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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宫门阙美人似毒-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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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娘娘,据奴婢探查那云常在已被德妃娘娘送回寝居了。”

    我悠然坐在座上,将身后靠,冲浮苹冷冷一笑:“依云常在那为人,自然不愿为德妃桎梏,意料之中。”

    “可如此一来,难保云常在不会对娘娘心存记恨,暗中下绊子阻挡娘娘大计。”浮苹神色一紧,担忧地道。

    “浮苹说的在理,娘娘确实不该这般轻易放过她,只怕这往后,后患无穷啊。”欧阳紫琳叹息。

    为我添茶的红英闻言,不屑的冷嗤:“不过是个小小常在,若妄想蚍蜉撼树,无疑是自寻死路。”

    德妃不可能不疑心我将云常在送去的目的,之所以会放了她,怕是为了日后更好监视。

    一个疑心会产生更多的疑心,云常在以后的日子都自身难保,我倒想看看她能如何与我作对!

    “红花之事如何了,可查出是什么人所下?”我一手撑颅,脸色平静的看着跳跃的烛光。

    浮苹颔首低低地道:“回娘娘的话,此事已有进展明日便可真相大白。”

    “嫔妾方才从白嫔宫里出来时,白嫔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依嫔妾与白嫔相识这么多年的情谊,嫔妾觉得她不会乖乖就范。”欧阳紫琳若有所思的说道,紧蹙眉头。

    初入宫便敢威胁上位者,又怎么会是贪生怕死之辈,她的胆子可大着呢。

    不会认命伏诛她还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在死前奋力一搏么?

    “白嫔的事你别再插手了,本宫自有打算。”话以至此,无需在多言。

    欧阳紫琳在白嫔那里多留了几个时辰,我没有阻止也没有过多干预,为的只是给她们曾经亲昵的好姐妹一个告别的机会。

    我自然不会惋惜她们之间的情谊,我所在乎的另有其他。

    明日的白嫔是生是死,都与欧阳紫琳没有半点关系,阵地不同,处境自然也就不一样,过多怜悯只会坏事。

    白嫔死已注定,我不会给她一丝一毫的反击机会,将死之人何必如此多话,还是缄口上路吧。

    。。。

    再见。

    那种感觉即熟悉又陌生,所有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心头,这厢已然失魂,而那人却是一贯的轻佻浅笑。

    羽凌歌走到案边坐下,自斟了杯茶浅品,目光没有丝毫起伏。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女子,美目泛红,神情呆滞,身侧的素手不住的轻抖。

    一身银色束腰长袍,着于他身极是适合,更显他身姿修长,如绸缎般柔顺的发用绸绳束起,服帖于背。

    他垂着眼眸,长而浅弯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俊美如上天杰作的面容无表情,任是不言语,却还是别样惑人。

    一如他胸前悬挂着的青莲,花形妖娆,色泽清涧。

    他还是一点都没变,还似初见他时那般让人惊艳。

    他们在楚嘉最有名的盛会上相遇,那时她想得夫若此,还有何求,可惜后来的一切却磨灭了她的美梦。

    她乃楚嘉第一美人,若要许人,那个男人不论家世背景,亦或容貌脾性都该是万中无一。

    当她所期盼的相见终于得偿,那日的场景却让她不忍直视。

    金灿楼最好的厢房中,烟气袅袅,茶香浮动,他斜倚榻上盯着手中燃烧的信纸,直至那纸张即将燃尽他都没有松开手,仍那火舌灼伤指尖。

    她就站在门内,看着他阴郁的脸色,手足无措。

    半眯的眼眸森冷,薄如樱瓣的嘴唇上扬出一个奸佞的弧度,不夹任何情绪的开口:“利字当头,又何须说的如此冠冕煽情。”

    咫尺之外的他带着笑,桃花眼眸弯着,瞳仁明亮。

    那一刻,不知是屋内的熏香燃到了浓烈处,还是怎得,她忽觉视线有些模糊,身体里某处地方塌陷了一角,有两个声音在争执着,僵持着。

    世间无人不为利所趋,没错,她也不例外。

    虽是商贾出生可与生俱来的高傲,却不允许她示弱乞怜,或许是被一言道破,又或许是因自己看清了某些曾经不知的事,她选择了隐忍强抑。

    芳心萌动是真,因私接近也是真,她内心的驳斥,自幼学到的所有,不允许她卑躬屈膝去乞求他人怜爱,放低自己的身段。

    他俊美倜傥,令万千女子为之倾倒,可他却没有心,更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而她除了图谋家族的未来,还渴望得到一份真挚的爱情,但真逢心动时她却无力深入,更不愿化作一个“可怜虫”。

    如果那日她再聪明一些,说不定这往后还真能令他动容也不一定,可现如今这场景还真让人觉着好笑。

    名震四国的千面郎君,那大名鼎鼎宣称不会为任何人所用的朔倾,此刻竟身处九重宫阙,坐在自己面前。。。。。。

    “白小姐还是老样子。”

    与那时一样,他总是能轻易看穿人心,现在的她再次重温这熟悉的语调,却是无声的笑了。

    已是落满灰的过眼旧事,不重要了,眼下的她可不会在费力追忆往昔,在与他结识的日子里,没有什么可令她回味的。

    “彼此彼此,公子既能随意出入这内宫,这来路怕是不浅吧。”传言也好,立场也罢,她没兴趣去打听了。

    羽凌歌轻笑不语,长长的睫毛阻断烛光,那双眸深邃不见底。

    “娘娘此言真是折煞在下了,比起娘娘的后台手腕,在下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太过不自量力的是无法善终的,此刻这话用在娘娘身上倒是颇为合适。”

    白清婉也不怒,反是一脸的不痛不痒,好似现在不论什么都伤不了她似得。

    “能得公子赠言,清婉还真是三生有幸呢,不过这不得善终又如何,只要是人便终有一死不是么,仅是死法不同心境不一罢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娘娘倒是想得开,只是这不得善终之人,怕不止娘娘一个。”云淡风轻的语气,似风滑过耳际不留痕迹,却足令人心生不安。

    不动声色的本事她是还没到火候,可也不算太差,“公子这是在吓唬清婉么,不对,不该是吓唬才是,是威胁吧,清婉真的很好奇,是什么人什么事值得公子如此?”

    “娘娘只要清楚自己的处境就好,其他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事,还是不要多问。”

    避重就轻,就这么不愿为她所知?殊不知越想隐藏,那破绽就越大。

    就如从前一样,气氛变得干硬僵冷,他玩世不恭的神情一如既往,她亦不泄露任何情绪的咽回满腔怨气。

    没有结果的对话,最后的答案早已了然于心,有些事本就无需多言。

    她终于做了一次掌权人,可与别人不同,她手里握着的不是其他,而是她白家的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多么的讽刺。

    夜深了,大敞的殿门灌进晚间凉风,烛火顿灭,纱帐四舞在此等昏暗的屋内显得诡异。

    清冷月色仿佛要冻僵了她,颤抖得双手抑制不住,可嘴角的笑容却一直悬着。

    “不能拥有的时候想拥有的**,看着别人享受着自己想拥有的东西,那趾高气扬恨之入骨的感觉,你怎么会明白。。。。。。”

    自嘲般的泣笑,又低婉变得清晰,由清晰变得刺耳。

    她是自负,自负到与九五之尊讨价还价做交易,误以为可以只手遮天,到头来却是自己自信过了头,也太轻视这宫中的所有人。

    是幸运的吧,算幸运的了,没有过多的对手,没有不停歇的口舌之争,从始至终她只有一个对手。

    她在旁人眼里什么都不算,而在这场战役的得胜者眼中,她更像一个让人冷嗤的笑话。

    还是不懂得示弱讨好,若当初再谦卑一些,沉住气一些,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思及此处,脑中似是捕捉到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唇角不再上扬,还真是执拗呢,不论往昔还是如今。

    。。。

    想拥有,却求而不得,想毁去,却又无法下手。

    他懂,那种一边恨之入骨一边又被理智拉扯的感觉,他怎会不懂,只是懒得去在意。

第一百五十七章 着尘埃() 
都说女儿家要贤淑识礼,要温婉守训,曾经,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当自己所拥有的被夺走,当底线一次次的遭到威胁,只看那美梦在我眼前覆灭,化作冷刃一寸寸割进我心口。

    不只是我的性命,连我所在乎的一切都岌岌可危,过多的忍让退步是怯弱的表现。

    因此为了自己,也为了我所珍视的,失去的,他们欠我的我要一笔笔的讨回来,哪怕化作可怖的嗜血修罗,踩着他人尸骨向上爬,我也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匆促的脚步声充斥了清早的宫苑,廊下立着的宫人都阴沉着脸,毫无征兆的营造出一种压抑紧张的气息。

    “娘娘让奴婢伺候您更衣。”红英微俯将床帐挽起,虽是小心翼翼恭敬有礼,可那眉眼间却多了分傲气。

    本该跟随红英一并伺候的浮苹不见踪影,屋里除了衣料的摩擦声,再无其他。

    侧目看了看半掩的窗扇,被纳入眼中的翩扬衣角,此刻说明了一切,红英的怪异神色也得了应有的解释。

    “奴婢恭喜娘娘,大计已成!”红英埋首跪地刻意压低的声音中,难掩兴奋。

    本就是意料之中,我并不意外奇怪的是也无欣喜,反是增了烦忧。。。。。。

    我微微眯起眼,瞧着鱼贯而入的宫人,语气薄凉地道:“传话下去,送白嫔上路。”

    觅秀宫

    白清婉淡然的看着眼前排立的太监,看向领头的万玉德:“还真是辛苦万公公了。”

    万玉德颔首不语,招手示意尾随人等将东西呈上,任白清婉自己挑选。

    这一刻,昔日赶趟子巴结白清婉的宫人们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垂首窃语:“你们瞧,那是什么。”

    “这。。。。。。这是要赐死!”

    “早知如此,又何必扯下那种弥天大谎!”

    苑内已失了往日喧嚣,闲言碎语白清婉也自是听在耳里,出人意料的是,她并未破口大骂也没失去理智冷静,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看似沉稳仿若看透了一切那般坦然,可是任何人在面临生死抉择时,心中不会怕,说无任何留恋,那是假的。

    尽管面色强装的再为淡定,白清婉伸向盛有毒药的瓷瓶的手,却是颤抖着的。

    曾经在欧阳紫琳家中把玩不止一次小瓷瓶,此刻捏在手里竟是如此的扎手,丝丝凉意顺着掌心渗入血液,她感觉整个人都要冻僵了。

    万玉德高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清婉,微笑着敛目弓身,“白嫔娘娘,请吧,您上路了奴才这差事也算有了交代。”

    向谁交代,万玉德的主子是谁,这宫里的人不都心知肚明?

    白清婉只觉胸间一股郁气,秀眉蹙了蹙,忽而笑道:“劳请公公代为传话一句,就说。。。就说本嫔对贵妃娘娘感激涕零!”

    “奴才谨记于心,必将娘娘此言原封不动的传达。”

    透凉的药汁入口,并没有想象中苦涩,只是难以下咽。

    待她饮罢,万玉德等人已退至屋外,嘴里满是药气,她深吸了口气弯唇笑了。

    她输了,满盘皆输,一败涂地。

    白清婉瘫倒在床榻之上,紧攥的手掌印记斑驳,药效渐发万蛊蚀心。

    屋外的风还在吹着,交头接耳的私语也从未间断,她双目无神的望着床顶,眼中是慢慢泛红,双手因为竭力的紧攥而显出浅淡青筋,倏地,她又笑了,癫狂刺耳。

    药性过于猛烈她痛的泛起汗珠,艰难的用手捂着仿若将要撕裂的胸腹,唇际溢出鲜血,袭上大脑的眩晕感,及胸间痛楚让她快要支撑不住,可她的笑声却未曾停歇。

    她就这样一直笑,一直笑,笑到泪光蒙眼,身体弓起蜷成一团。

    眼中的光芒一寸寸的消逝,神智剥离间,她咬牙厉吼,声色凄厉尖锐让听者心毛:“嫔妾是不会放过贵妃娘娘的,就是化作厉鬼嫔妾也会回来索命,向娘娘你讨债!”

    。。。

    万玉德将白清婉临死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实告知于我,对此我并不惊讶,只是对万玉德所用描述言辞,觉得有些好笑而已。

    恨之入骨?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害人的叫屈,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宫闱之中本就是杀人不见血之地,不知内情便不该随便涉足,不懂自保为上见风转舵,就要学会放低姿态苟活,既没有向德妃一般身牵大罪却靠着母家屹立不倒的势力,更无所谓的运气可言,由此下场也只能叹句命该如此。

    “对于白嫔的死,乾成殿那边儿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回娘娘的话。。。。。。。”万玉德刚想张口,便闻一道女声似笑非笑的房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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