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阙美人似毒-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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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着身,暗红双眸似水,冰冷如霜,隐透苍凉,肤色胜雪,尽管此时面上还留有些许伤痕,却丝毫不碍那绝色容颜。青葱玉手摊开于半空中,承接那自天而下的晶莹雪花,披散于肩头的三千青丝随风舞动,有些凌乱,身躯纤纤,比起上次相见,她似是消瘦了不少。
若想真正忘却一个人,那最好的法子便是不再相见,可他眼下,却不能如此,他想她想的快要发疯了,他有满腹的话要对她说,有诉不完的思念情愫,这情丝既然斩不断,又何苦逼迫自己去断。
他从未如此莽撞过,今日就让他破例一次吧,他只想守着她,就像原先一样,他们说好要结为夫妻的,他们说好要生一大堆孩子的,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又怎能再放开她的手。
“妯烟。”
一抹熟悉的嗓音在我身周响起,循声望去,竟是我心心念念的人儿踏雪而来,这究竟是梦,还是真?
他自风雪中走来,大氅翻飞,他身后是那无尽苍茫的夜,雪花轻渺若无,如那无声滑落面颊的眼泪。
巍峨宫殿与暗灰夜色相称,悬在梁下的绢灯,映的院内甚为明亮,他迎着一明一暗的灯光走来,唇角挂着温润笑意,一如往昔。
“妯烟,我好想你。”
诉不尽的千言万语,终汇成简短的几个字,望着她那顺颊而下的两行清泪,他心口一紧,随即抬手为她拭净。
他捧起她的脸颊,眉头轻皱,柔声说:“我曾试图想忘掉你,想忘却关于你的所有,但不论我如何做,却始终抹不去脑中你的容颜,妯烟,如果我说,要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你可愿随我一起走?”
我咽泪一笑:“爱你已是死罪,我又何曾畏惧挫骨扬灰。”
她的睫毛在风中轻轻颤动,他的心尖也随着颤动,他静静地凝视,缓缓地,默默地靠近。
他的感觉是那片摇曳不出波澜的深邃夜色,没有任何激情荡跃,有的只是寂静的心动,他俯首吻上她的唇,那轻柔的触碰,那强硬将她困入怀中的动作,无一不突显他此时那难以平复的心情。
突然被一种气息强烈地包裹,那种气息腾空而起,扑面而来,铺天盖地,反复袭击着我,那是一种久违的气息。
没有月光的夜是如此清冷,颤颤的感觉如一粒碎石,轻轻击在我似一潭温柔湖水的心底,轻轻荡漾,映照出细细碎碎的往日回忆。尤其是在这冷如水的冬夜,在夜的幽寂中,以至于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那份明澈的爱。
已经发生的一切,他全都不在意,只要他与她心意相同便好,他爱她,爱意渗入骨血融成一脉,分不开,断不去。
与她相比,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前途地位,都微不足道!他可以全都不要,他只要她一人而已,他要她,他一定要带她离开,即使她已经是父皇的女人,并非完璧,他也要她。
第二十四章 故人心()
近些日子以来,总是阴晴不定的飘雪天气,黛色的苍穹散下片片花瓣,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雪悠悠地飘着,将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柳絮一般的雪,芦花一般的雪,轻烟一般的雪,流转,追逐,来时纤尘不染,落时点尘不惊,一朵朵六角小花,玲珑剔透,无一重样,粉雕玉琢。
那夜苏瀛他虽只逗留了片刻,但对我来说,那幕场景已深深烙印在我的脑中,成为不可磨灭的记忆。能再见到他,再听到他的轻柔言语,触到他温热宽厚的手掌,就算现在回想起来,我仍觉得那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是那般的虚渺不真实。
他说他念我入骨,他说他想要带我离开,听他言语,我的脸上虽无任何表情,殊不知,那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我早已厌倦了这宫里的一切,循规蹈矩,谨慎小心,每迈出一步都得掂量再三的生活,并不适合我。
宫里四处都弥漫着诡异的气息,表面上平静祥和,但内里却阴谋暗涌。后宫佳丽无数,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斗垮了这个,马上便会出现新的敌人,如此反复,岂会有尽头可言?
就算不去蓄意招惹,不也还是会有人平白无故的找上门来吗?想躲,躲不掉,想避,也避不开,兜兜转转,却还是落入他人之掌,我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被禁足在华熠宫这半个月来,莞辰一次也没有来过,后宫嫔妃也消停了许多,这种生活,此种境遇,正如我所预料那般。
莞辰虽贵为帝王,但他也是个七尺男儿,不管有多么的不甘心,尝试几次无果之后,便也是会放弃的,生长在悬崖上的花朵,虽好看,要摘下它却要冒着生命危险,得与失只在一念之间,我与莞辰亦是如此。
他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我亦不是平民百姓,别说我心中无他,就算是有,他也不会同苏瀛那样舍去一切,只愿随我远走。
江山和美人两者相较,他终会选择前者,他坐拥佳丽三千,三年一选秀,又怎会寻不到更为优秀的女子,文武百官,关系盘根错节,改朝换代对那些手握兵权的人来说,并非难事,他又怎会冒此种风险,江山拱手,只为博我一笑。
江山如画,他胸怀大志,不应为我这种女子毁了所拥有的一切,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没有聪明过人的智慧,没有三寸不烂之舌,不贪图荣华富贵,没有狂妄贪婪的野心,只是想求个安稳,与心爱之人相守在一起罢了。
约定之期将至,出宫之后我便会携家人同苏瀛远走,往后这皇城里的所有,无休止的斗争也好,荣华恩宠也罢,都与我毫无干系。
时间,似乎过得非常慢,慢到让莞辰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尽管他佯装无事般,流连于后宫各处,但被囚于皇宫深处的那个女子,仍是他心头上的一抹痛。
他尝试着不再惦念,不再将她放在心上,可每每经过那处宫苑附近时,却总会回头望望那扇被禁卫军死守的宫门,正如他此时不知不觉走到这里一样。
禄元眼尖的瞧出了莞辰的心思,随即叹道:“方才内务府那边传话说,华熠宫的暖笼还未置办,天气愈发的冷了,秦妃娘娘身子向来孱弱,前些日子又是受刑,又是削封,连宫中太医都视利的避开不愿诊治,娘娘天天以泪洗面,定是满腹委屈,也是个可怜人。”
禄元打小便跟在莞辰身边侍奉,做主子的心思,就属身边的奴才最了解,他禄元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能让莞辰这般上心,屡屡违抗圣意,触怒龙颜,却还能安然无恙,又令莞辰毫无办法,这秦妃娘娘还真不简单。
“你方才那话的意思,是说朕苛待宫嫔了?”莞辰眼角扫了扫禄元,仰首问道。
禄元俯身告罪:“奴才惶恐,皇上误会了,老奴并无此意。”
莞辰垂眸轻笑,那笑意虽转瞬即逝,但却还是被禄元看在了眼里。
身为万人之上的君主,既冷落了宠爱的妃妾,若要再见,总需要个由头不是,这宫里的人不少,消息也传的快,就是后悔心疼,也要其中一方先低下头。
这莞辰好歹也是帝王之尊,岂可向嫔妃低头,可现如今两方都不愿让步,只能他禄元这个做奴才的穿针引线给台阶下了。
莞辰看着那紧闭的宫门思索再三,终是迈开了步子,朝前迈去,守在宫门口的禁卫军见莞辰大驾,一个个的都半跪在地连声叩拜。
禄元不等他开口,便率先说道:“方才圣驾经过锦福宫时,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窜向这里,这慧妃娘娘最喜猫了,劳请将军打开宫门让老奴进去瞧瞧,那猫儿是不是溜进了秦妃娘娘这里。”
禁卫军首领欧阳彻闻言一怔,有些诧异的看了禄元一眼,接而便参透了内里深意,吩咐身后兵将打开了宫门。
莞辰听闻此言,则哭笑不得,慧妃向来最讨厌什么猫啊狗的,此事宫内人人皆知,禄元这借口未免找的也太蹩脚了,他听了都觉的牵强,那欧阳彻又岂会不明。
但就算他们知道其中深意又如何,他已经为她舍弃过无数次颜面了,又何惧再多弃一次。
第二十五章 离人泪()
乾城,秦府。
当苏瀛来到秦府时,看见秦远征与其夫人正端坐厅内,厅中央的圆木大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好似并不意外他会来此,反倒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秦大人好胃口啊,一餐竟能吃下如此多的菜色。”
他心里清楚她进宫之事定与这秦远征脱不了干系,自古父母之命做子女的向来无法违抗,百行以孝为先,而秦远征又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她又岂会忤逆赋予她生命的父母。
秦远征灿灿一笑:“大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快快请坐,不是下官食量大,而是早就猜出大殿下会来下官寒舍拜访,殿下本与妯烟有婚约在先,可是那丫头如今却已入宫为妃,听闻殿下已回皇都,下官猜想您定会因小女之事前来询问究竟,因而便备下了这些酒菜向殿下您赔罪。”
好一个慈父!在不知情的人面前扮作严父,现下在他眼前又佯装心疼女儿的慈父,这秦远征的官衔虽不高,但好歹也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果真老奸巨猾!
“如此多的菜肴,本殿下只怕自己无福消受,这里没有外人,咱们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可好,秦大人或许将妯烟她当做你开阔仕途的工具,但对于我来说,妯烟可是我许诺要携手白头之人,这宫内危机四伏,稍不留神便会丢了性命,妯烟此时被囚深苑,亏你还能满面欢愉的向我谢罪,她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他一脸凝重的说着,谁知秦远征听闻此言,却端着酒杯大笑不止。
秦远征捋了捋腮边的胡须,沉声道:“下官有什么可担心的,当今皇上对小女可是一片情深,再者说了,小女是自愿进宫的,这一情一愿两情相悦,我这做父亲的有什么好忧心的?大殿下还是莫要再说这种话了,你这光嘴上说的好听,却想不出一点办法,这若被外人听了去,岂不笑掉了大牙?”
秦远征言辞间带着淡淡的讥讽,眼中更是毫不掩饰那轻蔑之意,苏瀛他这才意识到,从一开始他便输了些东西,一些父皇有,而他却没有的东西。
“别想着要救妯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又能跑到哪儿去,你并非皇上亲生,自幼经历了那么多事,难道你还分辨不出利弊吗?若你真的想为她好,就请皇上将你派去边陲平乱,离开这里吧。”
秦远征的眼里透着不屑与厌恶,尽管如此,他却还是指了条明路给苏瀛,是他将他们二人硬生生的拆开,全当是弥补吧。
一个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一个是威严无上的君主,这君与臣之间,不用问便也知道,无论他苏瀛如何做,如何怨恨反抗,也斗不过当今皇上。
没有比皇权更有威慑力的东西了。对于一铮铮铁骨的男儿来说,能力,权势最为重要,可苏瀛他虽身负皇子之名,却什么都没有,又怎能护妯烟周全。
这好话谁都爱听,信誓旦旦的甜言蜜语更扰人心神,但当这所有的许诺誓言,都变做一句空谈的时候,那打击,那代价,可会沉重到让他负担不起。
看着秦远征与秦夫人相互搀扶离去的背影,苏瀛恍然大悟,心里百味交杂,他知道秦远征是在指点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好言相劝。
秦远征官衔虽不高,手中也并无什么大权,但能在那乌烟瘴气,盘根错节的官场纵横几十年还安然无恙,说明此人城府颇深甚为精明。
他知道他还有好多地方要向他秦远征学,也明白秦远征的好意,但就算是这心里一清二楚,他也无法将心爱的女子置于深宫不管不顾。
他曾在心底暗暗立誓,不论她变得如何,都要带她离开,上次,他无情放开了她的手,这次,又逢抉择,他断不会再重蹈覆辙,也绝不会再次放开她的手。。。。。。
华熠宫。
殿内摆设一如往昔,只是那熏笼再无升起飘渺香气,连暖殿的地笼也未置办,虽有四面墙壁挡着风雪,可这殿里却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他站在镂花屏风边上,隔着那层层珠帘帐幔望去,她身披锦被坐在榻上,正教她的贴身婢女琉烟,绣那戏水鸳鸯。
她身穿点梅纱衣,有着梅花图案的衣裳,是她最喜爱的图样儿,顺垂秀发仅用一支银簪绾起,脱俗容颜,也不似原先明艳照人,反倒清减了不少。
看着她此番憔悴模样,他心中突生愧疚,想上前与她闲话几句,却又怕扰了她,只得踌躇不定的站在原地,远远看着。
她唇边荡起的笑容,那弯起的眼角,是如此迷人,她进宫这几个月以来,她还从未对他展露过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