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道三千界-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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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颔首点头,语气平淡的说了一个“好”字,随后便在他人的惊呼声中一跃而下,黑衣迎风,猎猎狂舞。
轻轻的落在船头上,船身不起不伏,没有丝毫晃动。
“苏玉楼?”
黑衣人凝声问道。
“郭嵩阳?”
苏玉楼含笑回应。
两人相视一眼,忽而又同时大笑出声。
笑声渐歇之后,苏玉楼伸手一招,船篷帘布掀起,两壶刚刚温好的热酒顿时飞了出来,苏玉楼接过一壶,将另外一壶向着郭嵩阳抛去。
郭嵩阳伸手一抄,毫不避讳,直接灌了一口,双眼霎时一亮:“如火入喉,激荡心肺,好烈的酒。”
苏玉楼道:“江湖儿郎,当有烈酒相伴,喝最烈的酒,战最强的人,方为人生快事。”
“说的好!”
郭嵩阳抚掌赞道,接着又是怅惋一叹:“单凭这一句话,你我本就应该成为朋友,但是。。。。。。我又不能和你成为朋友。”
如此说着,郭嵩阳又叹了口气,又喝了口酒。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苏玉楼笑道:“即使不能成为朋友,也可以坐下来聊聊。”
“对,不是朋友,我们也可以坐下聊聊”
郭嵩阳笑了笑,蹲身坐了下来,同时将乌鞘长剑从背后摘下,横呈膝上。
俯首凝视着膝上铁剑,郭嵩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缅怀之色,沉寂片刻,徐徐开口。
“自我第一天学剑起,这柄铁剑就一直跟着我,衣食住行,未曾片刻离身,细细算来,至今已有三十年了。”
“前十年,我籍籍无名,之后仗剑入江湖,当时江湖中最负盛名的剑客便是雪鹰子,等我名扬江湖,剑法有成,准备挑战他时,他已经封剑归隐,不得不说,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未了遗憾。”
听着郭嵩阳的娓娓叙说,苏玉楼没有插言,只是喝着酒,直至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才含笑开口。
“你在此处等我,便是因为这个未了遗憾?”
郭嵩阳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苏玉楼,凝声道:“我听说过你与雪鹰子的那场比剑,雪鹰子败了一招,你能击败雪鹰子,剑法当已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苏玉楼摇头笑道:“郭兄谬赞,我的剑法仅仅只能算是不错,还担不起‘登峰造极’这四个字,而且,我擅长的最并非剑法。”
郭嵩阳闻言,神色微讶,旋即恍然一笑:“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你那双折尽天下兵刃的玄玉手。”
“摧金断玉,幻化万兵,不知是何等风采,真想见识一二呢。”
苏玉楼道:“会有这个机会的,不过,这套武功的名字并非玄玉手,而是天物刃。”
“名字而已,无须太过在意。”
郭嵩阳摆了摆手,随后似想到了什么,又道:“你可知道,江湖之中,除了你以手为兵之外,还有一人同样以手为兵?”
苏玉楼道:“郭兄说的莫非是吕凤仙?”
郭嵩阳点头道:“昨日我遇见了他,得知他打算拦路与你一战,便将他给逼走了,不过此人的武功的确值得称道,兵器谱上,他排名第五,倒也实至名归。”
“吕凤先的武功确实不差。”
苏玉楼喃喃轻语,随后凝视着郭嵩阳,沉吟道:“郭兄,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不当讲?”
郭嵩阳笑道:“但说无妨。”
苏玉楼道:“郭兄的来意当与吕凤先一般无二,如今明明找上了我,身上却为何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意?”
郭嵩阳轻叹道:“因为我在来的路上,收到了你约战上官金虹的消息,我虽然急切的想要与你一战,但也知道如今不是时候。”
饮了一口酒,苏玉楼打趣笑道:“你就不怕我死在上官金虹的手里?”
望着潺潺流水,郭嵩阳沉默半晌,随后郑重其事道:“你若死在上官金虹的手里,我便去挑战上官金虹,对于他的龙凤双环,我同样很感兴趣。”
苏玉楼悠悠道:“我想,你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识他的龙凤双环了,因为再过三天,这世上便不会再有上官金虹这么一个人了。”
“对于这场决战,你似乎很有信心。”
郭嵩阳挑了挑眉,随后将手中的酒壶伸了过来,笑道:“那好,我就在此祝你三日之后的决战中,旗开得胜。”
苏玉楼笑了笑,将酒坛伸了过去。
砰!
两个酒壶,碰在一起。
第七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郭嵩阳离开了,直接干脆,丝毫也不拖泥带水,临走之际,说了一句“我等你”。
两人相约半个月后,保定城见!
有人白头如新,有人倾盖如故,郭嵩阳是一个真正的武人,单凭这一点,已足以让苏玉楼心生共鸣。
刚与郭嵩阳分别不久,苏玉楼便又遇上了一个人,一个他想见到,又不想见到的人。
一家老字号客店中,苏玉楼默默的放下了筷子,细如发丝的龙须面,泡在鲜香滚热的汤水中,香气扑鼻,然而他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客店里的其他客人与苏玉楼一样,食欲全消,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帮子胖女人。
他们绝大部分人,一生之中见过的胖女人,加起来都不及现在一半多。
望着这些胖女人,他们甚至忽略了这些女人身边,那些年纪轻轻,相貌俊秀,穿着鲜艳衣裳,脸上擦着脂粉的男人。
这些女人不仅比猪胖,同样比虎还凶,面馆里的客人皆被她们赶了出去,某个客人出门之际,低声骂了一句“死肥猪”,结果直接被拽了回来,打落了满嘴牙齿,再扔了出去。
其余人见状,顿时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的绕过她们,夺门而逃。
眼见人已走的差不多了,五六个男人神色殷勤,手脚利索,将随身携带的丝被铺在地上,最胖的那一个女人毫不避讳,大大咧咧的坐了上去。
男人们围着她,满面笑容的伺候着,有的在替她捶背,有的在替她扇扇子,有的捧着金杯,在喂她喝酒。
整个客店,除了躲在柜台下面的掌柜,以及颤颤巍巍,藏在柱子后面的店小二外,便剩下苏玉楼一人。
苏玉楼神色淡然,望着最胖的那个女人,悠然开口。
“世上的女人很多,但胖成你这样的女人却很少,如我猜的没错,你就是苗疆的大欢喜女菩萨吧?”
大欢喜女菩萨瓮声瓮气道:“你既知道我的名头,想来也知道五毒童子是我的干儿子了?”
“这个自然。”
颔首点了点头,苏玉楼又道:“干娘为干儿子报仇,天经地义,你找上我,不足为奇。”
大欢喜女菩萨双眼微微眯起,沉吟道:“但你没有逃走。”
苏玉楼笑道:“换做旁人,或许真该逃走,但我还有问题需得问你,若是逃了,又该向谁问去?”
大欢喜女菩萨笑闻言,怔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全身肥肉随声而动,犹如起伏不定的波涛,疯狂颤抖。
好似地震一般,整个客店也随之颤抖起来,桌上的杯盘碗盏叮当作响,一个伏在她身上的男子更是被震飞了出去。
身躯稳如泰山,苏玉楼半点不受其影响,侃侃而谈:“闻听大欢喜女菩萨有一门嚼金吞铁的绝活儿,不知是否属实?”
笑声收敛,大欢喜女菩萨不急不缓道:“是有如何,否又如何?”
苏玉楼嘴角一翘,徐徐说道:“假若是的话,那就凑巧了,魔教之中,也有一门嚼铁大法与此类似,敢问女菩萨,其中可有什么关联吗?”
此话一出,大欢喜女菩萨面色转冷,死死的盯着苏玉楼,眸色晦暗不明。
旁边的一个红衣男子见状,眼珠子溜溜一转,心生讨好之意,扬手指着苏玉楼,喝骂道:“你这小子,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质问女菩萨?”
“奴颜婢膝,男人的骨气都被你丢光了,还活着作甚?”
目光瞬间冰冷,苏玉楼横了红衣男子一眼,探手一按桌面,木筒中的一根筷子突兀飞起,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而出。
下一刻,红衣男子闷哼一声,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掌柜与小二见死了人,顿时吓得面色煞白,双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好小子,竟敢当面杀我的人,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还是自己到地狱里去问阎王吧。”
盯着死去的红衣男子,大欢喜女菩萨勃然大怒,杀机突起,至少三四百斤的身躯轻若无物般飞了起来,粗壮的手臂猛地抬起,横空击出。
浑厚气劲,凝而不散,好似泰山压顶一般,朝着苏玉楼当头罩下,声势骇人至极。
与此同时,其他胖女人也面露凶光,自四面大方合围过来,杀招齐现。
苏玉楼哂笑一声,双手揽空一转,飓风骤起,四周桌椅旋舞狂飞,一根根木筷犹如乱箭一般,破空飙射。
一时之间,轰鸣声,惨叫声,桌椅碎裂声不绝于耳,街上行人听见异响,纷纷朝着客店望来。
少时,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吼突兀响起,紧接着,客店墙壁轰然爆碎,一道庞然巨影飞出,砸在了湿漉漉的街道上。
地面不堪重负,凹陷坍塌,“咔咔”爆碎,形成一个丈许大小的深坑。
街上行人见状,面色大变,唯恐殃及池鱼,四散奔走,临近的商铺老板瞧见苗头不对,也都陆陆续续的关上了门。
恰逢此时,掌柜与小二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苏玉楼紧随其后,施施然的漫步而出。
深坑中的大欢喜女菩萨目光怨毒,畏惧而又愤恨的望着苏玉楼,已然没了之前的凶狂之态。
此时此刻,她的四肢骨骼已被尽数震碎,整个人只能躺在地上,丝毫也动弹不得。
缓缓走近,苏玉楼居高临下,俯视着大欢喜女菩萨,一双眼睛好似两个徐徐张开的黑洞,幽远深邃。
“告诉我,关于魔教的一切。”
大欢喜女菩萨面色狰狞,脸上浮现出挣扎抗拒之色,咬牙切齿,沉闷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你。。。。。。休想。。。。。。知道!”
苏玉楼眼神一冷,默不作声的取出几枚银针,挥手抛下,钉在了大欢喜女菩萨的几处大穴上。。。
大欢喜女菩萨双目凸睁,口中发出“嗬嗬嗬”的痛苦嚎叫,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般胡乱窜动,眸中血丝密集,好似一团血云包裹着漆黑的瞳仁。
如今的她正在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剧痛奇痒遍布她全身上下每一处角落,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五脏六腑中钻进穿出,又像是有万千刀刃在挑筋绞肉,那种剧痛奇痒,已非笔墨言语所能形容!
“快。。。。。。快停下,我告诉你,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大欢喜女菩萨沙哑开口,说出来的话几乎已非人声。
苏玉楼笑了笑,取出几枚金针洒下,大欢喜女菩萨浑身一颤,刚刚还在地狱中挣扎的她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人世,全身的奇痒剧痛悉数消失不见。
望着苏玉楼,大欢喜女菩萨就像是瞧见了魔鬼一般,神色恐惧异常,语气颤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
半柱香后,苏玉楼一掌结果了大欢喜女菩萨的性命,这个“肥猪”果真如他所想,与魔教渊源颇深。
“魔教?”
苏玉楼呢喃着轻笑一声,迎着漫天雨丝,转身离去。
天上阴云汇聚,绵绵细丝般的雨滴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七十四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阴云堆积在天上,一层又一层,一卷又一卷,浑浊低垂,变幻扭曲,好似异界妖魔张开利爪,向着大地,向着大地上的城市狠狠罩下。
黑云压城城欲摧!
阵阵狂风卷过苍茫天地,盘旋飞舞,狂啸怒号,发出“呼呼”,“哗哗”的沉闷声响。
雨!
雨一直再落!
落了数天,不仅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数日前还是涓涓细丝般的濛濛细雨,如今已是雨落如珠,雨珠打在瓦上,地上,树叶上,溅开一朵又一朵晶莹水花。
长街两侧,往日那些卖糖糕,米饼,胭脂等玩意儿的摊子,摊贩早已没了踪影,仿佛给大风刮走了一般,沿路的客栈,酒家,钱庄,商铺也一反常态,全部关上了门。
远远望去,整条长街,连暖黄的灯火都没有几盏,稀稀疏疏,凌乱的分布于各个角落。
天气阴沉的可怕,这座城市也静的诡异。
长街中段右侧,荆无命一动不动的站在屋檐下,他的下半身已经湿透,冰凉的裤管紧紧的粘在腿上,但他却好似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