯了他的好潜意识里又抗拒着觉得烦躁,每当这时,她便愈发的想要逃开,想要向冷娉袅寻求帮助。
饭桌上,卓沛宸提议道:“安安,下午陪我去公司吧?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下班后一起去接小麒放学。”
宁樱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好吧。把之前骨裂时准备的拐杖找出来,也许我坐得无聊了会想要自己转悠转悠呢。”
“吃过饭我去拿。”
“把我的电脑带上。”
“好。”
到了公司,卓沛宸埋头办公,宁樱坐在他对面码字。
一直注意着她这边的情况,见宁樱一手继续码字,一手伸过去拿水杯,卓沛宸就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安安,我去帮你再泡一杯。”
宁樱凑合着喝了一口,头都不抬地摆摆手,继续自己的码字大业。
卓沛宸出门后,宁樱拿出手机给冷娉袅打电话,里面传来公式化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宁樱挂断电话,“啪”地合上电脑,熟练地拄着拐杖出了门。
路过的员工纷纷笑容满面地打招呼:
“夫人好。”
“夫人好,总裁在那边。”
“你们好,没关系,我不找他,我自己走走。”
“夫人好。”
“夫人好。”
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宁樱懒得一一回应,心烦意乱地拐进了一个侧门。里面是楼梯,宁樱拄着拐杖顺着阶梯一级级向上爬,一路上再也没有的纷乱的说话声,垂着头数着阶数,不经意间便到了天台。
大楼层顶非常宽敞,放眼望去除了楼顶尖就是无际的蓝天和飘飘荡荡的白云,偶尔会有飞机划过,留下一条翻滚的白色轨迹,然后白色渐渐散去,天空又恢复成原来的蓝色。或许是这里过于高远,连一只飞鸟都看不到;沿着墙壁俯视地面,来来往往的车两只有火柴盒大小,而行人就更加看不清晰了。
这里没有汽车的鸣笛声,没有嘈杂的交谈声,也没有风声。
静谧的世界,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呼吸声、心跳声、血液流动的声音,甚至是细胞分裂的声音
一切都那么空旷辽远,衬得她自身的存在渺小又伟大,既微不足道得宛若蝼蚁又仿佛自己就是整个世界。
这一刻,她不再想到皮诗瑶,不再想到宫泽直也,也不再想到卓沛宸,连冷娉袅都被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在这个再普通不过的楼顶,她忽然被自己感动了,被生命的波动感动了。宁樱浅浅地笑了,不是刻意的表情武装,真实的轻松愉悦没有丝毫阴霾。
宁樱坐在房沿边孩子气地踢着腿,享受这难得的悠闲自得。一缕春风掠过,轻扬起她散落的发丝,扫过颊侧带起一阵酥痒,宁樱她不由得伸手将其勾到脑后。
“吱——”拐杖被手带到,顺着房沿滑了下去,她条件反射地弯腰去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六章 被自杀()
“哎!”宁樱急忙弯腰去抓,然而拐杖自由落体运动的速度太快,已经赶不上了。她紧张地盯着下面生怕砸到了人,心中默默祈祷着:小心啊,抬头看上面呀,千万不要有人路过千万不要
卓沛宸气喘吁吁地爬上天台时,恰好看到她坐在房檐上躬身直勾勾地盯着楼下的样子,霎时间血液倒流头皮都炸开了。他不敢大声喊她,不敢表现出紧张急切,迈着平缓的略显僵硬的步子一步步靠近她。
之前泡茶回来发现宁樱不在,以为她去洗手间了,担心她又把自己走丢便出去寻,却被员工告知她一个人闲逛去了。整个楼层都转遍了也没有见到她,这才听到有人说她走楼梯下楼了。走楼梯下楼?她脚受伤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确定她是下楼了?”
“啊?咱们这里是顶层不下楼还能上楼?就从那个门进去的。”
卓沛宸方寸大乱,冲进楼道三步两步爬上天台,她果然在!
卓沛宸的心率比爬楼梯的时候更快,扑通扑通一下快似一下,心跳声好似擂鼓。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十步、九步、八步
五步三步、二步、一步!
这时拐杖已落地,没有出现意外事故,宁樱松了口气放心下来。
见她稍有动作,卓沛宸猛地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半抱着将她拖下平台。
“啊!”宁樱被吓了一跳,眨眼间周围的景色就变了,平复了心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是靠在卓沛宸怀里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卓沛宸你干什么?”
卓沛宸死死地箍着宁樱的身体,坚实有力的手臂寸寸收紧,仿佛是想要将她揉碎了融进骨血中。他刺刺的短发磨蹭着宁樱耳侧,一遍遍唤着:“安安,安安,安安”
“你怎么了?”宁樱困惑地挣扎了一下,“你弄疼我了,放手卓沛宸”
卓沛宸稍稍松开她,倏尔低头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嘴唇,啃噬、吸吮、勾绕,不顾一切的唇舌纠缠。即使这样,他还是不能真真切切地确定宁樱是真的完好无损地被锁在他怀里,总觉得稍有不慎她就会飞走了再也找寻不到
宁樱清楚地感知到他内心的情绪,凶狠霸道又惶惶不安,迫切地渴望抓住她却又害怕抓不住她。
复杂交织的感情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做不到迎合也拒绝不了,只得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任他放肆。
在卓沛宸看来,她这是找到了新的折磨他的方法,以前她不愿意的时候还懂得挣扎,现在连挣扎都不愿意了。漠然视之,是比拒绝更伤人的态度。
卓沛宸挫败地放开她,只觉得满嘴苦涩一直蔓延到心底,他哑着嗓子厉声问:“安安,你疯了吗?你刚才在做什么?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和小麒?你”
“等等!”宁樱越听越迷糊,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你在说什么?”
被她装傻的样子气到,卓沛宸咬牙切齿地说:“少装蒜!你刚才在做什么?你想下去!”
宁樱总算明白了,不禁黑线:“想什么呢?我是拐杖掉下去了担心砸到人!一不小心是要出人命的,我怎么可能不盯着?”不过,是什么时候坐到房沿上的?算了,这个不重要。
卓沛宸追问:“你爬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宁樱耸肩:“呆闷了出来透透气,偶然发现这里风景不错,就坐着欣赏欣赏咯。”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天台,是房沿平台!”
“额”宁樱同样不明白,不禁心虚,“那里风景独好!哎呀你真烦,都说了我不是在寻短见,我有什么好想不开的?真的只是因为拐杖掉下去了!”
卓沛宸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她这种无意识地自我伤害的事情做得多了。不能再等下去了,冷娉袅什么时候醒来还不知道,必须想别的法子了,不然宁樱出了什么意外他才真的是后悔莫及。
卓沛宸一边抱她下楼,一边命令道:“不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以后不准靠近这种危险的地方!水边、路边、房沿,全都不准!家里锋利的东西绝对不准碰!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宁樱勾着他脖子躺在他臂弯里撇了撇嘴:“暂且让你横几天,之后清算!”
卓沛宸脚步一顿,诧异地问:“安安?”
宁樱同样诧异,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说。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片漆黑中,某个声音尖锐地吼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占用了我的身体!我的天呐别闹了!虽然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