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旮旯里的爱情-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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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完们师兄弟快五年没看到哒吧。”
“是哈。”民俊点点头。“九师哥,你还好吧。”
此时,李书记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是心痛满腹才华的小师弟民俊,因不善周全,被下放到农村接受再锻炼,搞得这么落魄;二是想到自己从YS县的副县长,因为一句话被打回原籍降职留用……想到这里,泪水透过李书记那厚厚的镜片滚落下来。
“流么得泪哈。嘿嘿!”民俊很大度地说。
其实,民俊的外表是装出来的。他属于那种“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那类知识分子。从他写的诗可以看得出来:
风儿轻轻地吹着
雨儿轻轻地飘落
我的思念和执著啊
宛若故乡弯曲的山路
……
“人嘎(湘西方言,“我”的意思)高兴哈。”李书记苦笑了一下说。
“真的哈?骗谁呢?完又不是不晓等(湘西方言,“晓得、知道”的意思)蔫的。嘿嘿!”
“不调侃了,等哈完们(湘西方言,“我们”的意思)师兄弟回公社好好聊哈。”李书记把头转向显贵说。“汤书记,完们几个到大队部看看。”
“好的,请。”显贵立声应道。“静平她妈,还处(湘西方言,“站”的意思)在这哈儿(湘西方言,“这里”的意思)搞么得,快点儿回替(湘西方言。“回家”的意思)做饭替哈。”
“好——好——好。完马上回替做饭替。”
“汤书记,饭就不吃了哈。”李书记说。“完给蔫港一哈事后就跟(湘西方言,“同、一道”的意思)完师弟回替。”
“完农村没得么得好七(湘西方言,“吃”的意思)的,但不能打饿兜(湘西方言,“挨饿”的意思)哈。”玉荣说。“李书记,蔫记着和民俊哥一起来哈,我回替做饭替了。”
玉荣说完,一扭身,风一般地离开了。
显贵三人望着玉荣渐渐消逝的背影,顿时感慨万千,心潮起伏。
第十五章()
“汤书记,看来干群对蔫的评价很公正的哈。”李书记走进大队部,扫视了一下办公室说。
“哈哈,尽嗝(湘西方言,“自己”的意思)的能力把嗝所应该搞的事儿搞好哈。”
“嗯,蔫(湘西方言,“你”的意思)港(湘西方言,“说、讲”的意思)得很对头哈。完们(湘西方言,“我们”的意思)每一个都能像蔫那么想,没得(湘西方言,“没有”的意思)么得(湘西方言,“什么”的意思)事搞不好的。”
“书记的表扬,显贵完感到受之有愧。”
“汤书记哈,蔫受得起,受得起的。”李书记接着说。“完(湘西方言,“我”的意思)一早就到了蔫玉湖坪大队,走访了一些干部群众。”
“功过是非由人嘎(湘西方言,“别人”的意思)去港,完凭心做人、做事就行哒。”显贵底气十足地说。
“这么港吧!”李书记把声音提高了八度说。“从完走访过的乃些(湘西方言,“那些、哪些”的意思)干群得出一个对蔫的结论。想不想听?”
“书记蔫在不违反组织原则的前提下,可不可以告诉完一哈,有利于指导完今后的工作。”
“嘿……嘿……”李书记故意卖关子地说。“当然不会违反组织原则撒。反馈人民群众对完们干部的工作评价,乃们(湘西方言,“怎么”的意思)会是违反组织原则呢。”
显贵的眼睛睁得圆鼓鼓的,迫切想得到答案。他心里清楚得很,李书记到公社新上任没几天,他就直奔玉湖坪大队来,肯定听到了什么风声,或是公社哪位干部给他说了一些什么。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未曾得罪任何一个公社干部,自己的工作也是做得扎扎实实的。难道是哪个社员跑到公社说了些什么?但不可能啊。全大队几千号人,一千多劳动力,全是满勤,没有一个人请假。再说,自己除了和梦华的那点事儿,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不值得新上任的书记来暗访啊。是老人们,还是孩子们?他觉得更不可能。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懵了,急切知道答案。
然而,李书记真是沉得住气。显贵越急,而他却越调显贵的胃口说:“汤书记,蔫自个儿猜一下嘛。”
“显贵完自认为工作积极肯干,乐于助人,对公社交代的任务从不打折扣。”显贵话题一转说。“不过,人嘎港完和王梦华咋样、咋样的,完懒得理会他们。有乃个(湘西方言,“哪个”的意思)看见完和王梦华有乃个(湘西方言,“那个”)事哈。常言港‘抓贼抓赃,捉奸捉双’哈;再者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让人嘎港替。除了这点儿,没得么得事儿哈。”
“至于蔫和王梦华有不有乃个事儿,不是完今格儿(湘西方言,“今天”的意思)来的目的。”李书记坦诚地对显贵说。“今天完下来走访蔫玉湖坪大队的干群,主要是代表公社了解一哈蔫的工作能力和魄力。”
“哦。”
“从公社干部到完今格儿走访的那些干部群众来看,汤书记蔫是个好干部,社员群众的好带头人。有能力、有魄力、有胆识,还乐于帮助人。”李书记接着说。“作为一名基层干部,尤其是直接和完们老百姓打交道的基层干部,在蔫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能得到对蔫乃们高的评价,实在是不容易。”
显贵听了李书记对他的归纳评价,他心里暗暗地说,完玉湖坪大队的老百姓真是太好了。想到这儿,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儿。
“汤书记,如果因为工作需要,让蔫离开这个位置后,由乃个来接替比较合适?”李书记微笑着说。
显贵心里一愣。无数个问号在脑子里打着转转儿: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前面他说的是为了安慰我而故意编的瞎话,让我被免去支部书记兼大队长这职务后心里好受一点?还是另有他意?这时,显贵打心眼儿里服了眼前的这位新公社书记,真是不愧当过副县长。他讲话总是一套一套的,太有水平了。
“候选人有几个,就是搞不准用乃个强一些。”显贵略微调整了一下心态说。
“港几个看看。”
“立云太懦弱,没有魄力;家华文化不高,能力有点问题;忠南倒是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是,他有点暗地里整人;贞乾胆小怕事……”
显贵把支委成员和大队部干部做了一次排队,觉得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喂,汤书记,蔫觉得黄民业那年轻后生乃么样?”
“他确实不错。可是,他暂时不具备条件哈。”
“哦,原来是得们(湘西方言,“这样”的意思)的哈。”
显贵点点头说:“真是不好找哈。无论乃个做,都要开始培养年轻人了。”
“汤书记,你港得很对。完们在工作的同时,千万莫要忽视对预备干部的培养,否则,完们的干部就会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这样的话,问题是很严重的。”
“书记,完检讨。这么多年来,完忽视了对预备干部的培养。”显贵真诚地说。
“这个问题不是蔫们玉湖坪大队出现的问题,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希望蔫不要自责,蔫的工作已经做得很好了。”
“谢谢书记。”
“乃们搞的,客气起来了哈。哈哈哈”
“完是真心检讨的。”显贵望着李书记说。
“晓等(湘西方言,“晓得、知道”的意思)你是真心的哈。”李书记劝慰显贵说。
“唉……”显贵长长地叹了一口。
此时,显贵心里是矛盾的。他心里非常明白:从书记今天讲的话来分析,意味着他将离开支部书记兼大队长这个干了十年的职位,何去何从还是一个未知数。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显贵并非是舍不得交出这个位置,而是因为朱家坪的拦水坝、马鞍子的开垦荒山、银杏塔的梯田改造、狗脚峪的梯地、红家湾的茶林和人性山的改造等都未竣工。他想,如果接他位置的人没有选好,这些工程肯定会前功尽弃,结果会搞成劳民伤财。这样的话,他就成了玉湖坪的罪人,甚至是玉湖坪大队子子孙孙的罪人。他心里实在是承负不起这样的罪名。所以,他把稍微有点真本事的人一股脑地理了一遍。想来想去,让谁做都不放心,也将会留下遗憾。
“汤书记,蔫还在想哈?”李书记笑着说。“和蔫商量一哈,蔫看这么行不行?”
显贵像小孩子望着母亲一般,睁大着好奇地眼睛。
“完回去和公社班子成员商量一哈,为蔫们玉湖坪大队破个格。”李书记继续说。“支书不兼任大队长。也就是说,给蔫们大队增加一个大队干部职数,蔫看行不行。这是第一个方案。”
“完听书记的。”
“第二个方案,公社派一名驻队干部,兼任支书或者第一书记。蔫觉得乃个方案有利于工作些?”
显贵想了想说:“完个人认为,第一个方案好一些。”
“嗯。那好吧,完回替后,晚上就召开公社班子成员会议,研究讨论第一套方案。”李书记紧接着说。“汤书记,后天蔫把支书、大队长候选人名单各两名,亲自交到公社办公室。交后不要急着走,我和唐社长找你有事谈。”
“嗯。保证完成书记安排的工作任务。”
说完,和李书记手牵着手,走出了大队部。
第十六章()
“民俊哥,等哈(湘西方言,“等一会儿”的意思)完(湘西方言,“我”的意思)叫民兵营长给蔫(湘西方言,“你”的意思)弄架新凉床(湘西方言,“竹床”的意思)替(湘西方言,“来”的意思)。”显贵拉着民俊的手说。“走,完们一起逮饭(湘西方言,“吃饭”的意思)替。”
只要到过显贵家的人,都会说他俩口子是一对会过日子的人。
他的家在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山坳里,三面环山。聪明的显贵顺着山势用河卵石堆砌了高3米,厚0。4米左右的围墙。如此庞大的工程,硬是靠他两口子的肩膀和手堆砌而成的。听大队的干部群众说,为修建这条围墙,他两口子累得死去活来。白天和社员们一起下地劳动,晚上到河里背砂、背河卵石,前前后后花了三年多时间。他不仅没有利用权力之便占社员的半点便宜,而且没有雇请一个帮工,即便是泥瓦工那活,都是他两口子自己。
走进大门,迎面而来是五间六十年代修建的木房。木房前面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岩塔(家庭晒谷场)。沿着岩塔左右两边,左边是果林,鸡舍、牛栏、猪栏和厕所,隐藏在果园里,给人一种舒适、整洁的感觉。右边是一块面积大约半亩的菜园。
此时,正值秋冬交界的季节,沿着围墙的丝瓜架上,只剩下来年做种子的“老丝瓜”了。它们换上了金黄色的长袍,丝瓜皮有些干裂。透过裂口向里面看去,一颗颗光亮的大黑籽儿,一览无余地呈现在眼前。菜园地里,一畦一畦的,一垄一垄的,像阡陌,整齐划一。那大萝卜不管是白的还是红的,菜叶儿都是翠绿翠绿的,萝卜躲在土里,仿若一位害羞的娃娃。还有那拱裂了地皮的大苤蓝,挤得没有一点儿缝隙的白菜,它们把叶子向四方伸展,像是在仰天大笑。菠菜不甘示弱,显得那样的娇艳。嫩绿的衣服惹得周围的蔬菜都争着向它靠拢……菜园地里的蔬菜,有的浅绿色,有的深绿色。远远望去,像是一块绿色的印花大地毯。一阵微风吹来,蔬菜婆娑起舞,像绿色的波浪,慢慢地飘过绿色的湖面。
“汤书记,蔫两口子也太会过日子哒!”李书记拍了拍显贵的肩膀说。
“农村人嘛,只要人勤快(湘西方言,“勤劳”的意思)点儿,刨碗饭七(湘西方言,“吃”的意思)不是难事儿。”
“天道酬勤嘛。”很少与别人说话的民俊接过话茬。
“小师弟,蔫是一语道破玄机哒。”
“事实就是如此嘛。”民俊说。“汤书记,打心底完很佩服蔫的。请大家注意,完没有故意奉承之嫌。”
随即,民俊以《菜园地》为题即兴作诗一首:
如果,泥沟是溪流的琴弦
那么,菜地就是浩淼的大海
我是水手,你是水手
时间的铃声,响起的那一刻
你用锄头作浆,划向收获的港口
……
“好诗、好诗啊!小师弟,你一定会成为诗人。”李书记称赞道。
“九师兄,完心里很清楚,这辈子完是做不了诗人啦。但是,完很自信,完鹰儿一定会成为诗人。”
“如果完没记错的话,鹰儿今年应该五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