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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凰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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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身着绣着寿字暗纹藏青色锦袍的华炀走进大殿,长汀死咬下唇,眼底有赤红的血色晕染开来。

    玄姬装扮隆重,虽年过四十,风韵却犹存。她面带微笑的不住朝两边的人颔首,一派主人之姿。

    当她那目光转到长汀这边时,长汀立即下意识的埋下了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自己站到他夫妻二人面前时,再看他们当众的反应!

    华炀略显低沉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他冲众贺客连连拱手致谢,一路向正中的谷主大座那边走去。

    花慕寒见华珠直接向自己奔来,皱眉起身,冲身旁站着的尘烟丢去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眼色。尘烟会意,身子一侧,挡在了华珠面前。

    “小师弟,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安澜自然的将一条手臂搭在了长汀的肩膀上,用另一只手往她的额头上摸去,“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长汀的唇角勉强扯笑,“我只是觉得有些紧张,长这么大还没参加过这么大的寿宴呢。再说了,谷主看起来似乎……很威严。”

    安澜轻轻拍打她的肩膀,以手掩嘴,低声笑语,“听大师兄说,谷主性子很不好,不过,他常年闭关,咱们见不上几次的。一会儿,你就紧跟着我,光跟着行礼就行了。”

    长汀感激点头,“谢二师兄照拂。”

    安澜嗔笑着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瓜!师兄会罩你一辈子。”

    长汀心里一暖,有股热流直往眼睛上撞。她感到很自责、很愧疚,很怕将来会失去这个处处维护自己的二师兄。

    花慕寒瞥眸,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他看出安澜似在安慰她,也看到了她那微微泛红的眼眶。

    华珠因为被尘烟拦住了,气的在原地不住跺脚,一双幽怨的眼睛直剜花慕寒。

    花慕寒抬步向前,潇洒的拱手笑语,“恭贺师兄寿诞。”

    华炀阴鸷的面庞上,露出了自进殿后最大的一个笑容,神态间甚至露出了些许惶恐,拱手还礼就罢了,居然身子弯的都比花慕寒低了许多,“多谢尊主。”

    长汀第一次看向了花慕寒,她觉得意外非常。花慕寒唤华炀师兄,华炀居然恭恭敬敬的唤他尊主?而且,举手投足间处处透着恭谨,完全像是身份倒置了。

    若说独孤义还活着,华炀作为弟子碍于师父的颜面、威严,不得不对他的义子加以礼待,可如今,独孤义早就已了啊。

    花慕寒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眸光凌厉一转,正好与她对视上。

    长汀一惊,随即便抿唇一笑。

    花慕寒心下稍安,唇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走回席位间落了座。

    ※※※

    殿中贺客众多,弟子又众多,长汀又跟安澜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华炀夫妇根本就注意不到那里。

    等见夫妻二人已经落座,岁长青冲身旁的弟子打了个手势,那弟子恭恭敬敬的向前,将一柄宝剑奉上。

    华炀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倒是玄姬在旁谢声连连。

    花慕寒侧了侧眼眸,尘烟会意颔首,手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走到了大殿中央,“谷主寿诞,我家主子送上夜明珠一颗,愿谷主寿比南山不老松。”

    华炀一摆手,就在站在他身旁的弟子刚欲去接时,华珠已抢着跑了过去。

    尘烟无奈的翻了翻眼皮,把手里的盒子递了出去。

    华炀面露尴尬之色,坐在大座上冲花慕寒歉意的笑道:“让尊主见笑了,这孩子都被她娘宠惯坏了。”

    玄姬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女儿哪里做的不好,满目的宠溺。

    花慕寒淡淡一笑,“师兄客气了。”

    尘烟臭着脸退了回去,看那架势,连堂堂谷主和谷主夫人都不怵。

    “小师弟,该咱们了。”安澜轻轻扯了扯长汀的衣衫,形容洒脱的大步向殿中央走去。

    长汀心里一慌,暗暗咬了咬牙,深深吸了口气,强撑坚定,捧着木盒大步跟了过去。

    一时间,大殿中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两人脸上。

    “弟子安澜,奉师命与师弟向谷主贺寿,恭祝谷主……”

    “你!”

    一个近乎尖锐的声音,骤然而起,打断了安澜的话。

第49章 凌迟般的注视() 
长汀的双手,死死攥紧了那个木盒,强逼着自己双眼平视前方。

    安澜意外非常的抬目,向打断他话语的谷主看去。

    不止谷主神色大变,就连玄姬也怔在了那里。只见,她眼中的惊骇越来越大,甚至,浑身都开始颤栗起来。

    “主子,这……”尘烟镇定弯腰,眼珠在谷主与长汀的脸上不住打转。

    花慕寒没有看向他,而是向对面的岁长青看去。

    原本已起身的岁长青见此,咽下到嘴边的询问,坐了回去。

    谷主满目惊恐的盯着长汀的那张脸,打量了约有半盏茶的工夫,忽然,三两步已欺到了她的面前。

    长汀眸光一敛,微微颔首。

    “谷主……”安澜身子一动,准备挡到长汀的面前。

    可华炀的武功造诣极高,毫不费力的就绕过了他,站在了长汀的面前,双眼几近要贴到她的脸上。

    玄姬颤抖起身,眼中的惊骇已转化浓浓的憎恶。

    华珠跑过去,挽住了母亲的胳膊。

    华炀神色阴鸷,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张俊美的脸,声音嘶哑、低沉,“你是谁?”

    他的魁梧,粗重的鼻息由上到下喷到了长汀的额头上。

    长汀暗暗轻咬下唇,后退一步,将木盒捧高,单膝着地,声音清亮的回道:“弟子百里长汀,是君子苑座下三弟子。此乃师父命弟子与二师兄向谷主送上的古画一副,恭祝谷主福满乾坤。”

    “你说……”华炀又靠近了一步,“你是任如风的徒儿?”

    玄姬在女儿的搀扶下,往前走了两步,长长的手指甲已经抠破了皮肉,她却浑然未觉。

    尘烟绕到了花慕寒的另一侧,衣袖下手指微动,几枚细细的钢针被捏在了指尖。

    就在安澜准备再次护在长汀的面前时,华炀忽的伸手,向她的手腕上搭去。

    不明所以的贺客与弟子皆以为他要扶长汀起身,安澜在旁却是神色大变。

    长汀处变不惊,任由他的手指抓上了自己的手腕。

    “尘烟。”

    一个浅淡的声音在殿中响起,长汀眼睛微动,看向了坐在那里的花慕寒。

    华炀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抓着长汀手腕的手指似在颤了颤后,才艰难抽回。

    “主子。”尘烟的手暗暗一转,收起那几枚钢针,弯下了腰。

    “你亲去帮谷主斟酒。”

    “是。”尘烟在起身间,看了仍旧单膝跪在地上的长汀一眼,走向了谷主大座前的桌案旁。

    “师兄,这孩子虽然拜在了君子苑座下,但自入谷后,一直都是住在落花圃。”花慕寒冲华炀微微一笑,又向长汀看去,“还不过来斟酒。”

    安澜长长的松了口气。

    长汀应了一声,可仍旧跪在那里不敢动,因为,华炀还在死死的盯着她。

    手上一空,木盒已到了华炀的手上,随即,他故作镇定的声音就低沉响起,“原来,是任如风新收的徒儿,真是相貌不凡,俊美的……很。”

    安澜明显看到华炀的喉咙在最后动了动,那种感觉,分明就像一只饿坏了的猛兽,见到了可口的食物一般……

    “弟子当不得谷主谬赞。”长汀起身,冲他有礼的躬了躬身子后,才向花慕寒那边走去。

    抬眸间,她的目光正巧与玄姬那怨毒的眼神碰触在了一起。

    当那双澄澈无比的双眼无惧的看向玄姬时,玄姬的双眼似猛然受到了强光一般,慌乱躲开。她脚下一阵踉跄后退,若不是有女儿搀扶,非得倒地上不可。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长汀走到花慕寒身旁跪坐下来的同时,华炀业已走回了谷主大座前坐了下来。玄姬就站在他的身旁,他却视若无睹,只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玄姬转眸看向自己的丈夫,见他眼里压根就丝毫没有自己,强忍心中的怨怒,在女儿的搀扶下回座坐好。

    接下来的整个寿宴间,华炀两口子的眼睛,都长在了长汀的脸上。

    那种急于一探究竟的目光,似要粗暴的将长汀身上的衣服扒光,似要穿透她的身体,直接看到她的心底。

    她跪坐在那里,表面虽波澜不惊,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记忆是没错的,果不其然,自己的面容能给这夫妻俩带来这么大的震撼。

    得亏事先服下了阴阳颠倒丸,不然,那只老狐狸搭手一摸自己的脉象,什么就都完了。

    这夫妻俩的反应能这样大,可见,老爹的话,一点都没错。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席间,华炀的话极少,只是接连不停的往嘴里灌着酒。

    他的神色间已沉郁到了极致,可那双钉在长汀脸上的眼睛里,却开始有火苗闪烁。

    而那火苗,似不是怒火,更像是──**之火!

    不止在为他倒酒的尘烟为之大大皱眉,安澜也是越看越震惊。

    长汀就算再强撑镇定,在这两口子凌迟般的注视下,也镇定不下去了。

    她忍不住抬眸,向华炀看去。

    目光一对视上,她的身子便是一抖。

    那样又阴鸷、又灼热的视线,就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丑陋猛兽,下一刻就要将她活活吞进腹中。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膝上的衣衫,垂眸看向了矮桌上的酒壶。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等席散,这几近疯狂的两口子,会怎样做?

    会不会,不管自己是何身份,仅凭这张脸,就杀了自己……

    细思极恐,但现在除了这样试一试,又没有什么其他好法子……

    长汀心里惶恐不安。

    就在这时,她冰凉的手上一暖,花慕寒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你没事吧?”

    长汀心里微安,感激的看了一眼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只大掌,侧脸冲他一笑,“我没事。”

    华炀手里端着的酒杯一僵,看着那个熟悉的笑容,痴住了。

    嘡啷!

    玄姬见丈夫当众做出如此痴迷之态,气的手一颤,酒杯落地。

    华珠的眼锋,凌厉如飞刀。自从上次在梅林中看到两人牵手离去那一幕后,她就怎么看两人都是别扭的。

第50章 谷主;可是──好男风?()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她也曾不止一次的觉得长汀面熟,可因为性别原因,她并未多想过。

    适才父母那双双异样的神态她的脑海中渐渐浮出一个人的身影来,等想起来那人是谁,她不由的打了个激灵……

    听到酒杯落地,殿中人的目光,一时又都投到了玄姬脸上。

    花慕寒素来极少沾酒,他把酒杯放至唇边浅抿一口,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长汀垂下了眼帘,掩去里面的愧责,轻轻摇头,“不知道。”

    花慕寒没再多问。

    临近散席时,她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安澜在对面冲她急丢眼色,暗打手势让她到自己身边去。

    长汀踟蹰,她感觉那两口子按捺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定会在散席后,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拎过去详加询问,只为这张神似的脸,不管是男是女。

    今日的试探是成功的,她也渴望事情会进行下去。她要靠近那两口子,要试着从他们的口中探索到想要知道的消息,不管危不危险。

    果不其然,正如她所想,散席时,华炀虽已醉眼迷离,但还是脚步蹒跚的向她面前走来。而玄姬母女,紧随其后,阴毒的目光几欲隔空杀了她。

    安澜大步走了过来,可不等他伸手去拉住长汀的手,长汀已被人拖拽出了大殿。他尴尬的垂手,与尘烟一同追了出去。

    华炀踉踉跄跄的追出了大殿,望着那两个白色的背影几度张口,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就是一年多以前,你跟我说,你看着面熟的那个小弟子?”玄姬拉着女儿的手走到了角落里,满脸的阴毒、怨厉。

    华珠连忙点头,“就是她,娘,我今天忽然想起来,她似是长的极像……”

    “住嘴!”玄姬厉声喝止,嫉恨之火从眼中喷发而出。

    ※※※

    长汀被花慕寒硬是拖走了。

    她矛盾的不知如何是好,想甩开他的手,又怕被他怀疑;希望背后的那两口子主动喊住自己,可一直出了无忧园都没一丝响动传来。

    接下来的两日,是她最受的日子。

    本以为谷主会命人来叫她去“受审”,可等来等去,等来的却是谷主再度闭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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