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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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别说是尘烟了,就连花慕寒也撑不住了,他收回拨弄花苞的修长手指,微笑着抬眸,向树杈上看去。
可是,眸光才抬到一半,他脸上那将满未满的笑容就顿收不见,眼帘重新低垂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隔着老远就听到尘烟的笑声了。咦?尘烟,你怎么都躺在地上了?”
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长汀蹲在树杈上扭头,透过繁茂的层层花枝,望到了那一袭翩翩移来的紫色罗裙。
等在看清那张娇艳的脸后,她的心猛然一沉,捏紧的双拳不自控的开始发抖。
那身紫衣很是鲜亮,扎的她眼睛刺痛,甚至,一时间连呼吸都不稳起来。
知道早晚都会见面,可是,她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柳叶弯眉,高傲的下巴,眼尾微微向上斜调……
虽然只是在五岁前见过两次,但长汀还是一眼就都能认出是她来。一个人,模样就算变化再大,骨子里透出的那种特有气质,却是很难更改的。
她跟她娘一样,一个眼神、一个举手投足,无不透着骄横,从小就是。
第二十八章 表姐──华珠!()
长汀紧攥的手心儿开始出汗,牙齿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就算之前早已预想了这一幕多少遍,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她的心绪还是难以平静下来。
华珠,谷主华炀与玄姬的女儿,也是长汀在这个世界里的──表姐!
她记得这个表姐比她大了四岁,现年已经十七岁,真是出落的明艳动人,个头也比她高出了一大截。
※※※
尘烟听到那个熟悉的笑语声,原本难收的笑也立即收起了大半。他站起身来,边拍着打着衣衫上的花瓣儿、泥土,边瞥眸向已走近的华珠瞅了一眼。
“今天来的挺早啊。”尘烟的语气里,透着不易察觉的讥刺。
华珠的眼波一阵流转,目光定在了花丛中的花慕寒身上,似是对尘烟的话语充耳不闻,更无暇发现头顶的树上还有个百里长汀。
长汀虽是心惊肉跳的很,但还是决定大大方方的下树去,万一躲在树上被她发现了,反倒是露了痕迹。
“尊……”
就在华珠满脸堆笑,撩起裙摆准备向花慕寒身边走去时,树上一阵窸窣,长汀手脚并用,三五下爬了下来,站到了尘烟的身旁。
“你是……”华珠皱眉后退了两步,斜眸向长汀脸上打量去,眼中渐渐泛上了狐疑之色,“我怎么看着你……有些眼熟?”
长汀心里一跳,都已经过去八年了,难道,她还能认出自己来?
正是怕会被人从样貌上瞅出端倪,她才特意女扮男装的。
在采摘花瓣的花慕寒闻言,静默的抬起了狭长的眼眸,看向了那个稀奇古怪的大男孩儿。
长汀强压心头的不安,在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坦然迎视着那双略带狐疑的眼睛,拱手道:“在下百里长汀,是几日前刚刚拜入君子苑座下的三弟子。”
华珠恍然大悟,眼中的狐疑立即转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原来,你就是刚拜入君子苑的那个小徒弟。你君子苑好好待着,跑这落花圃来干什么?”
长汀暗暗松了一口气,还不等她应答,身旁站着的尘烟就微微皱眉道:“她师父有事离谷她暂时跟着我。”
长汀岂会听不出华珠语气里的那份趾高气昂,她装糊涂的向尘烟问去,“我初来乍到,不知这位是?”
华珠的下巴抬的更高了,几乎是从高处往下用一对鼻孔斜睨长汀。
尘烟一向最讨厌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颇为不耐烦的介绍道:“她就是谷主的宝贝女儿,华珠。”
长汀心里颇觉诧异,弄不懂为什么尘烟只是花慕寒的一个近侍,却能对堂堂谷主的女儿说话如此不客气。
华珠似乎也不是很喜欢尘烟,就在长汀还在纠结该怎么称呼她时,她已经满脸娇笑的朝着花慕寒走去了。
“尊主,这么早就在这里采花瓣儿呢。”华珠紧挨着花慕寒蹲了下来,笑颜如花,媚态百出,“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雨,吵的人烦死了,你休息的还好吧?”
长汀站在花树下冷眼旁观,断定她这个表姐是春心萌动了,只是,还不知道另一个当事人是个什么态度。
其实,华珠生的还算不错,就是性子不太好,不知道那个少言寡语的叛逆男神会不会喜欢她这一类型的……
花慕寒提篮起身,改蹲为弯腰,自然的错开了与华珠的距离,边采摘花瓣儿,边淡淡笑道:“这个季节,荷花塘里满是荷叶、荷花,正是听雨、赏雨的好机会,怎会觉得烦。”
华珠把嘴巴高高一嘟,娇嗲的拎着长长的裙摆又向他身边凑去,“人家一个人哪有什么心思赏雨,你若是喜欢,等下次下雨,我在荷花塘等你。”
长汀把目光落到了花慕寒那张俊毅的脸上,她忽然觉得,自己昨晚有些多管闲事了。
或许,人家以前就爱那么淋雨,都那么大的人了,家里又有钱,又有这么多下人服侍着,怎么可能不知道会对身体不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花慕寒懒懒瞥眸,目光正迎视向了她。
那个大男孩儿的脸上仍旧汗涔涔的,却不会让人觉得脏腻,双眼黑漆晶亮,不知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在四目交织的那瞬间,长汀脑中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昨晚他脱衣服的那副画面,她顿时脸红心跳,垂眸,假意打量向地上的花瓣儿。
“你娘昨日让人送来不少新鲜莲子,回去替我谢谢她。”花慕寒从长汀脸上收回目光,淡然岔开了华珠的话题。
长汀眼皮一跳,心又不由自主的发起颤来。
能让一个五岁小孩儿记住的事情,必定是印象极为深刻的。
她忘不了父亲吃了那块糕点后,连手臂都动不了的情景;忘不了他胸前的那个血窟窿……
更忘不了,那场熊熊的大火……
华珠娇媚应声,殷勤的伸出十指丹寇,随意的在一个花骨朵上揪下了两片花瓣儿,往竹篮中放去。
花慕寒眉间大皱,将竹篮迅捷的藏于了身后,盯着她手中那两片被红红的长甲划破的花瓣,语气冷硬起来,“站到外面去,你身上脂粉气太重。”
长汀算是看明白了,这是典型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她真是太佩服花慕寒的冷绝了,这正是她身上最欠缺的东西。在那边时,她不知这个毛病,被大队长狠尅过多少次。
大队长曾对她一再的语重心长:为人有善心是必须的,但不能对人都心软,特别是作为一个优秀、肩负重任的特种兵,更应懂得该拒绝时就拒绝……
华珠先是错愕,待品明白花慕寒话中的意思后,将手里的花瓣胡乱一甩,委委屈屈的向他面前黏去,“但凡是个女子,身上哪有没有脂粉气的,人家只是好心想帮你一起弄,你……”
花慕寒的眉宇间透出明显的不耐烦,不等她靠前,拎着篮子就径直向住处那边走去,“尘烟,不要让人到厨房去。”
“是,主子。”尘烟低头间,弯了弯唇角,他早就料到结果会是如此。
第二十九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华珠懊恼的跺了跺脚,紫衣飘动,不死心的追了过去。
花慕寒三转两转,已消失在了密密的花树间。
长汀跟着尘烟,望着那抹紫色的衣衫在林中穿行,试探开口,“她娘……我是说谷主夫人,她平日里,会经常在谷中走动吗?”
“谷主常年闭关于无忧园,而她们母女二人居于荷花塘。她娘除了隔两三日会去无忧园走走,平时都待在荷花塘中,并不会在谷中四处走动。怎么,你想见见她吗?等吃过早饭,我就带你在谷中逛逛,顺便去荷花塘见识一下。”
长汀讶异于尘烟的热情,赶忙摆手拒绝,“不不不,我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万一哪句话说的不好,再得罪了堂堂谷主夫人就遭糕了,还是安稳些吧。”
尘烟斜眼向她看去,“你个臭小子不是挺大胆儿的么,现在怎么怕起来了?放心,在你那两个师兄回来前,小爷我会罩着你的。”
长汀勉强笑着敷衍了他两句,没有心情去反驳他。
今天能在落花圃见到华珠,实在是让她大为意外,特别是当时华珠眼中流露出的狐疑她心里十分的不安。
她还清晰的记着这边一双父母的样貌,若是被玄姬看到自己……
※※※
花慕寒的冷绝,绝对是让长汀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不等华珠追到门外呢,花慕寒身形一闪,那扇厨房门就无情的关上了,而且,任凭华珠怎样推,就是纹丝不动,显然是从里面反锁上了。
“主子下厨时,不喜别人打扰,你就别费力气了。”尘烟一步迈到了石阶上,眉梢微挑,侧身挡在了厨房门口。
长汀抱着那本宝贝秘笈站在石阶下,思忖着要不要先回房去躲躲,以免引起华珠的注意。
她感到十分意外,那个叛逆的高冷贵族范儿男神居然还会烹饪,真是完美夫婿的最佳人选,若是被不老女神见了,肯定得第一时间争做人家的丈母娘……
华珠气恼非常,她从小就十分的厌恶尘烟,但因为中间碍着花慕寒,一直不敢发作。
她骄横的斜了尘烟一眼后,把目光落到了阶下站着的那个大男孩儿脸上。
长汀暗暗一惊,抬步向石阶上走去,冲尘烟草草打了个招呼,“我这就去打扫房间。”
“等等!”华珠正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撒,语气恶的很,“你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长汀不得不转身回头,弯了弯嘴角,“百里长汀。”
华珠的挑了挑一侧眉梢,细细打量着她的容貌,眉间不禁越皱越紧,“百里长汀……你确定,咱们从来没见过?”
长汀谦笑颔首,“长汀乃是乡野之人,在拜师之前从未来过无忧谷,今日的确是第一次见到华珠小姐。”
“你家乡何处?”
“我是个孤儿,自小四处流浪,并不知家乡何处。”
“你没有父母?那兄弟姐妹呢?”
长汀眼帘微垂,衣袖下的指甲几近抠进肉里,面上的浅笑却仍旧,“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
厨房内,花慕寒清洗花瓣儿的手微顿,眉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难怪,穿了这么一身粗布麻衣……”华珠完全将心中的不快,都发泄在了长汀身上,打量她的目光里,满是鄙夷。
长汀低垂的眼眸微动,大大方方的迎视向了华珠,语气不卑不亢,“华珠小姐是谷主的宝贝女儿,自然生来便有穿不尽的绫罗锦缎,而长汀,从小穿惯了这粗布麻衣,也没觉得有何不好。”
房内,花慕寒抿唇浅笑,手指拈着花瓣在水中漂了漂,放入了备好的碗碟中。
“你没穿过,自然不知其中的好处,可这也只能说明,是你没见识!”华珠毫不遮掩的冷笑讥讽,“自己既然有师父、有师兄,就该老老实实的住在君子苑,这个地方,也是你……”
“长汀!”尘烟蓦地开口,阴沉着脸,打断了华珠的话,“我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几柄长剑,你去挑上两柄,我来教你入门剑法。”
长汀先是不敢置信的一怔,下一秒,就直奔尘烟的房中,少顷,又抱着两柄长剑跑了出来。
尘烟从中顺手拿了一柄,潇洒的纵身一跃,已落到了不远处的一株梨树下。
长汀偷偷扫了一眼华珠黑着的脸,飞也似的奔向了那个临时师父身边。
她暗暗长吁了一口气,不管如何,找个靠山这个想法还是对的,不然,今天这个华珠还真是不好打发。
她敏感的意识到,这个小冒烟儿在谷中极有地位,虽说话贫了些,人品又差了些,可貌似傍着他,比傍上那个不靠谱的、怕老婆的师父还强些。
她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好好的跟这个小冒烟儿相处,攻下他,应该比攻下那个少言寡语的高冷男神更容易些、更省时些。
“把剑拔出来,用尽全力来对付我!”尘烟一手撩起衣服的下摆塞入腰带上,一手将那柄未出鞘的长剑横于了胸前。
长汀用眼角的余光瞥到华珠已气呼呼的向落花圃外走去,心神暂稳,反复抽动着手里的长剑,不解的向尘烟问去,“你不是说要教我吗?我又不会使剑,怎么对付你?”
“你现在想怎么耍就怎么耍,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学剑的资质、悟性。”尘烟冲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大胆动手。
长汀为难的连连摇头,“那可不行,我不懂套路,又拿捏不好分寸、远近,万一失手伤了你,可就太不好了!”
尘烟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