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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女流浪汉的逆袭-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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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了陶来拔出剑给她照。

    剑身上显出人的倒影,她脸上从人中到嘴角还有几一道。是红紫色的手指印子。大约时间太久了,才洗不掉的。看上去十分滑稽。

    齐田没说话,但腹诽:就是因为他擦得太慢太仔细。如果自己一头扎到水里,再用力蹭两下,早就干净了。慢腾腾拿着湿袖子擦什么擦?他擦得又没自己洗得好,还偏要帮她擦。

    回来的时候,要从大石头跳几步,陶来伸手还打算要扶她。

    这么短,她自己一跳就跳过去了。别说自己,她觉得就是阿丑来都能跳得过去。

    但陶来却把她扶过来了。

    吃起果子来,也非要一个一个给。小指头大的果子,一颗颗吃,要吃到什么时候?

    但齐田觉得,自己不能打击他的好意。默默不出声,给一颗吃一颗。

    趁着他转身,大把大把抓果子往嘴里塞。还抓了塞给椿。

    椿被塞了一满嘴,怕被看见拼命往下噎,咽得直梗脖子,怕齐田不够吃,抓了递过去,叫齐田趁机多吃点。毕竟这么久她都饿了,主家怎么可能不饿。便是良嫫再三教过礼仪,现在她也顾不得——主家的身体要紧,饿久了是要伤胃的。她不像良嫫,把礼仪看得比天大。

    等陶来回头,两个人嘴里涨鼓鼓的,齐田一本正经在看山壁上的石纹,椿眼睛四处乱瞟,就是心虚不看他,嘴里还在默默嚼。叶子上的果子少了一大截。

    椿还怕陶来会笑话人,想着他要是问,就说全是自己吃的。

    可陶来也没说什么,站起来说“我去村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齐田连忙起身“我也去。”

    陶来按下她“你好好呆在这里。”走了几步,回来把剑留下。

    等陶来一走,主仆两个你给我塞我给你塞,椿说“这郎君真是个好人。”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把果子吃完了。想着万一陶来没在树子里找到吃的,回来就没东西吃了,齐田便让椿躲好,自己抱着剑往陶来之前去采果子的方向去。

    椿拉不住她,跟着跑了几步,又停下来。

    这里长常没有人下来,树木都长得非常茂盛了,哪怕只有几步之遥,视线也会被阻挡得严严实实。如果只有一个人进去,万一走迷了方向,只要叫一声,有人在外面应和着,就能走出来。要是两个人都进去,不能分辨方向,可就没办法了。哪怕咫在近尺也可能会困往。

    齐田进到林子里,跑了二趟抱了不少果子出来。

    两个人吃得肚子撑。

    第三趟进去,却许久也不见出来。

    椿等来等去,叫了好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想进去找,又怕会有什么变故,或者跟齐田走得错过了。可一直等到陶来回来,齐田也还没从林子里出来。她才慌了神,都要哭出来了。

    陶来皱眉,把手里拿的肉饼往地上一丢,叫她好好守着吃的,转身就进了林子去。

    怕会找漏地方,从最边角一层层往里走。可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这一块看上去大,其实只有一小片可以采到果子,其它地方都是陡坡,要是滑下去只有摔死的份。便是尸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翻,陶来找得发寒,心越来越沉,叫了几声“阿芒!”也并没有得到回应。

    以为没有指望往回走的时候,却好像隐约听到什么声音。

    他停下步子,认真分辨,好像是人的声音,不过唔唔地,好像嘴被什么堵往了。警觉地顺着声音向前,看到情前的情景,猛地松了口气。

    小小一个身影挂在陡坡上,脚下都悬空了,只剩双手死死抓着个小树杆,嘴里咬着剑穗。刚才唔唔的声音就是这样才发出来的。

    想必她之前就听到椿在叫自己,只是嘴里咬着东西,发出来的声音太小,别人也听不见。

    陶来大步过去一把就将不知道挂了多久的齐田拉上来,眉头紧紧皱着,打量齐田。

    齐田衣裳蹭破了一块,耷拉在地上,双手掌全是血印子,手肘也有血迹浸出来。想必是摔得突然,想抓着什么东西的时候磨破的。

    但她却不以为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经历有多么凶险。“我们把果子都吃完了,怕你回来没有吃的。原想多采一点呢。”又把剑还给他。“剑没丢,但是剑鞘掉下去了。以后我还你一个。”

    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毕竟这剑看上去不像普通的剑,他放心给自己防身,自己却弄丢了。

    陶来看着她递过来的长剑。就是为了这么一把剑,她一直挂在这里。

    最终他还是伸手接过来。

    两个人往休息的地方走,齐田脚不知道伤在哪里,走起来一瘸一拐的。时不时提起脚抖一下,可能是麻了。

    陶来走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问“要是一直没人找来呢?”

    “那我就把剑丢掉。”齐田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很奇怪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她又不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剑丢掉?”陶来却问。

    从椿说人不见,到他回来,再加上回来之后又找了这么长时间。齐田已经挂了很久了。

    拉她上来的时候,她手指都伸不直,保持着那个蜷曲的姿势很长时间才好。要是与齐田同样年纪的世家娘子,早就要哭了。可她不哭,也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得的。他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有些恼怒,又些酸楚。

    “再过一会儿,你们再找不到我,我就丢掉。”

    “再过一会儿是多久?”

    齐田摸摸鼻子,站住脚回头看他。

    “我听说,你一路背着九王逃到顺州。”陶来的半张脸都在树荫下,明明暗暗地看不清表情“你怎么背得动?”

    “一开始也背不动”齐田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如果一步也走不动了,就一点一点往外挪嘛。挪是挪得动的。反正要是真的弄不动他,我也就不管了。再说,也不是一直都背着。”

    “怎样才算是到了‘真的弄不动’的时候?”陶来站在那里不动。过了一会儿,猛地转身,竟把手里的剑从陡坡上丢了下去。

    齐田很茫然,他丢剑干什么?是发脾气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什么叫怎么才算是真的弄不动?不就是她真的坚持 不下去的时候吗?她哪里傻?

    陶来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洋溢着她无法理解的气息。却还说她傻。

    陶来丢了剑 ,站在那里好半天,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火。

    他为什么要发火?只是一个见了三次的人,这个人也没什么特别的。长相也不是特别美貌,做的这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哪怕齐田最终在这里摔死了呢,也未必值得他来可惜。

    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生气?最后,他突地笑一笑,“既然没有了鞘,剑拿着也没甚至用。算了。走吧。”

    两个人回到平台上,就着用树叶子捧来的溪水吃了肉饼和果子。又采了叶子来,在地上铺上厚厚地一层准备晚上好睡。

    不过因为怕有人看到光亮找上山来,所以没有点篝火。

    几个人反常地没有再说话。椿也因为受了惊吓,非常沉默。

    但齐田不敢睡太久,爬起来之后,匆匆下楼吃早饭,这时候家里其它人早就去店铺里了。只有喜庆在收拾屋子。

    她跟还在家的喜庆说“我今天不太舒服,想多睡一会儿。”

    喜庆怕她有哪里不好,问“是不是感冒了?”

    齐田点头“着凉了。”

    喜庆连忙在橱柜里找药出来给她。

    吃了东西齐田把家里衣服都丢到洗衣机,给高洗文发消息,今天病了。之后连忙就回到古代。

    还好,身边的两个都还躺在原地。周围的环境也没有任何异动。

    齐田躺在草叶子上,看着繁星满布的夜空,不敢睡着。反正也闲着,偷偷去采了大叶子来轻轻给两个人盖上。

    陶来睁开眼睛在暗中看着她,最后又缓缓闭上。

    第二天一大早,齐田和椿换了陶来弄到的衣裳,打算成平常人家的样子,便往山下村子去。

    因为路不好走,那村子以前很少有外人来,可这几天也受了二次战乱祸害。村民家里好多东西都被抢了。

    村子里的阿婆见到人便诉苦“一道抢来,一道抢去。两伙子人还在这里打了一架。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便是祖皇帝的时候,也没有打仗打到这里来。山顶上可是大庙呢。”

    齐田问她什么两伙人。

    她说“那我可不晓得了。就是两伙人。以前只有匪人才抢东西,现在可好,军士们也来抢了。”

    陶来却不意外“是九王返京了。”

    齐田大喜“那陈王兵败了?”

    陶来笑“那也没有。现在两边大概还在城中乱战。”对齐田说“九王离都时,手里拿着国中大部份的精兵,虽然未必比陈王奴军生猛,可实力实际相差不大,人数又远胜于陈王。加之陈王是长途征战而来。要全力一战,也未必会败。”

    齐田讶异“可九王在长袋不就败给陈王了吗?”

    “长袋九王长于谋略,小胜一着。”

    “那为什么诈败使陈王入都城?”

    陶来笑笑“身为皇子,谁没有些野心呢?”

    齐田顿一顿突然问:“现在太子不知道在哪里?”

    陶来非常惊讶她能想到这个,想想还是回答“太子不死,陈王必定不败。自然是在陈王手里。”

    “那你说,是陈王胜算大,还是九王胜算大?”齐田问他。

    陶来想了想,说“奴军数万,抵不过九王智谋。若没有九王,陈王必然势入破竹。如今……便是有太子在手,也只是时间长短之别……要怪,只怪他自己算漏了一个……”

    他沉默了好久,顿了一顿浅笑道“如今的陈王,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即得不了皇位,又回不得边东。”

    说罢,他突地问齐田“你希望陈王与九王,谁胜谁败?”

    齐田琢磨了好一会儿,回想起自己彼时,还在百川的时候,那些无故被踩踏而死的百姓,吊死的小娘子,再想到自己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母亲和弟弟。说“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陶来怔了一下,大约能明白世与界的意思,仰头哈哈笑。

    本来从山上下到村子就很费了些时间,再说会话,就已经到了午晌,陶来拿出钱给阿婆叫她准备点吃的。阿婆全了钱,喜不胜喜,把家里的条凳拿衣摆擦了又擦,请三个人坐下,自己转身就跑。

    齐田以为她去做甚么,一会儿回来,才知道她把家里留着过年的猪仔儿从山里找出来杀了。

    他们这儿猪都是放在山上养的。要的时候再去找回来杀。

    一村子才受过难,现在却像过节似的,因着大家都是亲戚,虽然只阿婆得了钱,但许多媳妇都过来帮忙做饭。

    大菜也没有别的,就是猪肉,煮熟了,拿脸盆装了抬到桌上去。

    生怕他们客气,帮着盛饭,怕人嫌自己筷子不干净,放在嘴里唆一遍,才夹菜放到贵客碗里。脸上笑得憨厚。

    椿连忙喝止“不需得你们在这儿。”也不肯让齐田用她们的筷子,跑到外头折了树枝来与齐田和陶来。这些人也不气不恼,笑吟吟在院子外头分吃猪内脏煮的大锅菜。

    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孩,想过去搭一块肉吃,被好几个成年人赶着打。边打边骂他丧门星,叫他滚得远远的。

    椿看不得,跑去把那小孩揪过来。

    小孩被她揪着耳朵,却还一直挣扎。嘴里不知道在骂什么。异常凶猛。

    被抓来了,见并不打骂自己,才不再骂了。

    齐田一问才知道,他父母都过世了,原先的房子和土地,叫村子里头收了,发给他的叔叔婶婶,可他叔婶总把他当驴使,他不在那家里呆了,就在村子附近晃荡。

    先也不偷吃的,却一直被村子里头的人骂,说他偷了谁的东西。后来他索性就真开始偷东家偷西家。小小年纪讲话声音哄亮“骂都骂了,凭甚么要白挨骂?!”

    还当自己这么对着贵客大嚷,肯定要挨打,齐田却叫椿给他盛饭吃。

    他也不生完气,拿了碗装了满满一盆的肉,蹲在屋角专心扒饭,时不时注意这边的动向,怕这几个人对他有什么不轨。

    椿往陶来说“郎君别看他们这样便可怜他们,给上许多钱。他们哪是什么好的?都是看碟下菜。这人啊,不论贫贱富贵都自有命数,心肠不好,便没甚么好可怜的。”她也是村子里头出来的人。有甚么不知道的。

    恨不得再让陶来把送出去的钱拿回来。

    这边正吃着饭,就听到外面有响动。

    陶来仍坐着慢慢吃,墙角的小子警觉了,丢了碗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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