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为帝-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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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要去的地方倒也不是特别远,就在城外一里地左右,耿纯一早就换上了一身脚夫的衣裳在那里等着郭圣通,“你为何非要穿成这样出来?也不怕这衣服膈着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郭圣通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咱们不穿这一身出来,还能穿什么?穿别的衣裳,到时候别说是套话了,人家吓估计早就被你吓跑了。”
郭圣通这回出来,更多的还是想要摸一摸这个时代盐户日子究竟过的怎么样。在府里虽有人送消息前来,终究还是比不上自己亲自看一眼来的好。
耿纯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反对,毕竟没有什么比切身体验更有说服力,“来的路上,我也看过这幽州的治安,说实话,不敢恭维。”
如今的幽州城里可谓是观赏勾结,当然这商指的就是那位私盐贩子孙良。他仗着自己和真定王府颇有勾结,在幽州城里也算的上是一霸了。地方官见他银子送足,上头又有人罩着,自是不敢多说什么,久而久之这幽州城里竟成了孙良老大,刺史次之了。
论年岁耿纯要比自己长上不少,郭圣通思量着既然自己不知道这孙良的来路,指不定耿纯知晓,赶忙问道:“表哥,你可知道这孙良究竟是什么来头?舅舅那么疑心重的人,竟然舍得把这一带的私盐买卖都交给他?”
“你这样从小在王府里长大的人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晓?”耿纯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不过要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孙良是十二年前来幽州的,咱们只要查查十二年前舅舅有没有什么亲信之人离府不就成了?”
被耿纯这么一说,郭圣通倒是像想起什么来似得问道:“这十二年前,不就是新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吗?”
“我想起来了,那时舅舅刚被降为真定公,府中因为制度问题,不管是摆设还是人手都裁了不少,那人许是那时候被安插过来的吧!”虽知晓了孙良的来历,可耿纯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自己的军中好友最近给自己传来的书信,都说自家舅舅和刘秀是越来越不对付了。
若不是还碍着有点亲戚关系,只怕早就要打起来了。一想到这点,耿纯就不免有些庆幸自己幸好在外面,否则面对刘杨和刘秀,自己还不得成肉夹馍啊!
不过肉夹馍还没当初,他倒是很快就要变成熏肉了,“咳咳咳,这烟怎么那么大啊!”许是因为带着些海风的缘故,这烟一下子就把他们一行人给笼罩住了。
耿纯是个男人还好,可苦了郭圣通这么孕妇,当下就吐了出来。吓得秋容赶忙将她扶到了一旁休息,“姑娘,咱们歇会再走吧!等着烟过去了,再走也不迟啊!”
耿纯接连咳了好一会,方才缓过神来说道:“秋容说的在理,这么大的烟,别说是你这么个孕妇了,就连我这个大老爷们想要走过去也费劲。这烟味,可真是难闻,这烧的是什么炭啊!”不过抱怨归抱怨,一等厌恶散尽,众人倒是又紧接着往前头赶了。
没走多远,便看到了刚刚那场烟雾的罪魁祸首,“大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刚刚大老远就看见你们这儿的烟,那大的,连路都不好走。”
正在往锅里浇海水的大爷,见有人来了,赶忙停下了手里头的活计劝道:“哟,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怎么还带着个大肚子的?你们快些走吧!不然等烟一起,伤着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晚了!”
一听到对人体有害,别说是耿纯了,就连郭圣通的神经都崩了起来,“大爷,我们是外地来投靠亲友的,不识路,只听说亲戚住在这海边不远。没想到竟是走岔路了,只是这烟怎么还伤人啊!”说着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唯恐真有什么意外。
那大爷见郭圣通大着肚子,也不敢隐瞒,当下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还不是为了这点子盐吗?这帮天杀的,就知道盐、盐、盐,哪里把我们当人看啊!”
“这盐务按律是各家轮流出青壮力来干的,我看大爷你年岁也不小了,怎么着都不应该是您来干这份受罪的活啊!”耿纯别的不清楚,对于真定国里的律例,却还是清楚的很,眼前这位大爷少说也有五十出头了,若是在旁人家里,早就是在床上养老等死的年岁了。
耿纯这不说还好,一说就像是捅了那大爷心窝子一刀一样,他当下眼泪就出来了,“你以为咱愿意啊!还不是那个绝户孙给逼的!也不知道他给那些当官的下了什么*药,竟要咱们每家都出个青壮力来盐场干活,不出就要杀人,你说咱们谁敢不听啊!”
“那您儿子呢?”
一提起这个,那大爷的神情是越发的落寞了起来,“在家种田呢!我家三代独苗,与其他来,倒不如让我这个老头子先死的好。你们是不知道啊!这盐场用的炭火,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都带着毒,原先这里盐场少还好。如今一多起来,几家盐场一齐点火,那烟熏死人也是常有的事。我看你们几位都是外地人,还是早些离了这里的好,莫要伤了身子!”
就在大爷说话的时候,郭圣通已经蹲了下去拾了块炭瞧了瞧,大爷见了赶忙拦道:“我说丫头啊!你可别碰这玩意,这可有毒!要人命的!我听他们说来这里的好多人,没干几年就死了,都是这炭害的!”
“我知道了,谢谢大爷提醒。”说话间郭圣通已经悄悄的将一小块炭递给了一旁的秋容,示意她收起来带回去。
耿纯和郭圣通又同那大爷聊了些许盐务的事情后,方才转身回府,一路上耿纯的眉头就没有宽松过。“这帮人简直是目无王法!竟然该私设律例,真是胆大包天!”
“谁让在这里他们就是天呢!”郭圣通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与其生气,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吧!这幽州我总觉得透着些古怪,只怕咱们这回来不仅是要处理盐务了。”
“那还有什么要处理的?”耿纯有点不能理解郭圣通的意思,问道:“你可是又看出了什么端倪?”
郭圣通点了点头说道:“你还记得刚刚那大爷说道炭吗?我让秋容悄悄带回来了一块,你看看和咱们平日里用的有什么区别。”
耿纯闻言赶忙从秋容手里接过了那块炭火,只见其一角已经被郭圣通挂过了,露出里他里面的模样,“这,这根本就不能算是炭啊!”
现在在耿纯手里的这块东西,与其说是炭,倒不如说是块石头来的贴切。这应该是那些煤矿里散落在一旁,上面沾有煤屑的石头罢了。看上去虽和炭无疑,可芯却差的多了,是万不能用来烧火的。
“只怕他们不仅插手了盐务,就连这炭也插手了。”郭圣通接过了秋容递来的帕子,将手擦干净后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最近这段时间幽州上缴煤炭的数量吗?”
煤炭在汉朝,价格并不便宜,所以它每年都有固定的上缴量,用来维持王府的正常开销。幽州可以说是出煤的大户,可最近一段时间的出煤量,却有些少的可怜。不过幽州刺史在文书里也说了,最近世道不太平,州府里的青壮年少了,开采出来的煤炭自然也少了。
故而耿纯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可如今想来,只怕这其中的猫腻不小,“他们该不会连炭也贪吧!这难不成也是舅舅的意思?”
“不可能!”郭圣通想也没想就打断道:“你还真当那孙良是咱们舅舅的私生子啊!就算是私生子,你觉得就咱们舅舅那性子,可能让人一手握着盐,一手握着煤,而且那人还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吗?”
耿纯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刘杨的为人,随即也回了郭圣通一个大写的“不可能”,“那也就是说,对煤炭动手的人,是舅舅不知道的人,应该说是一股咱们都还不清楚的势力?”
耿纯没有想到,这区区一个幽州,竟然比真定王府还要热闹,一时之间,他倒有些好奇这幽州城里各色人物了。不过很快他就见识到了他们,毕竟他怎么着也是刘杨的本家外甥,再加上这回郭圣通也来了。
刺史就算再没眼力见,也知道这两位是得罪不起的,这接风洗尘自是不敢怠慢了。就连那个据说在幽州城里嚣张的不得了的孙良,在耿纯面前也是一副清白商人的模样,要不是已经暗地里打探过一番,不然耿纯还真要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了。
第50章 郭圣通篇()
耿纯虽心里知道孙良不是什么好人,可面上却还是一幅如沐春风的模样,笑着问道:“孙老板,我这初来乍到的,还要请各位多多关照啊!”
孙良没有想到耿纯一下子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赶忙摆手称道:“不敢不敢,只要是耿大人吩咐的,我孙某人万死不辞。”
“诶,孙老板这话未免太过了,说的我耿某人不像是来办差的,到更像是来索命一样了。不吉利,不吉利。”
“可你明明就是来索命的啊!”孙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不过嘴上却是另一番言语,“是小人糊涂了,还请耿大人见谅,小人自罚三杯,自罚三杯。”说着便连饮了三杯道:“只是不知耿大人此次前来,究竟所谓何事,不知可方便透露一二,也好让我们这些底下人有个准备。”
耿纯冷眼旁观着酒桌上的一切,这孙良虽是一介商贾,可这位子却不和一般商贾一样在下首,倒是仅次于刺史之下。不过也仅仅是次于刺史,再兼之这熊刺史自打上了酒桌,便没有说过几句话。倒是这孙良说个不停,旁人看上去这孙良反倒像是刺史了。
只是这熊飞身为刺史,想必也是经过多年历练的,知道耿纯必是不方便透露实情,唯恐自己的财神爷和耿纯交恶,赶忙说道:“耿大人此次前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办,既是要事,想来必是不方便透露的。”
既然熊飞都已经开始搭梯子了,孙良焉有不借坡下驴的道理?打了个哈哈道:“是我糊涂了,还请耿大人莫要见怪,莫要见怪。”
“我既来了幽州,咱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一家人,何来见怪一说?”因着今日是十五,夜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照在耿纯的脸上,反倒把他原本的笑脸衬出了一番阴寒之意,看的孙良不免有些心惊肉跳,心中自是不免多思虑了一番。
他这一思量,反倒把原本就不怎么热闹的酒桌,映的越发冷清了,耿纯瞧不过眼开口说道:“怎么莫不是我耿某还不配和孙老板坐一条船?”耿纯的声音不大,若是在之前说了,只怕也没几个人听得到,可偏偏在这鸦雀无声的时候说了出来,倒是正巧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了个正着。
也一下子就把孙良从那千头万缕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小人惶恐,小人不敢,还请耿大人恕罪,小人不过一介商贾,不敢和大人相提并论。”说着便一下子跪了下去,孙良这么一跪,后面那群小虾米,自然也只有跟着跪的份了,谁让孙良提到了商贾二字呢!他们就算不想下水,也已经被拖了下去。
整个酒桌一下子就剩下一些身带官职之人坐着,这坐着的人倒是远比底下跪着的人少得多。耿纯的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孙良这看似给自己下跪,实则是在警告自己,他身后跟着多少商家。现在跟他一道跪下去的,只怕多是和他有牵连的,就算有无关人士,只怕也多忌惮孙良的势力,不敢与之抗衡。
至于坐着的,这刺史自是不必多说,至于其他人,但看他们如今那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只怕也是靠不上的。既然全都指望不上,耿纯自然也就不想再顾忌什么情面了,冷笑道:“孙老板这是在干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想要仗着人多势众,来欺压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呢!”
“孙某不敢,我幽州城中商家多是一条心,但凡耿大人有吩咐,我等必定唯耿大人之命是从!”孙良一带头,底下人自是免不了好一阵表忠心。
耿纯看在眼里,心里却只觉得隐隐作呕,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王爷这次命我前来,处理幽州城的税务,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奉陪了,也省的各位吃的不安心!”说罢便拂袖离去,他走的时候,正巧是从孙良身边走出去的。衣袍在行走中所带动的冷风,让孙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头脑也随之清醒了不少,这耿纯再怎么样,也是刘杨的亲外甥。而自己再怎么忠心,也不过是刘杨养的一条狗,还是一条早就远离了主子的狗。今日和耿纯交恶,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了。可要他乖乖的把自己辛苦经营多年的私盐,拱手送到耿纯面前,他这心里更舍不得。
思来想去,这孙良是既不舍得银子,又不愿耿纯回去之后给自己穿小鞋。只好让自己的夫人出马,看看能不能走走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