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赋-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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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了!”
“呃”长汀微怔,目光慢慢变得复杂起来,呐呐低语,“这么贵重”
她心里的内疚,更加的泛滥了。
他对自己这么的好,自己是又骗他,又利用他
整整一天,尘烟看长汀的目光里,都透满了嫉妒的火苗,密集的眼刀嗖嗖直甩。而看花慕寒时,又透满了十足的幽怨,一副欲言又止。
长汀一直在躲着花慕寒,到了吃午饭和晚饭不得不碰面时,她就一言不吭的只知道埋头大吃,看都不看他一眼。
第44章 梦里,燃烧着的恨与怒!()
而花慕寒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始终神色淡淡,长汀不主动说话,他也不去理睬她。尘烟隐约觉察出了不对劲儿,但因正在为剑的事情愤愤不平,也没心情去细问细想。
晚间,长汀在外间思虑再三,磨磨蹭蹭的进了花慕寒的卧室。
花慕寒正在桌前看书,似是没注意到她进来。
她忐忐忑忑的去铺床,不时的拿眼睛往书桌那边偷瞄。
烛火摇曳,瞥眸瞅见她站在床边迟疑着不离去,花慕寒淡淡开口,“去睡吧。”
“对对不起”长汀向前挪了一小步,低垂着眼眸,双手手指搅弄着剑穗,小声嗫嚅道。
花慕寒放下了手里的书卷,起身走到了床前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长汀面向他,抬眸快速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又重新低下了头,声音低落,“之前,是我骗了你们。我家在沧澜郡的古凰镇,家里有父母、妹妹。在我五岁那年,他们就都不在了,我成了个孤儿”
“那你的名字”
长汀暗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敢看向那双睿智的凤眸,“这个名字,的确是那个卖艺师傅给起的。”
花慕寒静默的打量了她一会儿,才再度开口询问,“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本名?”
长汀轻咬了一下下唇,声音有些发颤,“记得爹娘都唤我阿覃。”
花慕寒低眸微思片刻,语气低缓、柔和了一些,“你父母和妹妹是因何亡故的?”
长汀拧着剑穗的手指一抖,剑穗滑落,抬头向坐在床边上的他看去。
花慕寒的心为之一颤,他看到那个一向坚强的大男孩儿,眼眶在快速泛红。
长长的睫毛颤了两颤,长汀再次垂下了脑袋,语气里难掩凄苦,“家里失火,被烧死了。”
花慕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握了握。
隔了一会儿,长汀压下心头的伤感,目光诚挚的与他对视去,语气恳切急促,“我真的不是故意想瞒着你们的,我”
不等她话说完,花慕寒就淡淡开口打断了她,“天色不早了,回去睡吧。”
“那”长汀语气小心的向他探问去,“你还怪不怪我撒谎了?”
花慕寒缓缓抬眸,唇角轻勾,冲她笑了笑。
长汀心头上那块压了一整天的大石,终于被搬走了。
她长长松了口气,轻轻抚着胸口,在脸上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一定生我的气,永远都不肯原谅我了呢。”
花慕寒淡笑,冲她丢去了个眼色。
长汀心领神会,乖顺的往外间走去,到了房门口,还不忘探着脑袋笑嘻嘻的搭了句话,“劳逸结合,尊主可别睡太晚。还有,这烛火昏黄,时间长了,会伤到眼睛的。”
花慕寒看着她那唠叨样儿,看着那双忽闪忽闪的灵动大眼睛,苦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就在房门被合上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狭长的凤眸里,倾泻出了浓浓的沉郁、冷寒。
五岁,也是五岁
他的右手,缓缓攥紧,又缓缓松开
躺在那张小小的木床上,长汀久久难以成眠。
花慕寒的性子孤傲、冷漠,她完全不担心他会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只是,今夜的一番话,勾起了她太多痛苦的记忆。
夜色深浓如墨染,不知辗转反侧了多少次,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朦朦胧胧睡去。
隐隐的,似有小孩的啼哭声在耳畔萦绕,时远时近。
那哭声,撕心裂肺,每一声都像是柄柄利刃,直插她的心窝。
随即,就是老爹那声凄厉的叫喊。
她无助的跪在地上,看着那个从前心直直贯穿到后背的血窟窿,惊骇、恐惧,慌乱的用一双小手,去阻挡那奔涌而出的鲜血
白嫩的小手,成了血红色,比染料还鲜艳。
紧接着,便是熊熊的烈火。
她亲眼看到了那烈火,燃烧了老爹的衣衫
死盯着那团火,她觉得,她的心头有一堆干柴,被隔着身体点燃。
那火似要撕破她的胸膛从体内窜出,然后,焚尽天地万物!
她感觉,她的四肢都在燃烧。
她在痛苦中,仰望苍穹。
那一刻,她心中唯有绵绵不绝的──恨与怒!
那恨与怒,似乎与老爹的死无关
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天,痛苦的呻吟在冲出喉咙的那瞬间,似化成了一声清厉的啼鸣
就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被人拉入了怀里。
她似乎,都能听到对方那有力的心跳。
那股淡淡的花香,赶走了她心中所有的痛苦。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双臂回抱对方,将脸紧紧贴在那个坚实的胸膛上,生怕这份安全感会转瞬即逝。
看着怀里那个颤颤发抖的大男孩儿,花慕寒眼中又是疼惜,又是愧责。
是他让她忆起、提起了那段痛苦的过往
长汀惊魂未定,紧闭着双眼在他的怀里胡乱低喃,“小妹小妹不哭”
看着她眉间深深凝结着的凄苦,花慕寒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在她耳畔柔声低语,“长汀乖,这只是个梦、只是个梦”
怀里的人身子一僵,赫然睁目,错愕抬眸。
花慕寒冲她微笑,眼睛里含着从未有过的柔情、疼惜,“你方才做噩梦了,口里一直在乱嚷。”
长汀费力的转动着脑袋,蓦地,松开了还紧抱着他身体的双臂,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退身子,急的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吵到你的”
花慕寒蹙眉,目光复杂的抬起衣袖,向她额上那细密的冷汗擦拭去,“乖乖躺下。”
长汀眸光微动,盯着那片白色的绸袖,如同着魔般,乖乖的在床上躺了下来。
花慕寒把薄被给她拉至了肩头,柔声笑语,“不要怕,好好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长汀眼眶微红,迎视着那双幽深的凤眸,颤颤开口问道:“你确定真的不生我的气了吗?我很怕有一天,你和尘烟会厌恶我、恨我”
第45章 白玉环,抹不去的印记()
花慕寒的眉间似是微微蹙了蹙,随即便浅浅笑语,“傻小子,我没有生你的气,也不会厌恶你,快睡吧。”
长汀放心的抿唇一笑,闭上了一对清亮的双目。
她似是很疲累,少顷,呼吸就匀称起来。
花慕寒坐在床边,打量着那张越发俊美的面庞,眉间越皱越紧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的拿起长汀的左手,细细看了看后,才回了他自己的卧房。
次日一大早,花慕寒就一人进了玉室。而且,一连几日,除了吃饭睡觉,他都长在了里面,长汀与尘烟好奇的很,却不敢进去打扰。
大雪接连下了四五天,落花圃里的雪人是越堆越多。
一日,岁长青来找花慕寒,他看到那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雪人,忍不住直皱眉。
花慕寒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引他往一株树下走去。
“仔细端详一下,看看像什么。”花慕寒淡笑着冲树下的那个雪人努了努嘴。
岁长青不解其意,着眼向那个雪人打量去,“这个百里长汀可真够淘的,尘烟都多大了,也跟着咦?”
花慕寒淡然转身,向林中的一处望去。
蓦地,岁长青指着那个雪人哭笑不得起来,“这这不是我么!这俩臭小子,着实欠收拾!”
树下的那个雪人,乍一看,也就那样,没什么稀奇的,可要是仔细一品,神态、表情与岁长青是如出一辙。
花慕寒的唇角泛起无奈的苦笑,“你在林中多逛逛,一定还能碰上不少徒子徒孙。”
岁长青着眼四扫,果不其然,其他树下的雪人,神态间的确是面熟的很,而且是越看越像。
他们不知道,长汀这是借鉴的漫画手法,把每个人身上的特征都刻意夸大了,瞟一眼没什么,细品下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唉!任老头儿这个收徒弟的眼光,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等有工夫,我非得好好收拾这小子一顿不可。”岁长青负手苦笑摇头。
“看,今天又在折磨尘烟了。”花慕寒的目光始终落在远处的一株树下,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
远处,长汀正一副凶相的站在一个雪人旁,教尘烟学唱歌。
看着尘烟那一脸的憋屈,岁长青忍俊不禁的笑问,“就尘烟那个狗熊脾气,还能让一个小子治住?”
花慕寒低头笑了笑,抬步向房间那边走去,“自从那小子来到落花圃,就成了他的克星,虽然,他一直都不肯承认。”
岁长青难以置信的连连叹息,跟他向房中走去
转眼间,到了十一月十一日。
长汀一如往常那般早起跑步、练剑。
花慕寒从卧室里推开窗子,冲她招了招手。
长汀粲然一笑,收剑入鞘,噔噔噔的往房间里跑来。
花慕寒已梳洗过了,见她进来,不等她开口询问,就伸指指了指镜前的凳子,“坐下来。”
长汀会意,摸了摸有些凌乱的头发,乖乖走过去坐了下来。
束发间,她透过镜面打量着自己那张越来越成熟的脸,渐渐神思恍惚起来。
转过年去就要十五岁了,在那边,还是个中学生,可在这边,都能嫁人了。
自从来了初潮后,她的身体就开始快速发育。而且,有些地方的变化,让她感到越来越不安,不得不更加的小心、谨慎。
两年多的时间,她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可心中的那份思念,却与日俱增。
若是那边也已经过去了两年,那家人,可能早已接受了自己已死去的事实
每每想起,就心如刀绞
她胡思间,并没有发现花慕寒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木盒,并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
久久不见她有所反应,花慕寒蹙眉向镜中看去。
那双澄澈、黑亮的大眼睛上,蒙着一层浓郁的忧愁
他太熟悉那是什么了,娴熟的将她的长发束好,才在她身后轻轻开口,“打开看看。”
长汀微怔,回神间,眸光瞥见了那个精致的木盒。
“里面是什么?”她边问着,边好奇的拿起了盒子。
里面躺着一只小巧的白色玉环,质地细腻通透,一看就是用上等的玉石雕琢而成。
长汀看了两眼,不解的侧头抬眸,向身后站着的花慕寒看去,“这是”
花慕寒不语弯腰,伸出他那长长的小指,把盒里的玉环勾入手中,而后,就牵起了长汀的左手。
长汀顿傻,心颤手抖,连喘息都不稳起来。
花慕寒的眸光里透着少有的轻柔,他将那枚玉环,缓缓套到了长汀的左手中指上。
长汀这才看到,那玉环上还雕有细细的纹理,跟她手指上的胎记,近乎一模一样。
花慕寒微微笑语,“大了那么一点点,等你再长上两年,就正合适了。”
他的手指在长汀的中指上轻轻摩挲,刹那间,长汀的脑中,忽变得异常纷杂起来。
一个模糊的面庞,在她眼前不住的打晃。
继而,又有温和的声音,在她耳畔低柔响起,“自今往后,你可就是我的了”
“这个就是属于我独有的印记,你想抹都抹不去”
声音温润,似是跟他很像,但明显又比他有温度
猛然回神间,她赫然抬眸,泪光闪闪。
花慕寒心头一跳,松手起身,往房外走去,“我去厨房给你做寿面。”
他不想看到她那感动的模样,甚至,有些怕看到。
长汀垂眸,盯着那枚指环,坐在那里怔忡良久。
她是感动,但心头更多的,还是困惑、茫然
离恨天上。
重烨神君那只老凤,手拿一方帕子,不住的擦着那止不住流下来的泪水,叹息连连。
柏颜神君以左手扶额,双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看神情,显然也是感喟良多。
“唉!看来,这有些东西,并不是生死、失忆所能牵绊住的。”连在下棋的元始天尊也被吸引了过来,感慨过后,他又板脸向柏颜神君看去,“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