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枪神-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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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钱君安总觉得大师兄从雍州回来,对清虚派的态度有点变化,也许只是错觉。
“还有,我方才看见游弘瑛在院子外边,别让他进来,省得又给左护法通气。”
“好的,我这就赶他走。”钱君安低头要走。
“慢着,”段云泉忽然叫住他,“王邵筠估计已经跟左护法禀告过,你去宫里探探口风,或许左护法知道的比我们多。”
钱君安领命,先是呼呼喝喝地赶游弘瑛,后者赔笑说:“师弟,掌门叫大师兄过去呢。”
“行了,知道了,快回去伺候吧!”钱君安不耐烦地挥手,“我们事儿多着呢,谁同你一般得空。”
游弘瑛讪讪退去,这些日子他也习惯了受人白眼,对着几个撞上自己的师弟师妹道歉一番,躲到一扇角门后头,摸出一张白条,在上头熏出“并无动作”四字,念动口诀,纸条化作几不可见的白光,向京城的方向飞去。
皇城圣天宫|内,公输策在空阔的庭院里指点段云歌剑术,突然看见一道白光从天外飞来,是天一派独门秘法飞鸿书,猜测大概是游弘瑛那个甩不掉的狗腿又来送信了。他也有本事,先是卖了自己师父,又到掌门跟前跑腿,现在还给自己这个左护法报信,不可谓不胆大包天。
多个眼线也好,公输策本来就不打算从段云歌那里探听她哥哥的事。用手接下白光变出的纸条看过,公输策想既然段云泉没动作,想必是没有多大进展,他回到书房关上门,确认周围没有眼线,召出一面墨菱花。
他跟公输染宁终究是血亲,在外人面前能做出止于礼的模样,看似不亲不近各为其主,实则借着公输染宁偷偷塞给他的墨菱花,两人一直暗中有联系。提笔将天一派的情况泄|了个底,左护法收好镜子,到大殿里替皇上祈福。
“天一派那边没多少进展,”公输染宁放下墨菱花,对鱼尘欢说,“茅山那边给你搅和了,大概也得再拖延一段时日。”
“那便好。”鱼尘欢舒口气。
王邵筠因为斩杀柳杜川的事在兖州给夏随春好一顿刁难,除了掌门不喜欢底下人做她没指示过的事外,夏随春总觉得公输策会把自己在查沈淇修的消息透给清虚派。王邵筠关键时刻拿出了左护法大弟子的胆气,说动手的是自己,任凭掌门处置。夏随春就把他关起来以示惩戒,可没防住段云歌悄悄去看师兄,虽然晚了些,公输策还是将事情透露给了二叔。
公输染宁掂量着墨菱花跟这条消息,正好赶上鱼尘欢从扬州回来,两人一对口风,才发觉内有蹊跷。鱼尘欢提议先别告诉南宫煜文,掌门有点事都爱跟荀熠风说,传出去不大好。
两人趁着中午弟子午睡,在万松阁找间僻静的内室商讨。余圣殷守在门外,听不清里边人说话。
“师兄你再想想,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沈师弟平常肚子里藏了什么,你我哪能猜得到,”公输染宁说,“要不还是直接问他算了。”
鱼尘欢哼了一声:“他瞒了这么久,会同我们讲真话?”
“等等,沈师弟大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往外跑的?”
“二十多年前吧,那时候他追上连师弟的修为,就跑了,我还说这小子修仙就是为了玩,”鱼尘欢揶揄道,“师兄你是老了么?这都忘了。”
公输染宁最听不得一个“老”字,他费劲心机才让南宫煜文|做了清虚派第一德高望重的冤大头,呛道:“你也没比我小几岁,不过最近确实有些睡不好……不说这个,我就问问,一个阵法能召出万仞关那样的冰墙,得多少灵力才行?”
鱼尘欢摇手:“这跟灵力多少没关系,凑十个晖阳境都办不成这事,关键是道行要足够深。我记得沈师弟跟师兄你一样是晖阳境上乘吧?”
“你这么一说,我都怀疑是不是错估自己了,”公输染宁苦笑,“师妹你算算,照这样子,沈师弟究竟到哪重了?”
“……无相。”鱼尘欢保守估计一番,吐出两个字。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蓝裙少女,喊着:“公输师祖你快去百春堂,乐师妹又昏过去了!”
余圣殷这臭小子怎么守的门!鱼尘欢紧张地盯着苏溪亭,担心她听见了刚才的对话。
“怎么搞的,不是服了药么……”公输染宁立刻起身,花哨的衣料闪成一片。苏溪亭跟余圣殷道谢,跟着匆匆离开。
“她醒了多久?”公输染宁问。
苏溪亭边跑边说:“大约有两个时辰,本来已经能下床,刚刚突然又倒了。宋师伯怕有闪失,还是请您去一趟。”
“知道了。”公输染宁暗自替乐怀雅担忧,小姑娘十五六岁就给山里的妖兽这么吓,回头可别留下头疼一类的毛病。
后边的鱼尘欢把余圣殷叫到跟前,轻轻扬起下巴:“说,怎么让她进来了?”
“……人命关天……”
“所以你连通报都不通一声!”鱼尘欢扬眉,“胳膊肘学会往外拐了啊你!回去给狮子精添草去!”
“是。”
回答得毫无歉意,鱼尘欢头回生出了“徒弟大了,不好带了”的忧愁,只好盼着苏溪亭刚刚跑得急,没听清他们说的话。
然而苏溪亭听清了,不过乐怀雅没醒,她的脑子暂时无法处理这些杂事。等公输染宁施过针,说不过是气血不畅,苏溪亭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恍恍惚惚地回到玄溟堂,恍恍惚惚地从门房里拿了信,恍恍惚惚地走回房间,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陡然清醒过来——自己的直觉没错,沈淇修此人果真有问题。
她的脑子里蹦出无数条假设,从沈淇修是携带顶尖制冰技术的穿越者到沈淇修是上古魔神转世都有,可惜条件不足无法论证。
她爬起来关好门,先拆了郑寻庸的信,还没打开她就发现有点异样。
字写得工整极了,不符合郑兄缠缠|绵绵的狗|爬字的特征。郑寻庸是苏溪亭认识的唯一一个能把中文写出英文感的人,她顿时紧张起来:如此郑重其事,莫非是遗书?
她哆嗦了一下,铺开信纸,扫了两眼,没见着即将离世的决然,倒闻出了一丝酸臭味:
亲爱的苏溪亭同志,这封信或许与我们的事业无关,但于我确是一次不能不做的表达。先前我与师弟往南边查探,在狐族边界巧遇了他们的王女,我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猜到她血统不凡。因为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少女,我从她身上见到最丑陋的事物,是我在她眼里的倒影。我不敢写下她的名字,若是落笔有了差错,那两个字不足以表现它们主人的倾国倾城,我可能会烧掉整封信。事实上我已经烧了三封。
她跟另一名将军带我们穿过了狐族领地,将我们送到江州,还治好了真白,如果不是我确定自己活着,一定以为置身幻梦。我头一回明白,原来真的有一种美,能够超越维度,她像是画里的人活了过来,但我不确定有没有哪支笔能描摹出她的容貌。
纸不够了,长话短说,瘟疫死了很多鸟但都不是蒲涧羽族临溪楼开始往这边搬好不写了。
句号卡在角落,半个丢在纸外。
苏溪亭被满纸逸散的腐臭气息熏的翻了个白眼,归纳这破信的内容,大概就是郑兄碰到一个绝世大美女,急于同人分享经历,宣明派里又没有同志,他才赶紧给自己写信顺带浪费纸张。
完了,郑师兄变成了郑诗人。苏溪亭心想:智障。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提醒郑寻庸,回信写得格外冷静:
郑兄,我觉得你就是没见过多少美女才会这样,令凡是王女你就别想了,老老实实过日子,不要玩修辞了。
笔尖润着墨,苏溪亭考虑着要不要把沈淇修的事也写进去,最后还是放弃了。
第65章 初夏的歌谣()
这次的信写得措辞不讲究,苏溪亭刚要找信封,一想到几句话可能不足以令郑寻庸清醒过来,又捡起笔写了两句:
令芃这些天已经派了好几回人给清虚派送礼,应该是要稳定外部、专心跟羽族掐架。我这些天也算见识过了,妖族翻起脸来真是要命,你可千万小心点别跟人算计了。我等土鳖碰上长得好看的拿眼睛远远观赏,别老想着没福分的事。
而后郑重地糊上信封。
乐怀雅在百春堂修养,功课落下不少。苏溪亭交了信,日中过约二刻,她到韩潍舟那里取了几部新的经书,这几天先做好注解,等乐怀雅回来了再替她补课。
之后苏溪亭趁午休还有点空,再次回到百春堂的千草居,屋里弥漫着药味,其中夹着若有若无的熏香气,苏溪亭一闻便知公输师祖没走,果然他在给刚醒过来的乐小姐探脉。
乐怀雅一见苏溪亭,亮着眼睛坐起身,被公输染宁按下去:“别动,岔了气就麻烦了。”
苏溪亭绕过放着药罐的圆桌,到床边看着。一会儿公输染宁将乐怀雅的手放回被子里头说:“好了,再躺一夜,明日一早便可回去。赖了这么些日子,课业别落下太多。”
“好好好,我帮她补上。”苏溪亭不等乐小姐说话,点头哈腰地送公输染宁到门口。
“对了,”公输染宁忽然回头,“听说是你一人对付了三个妖族?胆子可真大。”
“不敢、不敢。”
公输染宁一走,苏溪亭在长辈面前端出的一点矜持荡然无存,欢脱地跑到里间,坐在师祖坐过的凳子上问:“怎么样?好多了吧,你早上突然晕过去那下都吓死我了……”
“我很没用吧?”乐怀雅苦笑,“幸亏那天没给你拖后腿,不然我宁可晕过去醒不过来。”
“说点吉利的行不?再说那又不是你的错。”
乐怀雅靠着软垫,望着朋友的眼眸,轻轻道:“嗯,谢谢。”
她一直很羡慕苏溪亭,天资过人却有着非凡的执着,乐小姐偶尔半夜睁开朦胧的眼,都能看见苏溪亭熬夜或是翻阅典籍,或是钻研符文的背影。一开始她也嘀咕过,婷儿或许不知道自己的天赋,才会拼尽全力。但大大小小几次对战过后,苏溪亭换了日程表,修炼强度直逼余圣殷。乐怀雅想也许勤奋也是一种天赋,周围人又将自己的增进归功于沾了苏溪亭的光,她那颗泡着自尊与骄傲的小姐心不由得生出些许嫉妒不平来。
“师父把我们这个月要看的书发下来了,我今晚能做好批注,你之前落下的半本我也写好了,”苏溪亭的大脑是猜不到少女曲折心历的,乐怀雅即便直接把心里话讲出来,也只会从苏溪亭左耳钻进去,拐不打一个地从右耳钻出来,“你多休息几天也没事,师父那边也不用急。”
于是乐怀雅心里刚冒芽的妒忌就给掐死了,顺带让她暗地里给了自己一耳光。她想起父亲乐扬成来信里最令她嗤之以鼻的那句“独女未寻终身之托付,老父死亦不能瞑目”,当时她还觉得亲爹看不起自己,现在想想真是知女莫若父。太丢脸了,真的太丢脸了。乐怀雅一想起那天给吓成一团的怂样就想捂脸,手在被子底下暗暗攥紧床单。
当晚,苏溪亭正在翻书,忽然听见敲门声,一开门就看见乐怀雅小姐站在门口:“你怎么回来了?”
“已经好了,就想着早些回来,明早还要练剑,今晚早些睡。”
“你没事吧?”
“没事,真没事,”乐怀雅收起了平日里的娇俏,眼里有跳荡的烛火。
眨眼间已然入夏,上个冬季彻骨的寒冷成了一场飘雪的梦境,始阳山仿佛一夜之间重归葱茏。苏溪亭迟迟没有收到郑寻庸的回信,心想会不会是话说得太狠,伤到了阿宅见不得光的脆弱心灵,又写了好几封过去,皆无回音。
算算也快到她当值送信了,苏溪亭干脆放下此事,专心跟余圣殷磨练实战技巧。立夏后天气渐热,一日傍晚鱼尘欢在走廊下纳凉,顺带欣赏爱徒圣殷舞剑的凌厉身姿;苏溪亭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打得好了兴许能得到鱼师祖两句指点,巨镰伴着光弧与长剑相接,淡金与冷银碰出火花。
鱼尘欢带着薄茧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凉席,苏溪亭的招式无一来自书本,但灵活轻敏,弯曲的镰刃像是浅水里倒映的月芒,浮动在黑暗之中。这令鱼尘欢想起自己刚跟公输染宁学剑的日子,她对师兄那套“一招一式随阴阳,一动一静应正道”的剑术理论毫不感兴趣,不求怀抱河山的大气,只要令人生畏的凛然。
公输染宁只好把灵渠子的剑招拆开,挑了最凶猛的杀招出来教她,边教边唠叨:“唉,师妹你年纪轻轻怎么杀性这么重,怒气催人老啊,你看看你眉心的褶子